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乾坤 第九十五章 俏顏果和一清散人

    這樣在一番寒暄之後，韓希揮袖祭出一艘青舟，攜著莫羽便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中騰空而起，向著城內****而去，過了許久，一臉痴呆的佘老二方才緩過神來，猶自不可置信的伸手在自己的臉上狠狠的掐了一把，頓時臉頰上就隱隱的浮腫了一片，火辣辣的生疼，不是夢中。

    「仙人，我居然救了一名仙人.哈哈哈.」佘老二突然語無倫次的呢喃開來，臉上的表情時而惶恐、時而癲狂。在痴呆呆的環視了幾眼面色不善的歃血團人眾之後，忽然發足疾奔，可沒走的幾步，他的腳下就是一個踉蹌，竟癱倒在了地上，身子篩糠般瑟瑟發抖起來，過的半刻，嘴角略一抽搐，咕嘟嘟的吐出來一些白沫，囈語了幾聲之後便再也沒有了動靜。

    莫羽慵懶的倚在船首的帆桅上，眯縫著雙眼向著身下探望。這滁州城幅員甚是遼闊，一眼望去，但見樓台屋宇密布，數條寬展的道路縱橫交錯的將整個城區分割成了十數個大小不等的區域。這些區域皆有百里方圓，即便是以青舟的飛遁速度，每一個區域也需要將近半個時辰左右才能夠通過。

    看著這般見所未見的城郭景象，莫羽的腦中忽的浮現出橋西鎮的輪廓，兩下對比之下，橋西鎮顯得是哪麼的渺小，就是稱之為彈丸之地也毫不為過。莫羽的臉上此時雖然依舊平靜，但內心處卻是百感交集，一絲的惆悵不覺湧上心頭。

    坐困在橋西鎮哪一方的偏隅之地，十數載猶如坐井觀天，若非迭逢變故，恐怕他的這一生也就是娶妻生子，過著再平凡不過的世俗生活了。

    從一名潦倒的棄兒，到擁有如今的返璞境神通，可謂是造化弄人，接下來的路，將何去何從，莫羽也有些茫然。水月宗的路，前途渺渺，難以揣測，何況芥蒂存心，莫羽自然是不屑於回返。臨淵城有著親情的存在，但城中龍蛇混雜，在沒有足夠的實力之前，莫羽也只能是將這份親情默默的埋在心底，聊以慰藉。

    韓希就坐在距離莫羽數尺之外，但此刻他卻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一語皆無。這倒不是其有心冷落莫羽，一來以他符士後期的修為，駕馭這艘中品的飛行法器已是有些勉強，根本難以分神他顧。二來莫羽雖然應允他的請求前往韓府調養，可對於他的底細，韓希實在是知之甚少，幾番探詢又被莫羽搪塞了過去，心中難免有所疑慮，幾次想要出言，話到嘴邊都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如此飛行了兩三個時辰左右，青舟之下忽的變得鬱鬱蔥蔥起來，再也沒有了先前所見到的那種城郭面貌。莫羽的眼神登時一亮，在這滁州城之內，竟還能有著這樣的一片山林蔥翠地域，實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半柱香之後，青舟落到了群山環繞的一座山谷之內，但見處處鳥語花香，春色宜人，鱗次櫛比的亭台水榭點綴其中，一隊隊執戈的羽衛拱衛在各處險要隘口，身著羅衫的清純婢女魚貫而行，或是托盤，或是掌燈，好一派的世家威儀。

    韓希收起青舟，衝著莫羽一抱拳，朗聲道：「莫道友請在這裡稍侯，容我向家父回稟一聲。」

    「請便！」莫羽微微一笑道。

    韓希點手喚過幾名僕役，一番叮囑，這些人自然是唯唯諾諾的連聲稱是，看向莫羽時也多了萬分的恭敬，待得韓希走後沒多久，便有四名婢女托舉了銀盤款款來的莫羽的身前，先是施了萬福，接著便逐次的將手中的銀盤放在了早已備好的桌案上，莫羽頗為好奇的打眼瞧去。卻見其中的兩塊銀盤上盛著的是一串墨紫如玉的龍眼大小葡萄，一枚純白賽雪的凝脂酥梨，果身上還殘留著幾滴水珠晶潤流轉，分外的勾人食慾。

    另外的兩塊銀盤上則是盛放著一杯香茗和一方錦盒，茶香繞杯三尺而不散，茶水底色朱紅，居中卻是清澈無色，水面飄散著兩瓣碧綠的茶葉，蔥鬱中似有一抹乳白混雜，顯見的不是凡品。而就在婢女打開哪方錦盒之際，一股沁鼻的藥香就撲鼻而來，裡面赫然擺放著四粒渾圓的楠色丹丸。

    看罷多時，莫羽釋然的一笑，抬手就拿起了一粒葡萄塞入口中，酸中帶著一點腥苦，咀嚼片刻之後卻又有著滿口的濡香擴散開來，甜味濃濃。莫羽覺得有趣，不禁又嘗了幾粒，酸甜苦辣的滋味竟是渾然一體，少時之後，更有一種醉醺醺的眩暈感覺莫名的生出，讓他有了幾分飄飄欲仙的舒暢。

    正這時，莫羽的耳朵忽的就是一動，隱隱的，似乎有著一種腸胃蠕動的咕叫聲音從侍立一旁的婢女腹中傳來，在他留心之下，很快的又聽到了吞咽口水的聲音。莫羽臉色不由得就是一沉，也不回頭，只是用神念一掃，便察覺出了一旁婢女的垂涎異狀，雖然她看似素靜，但面色潮紅下雙眼卻是不錯神的盯視著銀盤中的瓜果，只是迫於身份低微，無法得嘗滋味罷了。

    看到這裡，莫羽的心中忽的泛起一陣酸楚。曾幾何時，他也飽嘗過這種可觀而不可識味的滋味，感同身受之餘，他的心中不禁的生出了一份憐憫，落魄的人總是一般的無助和無奈。

    「不知這些瓜果可有什麼來歷，莫某見識寡聞，還請告知一二。」莫羽起身站起，端著兩塊銀盤就遞到了這名婢女的身前，和顏悅色的問道。

    這婢女模樣倒也俊俏，柳葉雙眉彎彎如月，肌膚白皙如脂，一對晶眸澈亮如星，身姿雖然說不上多麼婀娜，卻也別有幾分的玲瓏。見莫羽問起，她忙不迭的深施了一禮，盈盈拜道：「這葡萄喚作『紫玉卷珠簾』，乃是採摘至霧隱山腳下的溪谷之中，十年方能萌芽，十年開花，十年結果，百年才能夠得以成熟，凡人吃一粒，便可延年益壽，想仙長這樣的修道之人若服用，則可以伐筋洗脈，滋補精氣。」

    說到這裡，這婢女的臉色忽而一紅，閃過一抹的羞澀後又道：「此梨名叫淑女生津，又稱俏顏果，乃是家主精心培育的一種滋補上品，男子若服食一顆，便能夠龍精活虎，陽氣充盈，最適於哪雙修採補爐鼎之用。女子如果有幸服之，也能夠養顏駐容，青春不衰。只是此果繁育甚難，即便以家主的手段，每年也只能結的近百顆，我等奴婢下人，等閒也是難得一見的。」

    「哦，哪麼你是未曾吃過這俏顏果了，今日你我也算有緣，我就借花獻佛，送於你吃好了。」莫羽笑吟吟的聽完這婢女的一席話，一抬手就拿起來了俏顏果，稍一打量之後遞了過去。

    「這，這萬萬使不得，仙長折殺奴婢了。」婢女見狀先是怔楞了片刻，緊接著就容顏失色的大驚起來，慌亂中一撩裙擺，就地跪在了地上，戰戰兢兢的哆嗦不已。

    其餘的幾名奴僕這時也全都趴伏到了地上，大氣也不敢哈上一口，生怕面前這名行徑怪癖的仙長再做出什麼匪夷所思的舉動來。

    正這時，忽的從谷內就傳出一陣悅耳的琴瑟樂聲，緊接著，谷前巍然聳立的朱漆大門轟然洞開，從中魚貫而行的就走出來了兩列手執長柄團扇的婢女，這些婢女行到莫羽的桌前數丈外停身站定，左右一分。隨後，韓希便和一名學究模樣的老者並肩走了出來。

    「這是？」韓希一眼就瞧見了跪伏在地的奴僕，不由得詫異一聲問道，莫羽此刻也微微的有些尷尬，哪俏顏果握在手中，竟好似燙手的山芋一般，進退兩難。

    僵了片刻，莫羽忽的一笑，袍袖一擺，一股柔勁立時就將跪伏在地的幾人扶了起來，接著握有俏顏果的手掌騰的一翻，哪果子就緩緩的漂浮到了婢女的身前，啪的一聲落在了她的手中。

    「莫某送出之物，向來無收回之說，韓道兄不會怪小弟越俎代庖吧。」莫羽做完了這些，衝著迎面走來的韓希拱了拱手，似有深意的說道。

    「既然是莫道友的一番美意，你就收下吧。莫道友，家父另有要事，無暇分身迎候，實在是抱歉的很。這位乃是我府中的岐黃聖手一清散人，家父聽說道友身負沉疾之後便特意的囑咐我請了散人前來。」韓希見到莫羽的這番舉動，先是一愣，隨即卻好似心領神會的衝著莫羽怪異的一笑，一擺手吩咐眾人退下，這才給莫羽介紹起他身旁的學究模樣老者來。

    「觀閣下的面色，似是經脈不暢，血氣淤塞所致，但這種情況所造成的癥結足有上千種之多，要想儘早的醫治，我還需要知道與閣下廝殺的哪妖禽到底是何方孽畜，方才能夠對症施為，而且各人所修行的功法迥異，陰陽五行皆有不同的診斷之道，還需要煩請告知一二。」一清散人雙目微眯，也不客套，只是在打量了莫羽數眼之後，就言之灼灼的開口說道。

    「哦，據莫某所知，醫者診治在於望、聞、問、切，散人既是以此道見長，何不一試手段，又何須莫某多言呢？」莫羽淡淡的一笑，卻沒有正面回答，反而是出言相邀道，說完，手臂一展，就將脈門伸到了一清散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