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便是一陣沉默,片刻之後,人群中忽然有人悶聲細若蚊蠅地罵了句「妖后」。筆硯閣 www.biyange.net
這才剛得寵就這般囂張,實在令人氣惱。
之後一路上,眾人都噤聲相顧無言。
直到等到天牢的時候,夜幕已經緩緩拉開了,畢竟只是正月的天兒,本就天黑的早,午飯又吃的晚,這會兒祝海棠倒是沒覺得餓,只是此刻遠遠看著天牢大門的入口處,卻恍然有種繚亂的錯覺,仿佛那處是一道吃人的獸口,由內向外都透著一股陰森的氣氛。
單單是看著,祝海棠便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心下還是有些慫的,從小到大被她哥哥保護的很好的人就連去遊樂場時都會刻意避過鬼屋這一項,雖然從小都是在無神論的教育下長大,但是還是難免會有些怕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
夏侯憬就站在她身側,能清晰感受到一旁小女人微顫的情緒,於是便直接命人在牢外尋了個地方搬來了兩把椅子坐著,然後讓這群前來勸說的大臣隨獄卒一起去提人。
祝海棠坐在夏侯憬身邊,心下開始細細思索——這群人基本上都是朝堂上的老油條,尤其是為首的那些,必然都是在這明爭暗鬥的朝堂摸滾打爬了不知多久的人,屬實都不好招呼,唇槍舌戰,她扯淡還可以,正經辯論卻絕對不是對手,如果真要bb,還得必須要自己掌握主動權才好。
祝海棠暗暗給自己打氣,又悄悄看一眼專門來給自己坐陣的夏侯憬,他知道今日夏侯憬肯賞臉聽進去她的建議,很大程度上都是為了幫自己立威,這個皇后果然都不是什麼好當的差事,也不知道歷史上那些個宮鬥鬥得你死我活的女人都是圖什麼······
正在想著,耳邊便由遠及近傳來鐵鏈的撞擊聲,聲音漸漸變大,祝海棠一抬眼,便看到了這群浩浩蕩蕩的人,得虧天牢外面場地大,祝海棠所在地站的又高,讓她忽然產生了一種演講開大會現場的既視感。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走出,伏地跪拜,祝海棠立刻挺直腰板兒,儘量做出威嚴的樣子。
一臉嚴肅的小模樣讓身邊的夏侯憬都差點笑出了聲來,心情莫名就好了不少,於是難得大度讓他們先平身,用內力催開聲音,明明出口的時候並沒有多大聲,卻能清晰的傳進在場每個人的耳朵里。
語氣威嚴裡帶著不悅,冷冷開口道:「皇后的口諭各位可都收到了?」
皇帝親自發問,眾人即便是再怎麼不滿也只能紛紛應和,不少人看向祝海棠的臉色都有些複雜。
祝海棠開口,夏侯憬就幫她擴散聲音,「有誰要寫遞頭狀?」
結果這一聲出去,許久卻沒有人應聲。
祝海棠提著的心正要放下來,卻冷不丁的聽到一個聲音道:「我寫。」
在場都是被摘了烏紗帽的,自稱當然也不可能用「臣」這個字眼了。
果不其然,此人便是後來來的路上被猜到的——
「楊大人······」他身邊的人有些擔憂,不免出聲勸道。
結果剛出來一個稱呼,就被前者給上前幾步擋在了身後,原本他就離祝海棠所在的地方不遠,這幾步便是在場脫穎而出了,他一板一眼的衝著夏侯憬跟祝海棠行禮道:「皇后娘娘,既然聖旨已下,那草民便按規矩來,給您行禮,但是該有的態度,草民不會收回,皇后大仁,草民謹記在心,可規矩就是規矩,制度就是制度,草民願冒死直諫,請陛下收回成命。」
夏侯憬敲了敲椅子扶手,眼神陰冷,卻始終沒有開口。
祝海棠撇了撇嘴,心中不免吐槽真是刻板迂腐,不過很快便笑了起來,即便是懷了孕之後有些浮腫,也絲毫沒有影響到祝海棠那張明亮的眼眸攝人心魄,在場有不少人被她這張笑臉給晃了晃神,「楊大人忠肝義膽,碧血丹心,著實讓人佩服,只是可惜,抱殘守缺,頑固不化,妄圖蜉蝣撼樹,迂腐又愚蠢。」
一張好看的笑臉,卻是說出毫不留情的話。
楊昌驀然怒氣沖沖看向她,只是一腔怒火,卻礙於皇帝在場而無處發泄,祝海棠彎唇,緩緩走下來,在他身前三步遠的地方駐足道:「那本宮想問問這位大人,既然您覺得陛下寵幸我一個出身卑賤的女人有所不妥,為何本宮當初被送入宮,您卻沒有像今日這般義正言辭地阻攔?」
這皇后竟然對他用敬稱?!
在她眼裡,像祝海棠這般出身低下的女人機關算盡地要爬到這麼高的地位,不過就是為了享受權利榮譽帶來的快gan,卻不曾想她竟是能對自己用上敬稱。
楊昌的眸子不免有所閃爍,抬起頭來忽而對上她澄澈漂亮的桃花眼,又鬼使神差地垂下了首去,硬著頭皮開口道:「您當初進宮是為陛下開枝散葉之重事,乃國之大喜。」
「開枝散葉?」祝海棠皺眉,似是對他的話表示不解,「又不是全天下的女人死乾淨了,為何又非本宮不可?」
「國師大人說您的命格與陛下最為匹配之人,是······」
「是天選命定富貴之女?可以為陛下破解命煞?」祝海棠半路將他的話給截了去,這話原著里她已經見過了無數次,此刻自己親口說出來,語氣里已經帶上了嘲諷之意,「這位大人您說說您這話是不是矛盾?既然本宮是國師大人親自指點出來的命定人選,怎麼如今要做個陛下的身邊人,你們倒是都不樂意了?怎麼,我活該就是卑賤,就是應該永無出頭之日,像是見不得光的蛆蟲一般爛在宮中才好?」
楊昌怎麼會想到自己居然有跟皇后對質的一天,用心惡毒的大帽子扣下來,他一時良心愧疚,道:「草民絕無此意,只是,只是······」
他「只是」了半天,一時說不出話,想指責卻又無從下口,原本今日祝海棠為他們求饒,他們已經理虧,原本想著咬牙堅持,只想一筆文章抒發心中怨氣,又如何能想到祝海棠竟是連筆都不打算不讓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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