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乾坤 第十二章 生變

    三日後，橋西鎮郊外清水河畔，冷風依舊，楓葉依舊，清水潺潺，枯草淒淒。

    映著黃昏最後的一抹殘陽，在寒鴉孤寂的振翅聲中，伴著踢踏踢踏的馬蹄節奏，一輛馬車緩緩的停在了落楓橋上。風吹過，鑾鈴聲盪起，更攪亂了拱橋下漸漸隱逝的倒影。

    莫羽抱著清苑公主的屍身，一步步的邁向遠處不起眼的墳丘。一炷香的時間過後，這座墳丘就高高隆了起來，而就在坐北朝南的一側，同時豎立起了一塊半人多高的石碑，碑面上赫然鐫刻著兩行詩詞：「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莫羽神傷的坐在墓碑前，仰望著滿天星斗，許久、許久。

    可突然的，遠處的黑暗中呱叫著飛起一群寒鴉，但這些寒鴉飛起不過數丈，它們身上的羽毛就開始掉落，又數息過後，其中的一隻寒鴉就筆直的摔落了下來，而緊接著，剩餘的寒鴉也開始接二連三的掉落，但詭異的是，這個過程中，卻沒有一隻寒鴉掙扎或是發出叫聲。

    莫羽見狀就是一愣，心中隨即就想到了腐屍。他噌的站起，再度默默的注視了一下眼前的墳塋，之後腳下生風，身形幾個晃動就出現在了十餘丈之外。而恰好就在此時，空中最後的一隻寒鴉掉下，莫羽搶前一步，眼疾手快的將墜落的寒鴉接在了手中。

    可下一刻，莫羽的手心中就忽的騰起一團火焰，將寒鴉的軀體燒成灰燼。就在剛才，接在莫羽手中的哪裡是什麼寒鴉屍體，分明就是一具被剝離乾淨了的骨架，而且在這骨架上，莫羽還隱隱的感覺到了一絲熟悉的力量。

    越往前走，腳下出現的骸骨就越多，不止是寒鴉，就連一些血狼和殘豹的骨架也漸漸的出現。莫羽絲毫不敢大意，焚炎真元運轉至全身，玄陰目神通開啟，將方圓十步之內的風吹草動毫無遺漏的收入到他的視線中。

    半盞茶的時間之後，莫羽終於是靠近到了楓林邊緣，而就在剛才的道路上，一些奇形怪狀的嶙峋獸骨橫七豎八的倒臥在草叢中，其中一具碩大的蠻牛頭骨更是有著一半被黃土掩埋。但莫羽卻感覺得到，這具頭骨上依舊殘存著微弱的妖力波動，而且就在距離它半步之外的草叢中，還遺落著一小截扭曲變形了的劍刃。

    「腐屍塊！」

    莫羽剛一踏入楓林，眼前就出現了零散的腐屍殘肢，並且這些腐屍塊上切口勻整，所有的血肉骨殖全都還保持著原樣，隨著不斷的深入，楓林中戰鬥的痕跡也是越來清晰，地面上到處都是被利刃斬斷的楓樹枝葉，而腐屍殘軀更是隨處可見。

    忽然的，莫羽的眼前突兀的就出現了一大片寬敞的空地，所有的楓樹都被人齊根斬斷，而就在這片空地上，腐屍的殘軀足足摞起了一膝蓋高，唯獨中央一塊不足五人立足的狹小地域內，沒有著半塊腐屍殘軀。

    莫羽打量了多時，心念微微一動，右掌猛然擊出，一股沛然的焚炎之力洶湧著卷向了身前的空地。

    下一刻，及膝高的腐屍殘軀就被這股力量捲起，接著冒出一股股的幽藍火焰，瞬間被燒成了灰燼。

    然而，就在腐屍塊燒盡的同時，一縷縷的灰色氣流逸散而出。緊接著，這些灰色氣流在空中忽的一散，進而就形成了一團團幽魂模樣的魅影。

    「@#￥%……&」

    下一刻，這些魅影四散分開，一種含糊不清卻又詭異滲人的咒言同時傳遍整片楓林，莫羽就感覺到腦中嗡嗡作響，神識痛楚難當，而他的玄陰目神通也幾乎就是瞬間被破，眼前驟然一黑，兩道血痕接著就從眼眶中溢出。

    莫羽驚懼之下，強斂心神，就地盤膝坐倒，就想著運轉真元來抗衡這種詭異的聲波。

    但出乎莫羽意料之外，他經脈中流轉的真元竟然不聽使喚的靜靜停在了原處，絲毫不能夠運轉。而他再想從丹田中提聚真元之時卻駭然的發現，丹田內的真元核心此時竟然也停止了旋轉，而哪顆法力核心則更加的不堪，原本乳白色的球體此刻被一道道詭異的紅芒纏繞，變得黯淡無光，通體黝黑。

    可也就在這時，莫羽卻是出奇的發現，丹田內哪神秘出現的第三核心竟然不再環繞著法力核心旋轉，而是自顧自的散發出一層又一層的波動，體表更是勃然躍動，砰砰砰的似乎想要擺脫法力核心的束縛。

    楓林上空，詭異的聲波一遍又一遍的席捲迴蕩，但每當聲波傳到林地的邊緣時，憑空就會出現一層濛濛的光幕，這層光幕就如同是一個倒扣著的缽盂，牢牢的將聲波禁錮在了這一片楓林內。

    可突然的，聲波戛然而止，空中遊蕩著的魅影口中噴出一團團冰冷的磷火，這些磷火瞬間就包裹住了地面上的腐屍殘軀。

    下一刻，在磷火的炙烤下，空地上的腐屍殘軀漸漸的萎縮，而緊接著，腐屍塊上就突然的映現出一道道朱紅的符籙，但這些符籙不過是支撐了數息的時間就被點燃燒盡。

    隨著符籙的消失，腐屍殘軀瞬間就燃燒殆盡，林中頓時逸散出無數的灰色氣流，這些氣流在片刻之後，就同樣的幻化成了幽魂模樣的魅影，一時間，魅影重重，鬼氣滔天。

    就在這時，莫羽丹田中的第三核心終於掙脫了法力核心的束縛，驟然膨脹。數息過後，這顆核心就膨脹到了體積和真元核心一般無二的程度。

    緊接著，第三核心形態突變，緩緩的拉伸，同時體表還噴出了一股股黏稠的粘液，這些粘液順勢流淌，沒一會的功夫就將第三核心層層裹住。

    一柱香的時間過後，莫羽的丹田中就只剩下了一個卵狀的橢圓球體存在，真元核心和法力核心在不久前已被這個球體同化，而就在球體的內部，一個近乎嬰兒一般的生命體漸漸的成形，澎湃的生命波動使得這個球體不斷的震顫。

    一日、兩日、三日.

    半月後，楓林中凋落的楓葉將莫羽的身軀掩埋了大半，而他就如同是一具木雕泥塑一般渾然不覺的盤坐在哪裡，臉上不可思議的表情也仿佛是凝固了一般。

    夜幕降臨，楓林中死寂一般的沉靜，而就在莫羽身前的空地上方，無數的魅影盤旋，無盡的陰森之氣繚繞在他的身旁。

    下一刻，莫羽緊閉著的眼睛突然睜開，血紅的瞳孔中射出兩道威嚴的神光。同一時間，他的天靈豁然騰起一股黑沉沉的煞氣，而空中的魅影仿佛是受到了召喚一般，潮水似的就撲入到了煞氣之中，隨後便化為了一縷縷黑色的氣流，從莫羽的七竅處不斷的湧入。

    一個時辰之後，楓林中的魅影就全部的進入到了莫羽的體內，而他丹田內的哪個卵體在吸納了如此之多的黑色氣流之後，詭異的紅光一閃，無聲無息的破裂，裡面赫然誕生出了一名全身精赤的妖艷女子，她的身材幾乎完美的無可挑剔，容顏之美，已經難以形容。

    不過就在她的額頭上，卻是生長著兩根麋鹿哪樣的尖角，背後還有著一對烏黑的羽翼。這女子剛從卵中甦醒，口中就誦起法決。頓時，她背後的羽翼上就飄散出一團黑霧，這些黑霧速度的鑽出莫羽的丹田，擴散至他的全身。

    可突然的，擴散的黑霧迅疾的倒退而回，只一剎那的時間就重新依附到了女子身後的羽翼上，緊接著，在莫羽的四肢百骸中，沉寂了許久的焚炎真元轟的爆發，所有的脈絡中，全都燃起了熾烈的火苗。

    下一刻，這些火苗就燃成了滔天的火海，洶湧著匯聚到了莫羽的丹田內。目睹著火海竄入，丹田中的黑翼女子森然冷笑一聲，雙臂舒展，口中念念有詞。

    突兀的，黑翼女子身前氣流迴轉，晃眼的功夫就形成了一個深邃的黑色漩渦，而竄入到丹田中的火海只一靠近黑翼女子的身前，就被這個漩渦盡數的吸收。

    如此一來，竄入的火焰雖然依舊是聲勢浩大，但卻不敢再越雷池半寸。

    這樣對峙了不過十幾分鐘，黑翼女子終於是不屑的掃視了一眼身前的滔滔火海，手決一變，身前的漩渦隨之消散，取而代之，就是一種肅殺的霸世劍意。

    緊接著，黑翼女子口一張，一道驚虹就從她的口中射出，隨即黑翼女子縴手一抓，這道驚虹就顯形成了一把黝黑的長劍握在她的手中。

    下一刻，黑衣女子對著掌中長劍銷魂的一笑，立時三道空洞無物的劍光就斬向了火海，劍光所到之處，火海就會憑空消失。

    不過數息的時間，丹田內的火海就被劍光吞噬的一乾二淨，而隨著火海的消失，莫羽神識凝成的魂體也暴露在了黑翼女子的面前。

    沒有了火海的遮擋，黑翼女子絕美的胴體就一覽無遺的呈現在了莫羽的眼中。可這時候，莫羽的眼神中卻是清明如水，清苑公主的死對於他的觸動實在太過於傷感，以至於在面對著黑翼女子這樣一個絕妙佳人胴體的時候，他的心中卻依舊是掀不起半點的波瀾。

    可這個時侯，黑翼女子的眼中卻是透出了一種憤怒的神色，似乎莫羽的無視讓她的自尊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但沒多久，她的臉色忽而一變，竟展現出了一副嫵媚勾魂的誘人神情，背後的黑色羽翼也消失不見，隨後翩翩起舞，撩人的部位更是無時無刻不展露在莫羽的眼中。

    莫羽靜靜的站在黑衣女子的對面，冷漠的看著眼前的這場艷舞，心中卻是無時無刻不再懷念著清苑公主，她絹帕上的哪兩句詩詞，更是深深的刻在了莫羽的腦中，難以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