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後第六年,我靠發豆芽攢下農場 113.我會替你守住秘密【二合一】

    周潛只笑了一會兒就又忍不住克制的繃住了面孔。

    因為全身上下,頭臉到手,真的很痛。

    而且

    「我為什麼會被綁起來?」

    「哦哦哦!」懷榆回過神來,趕緊把他手腕上的繩子解開,順帶解釋道:

    「蜘蛛的神經毒素會放大痛苦,怕你在模糊不清的時候傷到自己,所以不光要綁手,就連嘴一開始也是塞住的。」

    話雖如此,但他如今意識都清醒了,證明毒素消退了。而身上的劇痛雖然難受,也不至於意識模糊吧?

    幹嘛還要綁著?

    懷榆低著頭假裝整理繩子,此刻不敢吭聲。

    為什麼呢?

    因為周潛身上,除了褲衩子她沒扒下來之外,其他地方都割開了。

    偏偏蛋殼刀又真的很鋒利,那些傷口的毒素排的徹底,卻也皮肉翻卷,如今止血後泡在藥水裡,發白又猙獰。

    後續搞不好疤痕要一直留著。

    周潛目前是沒發現,那是因為如今深夜了,太陽能燈這兩天沒顧上曬太陽,光線有點支撐不住。

    而只需要他感受一下

    「小榆,我衣服呢?」

    懷榆:

    她儘可能鎮定道:「治病泡藥浴當然沒衣服了——周潛哥哥,你累不累呀?要不要睡一會兒?」

    「吃飯還不能吃哦,我不知道你現在能不能吃東西,再忍忍吧。」

    周潛揚起眉毛——嘶!就這麼一個小動作,感覺臉又要裂開了。

    昏暗中懷榆沒看到他的窘迫,只聽到他鎮定的聲音:「我明明記得咱們見面時我已經要不行了,如今卻還活著小榆,是你救了我吧。」

    「救了我卻一點都不囂張得意,還又嘴甜叫哥哥——你是怎麼救的?手段別人不知道吧?」

    黑暗中的周潛齜牙咧嘴面目猙獰,連說話都覺得皮肉拉扯的痛,到底臉上劃了個什麼?

    烏龜嗎?!

    懷榆:

    她鼓起了腮幫子。

    光線微弱的室內一片靜默,而周潛漸漸適應這環境,也能看到屋裡亂七八糟的輪廓。

    ——地面上全是水,空氣中都是那股濃郁的藥味兒,角落裡的床平平整整根本沒有躺下的痕跡,而桌上的水壺和水杯卻也蔓延出一片濕痕。

    還有浴桶里仍舊溫熱的藥,灶台里餘溫暖著的熱水,以及水面上那條蓋臉的毛巾

    還有懷榆身上皺巴巴的衣服,亂七八糟的頭髮,和她剛湊過來時蒼白的臉和滿是紅血絲的眼睛。

    周潛默默放緩了呼吸,此刻沒有追問之前的問題,反而輕聲說道:「我睡了多久?」

    懷榆想了想:「距離你在醫療倉見面到現在應該一天一不對,兩天兩夜,現在是第二天的凌晨——」

    她看了看表:「現在凌晨三點半。」

    周潛緩緩放鬆身子,慢慢又動了一下蜷縮的肢體,劇烈的疼痛再次襲來,但他卻已經能咬牙堅持住了。

    唯一不能堅持的,反而是這個蜷縮的姿勢維持久了,渾身僵麻酸澀,像是千萬隻螞蟻在叮。

    但——

    「小榆,」周潛一邊默默調整著身子,一邊低聲道:「你睡會兒吧。」

    「我雖然沒有異能,但好歹也是經歷過災變的,體質其實已經遠超普通人——比如這個天氣,泡冷水也不會生病的。」

    「所以,你睡會兒吧。」

    「有什麼事天亮再說,我會有理由有原因,不說出你的秘密來的。」

    ——他本來也不是合格的防禦軍啊。

    當年為了已經死去的周寧傷到了兩名戰友,如今小榆雖然不是周寧可她一個孤苦伶仃的小姑娘,既然敢冒著險救自己,誰說賭上的不是未來呢?

    深夜裡,周潛盯著天花板,默默閉上了眼睛。

    而懷榆也發了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沉沉的嘆了口氣,仿佛身上卸下了千斤重擔。

    而後輕聲說道:

    「嗯,謝謝哥哥。」

    周潛在心底無聲笑了起來:費了這麼大勁救他一命,他才是該說謝謝的人。

    兩人是真的很疲憊。

    周潛是因為失血加傷重,再加治療過程中身體會強迫進入休眠狀態來進行修復,而懷榆純粹是累到了。

    以至於日上三竿,外頭響起了響亮的汽車鳴笛聲,她這才迷茫的從床上坐起,雙眼呆滯的如同殭屍,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啊?為什麼又有汽笛聲」

    順著這個問題在記憶中向上回溯,兩三天前,那兩名防禦軍的話似乎又迴響在耳畔——

    「他的遺物和積分,三天後我們會」

    !!!

    懷榆瞬間驚跳起來,此刻在屋裡團團轉:

    「怎麼辦?怎麼辦?要怎麼跟他們解釋周潛還活著,又為什麼還活著?他用的什麼方法?」

    還有這滿身的傷疤

    周潛也在迷茫中睜開眼睛。

    剛醒就聽到懷榆的碎碎叨叨。

    他默默琢磨了好一會兒才大概明白過來,此刻微微扯了扯嘴角,而後又迅速在劇痛中收回。

    只儘量維持著嘴唇不太張的姿態說道:

    「沒事,如果有人問起,我會說明白的。你只要說不知道就行了。」

    對於具體說什麼,他短時間內還找不到完全沒有漏洞的說辭。

    好在假如來人的話,應該也沒有級別對他問東問西,還有一段時間可以想。

    周潛默默放鬆下來,對懷榆抬了抬下巴——嘶!為什麼兩側脖頸也那麼痛?!

    「出去吧,簡單跟他們說我沒死就行了,話越少越好。」

    他難得用這種命令式的語氣吩咐,懷榆下意識就聽了話,而後直接小跑出去。

    房門大開,門外灑落的光線完全傾瀉,周潛忍不住眯了眯眼,又看了看自己搭在浴桶邊上的胳膊,不由沉默了。

    手掌,手背,手腕,上臂,肘部

    全部都是交錯的疤痕。

    而且道道劃得皮肉翻卷,下手極深。

    這就是懷榆說的【一點點兒】?

    而此刻,懷榆仍舊穿著她那一身如醃菜糰子般的衣服,頭髮蓬亂,臉色慘白髮青,整個人都帶著深深的疲倦和滄桑。

    以至於兩名防禦軍本來正嚴肅的站在那裡,見到她時都忍不住目露憐惜:

    「你也不用太傷感了」


    不過只說了這一句,他們就站在那裡正色說道:「這些是周隊長的遺物,請問他是否已經埋」

    「哦,」懷榆趕緊打斷他們的話:「沒死呢。」

    防禦軍:?!!!

    而懷榆見他們不吭聲,趕緊補充道:

    「又活了。他又活了。」

    「但你們等等,我想辦法把他拖出來還給你們。」

    防禦軍:???什麼什麼拖出來?還給他們?怎麼還?

    沒等他們繼續發問,懷榆怕不知道怎麼回答,轉身又踩著拖鞋飛奔進了小屋。

    現在問題來了,該怎麼把周潛拖出去呢?

    …

    「我自己走?」周潛試探性的雙手撐著浴桶邊緣,而後看著懷榆。

    然而懷榆講話卻很不留情:「可是你現在只有一隻腿,還沒練熟吧?」

    哦。

    周潛這才後知後覺,自己好像已經截肢了。

    本來截肢是很容易令他消沉的一段痛苦,可不知為什麼,感受過那生不如死的神經劇痛,還有懷榆為了讓他活命做出的種種努力後,這仿佛又不值得什麼了。

    此刻只好咬牙道:「我試試吧」

    「別急別急別急!」

    懷榆三連阻擋,轉身又從牆邊上推過來一輛野外傷員車,底下的萬向輪做的又圓又大,十分靈巧。她只是稍稍用力,就絲滑的停在了浴桶邊。

    而懷榆指著那張床說道:「你要是感覺要倒下,就往這張床上倒啊!只要倒上來了,我再慢慢兒幫你調整位置,再拉你出去。」

    周潛:

    但不管他有多大毅力,剛從生死線上遊走下來,兩天沒沾水米的周潛也確實是有心無力。

    更別提他胳膊上的傷痕,只要一用力就感覺疤痕快要被撕裂開了。

    此刻在桶里徒勞的撲騰半天,到底也沒能適應只有一條腿做支點的生活。

    反而是懷榆擼起了袖子:「這屋子沒有青磚鋪地,水都落不到外頭去。不然我可以把桶推倒,然後你從裡頭爬出來」

    她頗有些遺憾:

    「之前把你拖進去就是這麼弄的。」

    周潛沉默了。

    他想想那個場景,此刻手臂一個發力,傷口處瞬間產生了一陣刺痛。

    但是好消息是,人一下子隔著浴桶撲到了旁邊的平車上。

    「」

    過了會兒,懷榆走過來默默的抬著他的腿,又把他挪到了車上。

    而後囑咐道:「你抓緊啊算了,你手上有傷不好抓,我還是給你綁起來吧。」

    兩側的束縛帶被拉起,然後又重新緊扣在周潛身上,她這才推起車子:

    「走了。」

    而在薔薇走廊極限距離外,默默等著的兩名防禦軍卻越發心裡沒底了。

    他們此刻手裡還捧著要交接的遺物和積分,且還自有一套流程呢。

    可如今不知怎麼了,手裡的東西越來越抱不住,心裡的忐忑卻越來越多了。

    而就在這度秒如年的煎熬中,從小屋裡磕磕絆絆連抬帶拽的懷榆終於出現了!

    但更可怕的是,她從身後又拽出一輛平車來,上頭隱約躺著個渾身慘不忍睹的、只有一條腿的男人!

    怎麼沒埋?

    哦剛說了沒死但怎麼沒死?

    呸呸呸他們的意思是!為什麼沒死但身上會顯得那麼可怕,仿佛遭受了非人的酷刑啊!

    兩人瞬間站直了身子,腳步下意識想要抬出,可看著那道極限距離的劃痕,此刻又急又懊惱,只伸長脖子探望著,內心一片焦灼。

    平車來到了野外,周潛赤裸的上身被束縛帶捆著摩擦到傷痕,又一次讓他忍受著劇痛。

    而他看著外頭湛藍的天空,一時間沒有在意身上的模樣,反而發起了呆。

    ——當他被榕樹的氣根狠狠捆住甩起,然後硬生生絞斷腿骨時,透過森林的縫隙,也能看出看到這樣燦爛的天空。

    原本還以為這輩子都沒可能再見了,可如今

    他深吸一口氣,由衷感嘆道:

    活著真好啊!

    平車咕咕嚕嚕壓著青草和碎石磚塊,一路朝著防禦軍走去。

    而兩名防禦軍在越來越近的距離中身軀也越發緊繃,直到懷榆終於跨過的那條線,他們迫不及待的就撲到了推車面前!

    另一人慌亂的將手裡的東西又放回車上,而後忍不住看向懷榆:「這是怎麼回事?周隊長身上」

    懷榆能說什麼?

    「我不知道啊。」

    她頂著一張狼狽又憔悴的小臉說著無辜的話,整個人茫然無辜的仿佛剛醒的小鹿。

    而周潛躺在平車上默默看著這一幕,大概明白了為什麼自己一開始會覺得她真的很柔弱,甚至到現在還這麼覺得。

    這個模樣就太有欺騙性了。

    不過,不管怎麼樣,他能活著無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兩名防禦軍眼圈兒有點兒泛紅,這會兒只是迫不及待的看著他:「周隊長,周隊長你醒著嗎?」

    「嗯。」

    周潛慢慢睜開眼睛看向他,而後艱難說道:「這裡面的事比較複雜,懷榆也講不出個一二三來。帶我回營地,我來講清楚吧。」

    這怎麼能去營地呢?

    兩名防禦軍著急了:「我立刻送您去花城醫院。」

    「等去了醫院,我們倆再做匯報也不遲,您現在看起來真的——」

    他想說看起來真的很糟糕,仿佛剛從牢獄裡經受酷刑被接出來,只剩那麼懨懨一口氣了。

    周潛頓了頓,隨後才虛弱點頭:「也好。」

    兩人趕緊推著他就想往車上送,然而見到車子又傻眼了——因為這個平車,塞不進他們的車廂里。

    好在車座子是能拆卸的,兩人趕緊又一陣折騰,又急又慌的將座椅全部拆除,最後才成功把平車放進去。

    懷榆默默看了看時間,這會兒已經快中午十二點了。

    關上車門時,對方朝一旁默默看著的懷榆認真道了謝:「不管怎樣,多謝您。不過之前說好的物品交接」

    懷榆點點頭,此刻又看了看車子:「他能活過來我都覺得謝天謝地了,其他的都不重要。只是身體方面有什麼進展的話,麻煩能不能告訴我一聲?」

    「我真的很擔心周潛哥哥。」

    周潛躺在車裡聽到這話,忍不住又繃著臉艱難的笑了出來。

    「嘶」

    這也沒有鏡子,他的臉到底被劃了多少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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