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新婚次日, 新婦給婆母獻茶,這本是北地的風俗。燃字閣 http://m.ranzige.com慕容氏到底是做過兩回新婦,轉瞬便明了兒子的用意。
他眉宇倏皺, 再次給謝窈擲去個眼神示意她退下。謝窈緘默地退去寢間, 給這對母子以相處之機。
影影綽綽的帷紗簾幕後,美麗的貴婦人聲音也似幽浮起來, 幽咽哭道「你竟敢為了這個女人欺瞞於我!母親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
「這就是那胡人的母親?」
春蕪好奇地望著簾外,「打扮成這樣,還真是『徐娘雖老猶尚多情』啊!」
這樣的場景確實頗為難堪, 謝窈素麵無瀾,手裡握了卷冊子溫默地進到寢間去了。外間, 慕容氏已哭哭啼啼地發泄了一通, 見兒子始終冷著張臉不言,絲毫沒有服軟哄自己的意思, 底氣霎時就不足了。
卻仍是氣結,拿帕子按了按眼角賭氣道「我不管,有我無她,只要母親尚有一口氣,這輩子也別想我點頭允她進府!既說只是個外室便叫她搬出去住,還住你的院子,這叫什麼話!」
斛律驍擰眉,至此才終於有了反應「人是我的, 母親要她搬去何處?我早說過這一個還有些放不下,母親要她搬出去, 受苦的不是她, 而是兒。」
慕容氏簡直要被他氣笑, 反問道「沒出息!你就這麼放不下這漢女?母親不是說了……」
她本想說自己已相中慕容笙為他側室, 憶起昨日她口不擇言辱及自己又恨恨改口「天底下那麼多漂亮的女子你怎麼獨獨就相中了這一個?還是個南朝婦人?將她趕出去,母親自然會挑幾個好的送到你府上。難道你還信不過母親眼光……」
斛律驍沒應,語氣幽沉「母親這是鐵了心要插手兒子房裡的事?」
慕容氏美目微震,涌至紅唇邊的言語又都咽了回去。是啊,這些年,兒子從沒問過她房裡事,她倒是起過為他聘婦的心,然七年前他父親去世,四年前他祖母去世,他要學漢人守喪也就耽擱了。
她自是不會為那死鬼守喪的,面首情郎從未斷過。這期間他卻從沒問過,她本樂得自在,如今被兒子涇渭分明地質問這麼一句,才明了他是在這裡等她。
他不過問她的,她也別想管他。
空氣似有一瞬凝滯,斛律嵐本乖巧坐於邊上圍觀,見時機差不多了,便湊過去悄言勸母親道「家家,適可而止吧,您再這樣下去倒像是比不過人家惱羞成怒了。」
「再說長兄現在還對人新鮮著呢,你等他膩了再發落不成麼。一定要為了個微不足道的外人鬧得咱們家家宅不安麼?」
這鬼靈精的,如何又懂得這麼多了!她又沒輸,怎會是惱羞成怒!
慕容氏恨恨瞪女兒一眼,至此也才終於有了個台階可下,起身踢了女兒兒子各一腳「逆女!不孝子!」怒氣沖沖走了。
「兒恭送母親。」
慕容氏離去的背影活像只毛羽艷麗、鬥志高昂又鎩羽而歸的鳳凰,說是恭送,他靴子卻動也未動一分。斛律嵐沖母親背影扮了個鬼臉,又回頭悄悄對長兄道「長兄我走啦,記得替我向阿嫂問好啊,我剛剛是故意那麼說的。」
在側圍觀了全部經過的荑英亦尷尬告退「屬下去送太夫人。」
室內一時重歸沉寂。寢間內,春蕪一直悉心聽著屋外的爭吵,見慕容氏鎩羽而歸不禁搖頭。來時那樣氣勢洶洶,她還道是個何等厲害的角色呢,本還寄希望於能讓她和女郎搬出去住,竟被斛律驍三言兩語打發了,實在大失所望。
再回身去看自家女郎,她已坐在妝檯前就著燭火看一本《鮑明遠集》,眉眼寧和,自始至終也似置身事外的局外人一般。
「女郎。」春蕪喚她一聲,「那胡人的母親走了。」
謝窈微一頷首,表示知曉,視線仍落在書頁上未動分毫。
外間,斛律驍已命侍女收拾了凌亂的杯盞,動身進來,見她背對著他安然在燈下夜讀,手掌在她背心安撫地輕拍了拍「委屈你了。」
心間卻漫開淡淡的澀意,他其實清楚,她面上毫無反應,內心其實不知怎樣渴望他能遂母命令她搬出去,他不在,她會自在得多。
但,母親這樣找上門來,斥罵她只是個外室,以她的驕傲自尊,只怕還是有些受傷。
「殿下誤會。」
謝窈翻過一頁書頁,語氣淡淡「遭了令慈訓斥的是大王又非妾,何來委屈之說。」
令慈。
斛律驍不悅皺了皺眉,瞧這判若鴻溝的稱謂,這女人,眼下連表面功夫都不惜得與他做了,當真囂張。
「名分,會有的。」
兩人之間氣氛滴水成冰的冷,夜間就寢後,斛律驍從背後擁住她,唇抵在她耳畔,萬籟俱靜中忽然道出這麼一句。
他是在安撫她麼?
帳外紅燭漸燼,帳內沉香吐息,謝窈困頓欲眠,奈何被他鐵一般的臂膀緊緊禁錮著,耳畔垂下的一縷烏髮也被他繞在指間把玩,就寢不得。她倦倦闔目「不牢殿下費心。」
「妾的名字尚在吳江陸氏的族譜之上,妾尚是吳江陸氏的宗婦。」言下之意,她也不需要他的勞什子名分。
「你存心氣孤不是?」
她同他置氣的時候遠比像個冰塊千呼不一回時的冷淡可愛許多。聽出她話中隱隱的嘲諷氣息,斛律驍不怒反笑,將人調轉過身攘進自己懷中,半真半假地調笑道「陸衡之待你難道有孤好?孤不信,你還記著他,記著陸氏。」
他冷眼睨著謝窈神情,見她面上毫無反應,唇畔笑意便泯了下去,冷道「你如今既到了孤的身邊,過去同陸氏的婚姻自然作廢。若還不肯死心,孤也可致信陸衍,令你二人和離。」
陸衍是梁朝太尉,亦是陸衡之的父親。聞及「致信」二字,那雪顏冷淡的女子終於有所反應,櫻唇微抿,輕聲喚他「殿下……」
她想問上月去信南朝的事。
彼時她給身在兗州的兄長同身在建康的父親各去了一封信,如今已過了二十多天了,緣何還未有回訊。難道他騙了她麼?
「收起你那胡亂揣摩的心思。」
這點心思逃不過他眼睛,斛律驍手勾著她清亮瑩潤的下巴迫她看向自己,「你們漢人有言,『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雖是蠻夷,入鄉隨俗,這個道理還是懂的。」
「信我是去了,然路途遙遠,想必你父兄的回信沒那麼快到。」
謝窈眼睫微微一顫,那雙秋水妙目轉瞬已被淚水灼傷,鼻間輕輕抽泣了聲,澀聲謝他「妾謝謝大王。」
她很想家,很想很想。
她甚至有想過等有朝一日他玩膩了她可以放她回到建康去。山水迢迢不可觸,然烽火連天的歲月里,能收到一封家書也是好的。
至於那信,她給兄長同父親去的是兩封不同的信,皆在信中提及了自己的遭遇和如今的處境。但長兄脾氣火爆,又素來疼愛她,她怕他不顧淮南戰局彈劾陸衡之,便在信中將自己被擄北上的過錯全推給了斛律驍,處處替丈夫回寰。只有在給父親的信中才原原本本地述說了事情的本末。
父親身為尚書令,一向顧全大局,定會忍氣吞聲、繼續和太尉做一對和和氣氣的親家。
這就是她的憋屈之處了。南梁風雨飄搖,太尉不能倒,壽春已成孤城,陸衡之也不能。
自得到她以來,這似乎還是第一次聽她真心實意地謝自己。斛律驍心間驀地溫軟下來,手指輕捻上她潔白如玉的耳垂,在那細微的耳洞處輕輕搓揉著,聲如月光夢幻
「你乖一些,安心跟著本王。日後,我會想辦法替你和你父兄傳信的。」
謝窈眸間微微一滯,一滴淚沿面頰悄無聲息地落下,落於他胸口。
斛律驍輕嗅一口她頸間的冷梅幽香,手把纖腰,薄唇湊過去,沿秀挺的鼻峰落在那櫻花柔軟的紅唇之上。青色衣裙如蓮衣筍殼被剝落,如他所料的,她並未拒絕。
南梁,南兗州境內,盱眙。
夜色已深,刺史府內燈火尚明,寢房之中,刺史謝臨放下一卷《太公兵法》,正欲滅燭就寢時,房門外卻傳來親衛顫顫巍巍的通稟「使君,您的信。」
「信?」
謝臨提起燈蓋的手一滯,只當是朝廷又來了什麼要緊文書,「拿進來呈於我。」
他治軍嚴厲,動輒打罵,是而屬下皆有些畏懼他,戰戰兢兢地進來呈予他看。那信外面卻套了個牛皮做的信封,一字也無,他不耐煩地拆了,裡面卻又有一個麻黃紙制的信封,上書四個大字父親親啟。
字跡娟秀清麗,乃是衛夫人小楷,落款卻是小妹的名字。
這字跡也確乎是小妹的字跡,謝臨心中一震,倏地蔓延開不好的預感,忙將信封拆開,一目十行地看完,燈下,俊朗的面龐時青時紅。
「陸氏欺人太甚!」
待目光掃至書信末尾,他赫然一拳重重砸在案上,字字皆是切齒痛恨。下一瞬,猛地攥住親兵衣領將人扯至眼前,暴怒喝道「這信從哪來的?哪來的?」
他遠在盱眙,前些日忙著增援廣陵,對淮南的事不甚了解,但也聽聞了齊軍擄了小妹北上的事。
起初他不願相信,只焦灼向父親去了信詢問。父親卻來信安撫他說是流言,小妹已然返了京,如今見到這封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陸衡之那個畜生,竟然將阿窈送給胡人,而父親竟也騙他!
他目眥欲裂,額上青筋似要炸開,暴怒的神情幾欲將他生吞活剝了一般。那名親衛嚇得魂不附體,近乎是哭著答「……回使君,這信是方才被人用羽箭射到城牆上的,夜色已深,我們不敢開城門,是而也沒抓到送信之人……」
沒抓到麼?難道有詐?
謝臨心間的怒氣稍稍褪去些許,靜下心來思考這其中的不合常理之處,既是寫給父親的信,為何會送到他這裡?
但這的確是小妹的字跡,信中更附上了她十五歲及笄時他送她的一隻紅瑪瑙手鐲作為憑信,錯不了。
謝臨心間已隱隱有了幾分相信,長嘆數聲,涕泗橫流,吩咐親兵道「磨墨吧,我要上書。」
他要返京,找父親問個明白。
至若陸衡之,他的阿窈十五歲就嫁給了他,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去壽春探望他,他卻如此辜負她。負心薄倖至此,他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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