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夫人折腰 第50章 第 50 章

    測試廣告1天色拂曉,  通往宮城的銅駝大街上已擠滿了入宮的官車,洛京城大大小小的官員海潮般後浪推前浪朝閶闔門涌去。筆言閣 m.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魏王出行!閒者迴避!」

    大道盡頭傳來侍從的清道聲,伴隨馬蹄飛馳,  在這初晨的朔風裡被強硬地灌來。一眾官員識趣地散至道旁,  在寒風中下車默立施禮。司徒慕容烈方從車中探出半個微胖的身子,往後張望,  便見一道挺拔如松的身影踏著一騎紅塵飛馳而來,朱袍烈烈,  轉瞬掠過視野,  消失在銅駝大街盡頭。

    「魏王」兩個字硬生生斷在喉嚨里,  他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殿下今日這麼急做什麼。」

    「司徒還有所不知呢。」

    隔壁馬車裡的衛尉寺卿盧顯探頭探腦地說道,  「南朝來了個降將,  正是魏王府上那位……夫人的原配丈夫,  朝廷一向親重南人,  聖上昨日還問那降將要什麼,想必人家今日就要向魏王討要妻子呢!」

    「有這樣巧!」慕容烈奇道。

    兩人同屬斛律驍陣營,此刻話也就多了些,卻不知皆被隔壁的鴻臚寺卿聽在耳中,眼珠子溜溜一轉,  派了個侍從把這話帶給濟南王。

    辰時時分,  朝會正式開始。太極殿裡文武兩班官員分別以斛律驍同濟南王高晟宣為首揀了席位坐了,  御座之上坐著天子高長浟,  御座之後垂簾,  坐著端莊美麗的太后裴氏。

    高長浟問了一通政事,才將今日朝會的真正目的道出「昨日蕭梁降將陸衡之來朝,  自陳本意,  願為我朝前驅南下攻梁,  依諸位大臣之見,當給他個什麼官?」

    一眾大臣面面相覷。為著與南朝爭正統,朝廷一向委重南朝來投的南人,譬如前朝魏氏高祖建元帝時南人王肅因父兄被殺來投,器重禮遇,得封尚書令,尚公主。

    可這一位卻是魏王的死敵,據聞魏王南征時便是折在了他手裡,久攻不下而選擇退兵。眼下他既執掌尚書台,誰敢開這個口。

    便有大臣進言「這事陛下不該問我等,魏王執掌尚書台,又兼任吏部尚書,我等不敢越俎代庖。」

    天子於是轉問斛律驍,「魏王叔,以你之見呢?」

    斛律魈眉棱微挑「陸衡之出身吳江陸氏,他家幾代在南朝為官,如今貿然來朝,居心叵測,陛下便肯信麼?那給他個陛下近侍、散騎常侍的官做做可好?」

    如今關在北宮裡的廢后鄭氏曾和他身邊散騎常侍私通的事,始終是橫在天子心間的一根刺。高長浟臉上火辣辣的,仿佛被誰當面打了一巴掌。

    「子恪此言謬矣。」

    濟南王高晟宣笑著捋了捋一把鬍鬚「據老夫所知,此人舉家罹難,皆為蕭梁小兒所殺,因此棄暗投明,來我聖朝,想來不會有假。」

    「老夫又聽聞,你在淮南新得的那個婦人,正是這陸刺史的妻子。既如此,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子恪是斛律驍的表字,因他位高權重,歷來無人敢喚,唯高晟宣地位與他相當、人又年長,偶爾以字稱呼。

    他語含譏笑,正是嘲諷斛律驍色令智昏為一婦人爭風吃醋因私廢公。禮部尚書高韜奇道「竟有此事?」

    「陛下,既然那位陸刺史以後便要與我等同朝為官,為著聖朝的和氣,不若請魏王將其妻交還對方,於後世史書也是一段佳話。」

    被貿然點到的天子抬袖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心道七八十歲的人了怎還如此沒有眼力見,默然不應。太學祭酒王紹道  「這恐怕不可,聽聞陸妻謝氏乃絕色佳人,當日魏王南征攻打壽春,久攻不下,遂向對方索要其妻爾後退兵,返洛後也是貯之別屋寵愛非常,眼下,只怕魏王是丟不開手罷!」

    又一條濟南王的走狗。

    殿中依附魏王的幾名大臣欲要進言,斛律驍懶懶抬眸,目光如電朝他射去「今日是議論陸氏官職的,諸位如何這般關心孤的家事?祭酒所言不差,孤只這一個婦人,的確是還有些丟不開手。不似祭酒,家中妾侍無數,連調音、樂律二里都遍布私宅。」

    「我朝制度,諸王一妻八妾,公侯一妻六妾,祭酒是五品官,可納妾幾人,還請高尚書為他說明。」

    二人面色同時一變,訕訕噤聲。高晟宣道「魏王這是嫌棄府中妾侍少了?這有何難,本王改日送你幾個便是。」

    斛律驍卻不理他,起身朝天子施禮「方才王祭酒指責臣因一婦人退兵,是因私廢公,可臣到底因何退兵,旁人或許不曉,濟南王還不曉麼?還請聖上與太后明察。」

    殿中於是鴉雀無聲,高晟宣被翻舊賬,憤然起身「陛下……」

    高長浟尷尬擺手「魏王與濟南王皆是朕之左膀右臂,當以和為貴、共同拱衛我大齊江山。莫要傷了和氣。」

    太后亦道「今日是議論陸氏官職,不談旁事。」

    又命宦者「宣陸衡之進殿。」

    「宣陸衡之進殿!」

    宦官尖利的通傳之音海浪般朝殿外席捲,一名相貌清俊的素衣男子踏著通傳聲進入殿中。

    他從殿外初露霞霓的天光中走進,身上那身為戴孝而穿的素衣便做了霞光的底色,衣上光華流轉,承映霞色,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朝他看去。

    「草民陸衡之,叩見天子陛下、皇太后陛下!」

    他至御前行了禮,長跪一拜至地,音姿容止,莫不矚目。天子命其平身,他抬起頭來,眉眼溫潤,容貌清湛如玉,又若月明透軒,明澈溫雅。

    「軒軒如朝霞舉!」高晟宣捋須讚嘆,「這位陸使君風姿神采,倒很是不凡。魏王既掌吏部,還請魏王瞧瞧,當賜以何官職。」

    「濟南王謬讚。」陸衡之語氣淡淡,待抬起眼,就此與朝他看來的斛律驍對上了視線。

    當日壽春城下只遙遠一瞥,實則陸衡之尚是第一次瞧清這奪妻之人的相貌。見他容顏俊美,雋秀昳麗,眸如星辰,鼻若懸膽,心間微生安慰之意。

    那麼,阿窈會喜歡他的吧。

    她會喜歡他的。

    他似安慰自己般麻木地在心間重複。有個負心薄倖的自己作對比,她會喜歡的。


    那日他在囚車上看她新妝靚飾、奴僕擁道,便知她如今定然過得很好。當是琴瑟綿綿,夫妻恩愛。

    兩人視線一觸即分,他腰間佩了塊同心玉璧,玉質溫潤,斛律驍視線若刀鋒般自其上掠過,心間冷嗤,面色如常「陸使君既從南來,當比我們這些北人更懂禮儀,我朝種種禮儀制度還是前朝建元改制所定,或有許多遺漏之處。以臣之見,便可做個太常丞,參議禮制。」

    太常丞是右從四品,品階不低。殿中原是有不少人等著看這兩人劍拔弩張的,一時心思各異。

    垂簾之後的太后無聲輕笑,太常寺掌宗廟禮儀,又無實權,將此官職授與背主之人,這青騅馬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睚眥必報。

    陸衡之亦聽出了他此舉的譏嘲之意,卻不在意,只道「蕭梁暴虐,令臣闔族上下一夕覆滅,臣為人子,實在日夜難安,只求陛下南圖,令南北一統,也能一雪臣之私仇。臣承蒙聖朝收留已是感恩戴德,不在意是何官職。」

    「只是眼下尚有一事尚需聖上裁斷,臣之妻子尚在魏王府中,可以請陛下,命魏王將妻子歸還臣麼?」

    他微笑著轉首,望著斛律驍。

    十五歲的天子正在飲茶,聞言一口茶便噎在喉嚨里,臉漲得通紅,左右侍從忙上前替其順背。

    簾後的太后心間無奈,底下的大臣則是面色各異,將妻子送人本已是奇恥大辱,竟還當面要人還妻,不怕丟臉麼?兩男爭婦,這種事又怎能拿到朝堂上說!

    斛律驍面色陰晴不定「太常丞可是說笑。」

    「當日你主動將你的妻子送與孤,如今又厚顏找孤還妻,難道你的妻子只是一件器物,而孤是典當的質庫嗎?想送便送想要便要,當真是丈夫所為啊。」

    「孤若還你,豈不是被你戲弄於股掌之間?」

    陸衡之淡淡一哂,氣定神閒「謝氏是陸某三書六禮娶過門的婦人,她的名字,至今仍在我吳江陸氏的族譜之上。她當然是我的妻子。」

    「至若大王是如何得到陸某的妻子,您心知肚明,又何必強占他人之妻呢。」

    言罷,見他俊美的臉上如覆冰雪,寒冽冷峻,心間湧起些許報復的快意。

    當日便是此人來信,威逼凌|辱,言若不將妻子送與便要在破城之後屠城。

    而他苦守壽春多日,早已是強弩之末,朝廷卻因廣陵戰事遲遲不肯派遣援兵。若非如此,他又怎會將摯愛的妻子送給他!他的阿窈十五歲就嫁給了他,他們青梅竹馬,心心相印,他連重話都不捨得對她說一句,也從未騙過她,到頭來卻用那種卑鄙的方式將她送去了齊營。她得知真相之時會有多絕望,這數月以來,他想也不敢想。

    時至如今,他已不求能獲得妻子的原諒,但這罪魁禍首,他不會放過。

    二人視線再度相觸,斛律驍目中一片陰鬱,他果然是在威脅他!

    他微微眯眸,唇角揚起嘲弄的弧度「若孤不還,太常丞,想如何呢?」

    眼見得兩人似要爭吵起來,天子忙出來打圓場「陸卿,你的妻子既已歸於魏王,便不要再爭了。大丈夫何患無妻,日後,朕和太后定會為你促成一門好的婚事。」

    ……

    一場朝會不歡而散。秋陽流金,秋風瑟瑟卷過孤雁殘雲。關雎閣中,謝窈一夢黑甜,睡至午時方醒。

    全身依舊酸澀得要命,她手撐著錦褥想起來,身子卻綿綿往後一歪,春蕪忙上前來將她扶住,又手疾眼快地在她腰後塞了個隱囊。

    「女郎很難受麼?可要請個婆子來推拿推拿。」春蕪關懷地問。

    謝窈紅暈滿面,輕輕搖頭。她只要一想起昨夜他唇齒抵上來時蝕骨銷魂的滋味兩條腿便似打顫,身子軟得坐也坐不住,一把細腰酸澀得如要斷掉,身上亦便是痕跡,這幅尊容,又怎能叫外人看見。

    她難為情地低垂著螓首,任春蕪服侍更衣,掩去玉白肌膚上那一道道靡艷的緋痕。

    春蕪也不好意思極了,指尖輕緩,將衣帶替她系好,訥訥地「女郎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因了這閣中的布置,再對比拋棄女郎的陸衡之,春蕪內心那桿秤其實隱隱偏向了斛律驍許多。但她的想法如何,卻不重要。

    謝窈搖頭,長嘆一聲「……我還是想回到建康去,你呢?」

    她在洛陽舉目無親,不過是靠著他的一絲垂憐存活,雖然眼下他待她很好,可陸衡之從前待她也很好,卻一樣拋棄了她。她不能再靠著男人的情愛而活。

    何況她真的嫁了他,梁帝多疑至此,還不知怎樣地懷疑父親!陸氏殷鑑在前,她實在很是擔心父兄的安危……

    滿腹的憂愁都化作眸間一層淺淺的水霧,模糊眼前視線,再被春蕪拿帕子一點一滴地拭去,她道「我從小就跟著女郎,女郎待奴如何,奴心裡是省得的……不管女郎去哪裡,我都願生死相隨。」

    主僕二人在榻上悄悄籌謀了一番,春蕪四下環顧,忽地期期艾艾地,問「女郎如今……可是還念著陸使君麼?」

    「奴看女郎昨日挺高興的,可好端端的怎麼提起了陸……使君,您還,您還借酒澆愁……」

    「是麼?」謝窈迷惘瞧著她。醉酒的事,她是一點兒也不記得了。只記得後來被他磋磨,臉紅耳赤之餘,又不免心驚。他怎麼……如此荒唐……

    他總有那麼多不知從何學來的、在這上頭折磨她的手段,卻還口口聲聲,說她是他第一個且唯一一個女人。這話尚且不可信,其他的話又能信多少呢。謝窈柳眉輕顰,對斛律驍的信任又減一分。

    謝窈白淨的臉上如有紅雲輕拂,扭捏低了頭去,春蕪還當她是默認,無奈苦笑「女郎別怪我僭越,奴倒是覺得,那負心薄倖之人有何可念的,您和他約定同生共死,他卻為了自己的死活將你送給這一個胡……送、送送給魏王殿下。」

    謝窈為她對那人稱呼的改變而蹙眉,搖頭「我不是還念著他。」

    她只是懷念那時的日子,她有愛她的父兄,丈夫,公婆,日子平靜順遂,安寧自在。不似如今,每一日都似將她放在油鍋上煎。

    有時她甚至自欺欺人地想,若時光能倒流,回到七月之前便好了……現世種種,恍若噩夢。

    「那是因為昨日是陸使君的生日麼?」春蕪很快自我開解,「對了,也難怪您會記著他了……你們約定過的,這輩子要同生共死……」

    這一聲並未刻意壓低聲音。門外,已吩咐了候在門邊的奴僕未要通報的斛律驍聽在耳中,那踏出的一隻腳便僵在了門檻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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