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 第九章 意外（1）

    被「大人物」趕出來的幾個「小媳婦」都苦著臉，要說去打仗或者拼命，這些連長眉毛都不會皺一下，可是讓他們出去自己養活自己……要有那本事，他們還出來革命幹啥？都是苦哈哈出身，都是養活不了自己才出來革命的嘛，可現在不但要自給自足，還要帶著隊伍，這個難度著實大了點。筆神閣 bishenge.com

    魏大刀的「有意見」被團長臊了大紅臉，丟盔棄甲落荒而逃。一出來就撞上了一連長郝三喜，郝三喜此時也是一頭的黑線，不知道該咋去弄。

    八路軍不同於其他的部隊，紀律嚴明，坑蒙拐騙的招數可以對鬼子使，卻不可以對老百姓用。土地革命時期還可以打土豪分田地，可以去找那些地主富戶的晦氣，可現在，統一戰線，沒那個路子了。要想養活自己的隊伍，就得打鬼子的主意，可是鬼子的主意就那麼好打的嗎？

    「這是把我們往絕路上逼啊！一百多口子的嘴巴怎麼填？」魏大刀見到郝三喜就開始倒苦水，他需要找個地方找個人說叨說叨。

    「我有個想法，咱們商量商量？」郝三喜拍拍魏大刀的肩膀，「七班長李久的鬼道道很多，咱們不如去找找他，咱們兩個連200多口子，一天就要吃掉200多斤糧食，團里就給了咱們一個禮拜的糧食，不抓緊時間就來不及了。」

    「找李雜碎？」自從李久一腳把魏大刀踹出去摔了狗吃屎後，背地裡魏大刀就「咒罵」李久是個「雜碎」。

    「他們班的位置靠前，掌握的情報也比咱們多，你們倆那點破事就不要再提了，艱難時期咱們得團結，你說是不是？」郝三喜五大三粗的卻有個好脾氣。

    「好吧，咱們去找他聊聊，看看有沒有啥法子。」魏大刀同意了。

    奇棧，李久正策劃針對鬼子運糧的軍事行動，算來算去還是兵力不夠，靠七班這點人根本就不可能成功，他正琢磨是不是找團里要隊伍呢。郝三喜和魏大刀的到來讓李久有些意外，不管怎麼說，人家是連長，自己這個班長還是要講禮數。

    「郝連長、魏連長，敬禮！」李久走到院子門口迎接兩位大連長。

    兩位是來求人的，沒想到李久這麼懂規矩，慌忙的回禮。

    「屋裡坐屋裡坐……」李久殷勤的招呼著，「小賈，去倒霉孩子那裡搞2個罐頭來，晚上給我們加個菜，把銅鑼前天搞回來的酒弄點過來。」

    「我說……李班長，這全團都在餓肚子，你這裡的伙食標準不低啊。」

    這話要是郝三喜說出來一定聽著和柔和，可要是魏大刀說出來，那就是找茬了，不過李久是個兵痞，無所謂，老子吃的是自己弄來的，有不是去搶老百姓的，心安理得。他不在乎別人說什麼，自己來當八路是打鬼子，保護自己的女人，誰要是不樂意看可以不看，關自己屁事。

    「你們有多久沒見葷腥了？我這是攢著關鍵時候用的，見你們這都是一臉的菜色，這就是關鍵時候啦！你們吃不吃？不吃我讓他們給其他人送去。」

    「吃！不吃才是傻瓜呢！這有酒有肉的還真是不錯！」魏大刀的臉皮也夠厚。

    「這個，我們來找你其實也是傳達團部的一個決定……」郝三喜不好意思的搓著雙手，他大致的把團里「分灶吃飯」「各自找食」的事情說了一遍。

    「團里做這個決定沒錯，我們七班很早就是分灶吃飯了，發動大家都去找糧食總比少數人去找要效率高，我完全擁護團里的決定。」李久聽完之後立即表態。

    「李班長，你這是人少口少好對付，我們那邊可都是百十口子等著吃飯，要不你給我們出個點子？」魏大刀翻眼看著李久。

    郝三喜一看魏大刀這個態度就知道要壞菜，你說還有像魏大刀這樣的差缺嗎？你這是求人還是跟人家來鬥氣的？可他是個憨厚人，不知道該咋去勸魏大刀，他還擔心李久就此翻臉撒手不管了，看著這一切，郝三喜嘆口氣乾脆不說話。

    「你的意思是讓我反對團部的決定？我們都回到團部去吃大鍋飯？」李久並沒有生氣，反而順著魏大刀的話頭說了下去。

    「哎！那可是感情好！大家在一起吃，一起練，最後一起去打鬼子！多好！」

    「我見過傻缺的，還沒有見過你這樣傻缺的！您哪，這頓您吃好喝好，完事您走人吧！我跟你沒啥共同語言！」李久冷笑一聲站了起來，「少陪了！」

    「這是個啥意思？那話不是你說的嗎？」魏大刀耿直著脖子說道。

    「你啊，你不是傻缺，你是缺心眼！人家那話的意思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郝三喜臊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這魏大刀咋就這樣的腦瓜？這怎麼當連長？要是缺德團長知道這一出，非把他這個連長撤了不可。可是不管怎麼說，郝三喜還是要找李久商量，他知道團長沒把李久當班長用，自己也不把李久僅僅看成是班長，論起智謀和戰鬥能力，獨立團里四個連長都不是李久的對手。

    「李班長，李班長！」郝三喜從屋子裡追了出來，「這個老魏啊就那個脾氣，你多擔待點，這搞糧食的事情還是得找你給我們謀劃謀劃，你就出腦子，給我們出點主意，其他的我們出，我們出兵出力，好不好？」

    看著郝三喜那焦灼的目光，李久也不好太為難這個憨厚的漢子，「我有個計劃，到時候必須找你們借兵，咱們要就不搞，要搞就要一次性的把咱們的問題解決。只不過現在我還在等消息，你們回去穩定好部隊，做好隨時出動的準備，我這裡可能隨時就要動。」

    「噢！有這樣的好事？能不能說多點？」郝三喜還是那樣憨厚的笑著。

    「我們要出去搞糧有那些路子？一是買，二是搶，買老百姓的，搶鬼子的。鬼子的糧食哪裡來？是從百姓那裡征來的。所以，我們要把鬼子征去的糧食搶回來！我的意思就是去劫鬼子的運糧隊！」

    郝三喜凝思了一下後問道，「鬼子證完糧一般都是放在維持會那裡，我們去打劫維持會不就行了嗎？幹嘛還要跟鬼子玩硬碰硬？」

    「郝連長，我對您很尊重，可您這個想法要不得啊！」李久嚴肅的說道，「咱們去搶了維持會的，看似安全，可是會給老百姓帶去多大的危險你想過嗎？」

    郝三喜的臉頓時僵住了，猛的給了自己一個嘴巴，「是我考慮不周，我們搶了維持會的，鬼子就會還逼維持會籌糧，那等於是搶了老百姓的！」

    「所以，我們要在鬼子押糧的路上給他們來個出其不意，這個事情急不得，我們要看準機會去搞。我知道你們現在困難，我這裡還有些糧食，等會你們走的時候每個人背上一百斤回去，好歹可以頂上幾天。」

    郝三喜真是沒話說了，恨不得眼淚就下來了，他拍拍李久的肩膀，轉身進去數落魏大刀去了，而李久則是去查崗了。

    當天晚上，郝三喜和魏大刀各自從李久這裡背走了300斤糧食，魏大刀也不說聲謝，扛上糧食就走，這鳥人就這德行，屬糞缸里的石頭，又臭又硬。

    就在李久抓緊時間研究情報策劃搶糧計劃的時候，團部派小崔送來了一個命令，讓七班前出到石板村去協助軍分區派出的特別小隊執行機密任務。

    之所以這樣安排，有2個理由，第一，七班目前駐紮的地點最靠近敵占區，對地形敵情都比較熟悉。第二，團部不知道軍分區要幹的事情有多大規模，大批出動部隊不合適，也出不起。一旦動用一個連，光是吃的就要增加不少，總不能讓戰士們餓著去執行任務吧。

    「通知小紅旗、小賈、哈喇子、石頭和銅鑼集合，小乙臨時負責奇棧的防務指揮，帶著幾個代培的在這裡接應。」李久接到命令後立即做了布置。

    根據團部的命令，七班要前出到路河口去與軍分區的小隊匯合，給的時間是明天凌晨到達。所以，李久也耽擱不起，連夜帶著七班的人出發了。

    在李久的眼裡，七班就是七班，代培的就是代培的，沒有可能在行動中把代培的也弄到戰場上去，一旦需要的時候派不派他們上一線？上去了出現傷亡怎麼解釋？李久是從舊軍隊裡出來的，這樣的狗屁倒灶的事情可是沒少見。

    小紅旗現在是七班的擲彈筒手和狙擊手，也就是七班的遠距離支援火力，缺他不行。好在現在有了石頭在，專門負責給小東西背彈藥和槍。而小賈和哈喇子就組成了一個步兵小組，負責突擊和偵查警戒的任務，機槍手就是銅鑼了，誰叫他身大力不虧的。

    午夜12點多的時候，七班就趕到了路河口指定的路口，李久看了一下後立即下達了隱蔽的命令，除了輪流放哨之外，其他人就開始睡覺。

    七班剛躺下不久，在路河口東邊方向隱約傳來了一陣槍聲，李久猛然的站了起來，等到他再認真聽的時候又什麼聲音都沒有了。而那幾個缺貨連翻身都沒有翻身，李久苦笑了一下，他覺得這是自己太過敏感了，也許是又夢見了過去的戰鬥，在他的大腦里這樣的場景太多太多……他沒有發現，站崗的哈喇子在打瞌睡。

    話分兩頭，軍分區派出了二個班的人組成了一個小隊，在劉排長的帶領下到平原上接應從內地轉到而來的一批貨物。分區司令部宣傳幹事高偉平自告奮勇的要求帶隊前來執行這個「光榮而偉大」的任務。

    軍分區駐紮在太行山深處，2天前就出發了，高偉平手上有張簡易地圖，警衛排長不會看地圖，高偉平瞎看地圖，結果走了不少冤枉路，等到風風火火的趕到接頭地點的時候，距離接應的時間已經過去了2個多小時了。

    「是不是這個地方？」高偉平一邊喘氣一邊問劉排長。

    「是，跟首長講的一模一樣。」劉排長指著路口上的幾棵樹說道。

    「獨立團派來配合的人怎麼還沒有到？他們是怎麼搞的？這地方部隊就是不靠譜！回去我就向司令員匯報，太不像話了。」高偉平插著腰生氣的說。

    「誰？口令！」那邊一個站崗的戰士端槍低聲問道。

    「槐樹！回令！」那邊也傳來低聲的反問。

    「閻村，你們是獨立團的？」那邊的戰士已經與小賈搭上話了。

    「你們！你們知道遲到了多長時間嗎？命令是要你們在午夜一點前趕到，現在幾點了？你看看你們！」緩過勁來的高偉平立即走過去劈頭蓋腦就是一通批。

    可是劉排長卻是趕緊拉了拉高偉平的衣服，因為他已經看清楚了，人家是潛伏在這周圍的，先出來了一個，跟著又出來一個大個子，再接著就出現了四個，個個都是全副武裝心平氣和的，哪裡是趕路來的，整個就是好整以暇的等在這裡。

    「你們是幾點到達的？」高偉平終於明白了劉排長拉他衣服的意思，口氣一轉就變了，「你們到達後有沒有發現什麼？」

    「獨立團七班按照指令與接頭時間前一小時到達，沒有發現特殊的情況。」李久立正回答，高偉平的架勢李久一看就是那種繡花枕頭的式的長官，他懶得跟這樣的人計較，在舊軍隊裡，這樣的他見多了。

    高偉平也沒有辦法，他不好意思說自己遲到了，沒有按時接頭，可人家七班按時到了啊，不也是沒有碰到接頭人嗎？這不是自己無能，是對方沒有來。

    高偉平在原地轉來轉去，大約等了半小時，最後下令原路返回。至於七班，他連理都沒理，一句交代的話都沒有。

    「我們就是來配合這樣的領導？」哈喇子困惑的看著那一隊走了的背影。

    「不許背後議論，我們進村去看看！」李久還是對那陣槍聲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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