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乾坤 第四十六章 變數

    甲士並指急點，一圈圈血色的漣漪頓時就團團裹住了莫羽導出的本源氣息。緊接著，流光一閃，一聲聲低吟的梵音佛語宛若空谷餘音般奏響，莫羽二人的身前竟是浮現出了一尊法相如來，瓔珞掛胸，佛耀縈首，盡顯出一種無上恢弘的端莊佛門威儀。

    莫羽見狀不由得大驚，面色驟變，思忖間卻是疾步滑出數丈。但就在此時，這尊如來法相忽的身子一轉，原本閉闔的法目唰的開啟，剎那間，兩行血淚就從其眼眶中滾落淌出。

    「我佛慈悲，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南無阿彌陀佛。」如來法相金口一開，聲聲梵音恍若濟世的希音蕩漾，天塹之內的煉魔獄中，萬千的魂息受此希音的波及，竟全都變得惶恐不安起來。少頃的沉寂之後，這些躁動的魂息體表竟然開始綻放出金色的蓮花，隨後破碎成點點的金星渙散，歸於虛無。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在莫羽為眼前的情形咋舌之際，這詭異的如來法相口中再度的誦出梵音，隨後抬手屈指衝著莫羽的本源氣息遙遙的一點。

    「噗」，一聲輕響，卻是莫羽在神識猛地一個恍惚之後無意識的吐出了胸中的一口濁氣，但隨著這口濁氣的吐出，莫羽卻是驚異的發現自己的魂體不自主的脫離了肉身的束縛，懵懵懂懂的飄著進入了虛空中哪個缺口。

    「爾無需驚慌，我族聖地只能藉由魂體進入，你之前已經留下了一縷本源氣息，少時待我祭出定影石，自會明了你的出身來歷。但這期間你萬不可妄動他念，否則將永墜輪迴之苦，不得超生。」莫羽驚懼之餘，耳中卻是傳來虛無縹緲的規誡之聲，應著這話音的飄落，他的魂體也飛至了孤島之上。

    這孤島面積不大，也就百十來步的方圓，除了居中的一座祭壇之外別無他物。祭壇呈八角布設，宛如一面星盤置於浩瀚的空宇，祭壇四首各有一尊魚龍蛻變的雕塑，高約有丈許，鱗鰭分明，幾若活物。就在祭壇的中央，聳立著一個魚形怪鼎，以尾為足，以唇為丘，三分魚鰭浮雕鼎身，七分龍鱗銜首交織。

    莫羽正看著，身前忽的華耀一閃，一名佝僂著身子的花甲老者憑空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只見這人的臉上皺紋堆砌，皮膚形如枯柴，手中顫巍巍的拄著一根龍頭拐杖，一副風燭殘年的模樣。但莫羽此時此刻哪裡敢生出半分的小覷。

    「你的身上有一種讓我十分討厭的氣息，生人，你做好獻祭的準備了嗎，哈哈哈。。」這名老者甫一出現，就形如鬼魅的閃到了莫羽的身後，探頭在他的脖頸處深深的嗅了幾口氣，聲若劈柴般說道。

    「這便是你們墨鱗一族的待客之道嗎！」事到如今，莫羽反而是靜下來心來，神色不動的淡淡應聲說道。

    「哈哈哈，以你的修為，也敢在我老人家的面前如此的大放厥詞，實在是可惡啊.。不過我喜歡，此間事了，你便留下陪我如何，至於外面的事情，於我何干。」一晃身，枯瘦老者的身影就飄至了莫羽的身前，一雙精亮的晶目似乎是有著一種攝人心魂的力量，使得莫羽的目光竟不能移動分毫。

    「尊使大人，族長對於此人十分的看重，還請尊使大人儘快的請出定影石驗明其身份，小的法力不濟，恐怕不能撐持多久。」這時候，崖頭施法的甲士略帶焦急的傳聲說道，但語氣卻是近乎於哀求。

    「哼！」聞言，枯瘦老者冷哼一聲，隨意的一抬手，指間射出一點光芒，嗖的一聲就飛至了甲士的身前，甲士定睛看去，飛至身前的赫然是一枚朱紅的滾圓丹丸，還若有若無的散發著一絲絲怪異的血腥味道。

    「多謝尊使賞賜。」甲士面色大喜的再道，嘴一張，一口罡氣吐出，順勢就將這枚丹丸吸入了腹中，立時間，甲士的身上氤氳之氣沸騰，背後隱現一條怪魚的虛影。

    莫羽不清楚，但此人可知道，這枚丹丸乃是鬼蜮之中滋補法力的上品，『血參丹』，若要煉製

    此丹，非得採集九九八十一種不同的妖獸精血方可，而且其中的一味輔料『蠶血參』只有墨鱗族的某處禁地內才有，彌足的珍貴。

    「好了，小子，就讓我老人家先來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的神聖。嘿嘿，除非你是哪幾位的親近子民，否則就是族長親至，你也休想離開此地半步。。」老者說著單手一按拐杖，周身法力波動寅盪，隨即一層層的詭謐熒光就環繞著拐杖鑽入到了祭壇地下。

    莫羽身不動，心中卻是百轉千折，錯亂的思緒紛擾，他忖道：「看樣子，這名古怪的老者在墨鱗族中的位份極高，否則也不會無視族長的威嚴。但若真的如他所說，將我長留於此，哪我豈不是要坐困於此，再也無望生還人間。。」

    想及此處，莫羽不由得冷汗淅瀝，他打眼向著孤島外瞧去，就見自己的肉身還是一般無二的杵立在崖邊，只是眼中的神采黯淡無光。旁邊的甲士已然是盤膝坐下，背後的虛影忽大忽小，忽明忽暗，兩道灰暗的氣流不斷的在其鼻端伸縮，顯見的獲益良多。而哪尊如來的法相卻是不見。側耳聆聽，似乎天塹深處正醞釀著新一輪的嘶吼，困頓於此的魂魄生而復死，死而復生，這種輪迴之苦讓他思之不寒而慄。

    倏然間，莫羽就覺得眼前一亮，隨即腳下的祭壇熠熠生輝，流淌出無數繁複陣紋。這時候，他身前的枯瘦老者憑虛御空而起。身形臨到空中後，面色刷的變成一片肅穆，接著雙手高高的舉過頭頂，口中喃喃誦出咒言，緊接著身軀仆倒。

    莫羽見狀就是下意識的一愣，可還沒等他動作，祭壇中央的魚形怪鼎忽然發出「鐺」的一聲脆響，隨後地面流淌的陣紋如同百川歸海一般的收攏匯聚到了鼎內。

    下一刻，鼎身嗡嗡的顫動不已，就在莫羽的注目中，一塊拳頭大小的心臟模樣石塊緩緩的躍升出來，這石塊遍體的坑坑窪窪，無數細密的孔徑如同蜂窩一般攢聚在它的表面，冥冥中，似乎還有著一種砰然跳動的聲音從裡面傳出。只不過就是哪麼一晃眼的功夫，這石塊就飛至了空中老者的額前，氳彩披靡。

    「以吾族先知之名，撥雲見霧，光大自在於乾坤世界，定影朔源，啟!」枯瘦老者面朝這石塊叩首三拜，接著掐指一拈，莫羽先前所導出的本源氣息就突兀的從這老者的手中竄出，眼見著石面昊光一閃，這縷氣息就無聲無息的滲入到了石塊之內。

    嘩，石塊體表在瞬間霞光黯淡，不一時，無數的灰色霧氣就從遍布的孔徑中冒出。片刻的光景過後，冒出的霧氣越聚越多，漸漸的形成了一團幅及數丈方圓的霧潮。

    可正此時，莫羽的心中卻是忽的一陣悸動，隨後丹田中的真元核心竟開始瘋狂的旋轉起來，哪種速度，讓莫羽不禁瞠目。

    情急之下，莫羽也顧不上再看空中瀰漫的霧潮，心神內斂，一門心思投入到了丹田中的異變上。可就這麼一瞬間的功夫，真元核心的旋轉速度卻是不快反慢的漸趨停頓下來，但遍布其上的哪些針眼大小孔徑卻是慢慢的開始消融，繼而連接成了一片，粗糙的核心表面一時間變得好似水漬滿滿，完全的看不出本來的橢圓之貌。

    也就是在莫羽驚疑不定的當下，浮身空中的枯瘦老者身形落地，眼神中煥發著一種難以置信的異彩一動不動的注視著面前的霧潮，心中驚駭莫名，暗忖道：「這怎麼可能，本族的定影石乃是刑天我王親自賞賜，幽冥鬼域之中也只有和我王同等存在的十方尊主才有著神通法力從血月中採取，如此的異象，也只有在和某位尊主異常親近之人的身上方才可能出現，難道這小子竟會是.」

    枯瘦的老者不敢再想下去，只是臉色變幻無常的注視著霧潮的衍變。半柱香的時間之後，霧潮不再增幅，但其中的霧氣滾動卻是越發的洶湧。驀然，霧氣向著中央一聚，枯瘦老者的眼神也隨之收縮，就在不及呼吸的瞬時間，這些霧氣竟凝成了一羽黑色的羽毛飄落塵埃，方一落地，浩然威壓就四散蕩開，直震的整座孤島顫動不已，怪岩陡升。

    「魑魅尊主，這小子竟然是魑魅尊主的寄體之一，不可能，這絕不可能，魑魅尊主媚絕鬼蜮，於我主刑天伉儷情深，神通之大，遠非我可以想像。這等存在又怎麼會讓自己的寄體流落在外域，莫非是我近千年不出此地，外界發生了什麼大的變故不成。」枯瘦老者目光閃爍不定的凝視著黑羽的落地消失，面色沉重的倒吸了一口冷氣，蹙眉自語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