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母罵得厲害, 楚雲梨靠在石凳上閉上了眼睛,也不爭執。燃字閣http://m.wenzigu.com
在孫母眼中,這兒媳比以前更悶了。
看到兒媳煞白的臉, 孫母半信半疑:「你真難受?」
楚雲梨沒好氣道:「以前我也沒裝過病啊!」
這倒是事實。
請大夫得花不少銀子, 孫母捨不得,左思右想,決定裝作沒看見,轉身去幫著擺飯了。
東拉西扯的, 讓孫母忘記了雞蛋的事。
飯菜擺好,一家人坐下吃飯,楚雲梨沒進去。
孫家人都不太高興,姐妹三人心裡更是擔憂。孫寶金躡手躡腳走到院子裡:「娘,你怎麼樣?」
楚雲梨扯出一抹笑:「我沒事。」
姐妹三人知道她沒裝病,孫寶金看到她虛弱的笑, 當即眼圈就紅了:「娘, 我去求奶」
「不用。」楚雲梨一把將人拽住。
孫寶金哭出了聲來。
院子不大, 孫寶金一哭裡面的孫家人就聽見了, 孫母大怒,姐妹倆嚇得端著碗往後退。
孫寶金虛歲十一,看著挺瘦弱的, 但也懂了不少事。就比如這婦人生產傷身太過,可能會一屍兩命。她小時候也得孫家人善待過, 但她太小, 根本不記事。等她記事了, 底下已經有幾個妹妹因此, 她記憶中, 這個世上唯一會對她好的人就是母親。
她不敢想像母親離開後的日子, 聽到裡面祖母發火,她眼淚落得更凶,還哭出了聲來。
「哭哭哭,就知道哭,有點福氣都被你們給哭沒了,也不嫌晦氣。」孫母奔了出來:「趕緊把淚給我擦了。」
孫寶金伸手擦淚,可害怕之下淚水根本止不住,反而越擦越多。孫母脾氣暴,見孫女不聽話,氣得過來拽人。
孫母狠狠一拽,孫寶金控制不住地釀蹌兩步。連帶得抓著她的楚雲梨也被拽到了地上。
此時天色漸晚,楚雲梨摔倒在地上後,一時間沒能爬起來。
憑她的忍耐力,倒也不至於如此。她沒起身,反而還躺倒在地上。
孫母見了,咒罵道:「都幾個孩子她娘了,像什麼樣子?」
楚雲梨捂著肚子,身子彎成了蝦米狀:「肚子疼」
孫母皺眉,正欲再罵,昏暗的天光下,兒媳的身底蔓延出一片暗紅,且那片黑色還有越來越大的趨勢。她微微一愣,想到什麼,頓時面色大變。
「你要生了?」
楚雲梨已經無力說話,乾脆閉上了眼。
這副模樣,愈發嚇人。孫母不想要這個孫女,可沒想搭上兒媳婦的命,見人好像暈了,她急忙大喊:「快請穩婆。」
聽到這一句,楚雲梨心下嘆息。
蔣秀雲已經生了好幾個孩子,肚子上的肉早已經鬆了,加上前面有個雙胎。這胎不到三個月就開始顯懷,身形格外笨重。加上孫家對這個孩子並不期待,從頭到尾就沒有帶她去看過大夫。偶爾有大夫到村里,蔣秀雲倒是想去,可無奈囊中羞澀明明還有兩個月才臨盆,可肚子已經不小。再有,村裡的婦人平時要幹活,又吃得少,早產的挺多。
孫母所謂的要臨盆,也只是她的猜測。
流這麼多血,可不像是要臨盆的樣子。孫母有些被嚇著了,叫來了幾個姑娘,想讓她們幫著把人扶進屋中。
還是孫吉富擠了過來彎腰將人抱起。他常年幹活,身上有一把子力氣,抱著個大肚子的婦人就跟拿一根柴火似的,一點都不費勁。
他大踏步往屋子的方向跑,孫母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想到什麼,大喊道:「別去屋子裡。婦人生孩子腌臢,被子弄髒了洗不乾淨,先去柴房。」
孫吉富皺了皺眉,轉身往柴房走。
楚雲梨並未暈厥。
這孩子是她自己用了些手段落下的,看著是挺痛苦,但沒有性命之憂。可若是再放任孩子在肚子裡卻又不肯喝安胎藥的話,哪怕是她,也可能會一屍兩命。
「你嫌棄我?」
孫吉富心下有些慌,聽到這話,忍不住低頭看向懷裡的女人:「婦人臨盆,那些東西腌臢。沾了會影響運勢,我是這家裡的頂樑柱,一家老老小小都指著我秀雲,以前你也在柴房生的」
楚雲梨嘆氣:「我要在屋中。」
孫吉富根本就不聽,柴房裡,孫母也有所準備。早在兒媳見紅時,她就翻出來了以前生孩子時用的那些破棉絮,這會兒正手忙腳亂地牽開,示意孫吉富將人放在上面。
未嫁的姑娘不能入產房,姐妹三人被攔在門口嗚嗚的哭。孫母聽著只覺煩躁,怒吼道:「哭什麼,趕緊給我收了聲。」
楚雲梨躺在被子上,依舊閉上了眼,主要是想保存體力。村里就有穩婆,孫父跑了一趟,一刻鐘不到,就有婦人急匆匆而來。
進來的大娘大概四十多歲,身形豐腴,揮退了門口的幾個姑娘:「你們站遠一點,不要擠在這裡,也可以去燒點水。」
進了柴房後,看到這般簡陋的地方,忍不住皺了皺眉。
村里大概有一半的人會去柴房生孩子,但那都是提前收拾過的,會有床和被褥,這裡街上的乞丐婆子住的地方都比這裡好。不過,她知道孫家的情形,心下暗暗替這孫家媳婦捏了把汗。
只希望這是個男娃。口中已經道:「大嫂,先前我就看過你兒媳的肚子,根本就沒這麼快,至少還得一個多月呢。你是不是讓她傷著了?」
孫母有些心虛:「肚子都那麼大了,你肯定看錯了。」
穩婆一臉正色:「別的東西有可能,但我這雙手接生了幾百個孩子,這種事情上我絕對不可能看錯!你若是不信我,就不該去請我。」
孫母有些惱,其實這村里好多婦人生孩子根本就不請穩婆,兒媳也不是每次都請。若不是兒媳這情形看著嚇人,她這一次也是不打算請的。
穩婆眼神看到了楚雲梨身下的暗紅,面色微微一變:「趕緊把燭火點起來。」
家裡有燈油,孫母捨不得。見穩婆一臉嚴肅,她將到了嘴邊的質疑咽了回去。也是因為兒媳這一回好像真的不太好。
孫母出去拿燭火,嘀咕道:「丫頭片子而已,哪那麼金貴?」
穩婆不與她計較,手摸上了楚雲梨的肚子,動作卻並不輕柔,幾處一摁,面色微變:「秀雲,孩子今天有沒有動靜?」
「早上有。」楚雲梨嘆息道:「我已經見紅三天,他們不肯請大夫。」
穩婆咬牙,憤然道:「她自己也是女人,怎麼就這麼狠?你這胎」很可能會一屍兩命。孩子還沒下地,可不能這麼嚇唬大人,她咬了咬牙,將口邊的話咽了回去:「沒事,你跟著我用力。」
恰逢孫母拿著燭火進來,穩婆吩咐:「最好是請個大夫,萬一血崩,還能救一救。」
上一回蔣秀雲血崩,花了不少銀子才救回一條命,孫母聽到穩婆這樣說,頓時就急了:「怎麼這樣嚴重?」
她急的不是兒媳要血崩,而是怕大夫來了之後的診費和藥費。
楚雲梨閉著眼睛,從蔣秀雲的記憶里,她早已知道了這家人的涼薄,一個眼神都未給。
穩婆也不與孫母多說,手上開始用力,一邊道:「孩子已經沒了動靜,是死是活且不好說。一會兒如果真的兇險,我建議你們保大。」
孫母訝然:「孩子不好了?」
穩婆:「」
明明還沒到日子的肚子見了紅,幾天都不請大夫。那時還沒見過天光的孩子,又不是金剛娃,怎麼可能還好好的?
「這是兩條人命,人命!」穩婆忍無可忍:「快點請大夫!」
院子裡蹲著的孫吉富默默起身,去村里借牛車了。
楚雲梨先前就動了手腳,並沒有穩婆口中的那麼兇險,在流了不少血後,將孩子娩了出來。
穩婆早就知道孩子不好,看到是個男娃,哪怕知道孫家期待這個孩子,也並無欣喜之意。養不活的孩子,男娃又能如何?但也伸手摸了摸,語氣平淡:「還有一口氣,可這都不會哭。」一邊說著,一邊拿過孫母準備好的舊襁褓包起。
摸到那襁褓,穩婆又嘆氣。
楚雲梨知道她的意思,那襁褓還是當年生孫寶金置辦的,這都近十年了,中間包過那麼多的娃,加上孫母篤定了兒媳這一胎是孫女,她從頭到尾就沒有為這個孫女準備東西。這襁褓還是蔣秀雲趁著天光好拿出來洗過,乾淨是乾淨,可也確實破得不成樣子。
穩婆將孩子遞到孫母手中,不抱希望地道:「大夫來了沒,讓他看看有沒有救。」
孫母那是請了人之後就怕銀子白花,從頭到尾都不上前,只遠遠看著。順手接過襁褓,嘀咕道:「一個丫頭片子,救什麼?白費銀子,說不準還人財兩空」
她滿臉不以為然,眼神里還帶著嫌棄。
穩婆贊同這話,但還是糾正道:「這是個男娃!」
孫母愣住,急忙打開襁褓,然後尖叫了一聲,抱著孩子就往外奔:「大夫!大夫!」
孫吉富剛進村就看到了抱著襁褓奔來的母親,他心下一驚:「人不好了?」
孫母瞪他一眼:「別胡說!」
有飛快將孩子懟到了大夫跟前:「您快瞧瞧!」
這會兒天色朦朧,大夫已經不年輕,說不上老眼昏花,但眼神已經大不如前,怎麼瞧?
不過,孩子瘦小得跟個老鼠似的,臉特別小,大夫扒拉出比手指粗不了多少的手腕,伸手仔細摸,半晌才感覺到一絲虛弱的脈象。搖搖頭道:「不行了。」
孫母只覺晴天霹靂,砸得她腦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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