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乾坤 第七十五章 柳暗花明

    就在幽冥老二人施法展開異卷的同時，莫羽已經是堪堪的飛到了山川的頂峰，在見識了他的雷霆手段之後，暗處一些窺覬的眼終是有些不甘的悄然退去。

    「臨近山頂的氣息竟是這般讓人窒息，難怪方才的哪人飛行哪般的緩慢了。」莫羽坐在山頂行功一周天后，雙目緩緩的睜開，周身勃然震盪出一股沛然的焚炎氣息，將四周聚攏過來的陰沉粘稠的煞氣驅散一空，轉顧了幾眼後暗暗思忖道。

    原來就在他方才飛升的途中，周圍的空氣竟是隨著高度的抬升而不斷的稠密凝實，到了後來，他整個人竟是仿佛陷身於一座粘稠的泥潭中一般，哪怕只是想要再飛高一寸，都要耗費他不少的真元法力，幸虧當初墨鱗族長給予他的若干靈丹妙藥中不凡珍品，這才使得莫羽得以及時快速的補充法力，可即便這樣，在登臨山頂的一剎那，他還是乏力的一個踉蹌，渾身酸軟的站立不穩癱倒在了地上，流淌在四肢百骸中的力道如同是被人抽乾了一般，轟的一下全數的沒了蹤影。

    可突然間，天空忽的陰沉了下來，天色由灰變黃，再由黃變得暗紅，須臾的時間之後，更是幻變出了一幕橘紅色的詭異天象，又過了茶盞的功夫，天際忽的一陣紛亂，接著在遙遙的山巔處，天幕呼喇的一聲，竟是發出了猶如布帛撕裂的聲音。可緊接著，一漫無際的勢若驚雷的洶湧波濤就從撕開的這個口子中傾瀉而下，直落三千丈。

    莫羽端坐在山川的頂峰，凝目注視著天際的這一奇觀，但覺水聲轟鳴間，震耳欲聾。哪奔瀉而下的飛瀑就如同是一條掙脫了枷鎖，重獲自由新生的白龍，哪飛濺著的水沫好似白龍的鱗爪在張狂的游擺，哪湍急異常的水流，更如同是久違塵世的白龍在釋放著難以暢言的激情。

    水聲越來越響，濕濡濡的水霧不知何時已經將莫羽身上的衣履打濕，感受到遍體生冷，莫羽這才收回了心神用功驅散寒意，可當體內的寒意散去後，他再想遙望飛瀑之際，卻是不禁有些匪夷的發現，自己竟是置身在了一個水氣濛濛的奇異世界中，就連身下坐著的山川也沒有了半點痕跡。

    莫羽尋思了一會，心中暗忖道：「據哪玉簡上記載，這升龍瀑布範圍的一百零八座山川都被墨鱗族中的大能之士施加了空間挪移陣法，在升龍瀑布出現之後，陣法便會自發的啟動，將山頂之人傳送至瀑布中修煉，觀眼下的這般情景，莫非我已經是到了升龍瀑布的水流之中了嗎？」

    思量再三，莫羽不再猶豫，他當即運轉起斗轉星移的心法，默默的開始修煉，可他經絡中的丹田氣息尚未循環滿一個周天，眼前的情景忽的再生異變。

    濛濛的水氣瀰漫中，在莫羽的頭頂上方，一道寬約數尺，響徹著喧天潮聲的銀色匹練毫無徵兆的陡然出現，兜頭就朝著莫羽奔瀉下來。

    莫羽心中暗道一聲不好，急忙側身閃避，可這道銀色匹練的奔瀉速度根本就容不得他躲閃，直直的傾瀉在了莫羽的身上。

    剎那間，莫羽就覺得身上猶如背負了一座顫巍巍的小山，重達千萬斤，直壓得他喘不過氣來，胸腹間的五臟六腑更是如同受到了雷噬，血脈錯亂，扭曲，肌膚上隱隱的有著一層焦黑的色澤浮現，惡臭難聞。

    「這瀑布中少說也有著百十人之多，他們既然不懼這飛瀑的威勢，甚至於還有些趨之若鶩，可見是這飛瀑對於鬼蜮之人的功體修煉大有裨益，而我所修煉的斗轉星移雖然絕妙，但終究還是人間的功法，難以轉化這升龍瀑布中所蘊含的精純陰煞之氣，以至於才會受到如此的反噬。」莫羽雖然措不及防下一時受創，但他的思緒卻是沒有因之而變得混亂，沉吟數息之後，他便找到了癥結的所在，當下緩緩的停止了心法的運轉。

    果不其然，莫羽剛一停下斗轉星移心法的修煉，哪道銀色的匹練就悠的縮了回去，他身上的負重感也頓時消散。

    可這樣一來，莫羽登時就變得有些惆悵起來，每一次的升龍瀑布開啟，少則月旬，多則半年光景，在如此長的時間內，他居然不能進行任何的修煉，實在是讓他有些不甘和難以釋懷，恍惚中，莫羽的心神不禁的飄起，陷入了過往深深的回念中。

    莫羽過往的點點滴滴一一重現在他的腦中，有親情，其中包含了太多的父子天倫之樂。有友情，兒時的哪段族內同輩之間嬉鬧玩耍猶歷歷在目。但更多的，卻是一道倩影，月兒的倩影，最是讓他難以忘懷，兩人相處時的一幕幕，月兒的時嗔時喜，一言一行，無不恍若昨日。可驀然的，莫羽的腦中就回想起了一段月兒曾經的言語：

    「『妖瞳詭術是太清門下所創出的一門秘法，修煉者需要在煞氣濃郁的地方承受極大的痛苦來修煉，而一旦有所成就，就能夠自由的變換軀體面貌，並且可以藉助外界的煞氣來幻化出一個難分真假的幻象來迷惑對手，本人則可以藉機偷襲.。』」

    莫羽想到這裡，不禁的大喜，哪種感覺，就如同是在迷茫的暗夜中撐起了一盞引路的明燈。他忙不迭的從百辟袋中找出了一冊薄薄的書籍，隨手放在膝蓋上攤開，一頁頁的翻閱起來。

    過了良久，莫羽這才緩緩的合上了書頁，眉梢稍蹙的在心中默默的背誦一遍，兩相印證無誤之後，方才甩手將膝蓋上的書籍重新的歸入了百辟袋中，在心中暗忖道：

    「這妖瞳詭術的諸般修煉法門竟與敖乾子前輩所傳授的龍族變化神通頗有些相合之處，但其中的若干導氣引息脈絡卻是顯得過於粗糙，莫非是創出這門秘術的哪位前輩有意為之，或是木容所得到的這冊秘籍本就有誤？」

    其實莫羽所得到的這冊秘籍乃是完完全全的謄本，並無任何的疏漏或是更改之處，只是敖乾子身為天庭的鎮天四龍神之一，他所傳授的龍族變化神通奧妙無窮，早已經超脫了下三界的認知範疇。而莫羽在領悟了這一神通之後，眼界自然而然的就變得水漲船高，一些在世人眼中的絕妙構想到了他的眼中，也就會變得紕漏百出，有些難以入目了。

    莫羽想罷多時，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不覺得有些自嘲一笑，忖道：「管他呢，我既然無法離開這裡，不如就依著秘籍中的法門試上一試，至於其中的那些粗陋之處，不去理會別是。」

    另一處，在遙不可及的山巔之上，鬼冥老孤身一人桓視著身前的偌大畫卷，一百零八處山川此時早已經星羅棋布一般的擺成了一個近乎菱形的陣勢聚攏在一條百丈長的光帶左右，其中最核心處的幾座山川上光團耀耀，所輝散出來的光澤最是燦爛，而略微靠後的一些山川上，雖然光團輝散出的光澤略顯黯淡，卻仍然讓人難以直視。

    可正這時，菱形陣勢最外圍的一處山川上，原本黯淡無光的光團忽的徐徐升了起來，同時從中開始輝散出一圈圈和煦的柔光，這光芒初時尚且不怎麼耀眼，可沒過的多久，輝散著柔光的光團就好似一輪東升的旭日般，變得光耀奪目。

    鬼冥老見狀驚咦了一聲，在他看來，如此耀眼程度的光團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外圍的山川之上。所有墨鱗族中嫡系的精英族人，全都無一例外的置身於最核心的那些山川上，而幾名擁有不錯血統和過人天資的支脈族人，也早早的展露了不凡，落入了他的關注之中。

    「難道說是哪一支的小輩在因緣際會之下領悟了龍形九變不成，如是這樣，我須得及早稟告族長得知才是。本族千年以來，也只有族長一人領悟到了龍形九變中的前三種變化，饒是如此，他的功體也得以突飛猛進，成為了我墨鱗族中屈指可數的邁入神通境界之人，多出一人，多出一人.」鬼冥老狂喜之下，當即掐指施決，伸手在畫幕前遙遙勾勒，順著他手指的滑動，一道道隱晦莫名的複雜符籙憑空浮現。

    下一刻，鬼冥老胸腹猛地一收縮，張嘴就吐出了一團拇指大小的精血，接著其口中念念有詞，他所吐出的哪團精血在其神念的御使之下，一個閃沒就射進了畫幕中，徑直飛向最邊緣處的哪座山川。

    「魂兮魄兮，借我天目，洞天悉地，開。」鬼冥老眼見著血團隱沒，眸子中忽的射出兩道精光，一聲輕喝，浮在畫幕前的那些符籙頓時就衝著他的額頭飛了過來，異光一閃之後就鑽入了其中。

    數息之後，在鬼冥老的額頭之上，隱約可見的就出現了一顆眼珠的輪廓，這輪廓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凸顯著詭異。突然的，鬼冥老的額頭噗的一聲爆響，哪輪廓竟是越體而出，在他的額前形成了一顆詭異的妖瞳。

    唰，妖瞳霍然睜開，一道可以洞察一切的神光從中射出，而在畫卷的遠方，一團紅芒也同時閃現，之前躍升的哪團光球內的所有情景頓時就毫無遮掩的呈現在了鬼冥老的眼中。

    「居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