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不想說話 14.戲如人生

    盧禪坐在椅子上沉吟了會兒，然後熟練的拿起筆寫起了李福這個角色的人物小傳。

    李福小傳：

    一個窮困的山村，貧苦的家庭，養著七八個孩子，李福就是其中之一，排行第六，下面還有一個襁褓中妹妹和一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弟弟。

    從他懵懵懂懂記事起，這個家就很忙，父親母親每日都是愁眉苦臉，整天嘆息不止。每一天每個人都有大量的勞務，他上面幾個過了舞勺之年的兄長每日都會隨父親去田裡勞作，阿姐們則幫著母親織些布料，去鎮裡換些銅錢貼補家用。他則幫著做些家務，照顧兩個小的弟弟妹妹。

    生活雖然窮困，但他們這些孩子們也能苦中作樂，兄長們每次下田回家總會趁父親不注意給他們幾個小的帶些從田裡找到的好玩意兒，像什麼蛐蛐兒、麻雀、蛇果……吃的玩的都有，倒也算開心。

    家裡上面的姐姐總有出嫁，有的是嫁給了鄰村的貧困人家，有的是被賣到富足人家做了童養媳。

    時間飛逝，哥哥們也長大了，漸漸成熟，變得和父親越來越像，整天苦著個臉，也不會給他們帶田裡的東西了。

    那一年，大旱，許多莊稼都被曬死了，各地鬧起了饑荒。他們家裡也有好些日子沒有米下鍋了，他們每人就吃些野菜根和糠粉，父母的神情也是焦躁不安。這年頭地里莊稼也沒法種，糧食的價格越來越高，布料的價錢卻是愈發低廉。

    饑荒的時間越來越久，鎮裡也不再賣糧食了，難民們開始挖些草根為食。漸漸草根也被挖的差不多了，他們吃起了觀音土，後來吃死了人，但極端的飢餓驅使下依舊有人去吃。漸漸有的人家開始換起了家裡孩子，聽哥哥們議論說換回去的孩子都死了，被吃了。

    他很害怕很震驚，手腳發涼，但也無能為力，他愈發的乖巧聽父母的話。怕他們實在忍受不了飢餓把自己拿去交換。

    日子越來越久，老天還是沒有下一場雨，家裡的的野菜根和糠粉也快吃完了，他也愈發的恐懼和擔憂起來。

    終於那一天到來了，存糧全部吃完，一家人又餓了很多天，為了一家人的生存，父母神色痛苦和麻木的把目光盯向了他們這幾個小的。

    最終被換走的不是他，是他最小的妹妹，那個由他照顧到大，剛剛學會叫他哥哥的妹妹。親眼看著她被抱走，他痛苦憤怒害怕，卻無力反抗，挨了一頓毒打，什麼也沒剩下。

    也是那年，村里來了些人，說是願意用糧食換一些黃口之齡下的男童，被餓瘋了的難民們紛紛把家裡的男孩向外送，剛到齠年的他被家裡送去了。

    他不知道那些人是幹什麼的，自己會不會死，懷著恐懼忐忑和對未來的迷茫和一堆孩子們一起站在那些人面前。被問了幾個問題後，他和一些孩子被挑出來帶走了。臨走前看著父母對著那小袋糧食開心的樣子，他不知怎麼的就哭了，心裡什麼東西也散了。

    他們被帶到一個封閉的宅院裡，每日會有人給他們灌輸一些知識和思想。譬如，生為夏朝子民，必須忠於夏朝皇族，為皇族效忠身亡是一種榮耀。現國逢大難，奸臣當道，實乃國之不幸。現在天逢大旱，也是奸臣所作所為觸怒了上天。

    其實對於這些他一開始是不相信的，但時間久了每日都有人來灌輸，他也漸漸相信了。

    一年後，他們被送入了皇宮，那時他才知道他們是要去做太監的。不帶他們反抗，或者他們也沒了反抗的心思，一年多的洗腦，他們剩下的也只有對大夏皇朝的奴性了。聽隨安排入宮，去勢入了東廠。自去勢後他也心死了，不求什麼顏面什麼尊嚴，只本本分分的做好自己的事，行屍走肉的活著。

    他見過那個傳說中大逆不道的奸臣——東廠主管李隨風，那是個表面看起來很溫和的人，但眼裡卻藏著別人看不懂的幽深，做事果斷狠辣。小皇帝陛下好像很喜歡李隨風，事事都粘著李隨風。

    又是幾年過去，和他一起被送進來的男童們，都在一波波清洗中被李隨風虐殺在他們眼前。他以為總有一天會輪到他，他好像也沒什麼擔心和害怕，這就是他的人生他的命。

    但一年、兩年過去他依舊沒有被殺，還被李隨風點名做了他唯一的徒弟。他不懂李隨風為什麼這麼做，難道想更好的虐待他?不，他沒那個資格……

    他看不懂李隨風，一切聽從安排，大不了就是死的慘一點，他也沒那麼在意。

    一年年過去，小皇帝長大了，有了自己的野心，漸漸疏遠了李隨風。那些送他進宮的老臣們很開心。但他沒有什麼感覺，他只是個棋子，聽從安排就好。

    本分的做著自己的事，聽從李隨風的安排做一些事，老臣們讓他匯報他就匯報，不匯報他也不會多言。

    漸漸李隨風把他當成了心腹，越來越信任他。

    李隨風待他很好，從一開始就很好，就像父親一樣，雖然嚴厲時也會打罵，但相對於後宮裡那些手段，算是非常仁慈的了。有時他也會被李隨風的關懷所觸動，有些動搖，但也只是動搖而已。

    皇帝一派愈發強大，李隨風一派漸漸示弱。

    他為皇家一脈崛起開心，李隨風好像也不在意自己勢力被打壓，還笑著給他講起了治國理政之道，直到那天。

    老臣們給他暗信，說時機已到，第二日國宴時動手殺了李隨風！

    接到信件時他卻是愣怔了，這麼快？殺了師傅?他好像不那麼想動手……

    但對夏皇朝的忠誠，他最後還是在宴會上刺下了那一刀。

    他記得師傅當時的表情，片刻的驚訝後，便是釋然，最後微笑的看了他一眼後，闔上了雙眼。

    周圍的人都很開心，很興奮。

    但是看到師傅倒下的身影，他突然覺得心臟揪心的疼，疼的好像要死掉！似乎空氣都像刀子一般，他每呼吸一口都是煎熬，痛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