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安看著司馬如意在夜空下那一舞也不得不驚嘆,這一舞的確堪得上傾城二字。
她想起以前學過的詩句「北方有佳人,一顧傾人城。」司馬如意本就是為那詩句而活的人,要真是又瘋了,真的是有些可惜。
她身邊空蕩蕩的無一人侍候著,看來自從這朝雲宮被閉宮之後,這裡就疏於打理了,那些個宮人從來跟紅頂白,司馬如意現在混得這麼慘,哪裡還有人會對她事事上心。
「娘娘,小心著些。」碧萱才不管司馬如意真瘋假瘋,她的責任就是要保護好陸安安而已,要是司馬如意敢傷害陸安安,她才不管會不會因為反擊傷害到對方呢。
「誰?」司馬如意不愧是武將之家出來的女兒,聽聲辨位還是很熟悉的。
「是本宮。」見司馬如意已經注意到了自己,陸安安乾脆大大方方的將薄紗扯下,從陰暗處走了出來。
司馬如意一見她,就得體的福禮,道了聲:「皇后娘娘金安,臣妾見過皇后娘娘。」甜甜一笑得像是小白兔一樣的無害。
「妤良貴妃這麼好的興致,可惜今夜的月亮不算好,要不然月下美人獨舞劍,該是多麼美的一幅畫面啊。」陸安安並無譏諷之意,只是就事論事說出自己的觀點。
「這不還有皇后娘娘您這個觀眾嗎?說來也不算是獨舞了。」司馬如意的樣子看起來一點都不迷糊,這讓陸安安心裡的疑惑更大了。
「妤良貴妃,你可知道本宮今夜為何前來?」她決定試她一試,看看她又會怎麼回答。
「不是為了來看臣妾的舞劍的嗎?可惜臣妾舞得不如以前好了,不然臣妾真的願意為皇后娘娘單獨獻上一舞。」司馬如意柔笑輕語,慢慢走進陸安安。
因為她手裡有武器,碧萱上前半步就將陸安安擋在自己身後,這個動作卻惹得司馬如意一陣笑,聲音依舊如銀鈴一般的動聽,只是在這樣的氣氛中讓人更為毛骨聳然。
「臣妾怎麼會傷害皇后娘娘呢,畢竟臣妾的女兒還在皇后娘娘手裡啊,臣妾為了沐陽,怎麼都不會傷害皇后娘娘的。」
「看來,你並不是瘋了。」陸安安肯定的點點頭,她看她現在思維清晰,問答自如,肯定不是瘋的樣子。
「臣妾瘋與不瘋,有什麼區別?」司馬如意有些失神說道:「人人都說臣妾瘋了,太醫、婢女、內侍、皇上都說臣妾瘋了,臣妾即便想醒,又有何人給臣妾機會呢?」
「臣妾爭過鬧過,可人人都一口咬定臣妾是瘋了,而臣妾……的確很多時候都不知道臣妾到底是真瘋了還是假瘋的。」司馬如意的神色漸漸變得哀婉,她慢悠悠的說著:「臣妾有時候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夢裡臣妾一直在大雪紛飛的地方,沒有皇上,沒有沐陽,更沒有您,皇后娘娘。」
「哦?你這樣的夢境維持了多久?」陸安安越發好奇,到底司馬如意的葫蘆里有什麼藥。
「有時候很長,有時候很短。」她的笑容慘然,比哭還要難看。
「太醫說,臣妾是患了失心瘋,每日都有那熬得黑墨一樣的藥湯讓臣妾飲下,一開始,臣妾是喝的,可喝完,卻發現這夢境更長了。臣妾就趁著自己沒做夢的時候,故意少喝些,這樣一點一點,漸漸臣妾就想了法子避開了那藥湯,臣妾就開始不再做夢了。」
「臣妾就在想,可能是那藥湯讓臣妾做得夢吧,每次做完夢,那些婢女都會告訴臣妾,臣妾又犯病了。」司馬如意像是在回憶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笑容一直沒有消失。
「你懷疑那藥讓你犯病的?」陸安安凝了眉道:「你可有證據?」
「您看,皇后娘娘還是那樣宅心仁厚,臣妾不過是這麼一說,您就在擔心臣妾是不是被人害了。」司馬如意飛快的掃了陸安安一眼,又沉浸到自己的世界中。
「娘娘,情況有些不對。」碧萱忽然用極小的聲音道:「奴婢剛剛感覺了一下,這朝雲宮除了妤良貴妃以外,無其他人的氣息。」
「皇后娘娘今晚是來看看臣妾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吧,還有也想看看你的侍婢到底好不好對嗎?」司馬如意自己將陸安安的來意挑明了,又再走前了一步。
這時候,陸安安和碧萱才看得清楚,司馬如意手裡的那把劍染了鮮血,剛剛光線暗看不清楚,現在卻能清楚的看見劍上的血跡。
「翠苓!你把翠苓怎麼了?」陸安安急了,一把撥開碧萱喝問:「司馬如意,本宮問你,翠苓在哪?」
「哈哈哈哈哈哈,皇后娘娘,您就是心善啊,您看您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有空去管一個小婢女的生死?」司馬如意縱聲大笑道:「放心,她是您的人,怎麼的我都不會殺她的,臣妾這就帶您去見她。」
說罷,司馬如意轉身帶路,一邊走一邊哼著不成曲的音調。
碧萱先走,護住了陸安安跟在後面,走到寢殿門外,陸安安就聞到了一陣濃烈的血腥味,激得她一陣噁心,但她還是死命忍住了,不讓自己在司馬如意面前露怯。
「皇后娘娘,看吧」司馬如意伸手推開殿門,那撲面而來的血腥氣味,更加猛烈的向陸安安二人襲來,偏偏司馬如意卻是很享受一樣的還大口的吸了吸。
陸安安借著外面的宮燈昏暗的光睜大眼睛看清楚了司馬如意寢殿裡的場景,一具具屍體橫七豎八的癱倒在地上,都是朝雲宮剩下的宮人!
「司馬如意!」陸安安暴怒,她都不敢想像翠苓現在的情況了,她怎麼就忘記了,司馬如意武功再差,也是司馬家的人啊,即便她裝作柔弱無力的樣子也不過是她爭寵時的手段,論武功翠苓都未必是她的對手。
「別急嘛,臣妾沒殺她。」司馬如意嘻嘻一笑,抬手指了指殿內深處,陸安安順著她的手指看去,見到有一人被綁在了一張太師椅上,垂著頭,根本看不清她是死是活。
看她身上的衣服,正是翠苓無疑。
「你把她怎麼了?」陸安安壓著內心的驚駭,強作鎮定的問道。
「沒什麼,臣妾不是說想到了法子避開了那藥湯嗎?臣妾的法子就是她。」司馬如意像是討論天氣一樣的漫不經心陳述道:「臣妾不過是哄著她吃了一點小點心,然後就讓她為臣妾試藥了。」
「臣妾就是想看看,臣妾每日喝的那些藥湯,到底是什麼個東西?」
「果不其然啊,那藥湯還真是個好東西,現在代替臣妾做夢的人,變成她了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陸安安從見到翠苓那個樣子開始,血液就想被凍住了一樣,失去了知覺,她不是沒想過翠苓在這裡有危險,但她還是低估了司馬如意的瘋狂!翠苓變成這樣,她怎能無動於衷?心底閃過一個瘋狂的念頭。
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司馬如意,為翠苓報仇!她像是失去了自己的判斷能力,一心只想聽從自己的本能行事。
翠苓就在她面前,她受了傷,她可以看到翠苓衣服上那干錮的血跡,她應該像是昏迷了,司馬如意那麼吵她都沒有任何反應。
陸安安心底的憤怒在尖叫,在咆哮,可是她越憤怒,面容卻越是顯得冷靜無波。
「皇后娘娘啊,您看,臣妾到底是瘋了還是沒瘋啊?臣妾到底是瘋還是沒瘋呢?哈哈哈哈。」司馬如意扭曲著面容大笑,陸安安冷眼默然看著她,卻從碧萱的腰封里摸出了一把匕首。
慢慢的走近了司馬如意,趁著對方還在得意忘形之際,狠狠的捅了過去,她捅的是後腰靠近脊椎的位置,這個位置只要處理不當,司馬如意下半身都不會再有站立起來的可能。
「本宮的人,你既然敢害,就不要怪本宮心狠!」陸安安像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是她自己第一次雙手染上鮮血。
「沐陽跟著本宮,本宮自會好好待她,想來你也是累了。」冰冷的,無情的,陸安安從未想過自己的聲音能這樣的冷。
「妤良貴妃,以後,你的劍舞,就不必再跳了。」陸安安說道:「沐陽還小,她很快就不會記得有你這樣的瘋子做她的母親。」
「你!」司馬如意不防備陸安安居然會有這樣的身手,快得連反應都來不及就捅了一刀,她失力的癱在地上,可臉上的笑意卻是不減半分。
「皇后娘娘,你就不想知道,這藥湯是誰讓臣妾喝的嗎?」司馬如意忍著劇痛咬牙說道:「就是你最信任的人,那位昭慈太后。」
「那又如何?你是個瘋子,本宮為何要聽一個瘋子的話」陸安安冷冰冰道:「本來,本宮還懷著對你最後的一點善意,想來看看你,現在看來是本宮心太善了,往後,本宮就不會再來你這個朝雲宮了,妤良貴妃,本宮也不會再見你了,你就安心的在這個地方慢慢的過日子吧。」
「咳咳咳,臣妾……別無他願,只是沐陽……只有沐陽。」司馬如意意義不明的慘然說道:「皇后娘娘,請您……」說完,因為疼痛和失血,她就昏過去了,只是這一次,她未必還有醒來的可能。
臨合眼前,她的記憶閃回到了當日初進宮,她在宋太后面前的那一舞,傾城無雙,只是此舞,再也沒有重現的機會了。
要是時間能夠從來,她會不會活得不一樣呢?
「由得她,天亮後要是沒死就讓楊肅來一趟。」陸安安將匕首用自己的夜行衣擦了擦,鎮定的說道。
而全程目睹陸安安動作的碧萱顯然已經是呆住了,沒想到皇后娘娘居然這樣猛,一下就把那妤良貴妃放倒了。
「快將翠苓帶回未央宮,把楊肅帶來,無論如何都要將她治好。」陸安安沒有一絲猶豫,她也不想讓自己有猶豫的時候。
司馬如意的話要是不假,就是有人想要讓瘋掉,這個人是如她所說是宋太后?還是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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