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哥!」水產商羅大炮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盤著一條腿正在吸菸,一見文先生走進來立即站起來,丟掉菸頭,踏上一腳踩滅,對他恭恭敬敬地說。
文先生點點頭,說:「大炮啊,我早說過了,你有自己的事忙,不用時時的來看我。」
「嗨!文哥這咋說的,我在這兒,最重要的差使不就是照顧您嘛。」
羅大炮涎著臉笑:「這個月給您存了二十萬,不知文哥還有什麼需要的,你說一聲,我就去辦。」
文先生在對面的椅上坐了下來,嘆息一聲道:「沒什麼需要?我想要的你也弄不來,我要自由,你辦得到嗎?呵呵,除了這個,別的都還好。」
「女人呢?要不要我安排……」
「不需要,女色我已經看得很淡了,女人這東西,現在想一想都煩!」文先生皺了皺眉。
羅大炮嘿嘿地笑起來:「文哥現在是修身養性了啊,記得那一年文哥一記絕殺,打垮所有競爭對手,壟斷全省空調、彩電銷售,當天晚上,您把那屆模特大塞的冠、亞、季軍、外邊最上鏡小姐、最具人氣小姐五個靚妞兒叫進總統套房大戰一夜,第二天一早參加會議時可仍是生龍活虎啊。」
文先生淡淡一笑:「好漢不提當年勇,現在可沒有那興致了。」
他拍著大腿,感慨地說:「大丈夫快意恩仇。縱橫天下,做什麼事都有興趣,都有鬥志。在這裡消磨得我呀,唉!雄心壯志盡付流水了。沒有事情可做,吃飯睡覺玩女人,最起碼的需要也淡了……」
他感慨著,說到這兒,忽地想起一件事,問道:「對了。問你個事兒,橋西開發區有個張勝,名下有房地產業、冷庫和水產批發市場,你也是搞水產地。認識這人嗎?」
羅大炮說:「認識啊,我還跟他一塊喝過酒呢。現在我在他的水產批發市場還有幾檔鋪子,文哥怎麼問起這人來了?啊!對了,這小子栽了。現在也在這個看守所里。」
文先生向他彈了彈指,羅大炮忙拿出煙來給他點上,文先生吸了一口,問道:「這個人怎麼樣。跟我說說他的情況。」
羅大炮習慣於回答文先生的問題,並不多問,便把他了解的情況說了一遍。包括張勝被捕後公司里鍾情、郭胖子、黑子為他苦苦支撐的事。連翹拇指說:「那個女人。不簡單,現在水產批發市場上的那些爺們沒有不服她的。誰見了她不得恭恭敬敬尊一聲鍾姐。」
文先生吸著煙,若有所思地一笑:「他們不簡單?那用他們的人呢?呵呵,如此看來,這個張勝也不簡單吶。」
羅大炮不以為然地道:「他有啥?我看著都不像個生意人,太實誠,放不開,他有本事能讓朋友給坑了,糊裡糊塗地被逮進來?」
文先生笑笑說:「人心隔肚皮,沒有人看得穿所有人地心思,何況他還年輕。」
他手裡拿著打火機,在桌上豎起、倒下,無意識地顛倒著,說:「人,是一根棍,功名利祿、富貴榮華、都是那根棍後面的一串零。有的人那零多些,有些人那零少些,不管是多還是少,那根棍一倒下,所有的零都不過是一個零。
人後面地零多一點的人和少一點的人從本質上並沒有什麼區別。有的人倒了,卻能倒而不散,有人幫他維繫著,撐著要讓他東山再起,那這個人就不算是真地倒下,這樣的人……便可堪造就。」
羅大炮恭敬地道:「是,文哥教訓的是,文哥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是個屁!」
文先生笑罵:「你小子一共讀過幾天書啊?呵呵,行了,你回去吧,以後不用常常的過來,小心把你也盯上。」
羅大炮蠻不在乎地說:「嗨,怕他個鳥,他們早就盯上我了。有鳥用啊,我是誰啊?就一鼓搗水產地,賺了錢喜歡送來孝敬我大哥,不犯王法吧?嘿嘿,至於其他的……他們願意跟著我就當免費保鏢好了,他就是福爾摩斯,從我這大老粗身上也挖不出一點有用的東西。」
「賈主任,您看,我們公司各方麵條件還是很不錯地,尤其是硬體方面,絕對是第一流地,開發區路燈建設及圍欄美化地施工工作是不是就交給我們公司來做呢?」
裝飾建築公司的秋成宏向對面地賈古文陪著笑臉商量,開發區的牛滿倉主任被調回市里去了,對外的說法是組織另有工作安排,知道點內幕的卻聽說他是因為站錯了隊,受到了牽連,給弄到檔案局喝閒茶去了。
眼前這位賈古文賈主任,現在是橋西開發區的一把手了,
請賈古文吃過幾次飯,昨兒還趁他不在家,偷偷給他萬塊錢的現金,今兒又來探風聲,見他提都沒提這事,心中已經有了點譜,這才試探著商量起了公事。
「呵呵呵……」,春風得意的賈主任笑起來:「橋西開發區是我市經濟發展的橋頭堡,這個門面工程可不能馬虎,所以我對各家公司的施工能力精心比較,煞費了一番苦心吶。嗯,比較一番之後,你們公司的情況的確是優勝一籌,今天叫你來,就是準備把這項工程放給你,這筆工程準備投資52萬,這個數目你能接受吧?」
秋成宏一聽,又驚又喜,他沒想到賈古文這麼好說話,原先預計他還得刁難一番,少不得還要拿出兩三萬元來才能拿下這項工程,想不到他這麼爽快就交給了自己,而且利潤大有可賺。他連忙站起來連連道謝,又拍著胸脯保證施工質量,不負賈主任重託。
賈古文笑著說:「秋老闆是本地的建築商嘛,橋西開發區現在剛剛起步,以後的工程建設少不了,我們今後合作的機會還多的是,這一次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喲。」
「那是,那是」,秋老闆連連點頭,心想:「瞅這樣子,這兩萬塊錢還是省不了,要不然別說以後的工程,就是這一次,驗工的時候刁難一番也受不了啊,今晚還得去他家一趟。」
這時,賈古文的房門叩響了兩下,一個瘸子扶著腿一拐一拐地走了進來。賈古文一見,便對秋成宏說:「秋老闆,王秘書已經把文件起草好了,你簽個字,具體的和王秘書談吧。」
「好,好好!」秋成宏眉飛急舞地接過文件,從口袋裡摸出鋼筆,匆匆掃了兩眼合同,一眼瞧見合同金額竟是70萬,並非賈古萬,不由得一怔。
他抬頭看了賈古文一眼,賈古文臉上露著神秘的笑容,不動聲色地看著他。
秋老闆會意,心裡暗暗喊了一聲「真夠黑」,他爽快地翻到最後一頁,鄭重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秋老闆千恩萬謝地離開辦公室後,賈古文有些不悅地對那瘸子說:「老楚啊,我這裡是單位,是辦公室嘛,有什麼事來找我,你也該先打個招呼,就這麼闖進來,不太好嘛。」
因為兩人狼狽為奸的合作關係,賈古文在開發區自來水管理所給楚文樓找了份工作,楚文樓便死心踏地的當了他的狗腿子。
「賈主任,我這不是著急嘛。」
楚文樓呼哧呼哧地喘著氣,說:「你說說,張勝那兔崽子給抓進去多久了,到現在也沒審出個名堂,他的總公司帳戶雖然凍結了,可下面的子公司還照樣在經營,鍾情那個賤女人對他倒是忠心耿耿,把公司打理的有聲有色,這小子苦頭是吃了一頓,可是沒傷筋沒動骨,你得想想辦法吶。」
賈古文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說:「你以為我沒想辦法?你知道多少事?告訴你,上邊的鬥爭已經差不多了,當初借了寶元案的東風上位的一班人,現在是省里市裡的主事人,當初他們想亂,是為了打擊政敵,現在他們當家作主,還希望亂嗎?」
賈古文當上了一把手,第一件事就是想除掉他的眼中釘、肉中刺,把張勝和他的公司連根拔掉,心中的怨念並不比瘸了一條腿的楚文樓少,不用楚文樓催促,他自然極是上心。
他嘿嘿地冷笑道:「我也是怕他們想儘快平息此事,萬一讓張勝那小子一根毫毛不傷地走出大獄,那這番心思就白費了。這些日子,我是到處打點,用盡了心思。我和稅務局的老丁說好了,虛假注資罪只要一確定,就追究他偷漏巨額稅款的罪行。到時候他拿不出來……哼……
到那時,老丁就查封他的公司,把他的公司財產按非法收入充公,銀行帳戶凍結的錢也全部划走,讓他小子雞飛蛋打一場空。可是,這得等假外資、假注資的罪名落實了才行啊。
張勝公司的賬務過於混亂,尤其缺少了一個重要人證徐海生,現在檢察院另闢蹊徑,正在調查當初拆藉資金給張勝的那家財務公司,如果能從那邊證實這件事,他張勝就是插上翅膀也休想飛出我的手掌心了。」
說完,賈古文獰笑起來,當初被張勝一個一名不文的小工人脅迫的束手無策,被迫聽命的恥辱很快就要得以洗刷了。
楚文樓聽了,臉上愁容頓消:「張勝鍾情,你們這對狗男女,你們的好日子快到頭了!我讓你們狂,斷腿之仇,豈可不報?我不但要搞垮你張勝,我還要把你鍾情搞上床!」兩個人各懷鬼胎,開懷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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