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良哥,快躲開!」
龐輝蹲在六十米處的下坡位置上驚呼出聲。
他半蹲半坐依靠在一顆香樹樹幹上,雙手扶持著一副精巧的夜視儀,焦慮的觀察著前方的戰鬥。
「沙沙」
香樹旁邊是一個半人深的坑槽,高過膝蓋的草蔓在周邊蕩漾搖曳著。
「良哥怎麼樣了,你快說話?」
黃睿趴在樹幹的另一側焦急的問道。
阿龐的左腳在他的右肋部顫悸得利害,他感覺得很清楚,雙手把持著半自動步槍,顫抖著手指預備扣動扳機。
可是前方漆黑一片,手電筒在樹木後面晃動著,唯獨看不清楚敵人的身影,他很沮喪而焦躁不安。
「良兒,嗚嗚」
蘇雅婷邊哭邊向坑槽上方爬行。
她一身淡藍色的針織睡衣皺巴巴的黏在身上,齊腰的烏髮亂糟糟的披散在後背與前身,濕漉漉的滑落下一顆顆水珠。
烏髮遮掩了半邊面頰,摻和在草蔓上,她擔心兒子的安危,雙手在匆忙間按扯下自己幾縷髮絲,恍然無覺只想著救回兒子,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姑姑,別動,你們小聲點,別驚動了敵人。」
蘇蘭玫伸手按住了姑姑的肩頭,低聲嬌吼著提醒了一句。
瞅著姑姑的臉頰在漆黑的夜裡顯露出白色,她的心神一陣陣的心疼著,顫悸著身體灑落兩行酸楚的淚珠。
姑姑堅持著要跟著良哥,說要死就死在一起,她實在是勸阻不了。
這會兒她更擔心姑姑驚叫出聲引來了敵人,到那個時候局面就不好控制了,還會影響良哥的心神,戰場上分神…
後果她都不敢往下想。
「玫兒,你放手,讓姑姑與良兒…」
蘇雅婷掙扎著向前爬,哽咽著嗓子說道。
「不要……」
蘇蘭玫跪倒在地上伸出左手捂住姑姑的嘴唇說道。
「轟轟」
六十米外的那顆手榴彈爆炸了。
「啊…嗚嗚…」
蘇雅婷緊繃的神經弦被炸斷了,情急之下驚叫了起來。
這一刻她覺得天塌地陷了。
曾今的那一段至死不渝的情感被人生生拆散了。
王朗被人槍斃了,被人槍斃了……
她渾渾噩噩的念叨著這一句話,不吃不喝,失了魂。
就這麼隨愛人去吧!
她抱著這份執念餓昏了,絕美的容顏只剩下皮包骨頭,但她蒼白的臉上綻放出一抹幸福的笑容。
很純,很真摯,可以暖化世間萬物的笑容。
追愛,追夢而去……
她覺得自己是幸福的,擁夢而生,追愛而去。
生不能與愛人共枕,死可以與愛人融魂!
人生有愛,幸福天地間!
某一刻,她甦醒了,記憶伴隨著怒火升騰…升騰…
「啊……」
她撕心裂肺的叫著,淚早已流幹了,唯剩下沙啞的嗓門,竭力的吶喊著抗爭。
曾今疼愛她的父母變得陌生,不認識了,一心只為家族著想。
一個偌大的家族憑什麼讓一個女人去填火坑?
毫無意義的犧牲,她死也不願意去承受,不想活了。
「你是選擇害死王泰安、還是選擇保住孩子?」
她記得父親第一次哭,顫抖著身體撕心裂肺的聲音說道。
驚詫的看著灑滿淚珠、顫抖在母親手上的妊娠單子。
王泰安才華橫溢,英武俊朗,是校園內外的女子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如意郎君,笑稱良與月相伴,譽為王朗。
為了我們的愛情結晶,王朗,我的愛人,別了!
她的心是碎裂的,亦是幸福的。
母愛的光輝是那麼的偉大!
她踏上了紅地毯步入婚禮的殿堂,心神中念著王朗,手捂著小腹,滿面散發出母性的光輝。
那一刻驚艷了禮堂,卻刺激了有名無實的丈夫黃坤的心。
黃坤自始至終都不甘心,無論是討好還是用強都沒有得逞過。
孩子出生了,卻不是黃坤的兒子。
她記得黃坤忍無可忍抱走了生命寄託的兒子。
那一刻她預備向全世界揭露黃家的醜聞,以魚死網破的強勢才保住了兒子的性命。
可是黃坤做得更加絕情,喪盡了天良,滅絕了人性。
硬生生的隔離了她與兒子,近在咫尺卻看不見,摸不著,她的心幾乎沉到了十八層地獄。
可恨的是還要幫助黃坤撫育兒子,她一度的想掐死黃家的種,為甄家,王家報仇雪恨。
可是她的心地很善良,看著哭泣的孩子就想到了自己的兒子還在受苦受難。
總有撥雲見日的時候,她就是這麼安慰自己的心過日子。
不曾想呵護備至,體貼入微,全心全意,悉心撫育的養子變成了一個白眼狼。
成天耷拉著一張冷臉,沒有幾句好言語相待。
最不想見到的是養子黃良在暗中迫害兒子,那是手持利刃扎她的心,刀刀見血。
不知道多少個夜晚被血淋淋的噩夢驚醒了,徹夜徹夜的無眠,她怕兒子出事。
養子在公共場合下張揚跋扈,在陰暗處又變得陰險狡詐。
為非作歹只爭一己私利,不管他人的死活,十六年來殘害了很多的人。
每每想到那些無辜被害的人,她就擔心兒子被養子迫害致死。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養子惹來了報應,引火燒身,黃家霸道得太久了,該結束了。
她當時在火中就是抱著這個念頭抗爭著,想見識一下黃家的下場。
不過最多的還是想見兒子,惦念著心目中的愛人,為愛而奮鬥不止。
不能死,絕對不能死,為了孩子與愛人、憧憬中的美好家庭也不能死,她竭盡全力的與烈火抗爭著。
某一刻,她驚呆了!
天可憐見,老天讓兒子來營救自己,她懷疑是在做夢。
溫情的夢讓周邊的烈火失去了溫度。
喜悅的,酸楚的,牽掛的……十七年的情感交匯在那一刻。
身體顫抖著,手腳失去了自持力。
心臟高頻率的跳動著,仿佛下一刻就會跳出口腔。
靈魂思維被幸福沖昏了頭腦,沒有了主見意識。
本能而顫悸的哭泣著,她分不清眼前的兒子是真實的還是一個夢?
當衝出了火海,看見地上死人了,流血了,她的思維才逐漸清醒了過來,極力的要跟著兒子。
要死就與兒子死在一起,她就沒有其他的念想了。
如今,一顆手榴彈爆炸了,炸死了兒子,十七年的情牽夢繞的期望之夢破碎了。
愧對愛人王朗,她總認為與別的男人步入婚禮的殿堂就是一種背叛,歉疚了十七年。
兒子是愛情的結晶,見證,總是幻想著帶著兒子與愛人團聚,這是她釋懷心靈中的心結,活下去的唯一念想。
可是這一切都被炸碎了,她哪裡還受得了?
「良哥沒有死,他繞到樹後幹掉了敵人,一腳蹬開了敵人的屍體掩蓋了手榴彈,哇,良哥甩出彎刀殺了打著手電的敵人,鑽入草叢中疾行,好,良哥殺了左邊的敵人。」
龐輝聽出良哥的母親就在身後,顫悸著身體低吼著。
「山坡下方有人,包抄過去。」
執法隊的士兵發現了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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