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荑英並未起疑「好, 我在此等著夫人。七色字小說網http://m.qisezi.com」
謝窈安撫地沖她一笑,帶了春蕪隨吳娘子進入後院。其疾早從另一側繞進來了,吳娘子推開走廊盡處的一扇門「時間有限, 女郎請快些,奴在外頭替你們放風。」
「有勞。」
謝窈沖她點點頭, 同春蕪其疾進入房間掩上了門。屋中昏暗, 春蕪摸到打火石將燭台上一截光禿禿的白燭點了, 謝窈以口型無聲問「可信嗎?」指的卻是吳娘子。
其疾頷首「這兒是使君數年前就布下的一處暗樁,吳娘子也是我們的人,女郎大可放心。」
謝窈心口微松, 自寄信回去後多日來有若懸絲的心才在這一刻乞得安寧, 美眸情不自禁盈上一層淺霧「此去建康, 千里迢迢,我阿兄是怎麼打算的呢?」
美人含淚的模樣有如霧雨濛濛里一朵艷色如流的山茶,自是極美,其疾羞紅了耳低頭不敢看「最早這個月月底南北就將開放互市,屆時我們可混在商團里離境,使君會派人來接您的。」
她阿兄是南兗州刺史,本就地處邊境線上,屆時所管轄的幾處郡縣也會開放互市。但在此之前,他們卻要如何出這洛陽城?
其疾又道「屬下問過吳娘子,下個月十一是這北齊小兒的誕辰, 屆時天下宴飲、百姓同樂,還會在城中舉行燈會、夜市,與上元節無異。女郎想辦法到通商里來……然後, 我們再想法子出城。」
「這個自然。」謝窈沉眸靜思。
洛陽大市本就是洛陽城最為繁華之地, 她藉口想看燈會出內城來大市也是情理之中。而那日既是皇帝生辰, 斛律驍必定要入宮的,若她真能藉此逃走,等消息傳至他耳里,他也來不及趕回來捉她……
想了想,她將當日白馬寺中斛律驍母親慕容夫人給她的那塊令牌交到其疾手中「這是那胡人母親給我的出外郭城的令牌,你拿著吧。不過我還未及確定真假,你想法子試一試。」
城門白日洞開,到了晚間便會關閉至次日清晨,期間杜絕行人進出,只有事出緊急或是貴人出行才會例外。
其疾便笑「我們正愁是否要在城中待上幾日再想辦法出城呢,女郎的這塊牌子可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嗯。你再試一試。」謝窈不放心地囑咐,想了想,又道「罷了,不要試了。這牌子應該沒什麼問題。」
慕容氏沒有理由讓她留在斛律驍身邊,應當不會騙她。而夜間通行城門卻是會有記錄的,他既執掌禁軍,事關京畿安危定會過問。還是不要漏了破綻好。
商議完畢,其疾送她們出去。春蕪靜默跟在女郎身後,兩人對望一眼,其疾欲言卻止,又都很快若無其事地別開。
仍是吳娘子送她們回前院,笑笑說說的「還是夫人的氣韻好,穿什麼都好看。人家是人靠衣裳,到了您這兒反成了衣裳靠人。我瞧著夫人方才穿上我家這衣裳,到好似《洛神賦圖》裡的洛神破畫而出了!」
謝窈微微一笑「既是對外展示用的成衣,店家可肯出售麼?」
「肯的肯的。」
說話間二人已重回前面鋪子裡,荑英正隨意打量著店中布置,謝窈笑喚「荑英久等了吧?」
荑英搖頭,只問她「夫人可還要再逛逛?」
謝窈望了眼屋外天色,搖頭「我們出來也有一段時間了,晚了我怕殿下不高興。這一身就很好,我很滿意。」
又問她「你不做一身衣裳麼?」
在她的記憶里,荑英好似總是穿一身青碧色圓領袍,不施粉黛,也很少佩戴花釵步搖一類的華麗首飾,只幾根翡翠簪子,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荑英笑著搖首「我終日侍奉筆墨,哪能穿這樣的衣裳,只怕墨水沾的到處都是了……」
遂命春蕪交了銀錢,捧了衣物,褰帷而出。其疾原還有些體己話想同春蕪說,一路巴巴地送了她們出來,春蕪畏懼叫僕婦們瞧出來,冷著臉不理。
謝窈同荑英正說著話,卻撞上一對男女帶著四五婢僮迎面走來。男的面容清雋,著素袍,佩同心璧,立如芝蘭玉樹,俊美雅逸。女的卻體格高挑,頭上戴著帷帽,隱隱透出幾支金鑲寶鳳釵,身披杏色鮫綃帔帛,上面繡著一重一重的重瓣海棠,其下是大紅羅地蹙金襦衫、淺碧破裙,足可見衣飾華美。
女郎豐艷的面龐在帷帽輕紗里若現若隱,荑英臉色微變,即刻屈身行禮「卑職拜見大長公主。」
謝窈目光卻在那男子身上停留了片刻,亦盈盈一福。
「是荑英啊。」
來人正是太原大長公主高孟蕤與太常丞陸衡之。高孟蕤曾嫁於崔家為婦,曾是荑英的堂嫂,因而相識。
她目光懶洋洋地在謝窈身上掃了個來回,見她身後所帶的侍女僕婦亦跟著要跪,不耐煩地擺手,「行了都起來吧,我今日只是出來閒逛。」
「再說了。」她回眸含笑睇了眼神色晦暗、目光似黏在對方身上的玉面郎君,「我也不敢受未來魏王妃的禮啊。」
陸衡之眸光微動,視線轉過,一眼瞧見送她們出來的其疾,微微一愕。
其疾是謝臨的親兵,二人自然見過的。他唬得天靈蓋兒都似飛了,很快反應過來,笑著招攬「兩位貴人是要裁衣麼?裡面請裡面請。」
高孟蕤於是笑著扯了扯他衣袖,話聲溫柔得可以滴得出水「陸郎,我們去逛逛吧?」
兩行人於是擦肩而過。春蕪氣憤地盯著兩人背影,臉皆氣得歪了。
才來洛陽幾日便攀上了大長公主這樣的高枝,真是噁心!
荑英亦悄悄轉目去瞧謝窈神情——她雖未曾見過陸衡之,然闔京皆知他因父喪來投終日只著素色,便有些擔心謝窈。道「隔壁達貨里有幾家買文房四寶的,貨不錯,我想去看看,夫人願意陪荑英再去轉轉嗎?」
謝窈知她關懷自己,感激一笑「也好。」
待進入布莊,高孟蕤的臉色瞬間即變了。她謝絕了吳娘子的解說,背對著陸衡之神色嫌惡地瞧著櫃檯上攤開的一匹匹精美的布匹,忽然道
「你看這些布匹,它們本來只是春蠶吐絲結成的蠶繭,絲和絲纏在一起,親熱纏綿密不可分。一朝上了織機,便被織得經是經緯是緯,涇渭分明再不相干。」
「陸郎君,你說,若這些蠶絲也如人一樣有自己的神識,它們會想念當初還是蠶繭時的纏綿情態嗎?」
陸衡之默然不應。
昨日杏台辯經結束後他便在回去的路上「邂逅」了這位尊貴的大長公主,頗有與他交好之意。今日他來大市打算用新領取的俸祿裁幾身新袍,再一次撞見了微服出行的公主,並邀他作陪。
自古以來姻親關係便是條往上攀升的捷徑。濟南王那兒,他已得罪了一次,眼下,要再想進入北齊的權力中樞為父母報仇,唯有藉助這個女人。
片刻後,他平靜地答「針是貫線物,目中恆任絲。得帛縫新去,何能衲故時 。」
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答案。高孟蕤嫣然一笑,意味深長「陸郎君是聰明人。」
聰明人,總是會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的。
二人在布莊中略停留了片刻便離了店。一時客人散盡,其疾問吳娘子「方才那姓陸的好似認出我來了,不過沒拆穿。他答的詩又是什麼意思?」
高孟蕤的話他隱隱約約聽得懂,無非是女人間的爭風吃醋,可陸衡之應答的那句詩他就聽不懂了。
吳氏曾是建康高門琅琊王氏的繡娘,略有些才學,噗嗤一笑「你沒聽見人家說嘛?」
「針是貫線物,目中恆任絲。得帛縫新去,何能衲故時 。」
「『故時』諧音『故絲』,是說這針是用來穿絲的東西,有了新絲當然穿新絲了,哪還會再用來穿舊絲?」
馬車停在公府門前,已是金烏在山、華燈初上。
斛律驍上朝還未歸來,謝窈回到關雎院裡,命春蕪找出那口從壽春帶來的箱子,幾乎將行李翻了個底朝天,才找出那塊深埋箱底的同心玉。
這玉是她新婚第二日向婆母獻茶、婆母顧氏所贈,她和陸衡之一人一枚,期盼他二人夫婦和美、永結同心之意。往常自然是從不離身的,從壽春離開那樣危急的時刻也帶在身上。但後來知曉了真相,她便將這玉扔進了箱子裡,一次也沒碰過。
而今,自也沒有再留存下去的必要了。
將玉握在手心,踱步回書案前坐下,謝窈眉輕輕顰著,煩躁不已。抬眸卻瞧見對面寢間裡掛在壁上的微雨雙燕圖,喚春蕪「在院子裡燒個火盆。」
春蕪知道她要做什麼,一溜煙去了。謝窈將玉佩放在桌上,取過硯台要砸,腦中卻浮現婆母顧氏那張溫柔美麗的臉,眼底霧氣漸起。
她的婆婆顧夫人除了是她婆母之外,還是她母親的手帕交,是她從小親近的「顧姨」,等到了出嫁,「顧姨」便成了「阿母」,自然感情深厚。
而母親去後,也是婆母讓她感受到了失去的母愛。如今卻陰陽相隔,除了那張琴和這塊玉璧,什麼也沒留給她……
她閉目輕嘆一聲,高舉硯台的手又輕輕落下,好似她無處安放的憤然和怨氣。她起身,將玉璧放進鏡奩下放首飾的匣子裡。
「家中死人了?平白無故地燒火盆像個什麼話。」
院外,斛律驍已下朝回來了,瞧見春蕪正端了個火盆蹲在庭下拿火鉗撥弄著盆里的火炭,倏地皺起眉頭。
春蕪被這聲嚇了一跳,抬眼便是滿臉不悅的斛律驍及在他背後幸災樂禍嘲笑她的十七,忙紅著臉站起「不是的!奴沒有燒東西!」
「是妾讓她燒的。」
謝窈輕飄飄的聲音從門內飄出,手持畫卷褰簾而出,身姿纖纖,宛如工筆仕女。卻瞧也未瞧他一眼,走下庭來拂開春蕪,徑直將畫投進了火盆。
火盆中明火瞬然大盛,蠶食鯨吞般將畫卷噬了去。斛律驍認出正是信使從建康帶回的那幅《微雨雙燕圖》,當日還是特意求了她父親才帶回的、只當是她所珍愛的舊物,眼下卻當著他的面被她毫不留情地付諸一炬,倒好似他一顆心也被她棄如敝履、投入火盆。
他面色陡地陰沉下來「你燒畫做什麼?」
他已知了她今日在通商里撞見陸衡之的事,猶當她是遇見了故夫便心裡不痛快要來折騰他的心意,焉能不怒。
「妾已是大王的婦人,難道還留著前夫的舊物麼?」謝窈語氣淡淡。
這畫竟是陸衡之的畫作?
他的怒意便僵在心間,更似吃了個秤砣,怒也不是樂亦不是,到最後竟只能尷尬地輕咳一聲,薄唇微抿「知道就好,早該燒了。」
夜間自不消說又是交頸情濃、錦帳春暖,床榻咿咿呀呀響了半夜方止。確認人睡熟過後,斛律驍披衣起身,將十七叫進來問話「那家鋪子,查到什麼了?」
十七被迫聽了半宿的壁腳,臉紅得有如猴子屁股「什麼也沒查到,那店家是個南朝來的寡婦,才二十五歲,十年前朝廷征青州俘虜的,就分給了她丈夫。」
「她丈夫也是鮮卑軍戶,死了七八年了,家裡人都死絕了,她靠著朝廷發的一點撫恤在通商里盤了店面做買賣,戶籍也都是真的。」
做的這麼幹淨?
斛律驍皺眉,「越是查不到就越是有問題,繼續查。在她身上查不出,就從夥計身上查。」
日子就此蹉跎下去,年華如水,轉眼進入臘月,洛陽城裡一日比一日冷,等到小皇帝誕辰千秋節的前三日,和朔風糾纏了半夜的大雪終落了下來,滿空的瓊瑤碎剪、扯絮飛綿,蕩漾得天地間一片素白。
關雎院裡已燒了地龍,暖烘烘的,溫暖如春。春蕪趴在窗子底下好奇地望著窗紙上結起的厚厚一層冰花「這雪下這麼大,今年的千秋節還能照常舉行嗎?」
和其疾的約定就在這一日,這才是她半月多以來最關心的事情。而這其間府中也在籌備下個月的婚禮,她家女郎今日裁衣明日打首飾,連校正《尚書》的事都全數交予了太學,再捱下去只怕真要與那胡人成了婚了。
所幸那雪下了一個時辰便停歇了,北方的冬日乾爽,一連三日的晴日,到了千秋節這一日地上那一層薄薄的積雪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天子下令在華林園舉行宴飲,騎射為戲,京中六品以上官員皆可赴宴。
民間亦休沐三日,取消宵禁,在洛陽大市、小市張燈設棚,通宵宴飲,百姓同樂。
這日天剛朦朦亮斛律驍便起來了,一面穿衣,一面與帳中已然驚醒的謝窈低聲說話
「今日既是長浟生辰,我不好拂他面子,怕是要在宮中多捱上一些時辰。晚上儘量趕回,陪窈窈去大市觀燈。若趕不回,你便叫上青霜和荑英一塊去吧。」
這一月間二人可謂如膠似漆,許是為了打消他的疑心,她待他百依百順、和顏悅色,他要什麼都肯應他,榻上亦然。
若非十七終於從那布莊子上查出了點名堂,他倒當真要陷在她的溫柔鄉了。
謝窈撐起尚癱軟的身子,將自己做的那個荷包系在他被玉帶束起的一段如竹清瘦有力的勁腰間,溫柔曼聲地囑咐「那殿下一定要早點回來,妾……等著殿下。」
天地浩大,她眼中只盛著他一人影子,柔波楚楚,如一汪醉人的春酒,誘人沉醉而不願清醒。那一刻,分明知道是假的,斛律驍亦是一陣心悸,柔和地笑了笑轉身離去。
謝窈目送了他出去,合上門,臉上的柔順便僵下來,木然坐回榻上任寒意浸入肌理。
眸光如流冰滑下肌膚,落至足腕上那細細的一串赤繩子,她探指解開,凝眸細細看了片刻,置於枕下。
然而到了晚間,斛律驍卻回來了,笑晏晏地,對上主僕二人明顯怔愕的兩雙眸子「不是要去大市觀燈麼?走啊,本王陪你。」
這世上最可惡的大約便是給了人希望卻又親手將這希望撲滅,謝窈敷衍地莞爾,輕聲請求「妾還沒有換好衣裳呢,大王等妾片刻好麼?」
半個時辰後,她總算換好了冬衣狐裘,除了那枚婆母的遺物同心玉壁什麼也沒帶,與他同車往城西的大市去。
此時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大市中燈月交輝、行人熙攘,處處皆是當街叫賣的小販或是出遊的行人,都人游馬士女提燈,稚子持焰火在鬧市中嬉笑頑鬧,簫鼓喧闐,遊人如織,而道路兩側重重華燈曜如明月,竟有幾分上元燈會的盛況。
謝窈同他坐於車中,強顏歡笑地裝作很有興致的樣子,目光若流水在車下熙攘的人群之中一一流淌而過。適逢路過一處賣假面的攤子,她輕輕拉了拉斛律驍衣角「妾想要個假面,大王可能給妾買麼?」
假面一戴,她若「走失」便誰也認不出來了,斛律驍焉能不知她在打什麼主意,目光涼涼盯了她一瞬,命馬車停下「好啊,夫人要什麼本王都給。」
除了自由。
二人於是下車,朝那處鋪子走去。燈市的另一側,封述同僕人季良亦停在處假面鋪子前,季良回頭瞧見只帶了幾個侍衛輕裝出行的斛律驍等人,遲疑著稟
「少郎主……魏王殿下在那邊,您要過去見禮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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