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原本的問題上,什麼是資源?如果說衣食住行就簡單的將資源這個詞給概括定義了下來,我們所有的資源都被當成商品給賣了出去,那麼錢就是資源的表現形態嗎?可是在早期的人類社會中並沒有金錢這一概念,人們都是以物換物,所以把錢當成資源也不對。」
「資源並不是一個簡單的指向詞,資源是一個國家,或者說一定區域內的人口,物質,與財力的總稱,人口數量決定勞動力,勞動力開發物質為商品,商品衍生出了金融制度——在這個生態鏈的飛速發展下,單純的物質資源已經滿足不了人類了,醫療、教育等各類技術性資源順勢而生,這些技術資源是知識與物質的結合體,並不是單純的用肉眼可以看見的。」
「綜上所述,地理位置所決定的自然資源和以人為本的社會資源,只有這兩者相結合才可以合理而完整的解釋資源這一詞彙。」
「僅憑著單純的物質資源就想制約五大國?家族太過於片面,不對——可以用狹隘來形容了。」
伴隨著崛北清朗而又明亮的聲音,族長抓著案幾邊緣的手掌青筋暴露,仿佛要將手指手指深深嵌入案幾之中。
垂下眼瞼,崛北悵然環視了一圈書房,仿佛他的目光能夠透過牆壁俯瞰到整個大宅一般。「我不知道家族用了多久將生意做到了這樣的規模,但是想來也不會是個小數字,可能是數代人耗費無數心血而做到的。」
「攤子越鋪越大,嘗到了甜頭的先輩們開始摻進政治,可就是那麼一點甜頭蒙蔽了你們的雙眼,你們忽視了最為嚴重的問題——」
微微頓了頓,帶著寒意的字眼從崛北口中一字一字的吐了出來:「沒人怕你們。」
「木葉的高層情況我不清楚,但是大概我也能猜到,以兩個不同主張的勢力雙方為主,雙方勾心鬥角的同時又不得不維護表面上的平靜,這才是你們可以在政治層面渾水摸魚的前提。」
臉上的皺紋仿佛更深了些,不知何時放鬆下來的族長不再以端正的姿勢跪坐,雙腿屈膝盤起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站在高處俯視崛北的眼神也變得平和而欣賞起來。
「別停,繼續說下去啊。」
看著仿佛變了一個人一般的父親,崛北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這一刻,這個白髮漸生的老人拋去了身份上的差異,站在一個父親而不是一族之長的角度上傾聽眼前讓自己自豪的兒子的談吐。
「……如果,木葉高層的某一方奪得了壓倒性的優勢或者剷除了對手,他下一步要動手的一定會是我們,沒有一個掌權者會忍受有另一個人在他頭頂拉屎撒尿,而我們掌握的所謂的資源並不能有效制約對方的野心。」
話聲漸低至細不可聞,崛北低下頭眼神飄忽躲閃的不敢再去看族長的眼睛:「這就是繼續下去的結局。」
跳出火影的世界,上一個想以財富控制世界是猶太人。
彼時的猶太人掌握了全世界百分之百八十以上的財富,但是在希特勒的屠刀下依然如同煙雲一般消散了。
猶太人完成了所有族長心中的構想,世界各國的資源都被猶太人控制著,他們甚至可以讓一個國家的人口因為買不起一塊麵包被活活餓死。但是當希特勒決定付出一定代價的時候,絕望就來臨了。
即便是因為物資匱乏產生了叛亂,只要殺了第一批叛亂者以儆效尤,再以高壓政策並夾雜著充滿前景構畫的洗腦之下,還會有誰站出來呢?
輕輕的鼓掌聲傳來,崛北抬頭望向正以讚賞目光看著自己的族長心臟莫名的急促跳動了一下。
「你都清楚?」崛北以懷疑的口吻問道。
在崛北的預想中,說出這段話的結果只有兩個,一是說動族長放棄這個不切實際的幻想,從政治鬥爭的漩渦里逃脫出來,二是被暴跳如雷的族長狠狠罵上一頓並安排去聯姻,可眼前如此反常的景象只能說明一個問題,種種利弊其實族長心裡都一清二楚的。
「這不重要。」態度說明了一切,崛北看著族長淡然自若的笑著搖頭就明白了,輕咳兩聲喚醒處於驚愕中的崛北,不等他開口問話搶先開了口:「準備了這麼一番說辭想來你也花了不少功夫,沒有說動我的後路恐怕也想好了吧?」
沉默片刻後崛北輕聲作答:「……是。」
族長臉上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略帶期待的追問著:「說說看,如果我一意孤行的話你要怎麼做?」
「商之國。」這個曾經和離閒聊中提過的國家再次在這裡被崛北提起。
「商之國?」族長嘴裡帶著疑問跟著呢喃了一遍。
「沒錯,商之國。」在不經意間揭開了族長隱藏著的冰山一角,此時此刻崛北已經沒有了來時的底氣和自信,話語間的那份堅定也隨之逝去。「雖然路子走錯了,但是金融制天下或許是可行的。」
「所以你要去商之國找到這條正確的路?」
「不,我不覺得自己有這份才能,任何有這種自信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瘋子。」想到了之前已經反覆思考率定好的路線,崛北再次喚起自信目光堅毅起來。「但是給我十年的時間,我還你一個商之國!」
「能耐不大,口氣不小。」沒有響應崛北的豪言壯語,族長嗤之以鼻的冷哼一聲。「要是我依然不同意呢?」
「那我就只能老老實實的被你拿去賣了當聯姻工具咯。」重新拾起浪蕩子的口吻,崛北頗有些滿不在乎的說道,隨之又嬉皮笑臉的對上了族長。「不過憑我展露出來的這麼一點才華拿去當聯姻工具是不是太浪費了些?」
「你可是個商人,虧本生意你會做嗎?」極儘可能的恭維著,當崛北看到族長嘴角那一絲忍不住的笑意心中就定了下來。「既然我看上去有那麼一點才華,那麼放我出去也是項投資,大不了等我失敗了再回來聯姻,你一點損失都沒有不說,也許還能換來高額回報呢?」
「油嘴滑舌。」儘管嘴裡數落著,但是族長眼中掩飾不住的笑意和笑容表露了他真實的情緒。「滾吧!馬上就滾!別等我反悔了!」
「尊族長令!」將快要跳出來的心臟壓下去,崛北驚喜的一躍而起,耍寶似的行了個臣屬禮後雀躍著跑向書房的門口。
「家族不會給你提供任何幫助,這點你心中有數了吧?」
手指接觸到門框的前一秒,又拿了一支筆伏案疾書起來的族長打斷了崛北的動作。
只是遲疑了一秒,崛北手上用力推開了有些沉重的木門踏門而出,背對著族長露出了個空前燦爛的笑容。
「當然。」
崛北離開的同時,老管家不知從何處站在了族長身後。
「都聽到了。」依然低著頭的族長問了一句,沒等管家答話便放下裝模做樣在紙上亂畫的筆抬頭笑了起來。「自豪啊!」
語氣中滿是對崛北這個兒子的滿意。
老管家皺著瞞著皺褶的老臉附和的笑了一聲,又猶豫著開了口。「族長也覺得大少爺的話有道理的話……」
「呵,他還太嫩了。」
「老頭子逾越了。」老管家說了一半的話被打斷,硬生生閉嘴咽下了後半截,如鯁在喉的模樣看得族長不禁莞爾。
「你啊,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撕下滿是雜亂筆跡的紙,族長再次執筆端坐起來,口中似是解釋似是自言自語的說著。「那小子有一點說對了,團藏和三代無論哪一方得勢都會對我們動手,那就讓他們一直保持勢均力敵的場面就好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彰顯了族長不知是自信還是自大的心理。
「宇智波一族覆滅,日向明顯傾向於三代,加大下半年對團藏的資金輸入。」攥著筆桿半天不知道寫些什麼,族長嘆口氣搖著身子也走向了門外。「大兒子不聽話要離家出走,我得去好好培養一下和兩個小兒子的感情咯。」
「是。」
老管家彎著腰恭送,蒼老的臉龐下一雙眼睛深深擔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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