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門論修為資質講究靈根。親和哪一種五行屬性,就有哪一種靈根突出。修煉與此對應的功法事半功倍。
吸吶混沌之氣比只追尋空氣中單純的靈氣更簡單。聖域除了少部份難以感應天地之氣的人,都能修煉。混燉之氣在體內修煉出的元氣是不同的。
元氣由黑到灰,由白至無色。元氣的色彩能決定一個聖域修士所能修習的功法。色澤越淺元氣越精純。所能修習的功法也更高階,施展的法術也更高明。
聖域修士施法時,使出來的元氣墨黑灰白者多,看上去異常陰沉恐怖。玄門修士覺得這是煉了魔功。
焚天是先天混沌之體,元氣精純至無色。見過她施術的人寥寥可數。赤鯉是其中一個。所以他堅認焚天沒有弒殺聖尊聶天虹的理由。元氣精純至斯,被聖尊選中一同閉關親自授藝。她是理所當然的聖尊繼位者。
「不要告訴我你不會使用元氣。」赤鯉的劍指向了她。
焚天的手掌貼在地面,隨時可以一躍而起。是瞞天過海?還是主動出擊打傷赤鯉逃走?
他的劍尖輕顫,顯露出他已是強弩之末,猶自強撐。
聖宮七載相處,她再了解赤鯉不過。雖然淳厚,一旦交手,定是不死不休。她神識疲憊,動用元氣必驚醒幽光黑蟲。兩敗俱傷罷了。
一念至此。焚天手掌一翻,輕拍著沙地。
一層沙輕浮於地面數息後,沙沙落下。
這是聖域極普遍的一階控沙術。常年在赤海尋異獸採礦石,聖域研製出的控沙術能隔絕異獸嗅覺。
修至高階,便能如赤鯉剛才那樣輕鬆鑽進沙下。
無色的元氣讓赤鯉心頭一動。精純至無色的元氣,他只在一個人身上見過。赤鯉聽到自己乾澀的聲音:「焚天!」
焚天像受了驚嚇,抬頭四顧。
毛皮裹住了她的臉,露出水盈盈霧蒙蒙的一雙眼睛。
四目相對,赤鯉從她眼中看出了驚惶,怯弱,還有完全的陌生。只對視一眼,焚天就低下了頭,不敢與他正視。
與紅城中那些卑微的奴沒有兩樣。
印象中的焚天瘦弱得很根草,也這樣單薄。卻沒有這樣漂亮的眼睛。赤鯉濃眉緊蹙,長劍指向她道:「解開你的圍巾!」
就算是當年易了容,聖域中也沒幾個人見過她。何況她此時的真容。不再服食藥物,她的聲音也恢復了女子的清越。焚天解開了毛皮,低著頭卑微地說道:「奴身份低微,不敢污了大人的眼睛。」
調用一絲元氣拍出一掌,心脈又被黑蟲咬了一口。痛得多了,便習慣了。她硬生生地受了。沒有嘔血,臉色卻因為疼痛與疲倦蒼白如紙,羸弱得風都要颳走似的。
不是焚天。除了身形,除了精純至無色的元氣。眼前的少女與焚天再無一絲相像之處。赤鯉有一絲失望,又有一絲高興。胸口一口氣泄了,劍插在了地上,支撐著他的身體:「修為這麼低,為何還要冒險救我?」
「奴……是林家獸奴。曾見過大人。」焚天早想好說詞,狀作惶恐地看了眼被毛皮蓋住的秦有桑,顫聲道:「奴跟隨兄長來擒捉幼獸。兄長說,救了大人能領些賞賜……家裡長輩想送奴進千鶴樓……」
沾滿血污塵土也難掩她的清麗芳華。
赤鯉明白了。眼前的兄妹二人想捉幼獸賺元玉討好長輩,避免被送進千鶴樓為妓。
「林家的獸奴。怪不得你會吹御獸梟笛。」
懂神識音攻術法,元氣精純。赤鯉頓生惜才之意。但是一想少女的年齡,便又搖頭打消了主意。十幾歲才一階,元氣再精純也無太大前途。又生得如此清美。難怪她家中長輩想讓她進千鶴樓當妓女賺元玉。
焚天了解赤鯉。他心軟淳厚。少女兄妹悽慘可憐,又替他引開異獸。赤鯉再不會起疑。
「整個聖域有點修為的人奔著聖宮懸賞進了赤海。最近赤湖的異獸都會縮回巢中躲避,幼獸難以捕捉。回城去吧。」想到新聖尊的懸賞令,赤鯉焦灼不安。整個聖域的人撒進赤海,焚天能躲過這天羅地網嗎?
他故意帶著手下避開玄門修士集結的西方,希望能先找到焚天。至少他會問個清楚。給焚天一個解釋的機會。
一念至此,赤鯉就想離開。
「不敢求大人賞賜……救救我兄長罷!」焚天哀求著。
如果赤鯉能用元氣相救,再好不過。如果他不行,也能收些好處。
赤鯉上前,掀天毛皮又是一愣。妹妹清麗無雙。哥哥的容貌也是俊俏如美玉一般。秦有桑身上不見絲毫傷痕,唇邊掛著血跡。他探了探脈便明白了。
秦有桑體內沒有絲毫元氣。像他這樣的人,每年大寒經過天地之氣淬體,肌膚如鐵,力大無窮。修煉不出元氣只能在聖域做最低等的活。
為了他的賞賜,兄妹二人冒險引走血蠍豺狗。哥哥因此身受重傷,赤鯉頓起惻隱之心。
掌心催吐出白色的元氣遊走於秦有桑體內,赤鯉苦笑道:「我亦帶傷在身,元氣耗盡。只能暫時保住他的性命。速帶你兄長回城醫治方為上策。」
儲物袋裡能用的法寶符籙丹藥元玉早已用得乾淨。赤鯉想了想,將地上的三隻血蠍豺狗收進了儲物袋,扔到了焚天面前:「變賣異獸,能買些丹藥冶傷。如果你家長輩再為難你,拿著這隻儲物袋去山門值事殿尋我。」
「謝謝大人。奴這就帶兄長回城。」血蠍豺狗的屍體,儲物袋都是她急需的東西。赤鯉用元氣護住秦有桑,省得她又動用元氣吐血。焚天撿起儲物袋,感激地朝赤鯉磕頭。
目送赤鯉離開,她用毛皮裹住秦有桑,提起他朝著那處巨大的罡風團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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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風蝕地不遠,赤鯉聽到頭頂鷹鳴。空中黑色的小點數息後在眼前放大,九隻鐵青色的巨鷹載著十八名翼衛落在了他面前。
「大哥!」
瞧見赤鯉,這群赤翼衛歡喜地迎了上來。
想到死在血蠍豺狗口中的那兩名兄弟,赤鯉神色黯然:「遇到了一群血蠍豺狗。他們死了。」
遇到成群異獸,生死太過平常。所有翼衛難過了下便拋開了。一人輕聲說道:「好在大哥成功脫險。」
赤鯉有些埋怨:「怎來得這般遲?遇到血蠍豺狗後,我放出了鷹訊。」
赤翼衛們面面相覷。
「我們收到最後一隻鷹訊是在河床沙丘一帶。沒見到大哥,這才坐巨鷹四處尋找。」一名翼衛說道。
赤鯉微眯了下眼:「你們沒有收到此處發來的鷹訊?」
半天前赤鯉帶著兩個兄弟發出鷹訊後就離開了河床地帶,來到風蝕地。遭遇血蠍豺狗躲進石林之中,根本沒有時間發出訊號。直到那兄妹二人引開血蠍豺狗後,他才發出了最後一隻鷹訊,用最後一點元氣施展控沙術躲進沙土中。
看到下屬們搖頭。赤鯉站上一隻鷹:「回去!」
巨鷹展翅,一刻鐘便趕回了風蝕地。十幾個人搜遍了風蝕地,再沒見到那兄妹二人。
「大哥,你看這個。」
細細的竹矛上貼著一張用過的風雷符。上面穿著一隻紙鷹。
赤鯉深吸了口氣,手指用力,竹矛啪地斷成了兩截。
一個小小的獸奴,能許她不進千鶴樓,已是莫大的恩典。所以,他連她的姓名都不曾問過。如今看來,即便是問了,也不見得她會說實話。
幫他引開了血蠍豺狗,卻又射下他傳訊的鷹。她,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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