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37十天後
天光大亮。
雪過初晴的汴京,一切仿佛春芽般緩緩甦醒。
李綱布置完各處城牆上的輪換安防任務後,來到了西牆開遠門,與何灌匯合。
或者說是匯報。
儘管何灌表示過汴京防禦事務統由李綱做主無須請示,李綱卻堅持一絲不苟地向他匯報,沒有絲毫鬆懈。
直到「工作」匯報完畢,兩人這才並立牆頭,開始像友人一般聊天。
「修仙派渡河北上了。」李綱眺望著遠處,那邊隱約還能見到金兵凌亂倒塌的大營,以及正在打掃戰場就地掩埋屍體的汴京守軍。
他感嘆地說:「僅此一役,殺死的敵兵就比往日加起來都多,我與金人交戰數日,還是頭一回看到他們慌不擇路大敗潰逃的模樣。」
何灌沒有續接他的感慨,反而有些擔憂:「救我於萬箭之中;生擒郭藥師;大敗金營右路萬騎;斬殺完顏宗望滅東路大軍,如今還要繼續北上援救太原府,好似仙家從出現的那一刻起,就沒停下過腳步。據某所知,在來汴京之前他們才剛剛在襄陽城擊敗各大武林高手奪取盟主之位,隨後便馬不停蹄地趕來汴京抗敵守土,如此連續作戰,鐵打的身子恐怕都會吃不消吧?」
李綱搖搖頭,勸慰道:「所以,你我只是凡人,而他們是『仙家』。」
「也對,他們可是仙家。」何灌為自己多餘的擔心自嘲般地笑了笑,轉頭問旁邊的副官道:「寧仙家師徒二人安置妥當了嗎?」
副官這次沒有召其他兵士詢問,直接點頭回答道:「都妥了,正是之前收拾出來專為仙家提供的府邸,本來還派遣了一些下人供仙家差遣,被二位仙家推辭,說他們是留下來守城的,不是享福的,不需要人伺候,有屋檐能擋風雨就很足夠,若汴京確認無戰事他們將會離開去需要他們的地方繼續作戰。」
何灌愣住。
李綱大笑:「果真非常人。」
牆頭上的兩位,可以說是當今為數不多手握兵權的二人,望著修仙派離去的方向,心生無限感慨。
等到辰時一過,一些打探消息的挑擔和腳夫,從城門處回到城內,帶給汴京百姓一個驚人的消息:金兵敗了!
但這個消息,終歸還未得到官方正式的公布和確認,多數人還是不信,也就沒能傳揚開。
還是有許多人不知情。
比如昨夜從金營趕來的新金使。
只見他悠悠然用過早膳,無視通傳直接進殿大喊:「宋皇考慮得怎麼樣啦?再耽誤下去,等破城那天,就是屠城之日了哦。」
話音落下。
垂拱殿內所有人都表情怪異地看著他。
「怎麼?」新金使猜測過許多種宋人有可能表達的情緒。
生氣憤怒也好,裝可憐博同情也罷。
唯獨沒料到會有這樣一種場面。
那些投來的目光令他有些心慌。
好像。。
好像一群原本只懂得搖尾巴的狗,突然露出了凶光。
「大使。」最後還是趙桓不動聲色地開口說道:「事關重大,相關條款我們還在考量,請耐心多等兩天。」
習慣了宋人的懦弱和身為金使的頤氣指使,今天卻發現一切好像變得有些不同,新金使底氣不足地威脅道:「再多兩天?我是不要緊,就怕我們大金的勇士不答應。」
「你不要緊就夠了。」身為帝王卻一直被金國欺壓,趙桓心裡早就積攢了大量的不痛快,如今汴京之困解除,他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一番:「來人,扶大使下去休息,好生照看,沒朕的命令不得放出!」
新金使第一次被宋兵押著往殿外拖,他震驚地大喊:「好膽好膽!我大金鐵騎一定會踏平南朝!」
太宰李邦彥憂心忡忡地奏說:「陛下,金國大軍尚未覆滅國力猶在,今日如此對待金使是否有所不妥?」
「哼!」終究年輕氣盛的宋欽宗冷哼一聲:「若非如此,安能留他性命!」
李邦彥還想多勸。
主戰派許翰看到皇帝重提士氣,心裡無限歡喜,直接高呼萬歲。
這一喊,就像引動了海潮,整個朝堂一片萬歲之聲。
趙桓只覺渾身舒坦,坐在龍椅上撫掌而笑。
待動靜稍淡,許翰趁皇帝高興,提出一個內心醞釀已久的想法:「陛下,臣親眼目睹修仙派之威勇,此番大敗圍京之敵,足以抵消之前大鬧朝堂之過,臣提議,為修仙派加封官位將職,使其為大宋抗金守土,禦敵戍邊!」
此話一出,一大幫轉變了風向的朝臣立馬站出來頂帖。
「許大人言之有理。」
「臣附議。」
「大善。」
耿南仲站出來,低垂的臉龐五官扭曲:「陛下,如若挾持天子與殺害朝廷重臣都能以『鬧朝堂』一語避之,不僅不獲罪反而大加封賞,他日天下謀逆群起而反又該當何罪論處?許翰等人巧言令色其心當誅此例萬萬不可開!」
許翰當即臉色一變回懟道:「如若沒有修仙派殺退金兵,想必今日耿大人萬不能如此悠閒地站在朝堂上辱罵我等一心為國為君之人!」
耿南仲冷聲道:「和談早已行至收尾,即使沒有修仙派,金兵也將不日退兵,何須你來多言?」
許翰怒極反笑:「求退與殺退也敢相提並論?」
耿南仲終於等到這句話,冷冷一笑沒再多說。
他深切地知道龍椅上的官家是何心思。
求和是經過趙桓同意的,甚至可以說是趙桓極力促成的,本就憋著屈辱,只想著為天下百姓著想,大勢所趨也就忍了。
結果突然出現了個修仙派。
要是打不過也就算了,偏偏又打敗了圍困汴京的金兵東路軍。
這就顯得皇帝非常昏庸無能,能戰不戰主動求和,丟盡帝王的臉面。
所以最近趙桓一直在迴避「求退與殺退」這類話題。
這會兒又被許翰指出。
還是當著全朝百官的面指出。
耿南仲知道接下來,就算不用自己多說,方才的那個提議也得黃了。
果然,只見龍椅上的趙桓,在聽到「求退與殺退」的字眼後,臉色瞬間陰沉。
語氣不愉地說道:「修仙派功過暫時不議,許卿,他們當真北上太原府了嗎?可有留下什麼交待說法?」
許翰剛剛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熱血上頭說錯話了,此時一聽皇帝的問話,臉色更加尷尬。
他清楚記得,仙家離去時留下的那句話。
「讓皇城裡那幫蛀蟲出來洗地。」
這話自然不敢原封不動轉達,唯諾了半天,許翰小心翼翼地憋出一句斷斷續續的話:「他們說,呃,讓皇城裡的蛀。。呃,無緊要差事的人,出城洗。。呃,幫忙打掃戰場。」
不去管汴京里一群蛀蟲爾虞我詐搞東搞西。
北上太原府的路上。
睡相很好的呼延通,終於在酣睡一夜後,從雷霆蜥蜴蛋蛋的背上緩緩甦醒。
一睜開眼,看清周圍環境,尿意極其澎湃。
十天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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