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沉非現在就很有些慶幸楊雨絲沒有跟隨在自己身邊,因為他很有些擔心楊雨絲姐妹會落在挖墳者或者妖黑的手中,成為他們的人質,拿來作為勒索這筆錢財的籌碼。
就在剛才,孫悟空與泰歌爾雖然都曾向自己承諾,在今天絕對不會來打這筆錢財的主意。
但杜沉非根本就不會相信他們。
無論是過去、現在或者將來,他都絕對不會真正去相信敵人的承諾。
他很明白,一個人只要開始相信敵人的承諾,就差不多已經輸了。
他知道,孫悟空於泰歌爾這樣承諾,只不過是在等待機會而已。
他們在等待一個即可以得到這筆財富、又可以讓自己損失最小的機會。
只要自己稍有疏忽,這個機會來臨,無論泰歌爾也好,孫悟空也好,都會隨時出手,向自己這一方發起致命的攻擊。
因為這個時候,光照會的孫悟空與南門撈刀、何老咪、苗撫琴四個人,就如同影子般跟隨在後面,與杜沉非等六人保持著一個既不太遠、也不太近的距離。
而泰歌爾、樊鬍子、蒼蠅以及阿達尼、馬哈、卡馬、巴巴簡七人,又跟在距離光照會的這四個人後面,也保持著一個既不太遠、也不太近的距離。
杜沉非他們走得快,這兩路人馬也走的快。
杜沉非走得慢,他們便也放慢腳步。
於是,杜沉非就這樣隨隨便便地走上了這條通往吉州的大道。
他正在思索著,如何才能擺脫這些人,安然脫身?又如何才能以最小的代價甚至不付出任何代價,既得到這筆財富,又能保住眾人性命?
這個時候,緊跟在杜沉非身後的段寒炎忽然上前兩步,問道:「大哥,這條路好像並不是去往袁州的路,難道我們不去袁州嗎?」
杜沉非道:「我們不去袁州!」
段寒炎覺得很有些奇怪,又問道:「那我們現在是去哪裡?」
杜沉非指了指遠方連綿起伏的青山,笑道:「你們看!陽光如此明媚,江山如此多嬌,切莫辜負了這大好風光。我們何不信步閒遊,放鬆放鬆,去游游山玩玩水?」
段寒炎看了看大道兩旁的山景,又回頭瞧了瞧身後的孫悟空等人,笑道:「風景倒是不錯,我也很有些喜歡看風景的興致,只是後面跟著這許多人,去看風景遊山玩水,也有如虎狼叢中散步,如何輕鬆得起來?」
杜沉非並沒有直接回答段寒炎的話,而是緩緩道:「但教方寸無諸惡,狼虎叢中也立身。」
這個時候,第一翻牆跟上前來,輕聲問道:「大哥,你是不是在想法子,甩掉後面這些傢伙?」
杜沉非笑道:「正是!我知道你一向思維敏捷,是個四清六活的人,卻不知你有沒有良策,甩掉身後這個尾巴?」
第一翻牆也笑道:「我也暫時沒什麼好的法子。如今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到時見機行事。」略停了停,又說道:「我們總會有法子的。」
眾人說話間,已不知不覺來到禾水邊。
這條河既不太寬,也不太窄。它的寬度正好合乎它本應該有的寬度。
這條河的兩側都是懸崖峭壁。這峭壁既不太高,也不太矮,它的高度也正好合乎它本應該有的高度。
在一側的峭壁下,有一條被人工雕鑿出來的道路。這條道路既不太寬,也不太窄,它的寬度也剛好合乎它本應該有的寬度。
道路靠河的一側,長滿了常綠灌木,就仿佛柵欄般,守護著路上行人的安全。
現在,杜沉非與光照會、挖墳者的人,都走在這一條道路上。
這一條道路上,並沒有別的行人,只有杜沉非、孫悟空、泰歌爾這三路人馬。
眾人沿著河邊約行了三四里路,卻忽然聽見前方有人高歌道:
「大王叫我來巡山,捉了猴子送戲班。
我在山裡轉一圈,嚇得那毛團到處竄。
巡了南山我巡北山,抓了猴子一大船。
老子收穫真不凡,不愁明年沒秋褲穿。
喝起我的酒,唱起我的歌,日子過得樂逍遙……」
這個時候,正是黃昏。
有風從遠方吹來。
歌聲與風同行。
這歌聲時大時小,眾人並沒有聽明白歌中之意。
沒有人知道,究竟是什麼人,會有如此興致,在這舉目無人煙、充耳是猿啼的荒郊野外高歌?
也許是枕石漱流、閒雲野鶴的隱者正豪情迸發。
也許是那面朝黃土背朝天、辛苦勞作一整天山中村農的偶然雅興。
在黃昏的斜陽中,山似潑墨,水如飄帶,美得就像是一幅畫。
無論是隱者的豪情也好,村農的雅興也好,都讓這一幅已然絕美的風景畫,平添了一份詩意、一種精神。
杜沉非覺得自己已有很久沒見過這麼美的風景。
也許並不是沒有這麼好的風景,而是這段時間以來,他已沒有了這種欣賞風景的心情。
只有擁有了好的心情,眼中才能看到好的風景。
這歌聲已經停止。
但歌聲剛一停下,卻忽然從前方傳來一聲悽厲而尖銳的慘呼聲。
這個聲音,嗚啊……嗚啊……很有些像是人類在直面死亡時那種絕望透頂的慘叫;也很有些像是犬類在遭遇致命打擊時那種撕心裂肺的悲啼。
這個聲音,短促,但令人聽了毛髮倒豎,就仿佛來自於地獄。
走在山道上的杜沉非等人,一聽到這個慘呼聲。都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
這一聲慘呼,就如同一把刀,將這地方所有的靜謐美好立刻變得支離破碎。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知道前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慘呼聲很快就已停止。
但這一聲慘呼剛過,立刻就又傳來此起彼伏的哀嚎聲。
這種哀嚎聲,就仿佛剛從煉獄中掙扎而出的幽靈所發出來的,其中究竟藏著多少恐懼、多少絕望、多少悲傷,世上只怕沒有人能夠描述得清、體會得到,也許只有發出這種哀嚎的生靈自己清楚。
就連殺人如麻草菅人命的泰歌爾,聽了這種哀嚎聲,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過了很久,江心秋月才第一個開口,輕輕地說道:「這究竟是什麼聲音呢?這麼悲傷,又這麼可怕!」
她仿佛是在問與她並肩行走的段寒炎,也仿佛是在自言自語。
段寒炎卻立刻回應道:「聽起來好像是人的聲音,又好像是狗的聲音,也有可能是別的動物。至於具體是什麼聲音,我也好像不是很清楚。」他搖了搖頭,又喃喃道:「嘿!搞不清!搞不清!」
這時,房子大說道:「依我看,這聲音必然是猴子的聲音。」
段寒炎忍不住問道:「你怎知這是猴子的聲音?」
房子大笑道:「小弟我久居山中,在尖峰寨中與猴子做鄰居多年,我還請猴王喝過酒、吃過宵夜呢,怎會聽不出猴子聲音?」
錢很多笑道:「兄弟,你說這是猴子,那我看你可真是拉來黃牛當馬騎,胡扯!」
房子大瞪眼道:「我的哥,你才真的是拉著耳朵擤鼻涕,胡扯!難道你覺得,這不像是猴子的叫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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