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柔情 第六十九章曠縣之爭2

    那些人站起，個個都是衣衫破爛，人人身上道道血痕，個個對鬼子痛恨不已。人人爭著要求加入他們常山一夥，祝東堯自然是人人應允。他們從死了的鬼子手裡奪過槍，裝模作樣地拿著。一個對著死了的鬼子砰地開了一槍，其他人說：「他都死了，你這樣，豈不浪費子彈？」那人紅著一雙眼說：「不這樣，難解我心頭之恨，這些狗雜種，頓頓皮鞭，打得我一身血。」

    眾人正在劫掠得起勁，朱銳看了大小包裹很多，忽然著急起來。急忙對祝東堯說：「大當家的，叫弟兄們快走，遲了只怕走不脫。」祝東堯猛然醒悟，說：「正說得是，他們也只怕得手了，切勿貪心。快走為妙。」

    急忙催促弟兄們，只尋得幾輛馬車，滿滿地載了彈藥庫里的彈藥槍械。車上實在裝不下了，有的弟兄伙身上拴了三兩個包袱，變得臃腫一般。有的背上扛了一個米袋子，變得沉甸甸地。祝東堯火冒地說：「像這樣，待會兒如何與鬼子作戰？」就命令一個兄弟放下，那個兄弟哪裡肯，爭辯說：「拼著一條命進來，卻不拿一點兒走，如何得行？」祝東堯正要發火，朱銳勸說：「他拿著也無妨，我們繞城別走，與鬼子岔開來路。」

    一眾人，肩挑背扛，猶如一隊散亂的行腳商，出城走了。那些散民百姓，一些關門抵戶，一些卻大著膽子，推門來看。有的說：「他們既是打鬼子，想必是好人。你們看，他們都沒有騷擾百姓，卻把那鬼子的營地，燒得成了一片白地。痛快！」有的點頭說：「這樣子好得很。鬼子一貫作威作福，在我們頭上拉屎拉尿，早就應該有人這樣跳出來與他們幹了。不然，啥時候是個頭啊。」

    山倍與岡村帶著隊伍，就快要到了曠縣附近，碰見了裡面逃出來的殘兵敗將，個個狼狽，有的槍已丟了，岡村急得大驚，額上汗流，山倍鐵青著一張臉，問那些散兵一些情況，說：「他們一定繞城別走，岡村，你快帶了一隊人馬，繞路去堵截。」岡村點頭哈腰，帶著一隊人馬，還有那隊偽軍，繞城尋路去了。山倍自帶著一隊人進城。

    祝東堯帶著人馬，趕了一程，看看離城已有了一些兒距離，一些兄弟肩挑背馱，走得是嘴裡氣喘。朱銳湊過去對祝東堯說：「大當家的，既是走得遠了，弟兄們又氣喘，不如歇息一下。」祝東堯說：「也好！」聽得兩位當家的發話，累得夠嗆的，忙不迭扔掉東西，看看地上，胡亂找了一塊草地躺倒下來，將兩手枕在腦後，懶在那裡看天。地上，歪歪斜斜，到處都是躺倒的人。那些趕車的，背上肩上沒有抗東西，不累，因此，一兩個勤快的，去附近扯了一些青草來餵馬。

    朱銳說：「行軍打仗，須得事事小心，怎地沒一個看風的？」叫過一兩個兄弟，吩咐他們，去高處窩著，看看風。

    祝東堯說：「只恨沒有殺盡那些鬼子。」朱銳說：「好事多磨，慢慢地來，總有殺盡的時候。」

    兩人正在談話，忽聽得旁邊呼哧的聲音，兩人扭頭一看，一個兄弟趴在那裡生火。朱銳說：「他生火幹嘛？」祝東堯也覺得奇怪，正要問。另一個兄弟抬過來一口大鍋，原來是他兩個肚子餓了，張羅著煮飯吃。在附近撿拾了乾的枯的柴禾、雜草。都卷在亂石支起的鍋下面，打著了火石，嗤地惹著了柴禾乾草，騰起了一縷煙霧。那些從牢裡出來的人，身上襤褸，處處血痕，現在跟了常山一夥，個個心裡無比興奮。有的說：「這下好了，我們有救了，重新看到了天地。」一個說：「我就一輩子跟著他們常山好漢了，與他們一路穿一起吃，一堆兒打鬼子。」一個用一片破布擦拭著那把從鬼子手裡奪來的槍，那樣子愛惜得不得了，一點兒也捨不得放下。

    其他兄弟也過來幫忙。

    此時，岡村帶著一隊人馬，正在繞過來。隔老遠，岡村就看到了騰起的那縷煙霧，心頭大喜，指著那處煙霧說：「那裡荒山野嶺，既是有煙霧，那伙常山賊，定是在那裡燒鍋做飯，喲西！」說吧，叫過來杜幫主杜四，說：「杜隊長，你帶著皇協軍，從那邊包抄過去。我的，從這邊去。懂嗎？兩路包抄。一舉殲滅他們。」杜四點頭哈腰地說：「 太君英明，我們一定勝利。勝利大大的。」說完了帶著一隊飛龍幫組成的皇協軍，貓著腰，向那邊去了。

    此時，鍋底下，亂石間，柴火燒得正旺。一個兄弟趴在那裡添柴禾，一個摘了一大張芭蕉葉，朝地下扇火。

    何丹端著一盆米，東張西望，說：「哪裡才有水來淘米呢？」一個兄弟朝那邊一指說：「何當家的，剛才來的路上就有清清溪流。」何丹說：「哦！」這次想起了，來的路上，確實有一道清水。她端著盆，向那邊去了。

    何丹端著盆，順著路徑，踏著簌簌野草。向那邊而去。

    走過一片亂石間，又過了一處雜木林，就見到了那處溪流，流水清淺，裡面圓圓鼓鼓的鵝卵石。何丹蹲下來，就見到一隻螃蟹，在水裡橫著爬過去。何丹伸手去一扯，扯起了那隻螃蟹，何丹心裡尋思，龔二愛吃螃蟹，不如拿回去，給他吃。就將那隻螃蟹扔在了岸上，撿了一塊石頭來壓住。那隻螃蟹在石頭下張牙舞爪干著急。

    何丹將盆斜到水裡去，灌了一些水。

    此時，那邊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何丹覺得詫異，仔細一聽，那陣聲音甚密，似乎有好多人。何丹吃了一驚，趕緊站立起來，那邊亂樹枝甚密，擋在了眼前。

    何丹心裡疑惑，趕緊放下了盆，疾步過去，撥開樹枝一看，一隊帽檐子在那裡掩過去，正是朝著他們生火的方向。

    何丹大吃一驚，手裡的盆子都險些兒掉在了地上，她趕緊將盆子一放。撒腳丫就往回奔。

    祝東堯與朱銳，以及其他的弟兄伙，都在那裡躺著閒談。鄧琦英和梁雨，帶著幾個兄弟，在附近抓扯野菜。

    何丹跑得氣喘吁吁，急忙說：「不好啦。」祝東堯與朱銳聽得，比別人反應得快，一翻身爬起，祝東堯已經拔槍抄在手裡。朱銳急忙問：「怎麼啦？」何丹說：「一隊二鬼子衝過來了。」其他弟兄伙聽了，都跳起來，個個去抄槍拿傢伙。

    朱銳說：「從哪邊來？」何丹往溪流那邊一指，說：「那邊。」孟卯喝道：「好大的膽子，幾個二鬼子就敢來動我們。」就要衝過去。朱銳急忙說：「站住。」孟卯哪裡肯聽，就要衝過去。祝東堯一把扯住他，說：「冷靜。」朱銳看看四周，說：「既是二鬼子來了，鬼子們必定都在附近了。」一些弟兄說：「和他們幹了。」「拼了」，「拼了。」朱銳抱怨說：「那兩個放風的，都死了嗎？」

    祝東堯說：「不能蠻幹。」朱銳又看看四周，朝河流那邊一指，說：「我們朝那邊衝過去。」祝東堯說：「為何去哪邊？」朱銳著急起來說：「大鬼子不知從何處來？二鬼子打仗不行，就沖他們去。」祝東堯手一揮，眾人一起就要衝。一些弟兄伙卻捨不得那些搶來的東西，一些手忙腳亂的去套大車，一些忙著收拾輜重。祝東堯大喝：「都放下。不要了。」朱銳看了那些東西，遲疑了一下，說：「拼命搶來，舍了可惜。」一些兄弟依然要去套弄大車。祝東堯說：「都把武器拿上。其餘的放下。」一些兄弟嘟囔說：「可惜了。」說著話，卻不肯放。祝東堯大怒，拔槍出來，厲聲說：「再不放下，我第一個打死他。」那幾個兄弟方才怕了，只得放下，都拿起器戒。何丹也說：「拼命要緊，東西以後再搶來就是了。」

    個個都扔了那些東西，操起了器戒，跟著祝東堯，向著溪流那邊去了。到了亂石間，朱銳說：「動作要猛，不然，會被鬼子包抄了吃掉。」孟卯第一個沖在前頭，剛剛越過樹叢，前面啪地響了一聲，領頭的孟卯沒有被打中，反而把他後面的一個兄弟打中了，頓時一頭栽倒，血從胸膛處汩汩地冒出來，染紅了身下的草叢。

    孟卯大怒，揚起鬼頭刀就要沒命地往上沖，腳底下一塊石頭一絆，撲地倒了。祝東堯大呼：「趴下，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