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我將『水靈感應』全開,也察覺不到周圍任何異樣。」
安德魯心想,「水靈感應,畢竟和真正的全知全能,還差得遠。」
但,水靈感應賦予自己的,可不止有五感提升和將感知觸角化為全景圖的能力。
還賦予了自己那種如水般的第六感。
直覺正不斷發出警告。
這讓安德魯不必察覺到任何異樣,也依然心裡明白:周圍肯定有魔法工會的人,可能就躲在某個暗處觀察自己。
魔法工會的報復,或者也可能是繼續追捕芭芭拉的力量,在荒獸沙潮之前,就已經來了!
「現在想來,水塔樹遭受襲擊,可能就是對方的一次『試探』。」
安德魯心中冷笑,「也好,那就來吧!看是你(們)能借著這次機會,摸出我的底細,還是我能反過來,逮到你們的尾巴!」
一個個巴掌大小的無形的水魔傀儡,飛快地朝四面八方而去。
安德魯放任他們自行偵察。
自己則將目光,再次投降伊凡和那野火鎮長的戰局。
可以看到,伊凡已經穩穩占據上風,壓著那鎮長在打。
傷愈之後,伊凡的實力恢復很快。
手中的黑色短刀,簡直神出鬼沒,自身的運動速度也是奇快。
「我的水魄體質的運動能力,也很強,但和伊凡比起來……」
安德魯認真觀察伊凡的動作,「運動方式,我和伊凡其實有點像。但這速度,我確實是完全比不上。」
身為水系魔法師,雖然身體比火系魔法師,尤其比魔法工會的地火魔法師好很多。
但和真正的戰職者比起來,還是比不過的。
安德魯只看了一會兒,就知道伊凡已經贏定了。
若非要活捉對方稍微有些收斂著力量,那鎮長早已被拿下了。
再看那鎮長。
安德魯目光變得有些奇異。
「這傢伙的實力,雖然比不上伊凡,但他這元素屬性……」
只見鎮長全身上下,散發著森森的寒氣。
用的似乎是「冰」的力量。
一層薄薄的寒氣覆蓋在他的身體表面。
好幾次伊凡的刀,其實已經要刺中他了,卻在觸碰到那寒氣的時候,刀速陡然間被拖慢了許多。
甚至還有一次,真的已經刺中了,刀尖卻好像刺到了光滑的冰面上,跐溜一下,滑到了一邊,被對方卸掉了刀上的力量。
「來自『王庭』的……
『寒霜守衛』麼。」
安德魯心道。
如果說,魔法工會和暖火商會,是這火焰世界的兩大勢力。
王庭作為世俗權力的代表,則是僅次於兩大勢力的第三大勢力了。
據說這麼多年來,王庭夾在兩大火系魔法師派系之間,態度始終有些曖昧,沒有明顯得倒向哪一邊。
或者說一會兒偏向於暖火商會,一會兒又偏向於魔法工會。以這樣的方式,進行著自保。
王庭的核心力量,則是「寒霜守衛」。
一種以「冰」為核心力量的戰職者。
「冰麼……」
安德魯若有所思。
和伊凡建立起特殊的聯繫感之後,安德魯隱隱有種感覺:獵荒者的元素屬性,其實是「水」。
獵荒者和自己這水系魔法師的關係,就好像猩紅騎士之於暖火魔法師,焰武士之於地火魔法師。
只是獵荒者體內的水系力量,似乎被封住了,又似乎是殘破的。
同時,不同的職業之間,還存在一定的彼此克制的關係。
獵荒者最克制的,是地火魔法師。其次是暖火魔法師。
獵荒者對上焰武士的話,往往誰也奈何不了對方,焰武士跟不上獵荒者的速度,獵荒者很難破焰武士的身體防禦。
而獵荒者,對上王庭的寒霜守衛的話,反而在職業上,是有點被克制的。
寒霜守衛,擅長用寒氣拖慢對手的速度。而獵荒者的強大的根本,就在於速度!一旦被拖慢了,威力立刻大減。
「看來我若是不出手的話,這架還要再打上一陣子才能出結果。」
安德魯已經看明白了。
倒也不多插手。
只是抬手一彈。
一隻小小的「水磨傀儡」從指尖彈出的那道無形力量中,憑空生出。
一下撲到了那野火鎮長的身上。
你不是能減慢伊凡的身法速度和出刀速度麼?
那好,我就減慢你的速度!
「水魔傀儡」一巴掌拍在那野火鎮長的身上。
「大力」效果沒發揮出來。
「緩速」效果,卻是陡然間迸發!
那野火鎮長只覺身體動作,忽然變得沉重滯澀,似乎一舉一動都不得不拖著重物一般。
又好像整個人忽然墮入水中,一切行動都要受到周圍水的阻力!
心中駭然:「什麼鬼?除了我們寒霜守衛之外,還有人能大幅度拖慢戰職者的運動速度麼?!」
安德魯畢竟不久前才魔力耗盡。
這一擊其實沒出多少力。
於是很快,那野火鎮長就從身體變重、變慢的難受感覺中,掙脫出來。
身子卻是一僵。
伊凡的刀,終於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媽的,這王庭的寒霜守衛,確實對我們獵荒者而言,有些難纏。」
伊凡也是微微喘息。
雖然實力在恢復了,但畢竟肺部受傷很久了,元氣損傷還是極大的,完全恢復需要時間。
加上這野火鎮長的實力,確實很不錯。
伊凡又看了安德魯一眼:「剛才是他出手干擾了對方一下吧?我都沒感覺到任何法術的氣息……」
那野火鎮長滿臉的不甘心,看著伊凡,咬牙問道:「你的實力怎麼比之前強了這麼多?我記得你沒這麼強的!」他真的很憤怒,本以為可以按照計劃,順利地鋸斷誰樹幹後,全身而退的。
伊凡不答。
安德魯走上前來。
抬手示意憤怒的公墓住客們忍住別上前暴打這野火鎮長。
隨後安德魯俯身,從地上撿起一柄造型奇詭、讓人看著就不太舒服的暗紅色的鋸子。
之前那鎮長就是用這鋸子,鋸斷了水塔樹的樹幹。
「這東西,是誰給你的?」
安德魯看向野火鎮長。
同時在「水神印記」中蘊含的諸多魔法系列中,快速搜索了一遍——
沒找到類似「心火之眸」的魔法。
心說:「水系魔法克制火系不假,但火系魔法也依然有其不可替代性啊。」
自己的「水靈之術」倒是具備靈魂、精神的屬性。
但「水靈之術」以守護為主,進攻能力幾乎沒有,更別說或像「心火之眸」這樣的「一眼看至心底」了。
野火鎮長的身形容貌,看起來十分粗鄙,眼神卻是閃爍著精明的神色。
「說了能換條命麼?」
他問。
「那要看你能提供多少有用的信息了。」
安德魯平靜道。
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可以。
水魄體質的演技能力發揮出來。
一旁的伊凡、公墓住客、甚至那大狗小哈,都有點被安德魯騙過了。
忍不住說:「怎麼能放了他?他可是對我們野火鎮的守護神下手了!死十次都不嫌多!」
那野火鎮長卻是在眼中重燃起活命的希望。
生怕安德魯反悔似的,趕緊說道:「我說,我什麼都說。給我這把鋸子的人是個——」
噗的一聲。
他的腦袋忽然炸掉了。
像是有人提前在他的頭顱中,種下了一枚小小的火球術。
雖然只是最基本的火球術,卻布置得無比巧妙,而且隱蔽。
一旦這野火鎮長想要透露什麼重要信息,這枚火球術就會被觸發,然後引爆。
「這……」
伊凡呆了一下,哪怕是見慣了風浪的他,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得有些發愣。
進而心底有一股涼氣湧上來。
旁邊的幾名公墓住客也是目瞪口呆,其中一人忽然彎腰,大口嘔吐起來。
匍匐在水塔樹身旁的小哈,則是發出了一聲不安的低咆。
撲通一聲。
野火鎮長的無頭身子,搖晃了兩下,向前撲倒。
倒在安德魯的腳邊。
鮮血噴湧出來,和之前水塔樹被砍倒的時候流出來的還未蒸發的水,混合到了一起。
安德魯低頭看著野火鎮長的無頭屍體,默然不語。
放出去的一隻「水魔傀儡」,這時已經接近了那隻不尋常的沙漠灰蜥蜴,正小心靠近著。
然而那灰蜥蜴似乎無比敏銳,雖然看不到無形的水魔傀儡,但還是忽然察覺到了什麼似的——
灰蜥蜴眼中的人性化的光芒,悄然退去。
又變成了一隻普普通通的沙漠灰蜥蜴。
「草……」
安德魯暗自咬了一下牙齒,「不只是試探,還是『示威』麼?」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什麼樣,幾個人。
但對方這一手,意思分明就是當著面,對自己、對伊凡、對整個野火鎮,做了一個「洗乾淨脖子等著我來」的動作!
傳達的就是這樣一個意思!
「野火鎮那邊,沒事吧。」
伊凡輕聲問。
他的心思很縝密,開始有些擔心這是不是某種調虎離山之計。
「鎮子那邊沒問題。」
一個聲音響起,回答了伊凡的問題。
但不是安德魯。
安德魯一怔,轉頭看去。
就看到野火鎮的方向上,走過來一道靚麗的倩影,步履很穩,嗓音也很穩,似乎在無形之中安撫著因為野火鎮長的腦袋被爆掉而感到強烈不安的公墓住客、伊凡、包括安德魯的內心。
來人走到近前,淺紅色的漂亮眸子一轉,目光飛快地掃了一圈。
看到水塔樹斷折又重新接合上的傷口時,眼皮微微一跳。
再看樹旁邊趴著的體型如荒獸一般、卻對水塔樹一點不怕的小哈,眼神略有些奇異。
最後,則看向那野火鎮長的無頭屍體,還有安德魯手中的「暗火鋸」。
來人開口說道:「問我吧,我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安德魯對麼?我想你一定有很多問題要問我吧,正好,我也有些問題要問你。」
公墓住客們眼睛都要看直了,心說竟然有比安雅還要好看的女人?
伊凡眼中也是閃過一抹驚艷。
安德魯則看著對方,忍不住重新露出笑容,說:「你醒啦,芭芭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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