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仙格 第五十七章 誰沒有曾經爛漫的青春

    極寒冰原最黑暗的時刻，浮雲學院也早已經迎來了光明。山腳下的文院，與整個的天柱峰全部籠罩在一片濃霧之中。

    在山腰的弟子住宿處旁邊的山洞中，一位身材中等的中年人與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忙碌著給進洞的人發著一些長弓、箭矢及一些兵器。他們一邊發送武器，一邊詢問著對方的姓名及一些簡單的問題，一邊默默地登記在冊。

    這一次浮雲學院被攻擊，除了在臨海城有防守任務的人之外，城中幾乎所有與浮雲學院有關係的人員都趕來了浮雲學院，很多人甚至帶來了自己的家人、親戚、朋友。

    「梁軍，你小子不在城裡的書坊教書，跑到這裡湊什麼熱鬧啊？上陣殺敵的事，還是我們武院的弟子來得妥當。你們多給臨海城教出一些知道忠孝大義而又知道珍惜生命、以助人為樂的好弟子出來，比殺幾千幾萬的南蠻子都強。」一個彪形大漢用手推了一把一個看起來有些弱不禁風的書生一把，滿臉激動地說。

    「王少文，雖然我沒有修煉天賦，讀了二十多年書也沒有領悟浩然正氣，也不像你能夠修煉真氣，不像你們五重樓的真師能夠幫學院殺退敵軍。可是大敵當前，我們這些書生如果嘴裡講著忠孝大義，卻眼看著學院被敵人毀掉，怎麼再有臉教導那些弟子。況且在學院三年，我們也學過一些基礎的刀劍功夫，如果論使用機弩的技巧，你不一定能夠比得上我。今天我們就看看誰能殺死第一個外敵。」文弱書生回身擂了幾年才見一面的同窗一拳。

    浮雲學院的文院，不但培養弟子的錦繡文章，還教導他們有關兵法韜略、排兵布陣、簡單的弓馬功夫與一些兵器機械的操控等。可以說浮雲學院的建院宗旨與臨海城數千萬人的願望一樣，就是「以戈止戈」，保護自己想保護、能保護的人不受傷害。

    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身穿粗衣布裳，歲月的刀無情地在她的臉上刻下無數的痕跡。她的眼角已經被歲月擠出的皺紋堆積，她的臉龐因為整天在陽光下的勞作而變得黑紅，她的腰肢已經不再那麼纖細柔軟，她曾經粉嫩的雙手已經十分粗糙。

    歲月無情催人老，十幾年的風霜雪雨把她曾經的青春與美麗切割得支離破碎，曾經嬌美無雙的容顏，被風吹雨打無情去，只留得曾經奼紫嫣紅的回憶。

    她粗糙的右手裡，還牽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女孩緊緊跟在母親的身後，有些羞怯，她的眼睛眼睛睜得很大，但眼神無光，應該是一個盲人。

    婦人向著那位學院的中年人施了一禮，恭敬地說：「孟先生，十年未見了，弟子米蓮有禮。」

    孟先生看著這個婦人，一時有些恍惚，似乎認識，卻又記不起名字與歲月後面代表的容顏。

    婦人展顏一笑，如同時光輪迴，她溫柔的臉龐才恢復了幾許青春時靚麗的風采：「孟先生，已經十五年過去了。你可能已經記不得那個梳著羊角辮子的女弟子了，那時候我可是經常到文院去，找你詢問一些機械兵器的操作之法的。」

    米蓮記得，那時的孟飛孟先生只有三十歲，稱得上風流倜儻，一表人才，在文院裡素有「兵器名家」的稱號。孟先生卻不是武者或者玄者個體使用的兵器有研究，而是對大型戰爭兵器的設計、製作、操縱都爛熟於胸。

    那年，米蓮只有十七歲，正是青春年少懷春時。當時四重樓力師的米蓮，不喜歡武者隨身的兵器罡兵，反而喜歡世俗戰爭中大型的機械兵器，甲兵車、巨弩、重鎧、拋石機、攻城雲梯等等大型的機械武器，成為學院女弟子中很特別的一個女子。

    當時，只有米蓮自己知道，她喜歡的不只是機械武器，還有那個風流倜儻、才華橫溢的文院的孟飛孟先生。真是「夢裡依稀事，轉眼皆成空。」

    「他仍然瀟灑脫塵，只是年齡長了十幾歲，卻看不出有多少的改變。」米蓮心裡暗贊了一聲孟先生風采如惜，當年的少女心事早已如過眼雲煙，卻與誰人說？

    「小蓮？你是米小蓮。怎麼變成這樣子了？我都不敢認了。」孟先生有些小尷尬了。現在的米蓮根本沒有多少少女時代的影子，雖然人成熟穩重了許多。

    當年的窈窕淑女，現在的痴肥婦人，當然穩重了。米蓮現在的體重，已經是當年米小蓮的兩倍也。

    「小蓮？」米蓮自嘲地一笑，對孟飛輕聲說道：「孟先生。我已經不小了，不是小蓮了。」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不由泛起少女時代才有的紅暈，話語裡卻有對滄桑歲月的哀嘆。

    孟飛看了看米蓮身旁的女孩，輕聲說道：「小……米蓮，你早已經離開浮雲學院，並不欠浮雲學院什麼。這次你不應該來，更不應該帶孩子來！」

    米蓮忙把身後想躲藏卻不知道怎麼躲藏的小女孩的手牽住，說道：「小荷葉，這就是我經常給你提起的孟師公。快招呼師公，你不是說等見到師公的時候要向師公請教一些打造罡兵的問題嗎？」

    小女孩好像鼓起了勇氣，衝著前面甜甜地問候了一聲「師公好！」然後說道：「孟師公，我姓何，小名叫小荷葉。我媽媽常常說孟師公會打造很多的兵器，是殺壞人用的。媽媽兩年前就是小宗師了，卻沒有一件像樣的罡兵。為了治好我的眼睛，爸爸上山採藥再沒有回來，媽媽也把家裡的積蓄花光了，買不起罡兵。我想請師公給媽媽打造一件漂亮的罡兵，聽媽媽說刀罡劍芒就像煙花一樣綻放得十分美麗好看。我也想媽媽使出來會更加漂亮。求你了，師公。」

    孟飛用手輕輕撫摸著小荷葉的頭，柔聲說道：「好孩子，師公馬上讓人找一件罡兵給你媽媽，讓她使出美麗的劍芒來，會比煙花更加漂亮好看的！」

    孟飛對著身邊身材高大的年輕人說道：「李然，你帶這位師姐去找方忠孝院長，她需要一件罡兵。把這個孩子帶上，讓孩子跟在方院長身邊吧。方院長絕非愚腐之輩，我們儒家也並非如別人想像的那樣不堪。方忠孝院長說了，浮雲學院能保住就保，大不了我們撤到東海之上，再建一個學院就是。即使這些建築被損毀，我們研究的心血被埋沒。只要有人在，到哪裡都是浮雲學院。」

    這時候，臨海城頭上區無敵一聲長嘯，五百重鎧魚貫而出。浮雲學院大門外面突然出現的迷幻陣法，遭受到了猛烈的攻擊。箭矢如雨，從天而降；弦聲如潮，風起雲湧；流矢如飛蝗般傾泄向山腳下的浮雲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