瀆道 第四十二章 放棄是另一種堅持

    易川的先天條件，陳曼曼數月前就已經下了定論：即使三大掌教聯合施展大洗髓術，也只是能讓他堪堪跨進修行門檻。這些日子以來的遭遇，也基本證實了他確實沒有特殊精神力的潛質，所以他雖說仍未放棄，但其實他自己也已經不抱了什麼希望。

    而在他有些心灰意冷時，居然有一個不人不鬼的東西對他說，能讓他在三年之內晉入洞玄？而且還是保守估計？

    這是他做夢都沒敢夢到的夢幻情節！

    所以經過一陣強烈驚詫後，易川便恢復了冷靜，看那模糊人影的目光也開始變得怪異。

    他不會相信這種話，不會相信天上掉餡餅的事會落到他的身上，所以在他看來，如果說這話的人不是瘋子，那信這話的人便是瘋子加妄想狂。

    「前輩是把我當小孩子玩？」情緒逐漸平復下來後，易川一陣冷笑道。

    模糊人影破天荒沒有再發出刺耳尖笑，轉為濃濃地嘲諷意味道：「把你當小孩子都是抬舉你了。」

    易川冷冷說道：「你確定你說的不是瘋話？」

    「瘋話？」模糊人影冷笑道：「老夫可沒那麼多閒情和你說瘋話。」

    「那你說說……要怎麼讓我三年內晉入洞玄吧，而且還是保守估計。」易川深吸一口氣道。

    「桀桀，你是把我當成白痴了麼？」

    模糊人影陰笑道：「老夫說得到便做得道，只要你肯答應我的條件。」

    「你需要我們為你做什麼？」

    「幫我復活。」

    易川倒抽一口涼氣，西西小臉也在這一刻湧現一抹驚詫。

    眉頭緊蹙著沉默良久，易川才艱難出聲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現在只是殘魂狀態，不知你要怎樣才能復活，怎樣才算復活？」

    模糊人影笑道：「當然是像常人一樣有血有肉。」

    易川眼皮跳了跳，低聲說道：「你覺得我們有這個能力？即使你說的都變成了現實，但洞玄實力又怎麼可能做得到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

    「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去做，老夫便能復活。」

    西西忽然抬起頭，明亮透澈的眼睛緊緊「看」著那不斷蠕動的小人影，平靜笑道：「不知前輩要我們怎麼按照你說的去做？」

    「這個問題我已經說過。」模糊人影意識性的冷哼一聲，隨即一頓，沉默片刻道：「我不會加害你們。」

    「怎麼證明你的話值得相信？」兩人同聲問道。

    無聲很久，模糊人影才幽幽說道：「因為或許只有這小子才能讓我復活。」

    …………

    …………

    易川放棄研習《分神感應篇》了。

    當第二天早晨，易川把西西送到地池，再去藏書殿以及湖心樓把這個消息告訴明理明沖二人時，兩人的反應如出一轍的一致。

    有欣慰，也有一絲淡淡地複雜惋惜。

    欣慰自然是因為他終於肯放棄了根本就不存在希望的希望，放棄了去吃那些根本就不用吃的苦頭，放棄了去遭那些無妄的罪。而複雜惋惜……則是因為這個滿腔激血，見了棺材也不肯掉淚的執拗少年，終於在重重打擊，主要是在他們不動聲色的打擊下選擇了卻步，向冰冷的殘酷現實低了頭。

    雖然嘴上不說，也不抱什麼希望，但他們心裡也隱隱不想看到他放棄，因為他們想看看這個少年到底能不能憑著那股不要命的狠勁兒，創造出一個奇蹟。

    因為數十年前，有一個人也在各種不看好的情況下，硬生生創造了一個奇蹟。那個人曾是道門數百年來的驕傲，雖然只是曇花一現，但那個極為聰明，或者說極為愚蠢的傢伙，卻也創下了無數榮耀。

    那個人曾經就住在小木屋。

    易川不知道他和西西的那間小木屋，曾經住過一個讓道天觀，甚至整個天下道門又恨又愛的男子，以及一個美得讓人心顫，經歷也坎坷得讓人心酸的女子。他沒有和兩個老傢伙說太多，將這個決定告訴二人，說他需要一個月時間仔細想想，再徵得二人同意後，便在他們略微複雜的目光中離去……

    仍舊是地池第二層的某個壁洞前。

    易川欣賞一番壁洞裡他永遠不會看夠的風景後，微笑著默默退到一旁，又盯著石壁上曾經刺向他的那把劍射出來的幽黑劍洞看了片刻，然後就地盤坐下來。

    最後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卷書。

    《通靈玄訣》

    看著書面四個古樸蒼勁，還隱隱散著股玄妙意味的字，易川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這些日子以來，他已經草草把這卷《通靈玄訣》翻了很多次，所以按道理說不應該會有這種心驚肉跳的感覺，但實際上這次的心態已經完全不同。

    因為再翻開這《通靈玄訣》，便意味著他再也不會放棄了。

    易川沒有放棄，或者說放棄是為了另一個堅持，一個更瘋狂更不要命的堅持。

    之所以沒有把這個決定兩個老傢伙，是因為易川自己也知道這個決定很不靠譜。他不想再去承受那些打擊，也不想看到兩個其實很關心他的老傢伙，主要是明沖老傢伙暴跳如雷的樣子。

    如果他大咧咧告訴二人，他要把目標轉移到《通靈玄訣》上的話，也不知迎接他的將會是何樣的一場狂風暴雨。

    當然他也並不知道，如果真這麼說的話，吃驚固然有，但兩個老傢伙絕對不會氣得跳腳。

    「希望你別耍我，不然的話……拼了老命我也要將你這個酒鬼弄成真正的鬼。」將目光略微從書卷上移開，易川心中喃喃道。

    「老夫說了不會騙你就不會騙你。」自喃剛落，滿是不屑的冷笑聲便在他心中傳開。

    決定要和葫蘆里那個不人不鬼的東西合作後，易川便冒了一個大險：讓它依附在他的身體之中，因為前者說這樣兩人可以隨時聯繫，可以更加毫無漏點的教導他。

    易川暗道：「那就相信你一次，話說……我真的可以修煉靈魂力？」

    「小子，你這是相信？」

    「好吧。」易川尷尬笑道：「那我要怎麼做才能觸摸到靈魂之力？」

    「靈魂門檻哪那麼容易便能踩進去，那些天生擁有強大靈魂力的人尚且難以做到，何況你這個啥都沒有，啥都不懂的小雜魚？」

    「說正事吧，我不想聽這些有的沒的廢話。」

    感受著前者毫不掩飾的蔑視，易川淡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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