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乾坤 第八十章 斬魂

    驀然，莫羽的掌心處詭異的一搐，一股徹骨的奇寒隨之彌散開來，不過須臾的時間，他的兩條手臂就被一層厚厚的冰凌覆蓋，肉眼可見的，在冰凌深處緊貼著肌膚的一點微末空隙中，赫然有著一道縈繞著青晶色的森森寒息，長不足盈尺的劍尖靈動以極的飄忽閃動。

    見此情景，莫羽的雙目驟然射出兩道黑白迥異的神光，透過冰凌死死的鎖定了其中遊走的哪神異劍尖，與之同時，莫羽略提真元，焚炎之力猶如吹枯拉朽一般急速的便將他雙臂上覆蓋著的冰凌悄然溶解，化作絲絲輕盈的霧氣蒸騰而起。

    可突然間，隱於冰凌之下的哪神異劍尖走勢一轉，化作一道迅疾的流光直飛沖天，一晃眼便隱逝到了迷茫的水霧中。

    眼瞧著劍尖得而復失，莫羽的臉上卻是一副從容不驚的神態。他的十指飛速掐動，一束束的晶瑩光束從他的指端射出，眨眼的功夫就排布成了一個奇異的陣勢。隨後莫羽手臂一揚，口中吐出一團瑩潤的精血，在光束組成的陣勢上空稍一停頓，就和這陣勢同時的消失到了水霧中。

    數息之後，水霧中陡的傳出一陣陣嘶吼的龍吟聲，緊接著，卻是一道綿長的劍聲，其中還夾雜著一些幾不可辨的劍刃劈砍風聲。

    「這小須彌鎖劍陣雖然倉促之下無法完全布成，但此刻用來對於你這樣的一具殘缺劍魂卻是遊刃有餘了，秋水一色，事到如今，你還不臣服，更待何時？」

    數息的嘈雜之後，水霧中重又平靜了下來，但隱隱約約的，卻有著一種極不規律的喘息聲斷斷續續的傳來，而這種聲音，唯有悟出了劍心的人方才能夠有所感觸。而莫羽，早已經是窺見了一斑劍道的真諦，劍魂的這種喘息自然瞞不過他的察覺，他的嘴角露出一抹韻味深長的笑意之後徐徐言道。

    「你，你真以為你所布下的這區區陣勢，就能夠困住我嗎，簡直就是痴心妄想，看我破它！」莫羽的話音甫落，水霧中就傳出來了一聲略帶驚疑的孩童般童音，但這童聲只是剛一出現，莫羽嘴角上掛著的笑意卻是瞬間凝固，隨後他整個的人氣勢勃然大盛，一股遠邁尋常返璞境修士的氣息驟然爆發。緊接著，莫羽的左手猛地探出，掌心處紅曜的光芒一閃，一條青金色的螭龍忽的從其掌心中飛出。繞臂盤桓了一圈之後就昂首游向上方。

    與之同時，莫羽的右臂高舉，手掌托天，口中默默的誦起法訣。登時，一團清聖的濛濛瑞彩綻放，就在瑞彩似聚非聚的時候，一隻朱雀鳳凰躍然現世，與遊動而來的螭龍引頸交湊到了一起。

    龍吟聲大作，鳳鳴聲相合，兩相交織之下，竟是成就出了一種難以述說的奇異旋律。

    「不！」就在這奇異旋律形成的剎那，水霧中陡的發出一聲膽戰心驚的悽厲叫聲，隨後，哪隱遁其中的神異劍尖光華盡失的從中跌下，「叮噹」的一聲掉落在了莫羽的腳下，在顫動了幾下之後，便再無半點異狀的沉寂了下來，猶如死物一般。

    「我本就無意於此，這小須彌鎖劍陣不過是誘你現行的魚餌罷了。」莫羽無動於衷的冷哼道，說完這話，他俯身瞧著腳下的劍尖，又靜待了半響，在確定了其上的劍魂已然渙散之後，這才揮手將身前的螭龍和朱雀收起，右手掌心一納，從中卷出一股濛濛的青色旋風，一卷，便將哪劍尖掐在了手中。

    「咦！」可就在莫羽拾起劍尖的剎那，他的神色卻是陡的一變，入手的，竟不再只是一截不及盈尺的劍尖，而是一柄薄如蟬翼，通體晶瑩透澈的長劍，但見劍身如淵似泓，直若一窪的甘泉，又好似碧波無垠的闊海，一時間，竟讓他有了一種江河湖海盡在手中的錯覺。往下看，莫羽不由得又是一愣，這劍的劍柄，居然只是一塊看似平淡無奇的璞玉雕刻而成，正面為陽，反面為月，一條星河環布其上。

    怔看了許久，莫羽忽的心念一動，隨手就將『秋水一色』拋出，正如他意料的中一樣，秋水一色在離手之後，能夠看到的就剩下了短短的一截劍尖，其餘的劍身劍柄全然消失不見，即便莫羽有著玄陰目這樣可以看破幻象的神通異法，也難以窺見隱去的部分。

    端看了良久，莫羽招手將長劍收在手中，嘗試著默運玄功，將真元之力灌輸入到了劍身之內。剎那間，原本通透的劍身就變得火紅起來，其上紅潮湧動，有如無數的火之精靈在歡快的起舞聚集。莫羽稍一揮舞，所過的空間登時就變得殷紅一片，瀰漫的水霧瞬間蒸騰，視野為之一清。而同時劍柄處的哪方璞玉在真元的作用下，也漸漸的變幻了模樣，燁燁生輝，如同初升的一輪旭日。

    「此劍如此的神妙，若非有著戮魂曲之效，恐怕今日要想將其上的劍魂誅滅絕非易事，劍魂不除，我即便能夠暫時的壓制一二，來日也必會生出諸般的變故，只是這戮魂曲每施展一次，居然需要數載的修煉之功方才能夠使乾坤世界中的龍鳳恢復精元，倒是有些可惜了。」莫羽又做了一些嘗試之後，抬手就將水秋一色收起，心神側轉的暗暗思忖道。

    原來但凡有著修士突破至返璞境界，丹田中的乾坤小世界天地初開之際，其中就會衍生出一縷超脫了自身固有修為境界的靈識力量，這種力量根據修士自身的法力精純度和身處環境氛圍不同，也有著強弱不一的區分。但不論強弱，這種陡增的靈識對於任何的修士來說，都是足以影響自身神通術法的關鍵所在。別的不說，單單只是世間流傳下來的奇功秘法，幾乎都是在這種情況下方才被人創了出來，也只有在靈識陡增的情況下，修士才會突破自身以往的局限，另闢蹊徑。所以，這種情況，又被稱之為『乾元紀』。

    莫羽激增的真元法力本就是噬靈蛇精華煉化得來，精純無比，他丹田中的乾坤小世界初開之際，所衍生出的靈識之強幾乎少有人能夠媲美，而當下他所在的升龍瀑布雖然對於淬體有著非凡的功效，但對於莫羽這樣一名不屬於鬼蜮的人來說，卻是修煉的絕域，這突如其來的靈識增幅向外無從感應到他身體之外的元靈氣息，而莫羽自身的靈識強度又早已經超脫了返璞境界的範疇，再也無法增幅，在四處碰壁之後，竟是重新的收回到了生成的乾坤小世界內，一股腦的滲入到了空中飛翔的朱雀體內。

    隨著這靈識的滲入，朱雀原本黯淡無神的眼睛逐漸的就變得晶亮起來，煥發了新生。受到朱雀生命氣息的牽引，潛沒在水中的螭龍頓時引頸嘶吼，在這一方混沌初開的新生世界中，第一次的出現了異類的聲音，朱雀驚聞之下，振翅低鳴。

    亘古以來，朱雀、玄武、青龍、白虎就是混沌初開之時首先誕生的四象之獸，龍鳳齊鳴即是生也是死，只有在最初的混沌不毛之地，沒有生命氣息的荒蕪世界中，這種和鳴才是對於生命的召喚，而一旦有著生命的存在，不管是怎樣的強大，都會在這種和鳴中喪失靈魂，變成一副死寂的軀殼。

    莫羽作為自身的唯一主宰，對於身體內所發生的一切自然是無所不知，而他在洞悉乾坤小世界中的異變之時，也恰好正是他苦無良策去收服秋水一色的劍魂之時。

    要知道，秋水一色的劍魂在劍成之日起就開始存在，雖然懵懂了不知幾萬年的歲月，但數任的主人無一不是天地間巔峰的存在，而這些人對於秋水一色的祭煉無一不是傾注了畢生的精力，加諸在劍上的奇珍不可枚舉。漸漸的，劍魂便有了自身的靈智，雖然每一次都會被新的主人煉化清洗，但只要劍魂不滅，終是日復一日的強大起來，終於在其落到刑天之手後不久，刑天就被天庭斬殺，從而隨著刑天的隕落而降臨到了這幽冥鬼域。

    對於水秋一色的劍魂，刑天幾次想要煉化卻都是無功，而有了自我意識的劍魂在臨敵困戰之時，卻是顯得膽小如鼠，畏首畏尾的百般抗拒，這才使得刑天在一怒之下將之棄入墨鱗族的水域中。反倒是墨鱗族的歷任族長皆以為此劍乃是刑天尊主的賞賜，百般珍視。

    可惜在劍魂的作祟之下，水秋一色從一開始，就隱遁到了升龍瀑布中藏匿了起來，再不現形，而數百年前的一次偶然機會，現任的墨鱗族長無意中在升龍瀑布秘境中的廣袤丘原上察覺到了一抹水秋一色的蹤影。

    於是他便親自布下了重重的禁制，終於是首度的見識到了水秋一色的真顏，可惜墨鱗族長雖然能夠強力的壓服劍魂，但要想煉化或是收服卻是萬難，在經過了無數次的失敗之後，墨鱗族長終於是無奈的選擇了放棄，並且將失敗的原由歸結到了自身不譜劍道之上。

    在經過了這一次的意外之後，秋水一色的劍魂便再也不敢飛出升龍瀑布，直到這次升龍瀑布又一次的開啟，莫羽進入其中，連番的突破，不由得引起了劍魂的好奇之心，這才三番兩次的靠近探究，結果卻是落了個神魂被滅的下場，真是應了哪句俗話：『好奇害死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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