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替換,對不起看牙醫了,沒心情碼字,這章寫了一千五百字。)
樹梢綠了,葉子黃了,春去秋來,斗轉星移,二十年年過去了。
皇甫英手指摩挲著那張被他看了無數遍的請帖,莫如雪三個字,筆墨已經有些暈染。
他怎麼也沒想到,世事會如此巧合,多年未見,再相見卻是在這樣的情景下。他幾乎無法想像,那個眉目明艷張揚的女子,有朝一日也會纏綿病榻。
二十年前,那個女子張揚熾烈,就像一朵帶刺的薔薇花,打動了無數少年的心。那時,皇甫英還是藥王谷中學徒而已,自詡天資聰穎,跟著師傅出來協同診治。
兩人的相見,皇甫英此刻想來,鮮活的就像剛剛發生過一樣。
草長鶯飛的二月天了,少女揚鞭在野外策馬,馬兒受驚後,少女被摔到馬下,扭傷了腳腕。皇甫英背著藥簍在郊外採藥,剛好碰到了受傷的莫如雪。
容貌美艷,又透著一股天不怕地不怕張揚精神的莫如雪,哪怕受傷時都不低頭乞憐。她昂著頭,跌坐在草地上,馬兒在她身旁不安的嘶鳴著。
年少的心動,往往是沒有理由又來的如此突然,就在那一刻皇甫英動心了。
明明莫如雪才是需要幫助的人,皇甫英卻像做錯了事一樣,小心的問:「我可以幫你麼?」
莫如雪一襲紅衣,坐在才能蓋過馬蹄的草地上,直爽大方的說:「我是莫如雪,將軍府的小姐,你是誰,謝謝你來幫我。」
其實她的自我介紹有些多餘,皇甫英初來鳳翔,聽到名字最多的就是這個爽朗大方的少女。他曾在街上,在莫如雪擦肩而過時有過驚鴻一瞥,自那後便將她名字記在了心底。
「我的名字是皇甫英,是藥堂的學徒。」皇甫英低著頭小心為莫如雪包紮著腳腕,臉紅了一片。
那一刻,他很希望他不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學徒,如果他是正式弟子的話,眼前笑容明麗的少女或許會多看他一眼。
他的身份,實在是太低微了,低到他在少女面前只能訥然無言。
莫如雪妙語連珠,哪怕在皇甫英為她正骨頭時,都沒喊一聲痛,即使額頭沁出了汗珠。
她的笑聲恍如銀鈴,並不因為身份高貴對皇甫英顯出絲毫輕視來,莫如雪亦不怕生還打趣皇甫英,說他文文靜靜的像個小姑娘。
皇甫英聽了,心中有些酸又有些澀,唯獨沒一絲惱意。
他親自牽著馬將莫如雪送回了府邸,莫將軍一點兒架子也沒有,一家人請他共進晚宴。
往後去,皇甫英與莫如雪的交集並不算多,她是將軍之女他只是一個平凡的學徒,怎麼能奢望著靠近她。
一個偶然的機會,莫如雪得知皇甫英是藥王谷的學徒,她當時神情十分喜悅,還怪他太過平易近人故意隱藏門楣。
每當莫如雪那雙仿佛秋波萬頃的眸子掃向自己,皇甫英整個人都快醉過去了。
「藥王谷的傳人都那麼厲害,皇甫英,我相信有一天你也會成為人人稱頌的神醫的。」
少女的聲音婉轉如鶯啼,落在皇甫英耳中卻振聾發聵,像一道碑刻在他心底。
從此之後,他學醫更加刻苦,頭懸樑錐刺股,只為早日成為莫如雪口中的神醫,只為她目光中的讚許。
後來,後來他到底成了名醫,只是他與莫如雪之間從未有故事發生,當然也沒後續。
只是,在聽聞莫如雪許人的消息後,他在寒夜中立了一整夜。只是在莫如雪出嫁那天,他捧著酒壺狠狠醉了一夜。
在娘親的操持下,他也有了性情溫婉的妻子,還有了一個乖巧懂事的兒子。生活一直很圓滿,直到妻子因為意外跌落山谷去世,皇甫英才恍然發現他已經不年輕了。
推辭了娘親為他續弦的建議,皇甫英帶著兒子皇甫弦,兩人相依為命連妾侍都未納一房。
這麼多年了,入了皇甫英夢的,有時是陪伴他多年的妻子,有時是多年未見的莫如雪。
夢中的莫如雪,還是那麼張揚明麗,尖尖的瓜子臉水靈靈的大眼睛,眼神中從來沒有憂愁,永遠都是青春的模樣。
心上人已經披上了嫁衣,成為別人的娘子,自己也有了嬌妻弱子。這麼多年來,皇甫英從未踏足過鳳翔。
二十年了,皇甫英到鳳翔後閉門不出,連打聽莫如雪的心思都沒有。
那時,他是動過心的吧,皇甫英記得還年輕的自己,獨處時腦袋中翻來覆去都是莫如雪一顰一笑的樣子。
哪怕是她沒有任何深意的客套話,皇甫英也放在心中慢慢咀嚼,那時的他多像一個沉浸在愛情中的少女。
皇甫英覺得他那時真的像個少女,懦弱多情又羞澀,要是他能大膽些,直接向莫如雪表明心意,就算被拒絕也不會天天輾轉反側了。
歸根結底,少年時的他,在感情上就像一張白紙,而莫如雪像一支盛開的梅花。她毫無徵兆的,在他純淨如白紙的心湖上綻放。
往事已隨風逝去,莫如雪也未曾對他動過心,這樣貿貿然的找上去,皇甫英怕破壞了她平靜的生活。
女子的名節很重要,皇甫英只知莫如雪的夫君姓徐,對其品性和家世都不了解。
莫如雪身為將門之女,身子骨一直很好,她怎麼會有尋求藥王谷傳人幫助的時候。皇甫英發現他心亂了,這麼多年來。她過的到底好不好。
又一次,皇甫英有些不確定,他心中那個明媚動人的女子,真如他設想的那樣,一直過著平靜幸福的生活麼?
皇甫英將那張請帖認真收了起來,快了,明日他就要見到莫如雪了,可以親自去看看她到底過的好不好。
「少爺好。」
「爹爹一個人在屋中做什麼,你們讓開下,我找爹爹有事。」
清朗的少年聲脆生生響起,皇甫英有些慌亂的打開一本書,將這張請帖夾在書中,然後又打開那日齊文鳶拿來的針灸甲乙經認真的看了起來。
皇甫弦迎著光走了進來,脖子上的銀項圈閃閃發亮,他眉目極其英武,並未遺傳到皇甫秀的清俊和亡妻的婉麗。
他大步走上前,用手撐著桌子笑嘻嘻的說:「爹爹,您還在看醫書啊,那個丫頭送來的書就這麼好麼。我還以為您看那丫頭可憐,故意放水呢。」
此刻提起齊文鳶來,皇甫先語氣輕鬆聽不出任何不滿來,皇甫英斜了他一眼:「文鳶是故人之女,那日是你太頑劣,她不與你計較已經很大度。」
「嚇,我堂堂兒郎,怎麼會與她一個小丫頭計較,爹爹未免太小看我了。兒子過來是想問下,我在這裡悶得無聊,可以跟著您出診麼?」
皇甫弦眼珠一轉,帶著祈求將這話說了出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那小丫頭戲弄了他。這個虧,他皇甫弦可不願這麼算了。
「唉,你要跟著我可以,但是不許離我半步,切記。」
「知道啦,爹爹如今話怎麼越來越多了,我也看醫書去啦。」
得到應允後皇甫弦哼著小曲兒離開了,獨留下皇甫英在他身後嘆氣。
他是真的不太明白,他性子一直平和妻子也是個溫婉女子,為什麼生出這麼一個跳脫的兒子來。皇甫英一直對兒子寄託著厚望,希望他能在醫學上有所造詣。可如今情景,他雖天資聰穎,可學起習來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何日才能有成就。
「娘親,明天藥王谷傳人就要來了,女兒真的將他請來了。」齊文鳶攙著虛弱的莫如雪,把她帶到院子中曬太陽,滿是喜悅的說著。
春桃在一旁嘰嘰喳喳的吵嚷著:「夫人,您不知道小姐在好多人面前侃侃而談,一點兒也不緊張。奴婢看著好多人拉來一車一車的禮物,真是嚇壞了,害怕那神醫連面都不見就將我們給趕出來。」
「哦,鳶姐兒真的在很多人面前講話了麼?」莫如雪臉上浮現著欣慰的笑容,慈愛的握著齊文鳶的手。
「嗯啊,雖然我有些害怕,不過想想為了娘我就一點兒也不怕了。」
「夫人,小姐當時真的很厲害,當神醫的侍從念到小姐名字時,她手捧著一本書,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毫不慌亂的走了進去。您是沒看到,等到神醫宣布,決定接診齊府病人時,外面那些人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
「呵呵,是麼,我鳶姐兒如此風光,我這個做娘親的也與有榮焉。」
齊文鳶晃了晃莫如雪的胳膊,撒嬌道:「娘親,您就別聽這丫頭胡吹了,其實很簡單的啦。都是女兒幸運,剛好在市坊中尋到了孤本醫書,這才打動了皇甫神醫。對啦,娘親,那皇甫神醫好像知道您的名字呢。」
借著這個機會,齊文鳶將心中疑問拋出,她總感覺在聽到娘親名字時,那個中年美大叔的神情有些怪異。
「皇甫,這個姓氏確實有些熟。讓我想想,娘的記性是越來越差了。」莫如雪皺著眉頭思索著,片刻後她眉頭一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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