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文途 第三百四十一章：一瞬生死悟往昔

    如果說姚若愚穿越以後屢次經歷生死，那麼這一次的危局，幾乎能夠排到前五之列。筆神閣 bishenge.com

    五境三重的完顏穹宇，半步五境的李不聖，以及四境圓滿的完顏孔雀，前兩人之劍道幾近劍魂境界，後者的靈法修為不知深淺，但是能與前兩人一起出戰，至少也是與他們同一個層次的。

    姚若愚被完顏穹宇和李不聖圍已有三十餘招，天子劍意煌煌如帝君威嚴，殺戮劍意森辣刺骨，若非姚若愚劍道已達魂境，只怕早已殞命於二人劍下。

    眼見奉天劍直刺過來，姚若愚揮劍一格，隨即劍鋒翻轉迴旋，順勢借力一劍劈向緊隨而來的鋒利細劍，梟首與湛湖這兩口同屬於頂尖神兵的碰撞，使得彼此劍勁都是扭曲崩碎，飛濺之際，更是在二人身上刮出道道傷口。

    借著李不聖之劍勁飄然後退，姚若愚再次運轉真元力充斥全身，而後劍鋒一划，斜斜刺出，將方才貼近過來的完顏穹宇又是逼了回去。

    雖然二人單個實力都不及姚若愚，但是如此聯手夾擊之下，姚若愚那薄弱的優勢也正被緩緩削去，尤其旁邊還有一個實力不明的完顏孔雀，令得姚若愚根本無法全心交手。

    心念至此，姚若愚眉頭一皺，動作卻也不慢，湛湖一翻，如似流光般朝上挑起，再次將李不聖逼退。

    「文王大人似乎不善近戰啊！」

    正當三人激烈交手的時候，完顏孔雀那文質彬彬的笑聲忽然響起，只是那笑語間卻透著冰冷刺骨的殺氣：「堂堂劍道梟雄，竟然不善近戰，也是有趣得緊呢！」

    被完顏孔雀說破自己的弱點，姚若愚神色未變，完顏穹宇和李不聖卻都是微微一愣，隨即李不聖一步踏地，人影一個扭曲已經突進十丈，梟首劍劍尖急顫，殺戮劍意更是凝結其上，顯現出一點銳芒，於姚若愚胸前上下不時劃顫。

    姚若愚見狀目光一凜，一時也分辨不出李不聖的劍鋒走勢，索性揚劍而起，燃滅劍化為團團黑炎燃燒翻湧，燃燒著周邊所有，盡數朝著那劍尖上的銳芒裹去。

    與此同時，完顏穹宇也已經來到他左側，奉天劍劍鋒高舉，磅礴劍意匯聚其上，如似帝君威壓般的浩瀚劍意更是洶湧而來，雖然打不破姚若愚魂境意念的封鎖，卻也能稍稍撼動，讓他無法專心應對李不聖的攻勢。

    危急時刻，姚若愚猛然身軀一側，湛湖劍化為一抹殘影橫掠卷出，打在梟首劍顫出的那團幻影上，鐺地一聲，硬是將衝到半路的李不聖震退數步，難以續進。

    就在姚若愚分神擊退李不聖之際，完顏穹宇抓住機會猛然欺近，先前高舉的奉天劍更是順勢劈落，迫得姚若愚不得不連退三步。

    然而已經近身的完顏穹宇如何會容他後撤，身影一閃，竟然亦步亦趨般緊隨而至，紋有龍紋的奉天劍揮斬劈砍，密集劍影驟然閃現，交織著卷向姚若愚全身各處。

    如此密集的劍影，姚若愚哪敢遲疑，左手寒痕劍猛然揮起，帶著濃郁的霜氣，頃刻間凍結為一面冰盾立在身前，伴隨著連綿不絕的劍吟響徹長空，那冰盾直接化為無數冰屑四散飛濺，連帶著寒痕劍也是朝後飛出。

    左手探出一把抓住寒痕劍，姚若愚右手持著湛湖劍就勢一個橫掃，玄黑劍罡扭曲咆哮，洶湧火焰順著劍鋒瀰漫席捲，將那擊碎冰盾後繼續捲來的劍影盡數燃盡。

    然而這一刻，李不聖與完顏穹宇皆是露出冷笑，姚若愚則是心頭一沉，對面兩人都是天資不凡的武道高手，縱然他如何遮掩，在被完顏孔雀說破後，自己不善近身搏殺的弱點終究還是被對方確定了。

    不等姚若愚後撤，李不聖與完顏穹宇二人身上氣勢猛然暴起，二人身影更是化為一金一白兩道流影，轉眼間就穿過姚若愚劈出的重重劍影，拼著挨了數劍強行突進到姚若愚身前，梟首、奉天更是挾著各自劍勁直擊過來。

    倉促間，姚若愚不得不橫劍胸前，真元力更是灌注雙臂，加持自身氣力用以抵擋此招。

    只聽得鏘地一聲巨響，姚若愚腳步踉蹌地連連後撤，若不是他死命抓住，只怕湛湖劍此刻已經脫手飛出，饒是如此，他持劍右臂也是微微顫抖，顯然難以承受對方兩股近乎圓滿的劍意衝擊。

    聯手一擊震退姚若愚，完顏穹宇唇角咧起一絲獰笑，奉天劍稍稍壓下隨即挑出，待對方揮劍擋住，完顏穹宇猛然身軀一旋，手中奉天劍更是順勢貼著湛湖劍鋒一個迴旋，隨著完顏穹宇的轉向而旋轉切割，以下半截劍鋒切向湛湖後的姚若愚。

    奉天劍何等鋒利，完顏穹宇一身劍意凝練的劍勁更是威力無匹，姚若愚哪敢用肉身硬接，只得再次御起寒痕劍，凝聚冰盾擋在身前，然而下一刻，漫天冰霜驟然爆碎，姚若愚附著在寒痕劍上的靈識更是被狂烈堂皇的天子劍意生生擊潰。

    連被擊飛的寒痕劍都顧不得，姚若愚抑住喉頭衝起的腥味，湛湖劍猛然沿著奉天劍劍鋒一路橫走，片刻間已經劃至劍柄前端，快要切到完顏穹宇持劍的五指。

    李不聖此時也已緊隨而至，見狀劍尖一抖，如鷹隼啄雀般猛然出手刺出，穿過姚若愚與完顏穹宇交手盪出的重重勁風，於一細微處猛然貫穿過來，精準無比地命中在湛湖劍鋒上。

    若是比力氣，他自然不及參悟有終結劍道的姚若愚，然而全力一擊之下，仍是將劍鋒擊得頓了一頓，正是這一頓的瞬間，完顏穹宇全身劍意驟然爆發，先前橫置的奉天劍猛然迴轉，如大槍般迎面戳出，戳的正是姚若愚已經沒有絲毫防禦的胸膛。

    高手過招，本就是爭得一招之隙，完顏穹宇一劍揮來，幾乎瞬間劍尖已經及胸，這一刻，凝視著那透著無邊銳利的劍尖，姚若愚瞳孔已然縮到極至，只是此刻他一身氣力剛剛被李不聖阻擋，根本沒有餘力阻擋這一劍直刺。

    千鈞一髮之際，往昔種種猛然浮上心頭，仙女山浴血戰大當家，涪陵一戰拼死對抗五境將師，釣魚城外決死力敵完顏野，嘉興南湖被五位半步將師圍攻，杭都內逆擊各方敵手，颶風島越階強戰普朗克。

    那一次次生死，那一幕幕畫面，恰在此刻喚醒了姚若愚已經忘卻多時的記憶，那時的他以弱戰強，沒有絲毫退路的他必須一往無前，無畏生死。

    那時候的他，哪裡有什麼精妙招式，哪裡有什麼近戰玄妙，有的不過是不畏生死的瘋狂而已。

    為何今日自己已經沒了當年那一次次的勇氣與瘋狂？

    藩王身份？文邦共主？還是那一年多平靜祥和的生活？

    當年自己既然敢捨生一戰，今日自己為何就不敢了？

    這一刻，所有的記憶猛然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則是姚若愚體內猛然衝起的瘋狂怒焰！

    冰瀑、燃滅、螺旋、瞬雷，昔日所創劍技在此刻盡數在他腦海中浮現，而紫府內那第二枚魂符更是劇烈震顫，靈泉內的靈能洶湧捲起，凝結為無數靈紋符篆填補其中，只是瞬間，那枚魂符已經徹底聚結，與那演字魂符一起環繞於心魂左右。

    合！吳越王包容劍道之合！姚若愚無限劍制之合！天下萬千劍技之合！

    魂符凝聚瞬間，往昔推演時的種種阻遏都是消散，如有靈光一般，姚若愚身軀不退反進，只是身軀卻是朝著左側輕輕一偏，任憑那奉天劍貫穿進自己左肩，只是湛湖劍卻已經重新聚起力量，對準完顏穹宇咽喉徑直揮去。

    這一劍快如閃電，既是瞬雷化出的劍氣雷音，更有冰瀑衝擊的迅捷夢幻！

    這一刻，他姚若愚敢捨命反擊，不知完顏穹宇是否敢與自己以命換命？

    而眼見姚若愚揮劍橫斬，完顏穹宇瞳孔驟然收縮，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雖然以武者身份名列錦繡榜第三，卻不代表他能夠如江湖豪俠那般談笑生死。

    「你個瘋子……」駭然變色的完顏穹宇連抽劍都顧不得，腳下一蹬便朝後退去。

    旁邊李不聖見狀也急忙揮劍劈來，他本想要為完顏穹宇解圍，不想方才上前出劍，眼前卻驟然一黑，卻是姚若愚猛然劍鋒一轉，磅礴黑炎席捲升騰，化為無盡燃滅之力朝著他席捲過來。

    瞧見姚若愚朝自己攻來，李不聖先是一愣，隨即星瞳內就浮起幾分喜色，更是隱隱有著無盡瘋狂充斥其中。

    他生而有白虎命格，西方之金主殺戮，他本就是為了殺戮而生，姚若愚若是想用這等搏命之術逼退自己，那就是找錯了對手！

    瘋狂之念漸漸腦海的時刻，李不聖全身劍意也是轟然爆發，《太白劍經》第七式「殺龍」更是瞬間使出，梟首劍這一刻如似彎刀橫斬，殺戮劍勁繚繞劍鋒，如似屠龍之刀，透著鋒利，透著瘋狂，透著猙獰，透著讓人見之駭然的血腥！

    兩劍相擊，燃滅黑炎與屠龍刀刃也是轟然崩碎，前者為屠龍之意切割粉碎，後者為無盡黑炎燃燒滅絕。

    不等李不聖露出獰笑，身前景象再度一變，就見先前崩碎後瀰漫的漫天黑炎裹挾著自己崩碎後的屠龍刀勁，猛然朝著內中匯聚，被那口聽說是昔年江南第一強者吳越王佩劍的湛湖盡數扯引至劍鋒之上。

    下一刻，黑色驟淡，晶瑩顯現，無數黑潮在此刻驟然化為如夢幻般絢爛澄澈的冰瀑，沿著劍鋒一路向前，更有一股讓人忌憚的瘋狂貫徹其中，使得那冰霜劍瀑之速不斷加快！

    第二招！冰瀑劍！

    冰瀑衝擊，條條晶瑩的冰霜被劍魂意念牢牢束縛為一線，直指李不聖的眉心，而那瘋狂的殺意更是充斥其中，不停地衝擊著李不聖的心神。

    「怕你不成？」李不聖見狀怒嘯一聲，梟首劍又是揚起一擊，全身劍意再度凝聚，眼中殺意不減一分，骨子內的狠辣此刻也是盡數激起，家傳劍經的第三式「刺鯨」也是順勢揮出。

    東海之畔有鯨，大如數象之和，起則海嘯連連，動則波及四海，李太白昔年遊歷江湖，目睹鯨群掀起的海嘯後創出此劍，是以有逆擊鯨群之悍勇。

    同樣都是穿刺劍技，冰瀑與刺鯨於半空驟然對碰，又驟然雙雙碎裂，二人劍勁相互混雜，又紛紛倒轉而回，此時二人的護體真氣都已不足，瞬間就被那些劍勁穿透身軀。

    先有奉天劍一擊穿肩，又有此刻劍勁貫體，姚若愚卻是毫不變色，細眸內的瘋狂在此刻竟再次濃郁，向前刺出的湛湖更是不曾收回，魂境意念就勢一卷，便將先前爆發出的磅礴氣勁再次吞吸過來，並全部推入湛湖劍鋒，隱隱化為兩條劍勁，纏繞劍刃，互纏互沖，不斷激盪。

    燃滅不絕，冰瀑捨命，那麼這第三劍，便是以詭術十大秘術排序第十的【水火潑墨訣】推演來的螺旋劍！

    一劍向前，刃上氣勁似是感知到劍主心念，不斷地瘋狂激盪糾纏，迎風膨脹，數息間已有數十丈之大，如似一道龍捲般向前席捲而去！

    連拼兩次的李不聖已覺全身經脈微痛，尤其是先前倒轉回來的劍勁，更是將他傷的不輕，而見比自己傷勢更重的姚若愚竟然不管不顧繼續上來，他眼中終於隱隱浮起幾分駭然，只是隨即就被心頭狠辣所壓下，強行運轉體內殘餘真氣，隨即揮劍而出。

    這一次，他使得卻不是家傳劍經的招式，而是太白宗一門以守御為主的《磐石劍經》。

    李不聖一劍揮出，劍勁化為圈圈波紋蕩漾瀰漫，而後又迅速收攏凝聚，化為磐石一般護在身前。

    當看見李不聖使出防禦劍技的時候，姚若愚眸中瘋狂之餘，又是浮起一絲嘲諷的輕笑，劍上螺旋氣勁毫不猶豫地順勢推出，剎那間天地變色，方圓百丈盡數化為玄黑之色，扭曲交織，朝前席捲碾壓。

    轟！風暴襲來，那波紋般的磐石劍勁頓時連連震顫，李不聖的身形更是瘋狂顫抖，卻是被那連綿不絕的磅礴巨力壓得無法站穩，若不是他真氣雄厚，不斷地加持自身，只怕早已被那螺旋氣勁生生撕裂。

    重傷之後，又連續三劍出手，姚若愚全身上下早已血肉模糊，奉天劍上殘留的天子劍意、李不聖的殺戮劍意以及他自己的魂境意念，都是在體內四下沖騰，將血氣攪得一團亂。

    然而，即便如此，姚若愚細眸內的神光仍是沒有絲毫動搖，直指前方的湛湖劍更是毫無顫動，伴隨著他的呼吸，全身真元、磅礴劍魂意念、四周所有事物都在此刻再度震盪起來，並在他意念下洶湧匯聚，不斷地沒入劍鋒之前。

    這一刻，如似姚若愚胸膛內那瘋狂與豪勇的刺激，湛湖劍上也猛然瀰漫出一股霸絕天下的劍魂意念，那是追隨當年江南第一強者縱橫天下而漸漸積累下的豪情，在此時此刻，被姚若愚內心的意念徹底激活。

    隨著湛湖劍本身力量的加入，先前匯聚來的無數事物都在此刻崩碎，轉化為純之又純的浩瀚劍勁，雷音響徹方圓千丈之際，姚若愚連人帶劍化為一道幻影，瞬間跨越百丈距離，李不聖身前原本已經穩固住的磐石劍影在下一刻轟然破碎，而那挾著雷霆劍勁的湛湖劍則是順勢而入，在李不聖瞳孔陡然睜圓的剎那，將其咽喉一擊而穿。

    下一刻，方圓千丈的浩瀚血氣、磅礴殺意以及無數人殞命後的不甘意念，都是盡數匯聚而來，幾乎瞬間就沒入到姚若愚體內，並凝聚為一道黑點緩緩浮起。

    而那頭顱都被劍勁餘波生生撕碎的李不聖，體內卻猛然響起一道近乎幻覺的不甘虎嘯，隨即就有一道白虎虛影從他體內一閃而出，被那黑點吞沒。

    如似烈火蒸油般，那黑點驟然膨脹，無數靈紋從中瀰漫升騰，吞吸著四周海量的靈能，僅僅三個呼吸後，那黑點徹底爆炸，取而代之則是一輪黑色烈陽，緩緩浮於高空。

    九龍爭仙之妖龍！黑者為詭，日為正統，這一刻，妖龍命格徹底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