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 磨刀石（4）

    磨刀石（4）  在獨立團的午餐是愉快的，盧老大的心情更是愉快的，李久答應了他的請求。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當天晚上，李久就帶領著嘎子和銅鑼等人來到了河口鎮，對周圍的地形進行了認真的勘察和研究。長官部派了一名參謀過來與當地的駐軍進行聯繫，很快就確定了目標所在的位置，經過仔細的計算，選定了一個廢棄的民房作為火炮發射陣地，李久甚至都不打算選用備用的，因為，他就沒打算明著來，而是準備偷襲。

    半夜裡，獨立團的工兵排趕了過來，快速的給七六加構築了發射陣地，天亮之前，一門七六加就被推進了工事裡。銅鑼親自帶領著兩個班的人都來了，雖然是一門炮，可是觀摩訓練都不能耽擱，昨天的打靶可是把銅鑼打醒了，他手上的武器在那個年代絕對可以算得上是大殺器了，到時候打不好，對不起衝鋒的兄弟。

    李久是個善於計算善於抓住對手弱點的人，他仔細的觀察著對面的情況。

    對面駐紮的鬼子人數真的不是很多，而且，就像在自己家裡一樣的滿大街的溜達，反正這邊也打不過去。他們那邊似乎沒有布置重炮，雙方對峙一年多了，幾乎就是熟人了。在對面的鎮子邊上，鬼子面對河口鎮修了一個三層樓高的炮樓，作用就是觀察這邊，同時，從炮樓的槍眼裡時不時的向這邊的江岸邊上開槍。

    「老大，我們經過反覆測距，正負誤差不會超過1米，鬼子炮樓距離我們火炮陣地是1310米，咱們什麼時候搞他一下？」銅鑼湊到李久的耳邊小聲的說道。

    「搞肯定是要搞的，不過……我想讓駐軍配合一下，找二挺重機槍過來逗弄一下鬼子，讓鬼子都集中到炮樓里，這個時間的選擇也要在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免得鬼子呼叫飛機過來報復，你們打完了以後連夜撤回去！明白嗎？」

    「明白，我這就去準備，一定瞄的准準的。」銅鑼的語氣里透著興奮。

    李久在長官部參謀的介紹下找到了當地駐軍，提出了自己的作戰構想。當面的那個營長瞪著困惑的眼睛看著李久，顯然，他沒有明白李久找他的意思。

    「我們沒有接到與對岸日軍作戰的命令，你叫我們配合一下，我們無法執行。」

    面對這樣的回答，李久也沒有啥好辦法，難道為這點事情去找盧司令？那盧司令會怎麼想，這182師的師長會怎麼想？李久沒吭聲，知道這些國軍軍官的德性，他們在任何時候第一時間考慮的是自己的利益，而不是全局的利益，這也是為什麼在戰場上，很難看到國軍的部隊在相互不隸屬的情況互相配合的戰例，哪怕友軍就死在自己眼前，他們也懶得去救援，每次的救援都是在上峰不斷督促下，還保不齊要玩花招。知道這些，李久也懶得與他繼續商議了，不肯幫忙也就算了。

    「既然王營長這樣說，那就不麻煩你們了，不過，我接到的命令是要攻擊對面的鬼子據點，你們不打沒關係，我們自己來，在這裡我就算是通知你了。不是接防你們的防禦陣地，是我們要出現在這江邊的一些地方，請到時候通知一下你的部隊，不要引起誤會，我們都是盧司令的部下，大家今後還有機會合作！」

    不管怎麼樣，李久是上校，對面的營長不過是一個少校，上校這樣客氣的跟他說話，他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只是走的時候，長官部的那個小參謀衝著他搖頭，這個王營長覺得這個小參謀搖頭可能是什麼暗示，於是又轉回頭來詢問。

    「你們要我們打，去找上峰要個命令不就行了嗎？幹嘛搞的神神秘秘的？」

    「唉！道理我是沒法跟你說清楚，這么小規模的射擊，就算是你們搞射擊訓練不行嗎？你讓我去為一個射擊訓練找長官部要命令？反正我覺得吧，你可能失去了一次立功的機會，剛才跟你說話的是獨立團團長，那可是大有來頭的，就連盧司令對他說話都是客客氣氣的。你呀！也不知道該如何說你，人家這是脾氣好，你不打，人家自己打！要是換一個長官……你見過這麼好說話的長官嗎？」

    那邊小參謀跟那個王營長在磨嘰，王營長並不會因為小參謀這幾句話就改變主意，他很清楚，自己要是沒請示團長就跟著別的部隊干，回去後自己這個營長位置還能不能保住都是個問題，至於說立功嘛，有當然好，沒有就算了，在國軍里最主要是跟住自己的長官，再次的就是保住自己的位置和小命。

    「嘎子，通知團里派10名狙擊手過來，限他們在下午四點前趕到！」

    現在李久的指揮可是現代化了，盧覌亭答應的五部電台總算是送來了，老美的產品，挺好用的。於是，李久的吉普車上就長期固定的放了一台，嘎子立即通過這部電台呼叫團部，然後下達了李久的命令。於是，龍宗國親自帶領這些狙擊手只用了一個多小時就趕到了，他們撘了一段去市區內補充給養的便車。

    自打獨立團使用了英七七後，李久又特別的讓劉敬仲從印度的汀江「走私」了五十個射擊瞄準鏡，給全團的狙擊手使用的英七七全部裝上了瞄準鏡。有了這個東西，精確瞄準就方便多了，就可以充分發揮遠距離射殺的優勢。

    「今天叫你們來，是為了打出鬼子的火力點，同時，也是對你們訓練的一次實戰檢驗。」說著李久向對岸指去，「那邊的街道上經常有鬼子出沒，你們的任務是，小心隱蔽接近江邊，尋找和構築射擊掩體，然後開槍狙殺出來遊蕩的鬼子，如果對面有鬼子還擊，你們要用手中的武器，與鬼子鬥智鬥勇，什麼時候聽到炮聲，你們的任務就結束了，返回駐地，我希望你們都能完整的回去，千萬記住訓練中的各種要領，注意隱蔽，不許冒險，更不要大意，明白了嗎？」

    「是！」十個狙擊手馬上就開始準備，李久轉身又對嘎子說道，「這十個人你去指揮，他們本身的性質是單獨作戰，可是在區域布置上你要統籌管理。」

    「是！我明白，一定把鬼子的火力點打出來！」嘎子敬禮說道。

    182師的這個營，雖然失去了一次立功的機會，卻是獲得了一次免費觀看如何打鬼子的現場表演。不一會，那十個狙擊手就消失在河岸邊的草叢裡。

    離春節不遠了，正是正是當地的旱季，天空晴朗，氣溫適宜。雨季里那些討厭的蟲蛇、螞蟥、蚊蟲等也都不出來了。看到狙擊手們都隱蔽好了，嘎子發出了自由射擊的信號，跟著就是一聲清脆的槍聲，遠在對面500米外的一個抽菸的鬼子一頭栽倒。另一個鬼子跑過去想看看，可走到半道上就被另一支狙擊步槍盯上了，隨著又一聲槍響，這個鬼子也栽倒了……頓時，河對岸的街道上炸了，人們開始亂跑，鬼子的哨子聲也響了起來，跟著就有一小隊鬼子在街道上跑動……

    「啪啪啪」接二連三的槍聲，讓那隊鬼子變得殘缺不齊了，隨即，鬼子的炮樓里開始了瘋狂的射擊，那是鬼子重機槍的聲音，嘩啦啦，子彈向下雨一樣撒在河口這邊的沙灘上，在稀鬆的沙灘邊上鑽出了一個個小洞。而這邊的槍聲卻是停止了，完全靜默了，一點聲息都沒有，這是典型的狙擊手潛伏狙殺戰術。

    在河口鎮這裡，雙方對峙了一年多，平日裡這樣的相互射擊並不少見，可是像今天這樣的遠距離殺傷，還是第一次。日本人「惱火」了，除了使用重機槍對這邊瘋狂的掃射之外，他們的九二步兵炮也加入了對這邊的轟擊，幾發炮彈直接落在了河口這邊的駐軍陣地上，好在，鬼子的這種榴彈炮彈飛行時特殊的呼哨聲給了這邊預警，加上有李久有預先打過招呼，陣地上的士兵都找地方隱蔽了。

    龍宗國現在哪裡還在意什麼督導官的身份？根本上就主動的擔當了李久的參謀長，此時，他在地圖上精確的標明了鬼子的火力點和炮兵陣地的方位，這對他這個軍校生來說，小菜一碟，不僅標註準確，而且還在傍邊加注說明。

    李久看了看龍宗國，腦子轉了一轉，「搞就搞大點，既然發現了鬼子的炮兵陣地，那就不能放過，這裡的駐軍有炮卻是不敢還擊，真是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他們不打我們打！讓鍾老廣把咱們的迫擊炮排也拉上來練練手，這樣的機會難得，打完咱們就走。反正長官部也沒有具體命令我們什麼能打什麼不能打。」

    「好！我同意，干他狗日的小鬼子！」龍宗國的情緒被調動起來了。

    黃昏的時候，鍾老廣帶著二台卡車也到了，他們在鬼子炮擊射程之外下車，然後炮兵排急行軍趕到了現場，炮兵連沒有連長，是鍾老廣兼著。

    倒不是李久捨不得把官給人家，而是他的獨立團人員精悍，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他不設置過多的軍官。鍾老廣本身就是綜合營的營長，綜合營的兵種最多最雜，可根本的兵種還是車隊和炮兵，其他的工兵排和維修排等都是排級建制，所以，事實上在綜合營里沒有連級建制，都是以排為單位。

    鍾老廣是粵軍里的老兵，軍齡比李久還長，而且鍾老廣的綜合素質很高，車隊、炮兵他都能帶，這樣的部隊當然交給他，至於將來如何發展，李久暫時不去想，他也知道軍隊的發展是新裝備越來越多，新式武器越來越多，可是他養不起，也玩不起，他只能用精兵的法子去面對當前的戰爭，用發揮士兵最大潛力的法子去保全他們的生命。李久不僅是這樣想的，同時也把這種思想灌輸給他的部下。

    龍宗國這個督導官早就被獨立團給同化了，不僅他被同化了，就連他帶過來的那些督導員也都被同化了，目前這些督導員都或多或少的掛著班排長的實職，對外是督導員，對內就是一線部隊的小小指揮員。如果不是每個月要給滇黔綏靖公署寫一個「士兵輿情報告」，龍宗國甚至都忘記自己還是督導官了。

    「嘎子，給潛伏的狙擊手發信號，再打一輪，讓我們最後核實一下鬼子的火力點！另外，核查一下鬼子的炮兵陣地有沒有轉移。」李久見迫擊炮已經就位，這才給嘎子下令，他要給鬼子來一個迅雷不及掩耳的火炮打擊。

    「是！」嘎子轉身出去，跟著就是一陣衝鋒鎗的點射，誰能想得到嘎子用衝鋒鎗發出攻擊信號？那衝鋒鎗的子彈連河面都越不過，可卻是喚來了新一輪狙殺。

    也許是鬼子要清理被打死的幾具屍體，也許是鬼子著急吃晚飯，在這一輪狙殺開始之前，鬼子那邊的確是停止了射擊，可是，嘎子的衝鋒鎗聲再次喚醒了雙方，潛伏的狙擊手沒有啥可打的了，怎麼辦？於是，鬼子的膏藥旗，炮樓的槍眼就成了他們練習射擊的目標，結果，幾面膏藥旗杆被打斷，炮樓槍眼附近也被打的坑坑窪窪，鬼子不能忍了，於是，重機槍、步兵炮再次發火，似乎不打不足以平氣憤，不打對不起天皇陛下，不打，晚飯就沒法吃了。

    鬼子這次的火力很猛，碉堡的四個槍眼裡吐出了連續的火舌，步兵炮也一改剛才的偶爾一發的打法，竟然是幾門炮來了個齊射，只是，他們的炮兵陣地還是在老地方，這讓李久「大怒」！特麼的小鬼子是不是也太狂傲了？難道不知道這邊的國軍也有火炮嗎？連陣地都不轉移？就不怕這邊給你玩一個火炮覆蓋？

    「好了！鬼子的火力點和炮兵陣地都在這裡了，沒有變化！剩下就看你鍾老廣的！我要的是結果，其他我不管！」李久在臨時指揮部里用鉛筆在目標上畫了一個大大的紅叉，「摧毀鬼子的火力點和他們的炮兵陣地，一分鐘準備！」

    首先開火的就是迫擊炮排，四門60迫擊炮一字擺開，炮兵排長早就算好了諸元，此時手一揮，「一發試射！」「嗵！」的一聲，一顆炮彈就飛了出去……

    距離不過1000多米，迫擊炮彈準確的扎進鬼子的炮兵陣地，李久從望遠鏡里第一時間就看到了，立即對鍾志豪喊道，「五發急速射！打完就撤！」

    「五發急速射！放！」鍾志豪大聲喊道，他已經好多年沒有幹這個了，激動！

    四門迫擊炮，五發急速射是個什麼概念呢？就是在不到20秒之內，20發炮彈全部砸進了鬼子的炮兵陣地，迫擊炮彈的威力不算大，可是炸死鬼子的炮兵不是問題，如果碰巧砸在鬼子的炮彈上，引發炮彈殉爆也不是問題。一分鐘後，李久從望遠鏡里看到鬼子的炮兵陣地猛烈的冒起火光就知道鬼子炮兵陣地沒了。

    「嗵！」七六加此時也開火了，這都是預先安排好的，一環套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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