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山巒如濤。大草原的風景永遠不會讓人看得厭倦,一年四季總有不一樣的美,不一樣的精彩。
避過炎熱的正午,一支滿載著各色貨物的商隊浩浩蕩蕩地啟程,繼續朝郁督軍山進發。那裡是突厥汗庭,是大草原上最繁華熱鬧的地方,只要有人願意冒風險、不懼跋山涉水萬里而來,總有機會賺得盆滿缽溢。
刁小四走在了商隊的正中間,在前面開路的是老馬識途的白羽飄,高山松則墮在了最後頭,如果有誰想鬼鬼祟祟搞跟蹤,可以洗洗脖子睡了。
莫婧雅奉命留守朝陽宮整頓門戶,她是雅蘭黛目前最信得過的人,修為也不在高山松之下。在空日魔宗的四大法王里,基本可以確定有三位依然忠於雅蘭黛,這無疑是個好消息。
至於剩下的一位法王號稱倚蘭居士的龍宿,他已經很久沒露面了。
陸婆婆和假雅蘭黛的死活沒人關心,反正她們這輩子早就活膩味了,否則又怎麼可能把陰謀詭計玩到日宗宗主的頭上?
遠方的郁督軍山遙遙在望,沿途的人煙漸漸繁密起來,成群的牛羊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自由自在地放牧覓食,牧人騎坐馬上甩動鞭子唱響只有他們才懂的古老歌謠。
看到這樣一幕美麗而寧靜的畫面,刁小四很難想像此刻這些輕鬆自在騎馬放牧的突厥漢子,會嗷嗷嚎叫著揮舞閃亮鋒利的馬刀,踏過長城縱橫於肥沃富饒的中原大地,像獵殺動物一樣毫不留情地砍下人的頭顱,血淋淋地掛在馬脖子前大肆炫耀。
為了避免麻煩,他和孫紫蘇、花妖娘等人早已換了裝,混在商隊裡並不顯眼,一旦遇上事情亦自會由白羽飄出面解決。
但麻煩還是不期而至。
一隊全副武裝的突厥武士約莫有三十多人,應該是剛剛狩獵歸來,同樣是趕往郁督軍山,和刁小四所在的商隊正好撞上。
為首的是一個年青的突厥貴族,視線有意無意地掃過商隊,突然撥轉馬頭沖了過來。
他遠遠地舉起馬鞭衝著商隊一指,用突厥語叫道:「全部停下!」
白羽飄皺了皺眉,輕輕勒住韁繩,用標準的突厥語回應道:「大人,您有什麼事?」記憶里不知道多少年沒人敢拿鞭子盛氣凌人地指著自己了,當然,前些日子被李逸風等人摁在地上暴揍的經歷早已從腦海里做了技術性刪除。
突厥貴族青年穿著華麗的甲冑,縱馬來到商隊前。戰馬唏律律一聲長嘶揚起前蹄站定,飛揚的泥土草屑差點濺到白羽飄的臉上。
他高傲的目光越過白羽飄往商隊裡望去,落在一張人比花嬌的俏臉上,毫不掩飾臉上的淫邪貪婪之色,問道:「你們是做什麼的?」
白羽飄忍住氣回答道:「我們是商人,準備運些貨物去郁督軍山販賣。」
「做買賣的?那當然都知道這裡的規矩了。」突厥貴族青年須臾不離地盯著那張俏臉,語氣粗魯道:「碰上我算你們運氣,有沒有交過稅——一匹馬十兩銀子,一頭駱駝二十兩,每個人另交五十兩,再把你們的貨物留下一半就可以滾了。還有那個女人……」
他用馬鞭指了指一直緊盯不放的少女,不容置疑道:「我懷疑她是逃奴,要帶回去檢查。」
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順著馬鞭指的方向瞧去,正看到慕容小白玉容通紅不勝嬌羞,霎時間全都傻了。
為了掩人耳目,全部人都喬裝易容冒充商隊出行,準備暗中混入郁督軍山。
慕容小白本意是想扮作威武勇猛的突厥武士,可眾口鑠金都說他原來的扮相無可替代,就不必煞費周章畫蛇添足了。
既然美人比武士更深得人心,慕容小白又怎能忤逆眾意一意孤行呢?沒奈何,他只能委委屈屈扭扭捏捏地繼續裝美女,每天不遺餘力地塗脂抹粉對鏡妝容,誰知禍從天降居然被這突厥貴族青年慧眼識珠一下子看中。
刁小四不懂突厥語,孫紫蘇便在一旁小聲翻譯。
聽突厥小貴族獅子大開口敲詐白羽飄,他不由得暗夸這哥們有膽量,居然攔下空日魔宗的法王要收稅,果然強盜面前人人平等,沒有真金白銀,法王也難逃法網。
早知道收稅比賺錢容易,自己累死累活到處虎口奪食幹嘛。
他有感而發扭過頭對李逸風說道:「兄弟,他比你有錢途。」
李逸風的劍眉揚了揚,一聲不吭策馬來到商隊前,嘿然道:「交稅我不會,我只會和你妹睡!」
商隊裡的人先是一驚,繼而哄堂大笑,他們多是空日魔宗的弟子喬裝改辦,無事生非本就是家常便飯,這時候紛紛鼓譟捧場起來。
突厥貴族青年的面孔漲成豬肝色,惡狠狠道:「混蛋,你死定了!」
刁小四不曉得兩人在說什麼,急忙問孫紫蘇道:「小乖乖,你快說,他們講什麼?」
孫紫蘇俏臉暈紅如霞,淺嗔薄怒道:「小風就喜歡胡說八道,該打!」
刁小四心癢難熬,央求道:「好乖乖,到底他講什麼了,快說給我聽聽。」
孫紫蘇又羞又氣別過臉去不理他。刁小四隻好轉向雅蘭黛求助。
雅蘭黛抿嘴一笑,低頭輕聲在刁小四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後道:「如果我沒記錯,這個年輕人是同羅部落大俟斤歌祿的小兒子納旭鶴,小風對付他沒問題。」
話音未落,那納旭鶴氣急敗壞揚起皮鞭劈頭蓋臉抽向李逸風。
李逸風突然飛身而起,越過揮舞的皮鞭,將納旭鶴從坐騎上撲倒在地,舉拳便打破口大罵道:「瞎了你的眼,連風哥也敢打——不想活了就去跳崖抹脖子,別在這裡丟人現眼!」
納旭鶴雙手護頭,望著騎坐在自己身上的李逸風錯愕道:「你是……風哥?」
從年齡上講,他比李逸風還要稍大幾歲,但昔時在黃庭宗學藝時,卻是李大少身邊最得力的跟班之一。後來因為吃不了苦,修煉的事半途而廢,兩年前回到部落里仗著在黃庭宗里學會幾手三腳貓功夫橫行霸道,儼然成為草原上的小霸王。
他急忙喝止身後衝上來準備動手的侍衛,喜笑顏開道:「風哥,你怎麼這副打扮,什麼時候你也開始搞商隊了,害得我差點沒認出來。」
李逸風冷哼道:「笨蛋,本公子什麼時候差過錢?商隊裡有我的朋友,我陪著他們來汗庭轉一圈。」
「我說呢,風哥你要用錢,隨便招呼一聲,小弟有辦法,哪兒需要你這麼辛苦?」納旭鶴恍然大悟,阿諛道:「風哥,你們商隊裡有個妞兒長得真漂亮,你啥時候搞到手的?」
李逸風知道納旭鶴說的是慕容小白,轉頭瞪著納旭鶴道:「你想要,我把她送給你玩幾天,如何?」
納旭鶴嚇了一跳,早領教過李逸風變幻無度的脾氣,不定什麼時候就打雷閃電疾風驟雨,忙道:「我不敢。說實話,剛才是想把她搶過來獻給頡利可汗,給我老爸掙臉。」
「獻給我舅舅?」李逸風怔了怔,皮笑肉不笑道:「這主意不錯。」
納旭鶴道:「風哥,你不知道吧?再過幾天就是頡利可汗的壽辰,他要親自從各個部落敬獻的美女中挑選出一位來立為可敦。我老爸正為這事犯愁,就差把小妹珠菇莉獻給可汗了。剛才我在商隊裡一眼就看中了那個姑娘,如果把她獻上去……嘿嘿,頡利可汗還會看其他部落獻上去的姑娘一眼嗎?」
李逸風想像著慕容小白身著盛裝,款款盈盈地在汗庭里載歌載舞艷壓群芳勾引頡利可汗的情景,唇角的笑意由淡轉濃,由冷漠而熱烈。真是一件有意義的事啊,太令人血脈賁張了!
他站起身將納旭鶴一把從地上拽起來,說道:「走,我去和老大商量這事。」
「誰?老大?」納旭鶴迷惑不解地望著李逸風。
李逸風乾咳聲道:「就是商隊的老大,我跟著其他人叫得順口了。」
納旭鶴登時釋然,他拍拍身上的泥巴草屑,問道:「風哥,那妞兒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的,不會有問題吧?」
「她叫甄姐兒,是商隊老大從中原買回來的歌女。」李逸風突然把臉一沉,警告道:「我這回是瞞著老爺子偷偷溜出來的,你不准對任何人說起。要讓我曉得你胡說八道泄露本公子的行蹤,抹脖子死就別想了。」
「不會,不會!」納旭鶴非但不生氣,反而心裡有些小小的滿足。風哥對自己交底,顯然是把自己當作了鐵桿兄弟,那待遇可不是一般的高。
和風哥把關係搞好了,同羅部落大俟斤的寶座還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甚至將來在頡利可汗面前,也會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想到這裡,他熱情道:「風哥,要不今晚您去我那兒住吧。那個甄姐兒的事兒,就全靠您了。」
他湊近李逸風耳邊嘀咕道:「她要是能讓頡利可汗挑中,你就是真和我妹睡,我老爸也會裝作瞧不見。」
李逸風的眼前不覺浮現起珠菇莉紅撲撲的俏臉,嘿嘿一笑道:「少廢話,我帶你去見商隊的老大。」
納旭鶴大喜過望,一點兒沒有察覺到這支配備了日宗宗主、兩大法王,還有黃庭宗未來宗主以及兩大妖王、醫仙子、大漠一枝花、慕容小白等人的商隊一旦進入到自己的部落里,會掀起多少浪花。
何況,商隊裡還藏著一個臭名昭著唯利是圖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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