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沉非道:「事情是這樣的,我和楊雨絲自從救出楊雨燕,在路上碰到一個什麼基輔羅斯國的女人,叫作樊鬍子,她被人點了穴道,綁縛在馬尾巴上拖行,被我們遇見,便救了她一命。沒想到這樊鬍子說她知道我們那九萬兩銀子的下落,我們三人於是就跟她來到了這袁州城中。我也不知這樊鬍子懷的什麼鬼胎,綁架了楊家姐妹,莫名其妙說要跟我成親,才不殺她們兩個。我只得與她虛與委蛇,想找個機會救出楊家姐妹。」
他一說到這裡,停了停,又道:「既然老魚在這裡,現在,就辛苦你,將這事說給老魚聽,請他替我想個百無一漏的法子,救出楊家姐妹。」
第一翻牆聽了,瞪大了雙眼,還準備發問,杜沉非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免得被那女人看出端倪,誤了楊家姐妹性命,我就不和你多說了。就請你去和老魚商量商量,我就在這酒店裡專等好消息。」
杜沉非說罷,又握了握第一翻牆的手,才轉身往酒店裡去了。
樊鬍子在等著杜沉非回來。
她一見到杜沉非上來,也不管周圍還坐著很多人,便大聲道:「親愛的,你的肚子,好些了嗎?還疼嗎?」
杜沉非皺了皺眉,但還是回應道:「已經好了很多,也不疼了,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這個時候,旁邊一副座頭上忽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這個聲音陰陽怪氣地說道:「秀恩愛,死得快,半死不活用腳踹;秀恩愛,沒後代,有了孩子被人踹!」
很顯然,這個人並不太喜歡別人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肉麻地秀恩愛。
可是杜沉非也不會在乎,他沒有去搭理旁邊這個說話的男人,甚至連看都沒有去看他一眼。
樊鬍子也沒有生氣,她反而給杜沉非夾了個大螃蟹,道:「親愛的,你快吃,吃飽了,我們才有力氣,去做事,做我們想做的事。」
杜沉非笑道:「好!好!快吃!快吃!吃飽了才有力氣。」
於是他們兩個人就開始吃飯。
當杜沉非與樊鬍子都已有兩碗飯下肚的時候,杜沉非就看到了一個人出現在這個酒店的樓梯口。
這是一個走街串巷的貨郎。
這個人的胸前掛著一個很大的木箱,這個木箱上部用一條粗大的布帶吊掛在這個人的脖子上,中間又是一條布帶綁縛在腰間。
這個人一手搖著貨郎鼓,一手抓著四五包用牛皮紙包裝的零食。
杜沉非一看到這個人,立刻就認了出來。
因為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吳最樂。
吳最樂一走上這酒店二樓的樓梯,就一面搖晃著手搖小鼓,一面高聲吆喝道:「瓜子花生爆米花,檳榔酸棗口香糖……吃飯撐胃,喝酒傷胃;檳榔酸棗,經濟實惠;一粒入口,醒酒開胃……飯後一粒口香糖,口氣清新泡姑娘……香香甜甜爆米花,價錢便宜又好呷……瓜子花生人人愛,先生小姐來一袋……」
對於這幾句有助於買賣的順口溜,吳最樂是念得有腔有調,抑揚頓挫,又相當順口自然,既不臉紅,也不心跳,就仿佛他本來就是一個徹頭徹尾毫不摻假的貨郎。
他剛喊了一遍,立刻就有一個滿臉大鬍子的中年人招呼道:「來!來!來!小子,我要買一包檳榔。」
吳最樂立刻就走了過去,將一包用油紙打包的檳榔遞給那大鬍子,高聲道:「老闆,檳榔一包五文。」
那大鬍子給了錢,立刻就又有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孩用她那清脆悅耳的聲音喊道:「帥哥,我要買一袋瓜子。」
吳最樂又高聲回應道:「好咧!瓜子一袋三文。」
吳最樂並不是一個真正的貨郎,然而他現在的生意還真不錯。
就在這短短的工夫,這酒店中的食客,男的買檳榔酸棗口香糖,女的買瓜子花生爆米花,吳最樂很快就賣出了二三十袋零食。
杜沉非都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覺得,這吳最樂也實在是個人才,無論他幹什麼,都幹得有模有樣。在欺騙万俟呱呱時,他裝扮的羅九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落魄老秀才;現在,他又搖身一變,成為了一個惟妙惟肖的貨郎。
吳最樂長得也很好看,他的眼睛裡常常都帶著一絲惡作劇般的笑意,而這正好是很多女孩子都喜歡的樣子。
杜沉非想,哪怕這吳最樂真的走街串巷去推銷零食,生意也一定會很不錯的。
他不但長得是相當不錯,而且腦瓜子也相當不錯。一個像他這樣長相和腦瓜都不錯的人,如果去做生意,只怕想生意不好都很難。
杜沉非也知道,吳最樂裝扮成一個賣零食的貨郎,絕對不需要花費很久的時間去模仿和練習台詞。因為他本來就有過多年的騙子經驗,憑這些豐富多彩的經驗,讓他能夠輕而易舉地勝任這人世間的任何一個身份。
他為什麼會裝扮成貨郎?也許就只是碰巧在樓下看到了一個貨郎,於是他就租下或者買下了這個貨郎的箱子,然後搖身一變就成了一個有模有樣神形兼備的貨郎。
杜沉非和樊鬍子都在看著這個吳最樂裝扮的貨郎。
現在,杜沉非也覺得很滿意,他知道吳最樂一定是魚哄仙安排來的,一定會給他帶來一個萬無一失的計策,幫助他將楊雨絲和楊雨燕從虎穴狼窩中營救出來。
吳最樂賣了一圈,杜沉非看著樊鬍子,忽然問道:「樊姑娘,你看,這小哥在賣瓜子花生爆米花、檳榔酸棗口香糖。我就想買一盒口香糖,你想要什麼呢?」
樊鬍子已經聞到了這空中飄揚的爆米花香味,便說道:「我想吃爆米花。」
杜沉非點了點頭,便朝吳最樂高聲喊道:「這位小哥,過來!過來!我買一盒口香糖,一袋爆米花。」
吳最樂聽了,大聲回應道:「好咧!」
很快,他就來到了杜沉非和樊鬍子身邊。
杜沉非看著吳最樂,他沒有說話,但他的眉里眼裡都是笑意。
他現在也覺得很滿意。
吳最樂也沒有說話,他從木箱裡抓出一袋爆米花,一盒口香糖,放在桌子上,然後就笑眯眯地看了看杜沉非,又看了看樊鬍子,道:「這位老闆,爆米花一袋六文,口香糖一盒八文。總共是一十四文錢。」
杜沉非笑道:「好!好!十四文錢,不多!不多!果然是便宜實惠。」他一面說,一面摸出錢來,用手抓著遞給吳最樂。
吳最樂於是就用手來接。
就在這兩個人將銅板一遞一接的當口,吳最樂已將一張字條塞在了杜沉非的手心。
然後吳最樂就轉過身去,又賣了一圈,才下樓去了。
杜沉非滿心歡喜,迫不及待地在桌面下偷偷打開那張紙條來看。
他認為,這一張紙條上,一定寫著一條雖然稱不上神機妙算但一定切實可行的良策。
然而,這一張紙條上,沒有杜沉非想像中的良策,只有一句話。
這句話這樣寫道:「你想的法子,就是一個很好的法子。」
杜沉非莫名其妙地盯著這張紙條看了很久,才將這紙條揉成一團,然後又一個彈指,便將這紙團彈得遠遠的滾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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