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夫人折腰 第45章 第 45 章

    測試廣告1她半件抱腹還半落不落地被他勾在腕上,  褪至雪藕似的一段雪臂,因了他突然的後撤,便聞輕微的一聲碎裂,  細帶崩開。樂筆趣 m.lebiqu.com

    絲縷若流水,  落下滑若凝脂的雪色山峰,  雲頂乍現,  月色輕涌,  顫搖可掬。

    這樣子實在不莊重極了,  謝窈攬過被子,將自己裹得如同春日蠶桑枝頭的蠶蛹,  聲音也冷邦邦的「大王不要忘了,妾入洛是為了修《尚書》。我不是您的奴隸,  更不是來做您的籠中鳥的。我不是只有榻上這一樣用處。」

    當日的確是他吩咐荑英以此為餌騙她入洛,某種程度上,  這也算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斛律驍把人輕輕轉過來,手掌撫上她微微汗濕的臉柔聲說「又在自輕自賤了,  我何時拿你當奴隸對待了?分明是我想要十二娘子做我的妻子,可謝娘子不願呢。」

    低沉微啞的嗓音響在耳畔,似敲擊琴弦的築尺敲在心上,  心尖一陣發顫。謝窈眼睫微垂,  秋水澄澈的眸中卻夜闌風靜,冷道「殿下方才,  不是還在指責妾楊花水性、懷疑妾和封參軍有私麼?今日是殿下叫妾點評,  亦是您叫封參軍回答,妾與封參軍何錯之有?」

    「妾一失貞婦人,  被您懷疑不足為奇。可殿下不該無端懷疑您的下屬。況且今日之事傳出,  外人不會指責您,  也不會指責封參軍,只會議論妾不守婦道。」

    雖是自稱「失貞婦人」,然她心中並無半分委屈與妄自菲薄,反倒涌動著幾分報復的快意。斛律驍啞然良久,一時也頗後悔,今日的確是太針對封靜之了些,傳出去,倒顯得他氣量狹小,容不得人。

    也顯得他夫綱不振,連家中的婦人都降不住。

    雖這般自我開解,然則他心裡依舊不大痛快,只得生硬地放柔語調「好了,今日之事是我不對,但你要入宮繼續修書,我不放心。」

    他竟會與她認錯。

    謝窈柳眉輕蹙了蹙,心間微惑,但很快道「那便在太學為妾開闢一處公署。但在這之前,妾理應入宮謝恩。」

    她不能一直被困在後院裡,若有朝一日兄長真的派了人來,她又要如何與人接頭。

    而這人既然對她有情,也許,倒是可以試著拿捏他……

    這女人,是越來越會使喚他了。

    這一聲理直氣壯的,斛律驍終於回過味來,往日任他百般逗引也一聲不吭的人,今日竟也敢教訓起他,原來是在這裡等著他、與他談條件呢。

    他斜眸睨她一晌,語調幽幽「窈窈如今,很會使喚孤。」

    「既這麼喜歡使喚孤,眼下這件事,可用得上孤否?」

    話至此處,最後的半片絲縷也被褪下,他把她抱過來,兩隻暖熱的手托起細腰,迫她像春日纖細多情的柳、纏住他。謝窈兩頰暈紅,心尖猶如沸水裡滾過,又有種被看破的窘迫,雙足晃若風中亂搖的芙蕖,死死踢他,不肯讓他近身。

    以往都是冰美人,這幅小兒女般與他置氣的情態倒是罕見,斛律驍目中含笑,欣賞了片刻,卻想,她既做得如此熟稔,在陸衡之面前,是不是也是這樣呢。

    心口漸漸蔓延的甜蜜即刻被新湧上的苦澀吞噬,像是裹了糖霜的黃連,又甜又苦。神色一瞬落寞,一笑掩之「可太學儘是腌臢的男子,你去那邊,倘若給人欺侮了,我如何能放心?」

    又把她手輕輕一拉,白玉似的身子入懷,依舊柔聲地哄「公府中多的是空屋子,為你開闢一處館舍用作修書之地,可好?」

    她未肯再應,任他攥著她手牽引著攬在自己頸後,只冷冷看他。

    「殿下口口聲聲說愛重我,想娶我做妻子,原來也不過拿我當系了線的風箏,看似給我自由,實則只要您一收回手中的線,便可令我隨時跌下萬丈晴空。」

    「又或是隨意指責妾不守婦道與人有私,視我為雀鳥,囚弄於股掌之間,這便是您的愛麼?」

    「誰讓窈窈總想著逃離我,又那樣能跑,一不留神就跑到了原鹿去,還和我的下屬湊在了一處。」

    手掌撫著她垂至頰間的長髮,火/熱的唇輕碰她眼睫,溫熱氣息在她頰上噴灑「就不能安心跟著我麼?為什麼,總想著逃離呢?」

    謝窈臉頰發燙,逃避地側了眸。

    心口微微跳著,寬慰自己,在公府中開闢府署,雖仍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但也比困在後宅中這一方小小的天地好。

    畢竟,她要修書,就得與外界有所往來,不再是孤立無援地困在後宅中,一舉一動都受到監視。

    她沒再拒絕,放任神思為他引導,亂成春日為風拋撒的柳絮。

    窗外月色皎皎,桂香馥郁,窗內燭火昏朦,紅燭羅帳里鴛鴦交頸,雨驟雲馳。她烏髮散亂,嬌聲弱語,極力在齒間壓抑。

    腔子裡儘是他的氣息,從唇上到額頭,再貫入耳中,無處不在。他輕柔至極,珍重萬分。她濕漉漉的黑眸里嬌波流盼,透出隱隱的媚意,瀕臨崩潰之時仍不忘與他講條件「還有明日——」

    他皺眉,再度以唇封緘那些敗人興致的言語「知道了,讓荑英同你去。」

    次日,斛律驍果然信守承諾,派了荑英與她一道入宮拜謝太后。

    昨夜「使喚」了他一回,她清晨起身時身子還有些發軟,未與荑英同車,也未帶上青霜,只帶了春蕪。

    「你昨日席間心神不寧的,是怎麼了?」

    車馬軋軋,行走在洛陽城修整得平整寬敞的青石路上,她輕聲問。

    她早看出春蕪必有心事,今日支開青霜、獨乘一車就是為了問她。向來爽朗明快的小侍女卻黯然低下頭去,心間掙扎片刻終是道「女郎,我,我昨日聽見那胡人說……」

    「太尉他們都被陛下處死了,族誅……」

    話至末處話音里已然帶了些哭腔,春蕪捂著嘴,眼淚簌簌。她隨女郎嫁在陸家三年,陸衡之新婚一年即外放壽春,家中只有太尉夫婦,待女郎如親生女兒一般疼愛,連帶著對她一個下人都和顏悅色的,這會兒聽說了噩耗,豈能不傷心。

    謝窈亦是愣住,拿帕子的手僵在半空,兩滴眼淚落下來,在衣襟上洇開淡淡的水漬。

    「怎麼會這樣……」

    她喃喃出聲。太尉是國之肱骨,陸氏族人多在朝堂為官,陛下殺他,不是自毀長城麼?

    春蕪哭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聽見十七在向魏王稟報……」


    「他們還說,陛下派了人去壽春捉拿陸使君,陸使君聽說了太尉被殺的消息,於是出逃北齊,眼下都已入境了!魏王說不能殺陸衡之,也不能讓他落在北人的手裡……」

    「嗯。」

    馬車仍在平整的車道上轆轆前行。謝窈手撐著座褥,神情淡淡的。

    陸衡之如何,她已經不關心了。

    她只是疑惑陛下為何會突然對陸氏動手,難道真是斛律驍在暗中搗鬼麼?不然,他怎會那麼關心陸衡之的死活和遠在建康的陸氏呢。

    他對付陸氏只會是為了國事,讓梁朝亂起來,而他對陸氏下手後,下一個是不是就是輪到阿耶了。

    謝窈心間空落落的,憶起他往日溫言軟語的一聲聲「泰山大人」,更覺這個人心思深沉,攥著帕子的指尖蔓延上一陣寒氣。

    這件事,她須得找人問個清楚。

    宣光殿。

    太后裴氏正端坐在書案前,心不在焉地,擺弄案上那攤開的謝窈留下的一卷卷書稿。

    上回謝窈進宮將這些駁論古文尚書真假的書稿交與她,離開後便出了事。此後一直不得入宮來,是而這修書之事實也擱置了。裴太后遂命宮人謄抄數份,預備送去京中幾位大儒府上請他們議論商議。

    沿用多年的經典竟全是偽造,畢竟非同小可,單憑那婦人一面之詞,也難以令人置信。

    她對面另坐了個雲髻峨峨、珠冠翠帶的女子,面若滿月、眉目流麗,卻是先帝之妹、當今天子名義上的姑姑、太原大長公主高孟蕤。

    「阿嫂真是好興致。」

    高孟蕤以手支頤,視線若游移不定的鞦韆在書稿上飄來盪去,「眼下,還有心思看這些麼?」

    「《尚書》之傳承,關乎千秋萬代,如何沒有。」

    太后輕聲說道,手把那一挪挪的書稿分門別類地整理好。高孟蕤見她氣定神閒若此,終於再忍不住  「阿嫂,斛律驍屠戮鄭氏,在宮中布設甲兵監視您和陛下,你當真咽得下這口氣?」

    鄭氏被屠一事,滿城皆驚,連她這個一向不問政事沉溺於情郎溫柔鄉的公主都清醒了過來,畢竟,後族被剷除後,他要問鼎的就是天子之位了。屆時,這位曾經的未婚夫又該如何處置她們?

    「國家大廈將傾,宗室袖手旁觀,我一婦人又能如何呢。」裴氏將書稿交由女侍中白氏,「拿去分發給先前擬定的五位經學博士,請他們瞧瞧,謝夫人的觀點還有何謬誤。」

    白氏笑著應「嵇博士今日怕是要入宮謝恩呢,太后可忘了麼,您前日賜了節禮的。他的一份奴就自作主張地留下了。」

    太后「嗯」了一聲,心不在焉。高孟蕤卻奇道「姓謝?修書的是斛律驍從南朝帶回的那個婦人?」

    得到白氏肯定的應答後又急道「那就更不能讓他修了!」

    「儒家最看重君臣之道,斛律驍屢次以臣僭君,民心在我,若讓他修成經書,豈不是白白地讓他攬獲好名聲麼?」

    「國家危急,手裡沒有實權,所謂民心又有何用?」裴氏搖頭。

    至若那南朝婦人,她也曾想過要不要讓她繼續修《尚書》,誠如高孟蕤所說,書若修成,於皇室並無什麼益處。

    但經義傳承關乎千秋萬代,若真如謝窈所說國中如今所學為假,若不勘誤,豈不誤導後世?

    何況她們女子要做成一件事談何容易,這是她留名青史的好機會,她不該剝奪。

    高孟蕤在心間暗罵了句「婦人之仁」,卻也好奇那位令斛律驍不惜得與皇室撕破臉的二嫁婦人是何模樣。這時黃門來報五經博士嵇雋攜侄求見,太后頷首「請他們進來。」

    嵇雋早已是高孟蕤的入幕之賓,她美目微閃,慵懶起身「既有外男來訪,妾先迴避。」

    高孟蕤退至簾後,宮人引了嵇雋嵇邵叔侄入殿。二人向太后見禮。

    叔侄二人,一個清秀儒雅,風度翩翩;一個劍眉星目,如孤松挺拔,立在一起便如明月映玉璧,交相輝映。

    太后微笑打量嵇邵「阿邵今年滿十六了吧?可曾婚配了?」

    因了嵇邵之父嵇禧當年為護太后而死,多年來太后對嵇家總是很照顧,拿嵇邵一如弟弟看待,如今他年歲既長,自然也就問起了婚配。

    「婚配」二字正令嵇邵想起那日街頭得見的驚鴻顏色,一時恍惚,清亮星目間透出一絲黯色。嵇雋拿手肘碰了碰他,應道「多謝太后關懷,家裡還未曾給他相看呢。」

    太后點頭「十六歲不小了,我娘家有個妹妹也到了婚配的年紀,若阿邵有意,我也可做一回媒人。」

    河東裴氏本系名門,何況是太后之妹,嵇雋喜不勝收,忙拉著嵇邵下跪謝恩。

    嵇邵如粉傅玉碾的面容上卻現出一絲為難,扭捏著被叔父拉著謝了恩。簾後的高孟蕤無聲嗤笑,這小子,怕是已經有了心上人了,阿嫂竟還想把羲和嫁給他。

    「朕今日叫博士來還有正事。」

    寒暄了一陣,裴太后便示意宮人將那幾卷書稿交予他,把謝窈修《尚書》的事說了「那婦人說我朝所藏《古文尚書》皆是偽造,以博士之見,卻當如何呢?」

    譙國嵇氏亦是從漢時傳承下來的經學世家,祖上正是經學大家鄭玄的得意門生,家學淵源,是故這次裴太后特意點了他。

    嵇雋取過書迅速瀏覽一遍,登時肅然起敬「不瞞太后,我父在時便已發現這部從南朝求回的《古文尚書》確有許多錯誤,但尚未勘誤完畢便已去世。況且……」

    他語聲一頓,剩下的卻未說出口。如今禮崩樂壞的時代,又有誰在乎經典的錯誤呢?朝廷的察舉制如同虛設,一味效仿南朝九品中正取士,只要有個好出身誰會潛心經典,早不是魏朝建元帝時洙泗之風盛行的時候了。

    嵇邵卻是怔怔看著叔父手中寫滿女子娟秀小楷的書頁,憶起那日街頭得見的洛神顏色,神思恍惚。

    他喃喃出聲「太后,臣有一不情之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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