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廟已經很久沒人來了,房梁和立柱上掛滿蜘蛛網,寒風從破損的窗紙窟窿和門縫裡嗚嗚地吹進來。
刁小四和金城公主前腳進廟,張無極後腳便到了。顯然,他在後面已暗中跟隨了一段時間。看著刁小四步履蹣跚,每走一步都很誇張地咬牙切齒,張無極嘟囔道:「何苦呢,吃藥了沒?」
刁小四聞言氣不打一處來,罵道:「仙人板板的,還不是你家老頭子下的黑手,好意思問我?」
張無極點點頭道:「嗯,吃過藥了,難怪有精神罵人。」
金城公主問道:「外面的情況怎麼樣?」
張無極的臉上掛出笑來,憑他和刁小四的交情,哪怕摘下腦袋來也不用屁話。顯然金城公主很明白這一點,所以隻字不提謝謝。這樣的丫頭才真叫聰明,而且美若天仙修為卓絕,只可惜紅顏多薄命,為報家國血仇,生生把自己弄成個煞神二世。
「西邊不能去了,往秦皇陵虛境去的通道已經徹底被封鎖,長安以東的地界早已布滿探子。這回是正道五派聯名昭告天下,一定要拿住你們兩人。只是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傷了你們的性命。」
張無極回答道:「因此萬一扛不住,千萬別逞強,直接舉雙手投降。到時候兄弟們再想法子把你們撈出來。反正裝慫服軟是小四的拿手好戲,也不用人來教。」
「滾,大丈夫頭可斷血可流,骨頭不能軟!」
被張無極在金城公主面前說成軟骨頭,刁小四大感沒面子,惱羞成怒道:「少廢話,不想我出事,就趕緊想辦法把咱們送回長安。」
張無極沉吟道:「小四兄,你真的要回長安?實不相瞞,我家老爺子和龍法真人都在那兒,就等著你們自投羅網。」
金城公主淡淡道:「長安,我們必須去!」
「好,我想想辦法。」張無極苦笑聲道:「算我倒霉,別人都沒撞上,偏教本公子撞上你這混蛋。嗯,無忌兄好像就在這附近,我問問他有沒有法子。」
刁小四點頭道:「沒錯,這傢伙可是長安城的地頭蛇。」
金城公主沒說話,只是看了刁小四一眼。
刁小四會意,滿不在乎地笑道:「沒事,他不敢坑咱們的,否則老子就給這傢伙咔擦一刀,送進宮去做無雞公公。」
張無極遍體生寒,往廟門走去道:「唔……我至多兩個時辰就回來。車把式和牛車已被我藏到了土地廟的後殿裡,你們多加小心。」
當下刁小四和金城公主便在土地廟裡安歇下來,卻不敢有絲毫的疏忽大意。
兩人一面運功療傷一面等待張無極帶著長孫無忌回來,聽著土地廟外風雪大作心緒難平。
忽然,金城公主的嬌軀顫抖,秀眉蹙起露出一抹痛楚,手指緊緊絞在一處,關節也發白了。
刁小四嚇道:「怎麼又來了?」
金城公主不吭一聲竭力凝念運功對抗,冷不防瓊鼻低低「哼」了聲。
刁小四摟住她的僅堪盈盈一握的小蠻腰,感受到體內如風暴肆虐般的強烈躁動,心裡咯噔一下問道:「你能挺住麼?」
金城公主緩緩睜開雙眸,一團團血光在眼眸深處洶湧激盪,朝著刁小四露出了一縷詭譎的笑容。
刁小四全身寒毛根根倒豎,幾乎條件反射式地雙手一推將金城公主按倒在地,不由分說便吻住了她的櫻唇。
明明是欲仙欲死的香艷,為何越來越覺得是垂死掙扎的玩命呢?
刁小四悲哀地發現,隨著與金城公主之間的戰鬥曠日持久,自己已經漸漸不能適應局勢的需要。以前的那點兒東西還沒施展出來,就被她一眼識破。
都說實戰出真知,可也不能總這麼玩吧。每次都得絞盡腦汁別出心裁,遲早被玩出心力衰竭老年痴呆。
如此這般飲鴆止渴,卻也必須甘之如飴。
靈與肉的交織,生與死的邊緣,忘情忘形,只為彼此擁有。
又是一番酣暢淋漓,金城公主眸中的血色終於逐漸褪淡,恢復了清明。
她香汗淋漓,晶瑩如玉的雪膚上像是凝結著一顆顆閃爍的露珠,胸前的那朵瓊花分外嬌艷誘人,輕輕抬手為刁小四拭去身體上的熱汗,微微嬌喘道:「我好了,快穿上衣服。」
刁小四胡亂地披上衣服,低頭吻去她玉頰上的露珠。
金城公主捂住臉低低呻吟了聲道:「哈巴……」
刁小四心神一盪,裝模作樣仔細觀察金城公主的眸子,神情鄭重道:「好像還沒褪乾淨……哎喲,不能亂抓啊——」
伴隨著一聲慘叫,刁小四翻身滾落到一邊,總算又捱過了一道鬼門關。
突然他若有所覺地抬起身望向廟門,登時驚得啞口無言。
一個小女孩兒呆呆地站在門檻外,望著廟裡的刁小四和金城公主。
一位衣不蔽體的老婆婆,一條窮凶極惡的大色狼,這是什麼狀況?
刁小四依稀覺著這個小女孩兒有些眼熟,目光盯在她蘋果般通紅的小臉蛋上來回打量,希望能夠記起她是誰。
小女孩兒頓感不寒而慄,警覺地一步步往後退。
「小媚娘?!」刁小四眼睛一亮,衝著小女孩兒一笑,尷尬道:「小妹妹你過來……」
「爹,有流氓!」小女孩兒驚恐地轉身就逃,一頭撲進在外面守候的奶媽懷裡。
「不會吧?」刁小四呆了呆,抓住剛剛整理好衣發的金城公主道:「快走!」
「抓流氓!」「好個喪心病狂的採花賊,連八十歲的老婆婆都不放過!」
土地廟外沸反盈天,只見武士鑊正氣凜然,率領一眾護衛執棍舞槍殺氣騰騰地闖了進來。
看到那流氓不依不饒地意圖強行拖拽著老態龍鐘的婦人往後殿逃,武士鑊義憤填膺,大聲喝道:「來人,將這採花賊亂棍打死!」
採花賊?開什麼玩笑,老子明明是在降妖伏魔啊!
刁小四快瘋了,叫道:「別誤會,她是我娘!」
「你娘?」武士鑊怔了怔,望著眉宇間春情未消的金城公主,不由氣得直打哆嗦,手指刁小四道:「畜生,畜生啊——居然連自己的老娘都不放過,你還是人嗎?打,給本官往死里打!」
誰說人間沒有正義,誰說惡人可以為所欲為?
十幾個彪形大漢此刻儼然化身為正義的使者,抄起棍棒刀槍發出憤怒的吼聲沖向刁小四。
「住手!」
千鈞一髮之際,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張無極如神兵天降橫身擋在了刁小四的面前。
長孫無忌搖著摺扇笑吟吟地從土地廟外走了進來,朝武士鑊打招呼道:「老武,你在這裡喊打喊殺的想搞死誰呢?」
武士鑊面色鐵青道:「這畜生喪心病狂,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老母,如此暴行著實令人髮指百死不能贖罪!」
「真的?」長孫無忌眼睛瞪得滾圓,看著刁小四由衷欽佩道:「哥,你興致真好!」
刁小四隻想一巴掌把這混蛋搧飛,無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正打算憑著三寸不爛之舌把這事糊弄過去,卻聽金城公主淡然道:「沒什麼,我是自願的。」
「哦,自願的,那就好。」長孫無忌一時沒回過神來,隨口應聲道。
待前後連貫想通了金城公主話里的意思,不禁兩隻眼珠驚得差點掉落下來,呼呼搖晃著扇子一口口灌著冷氣道:「那我可以叫你三嫂麼?」
武士鑊和他身後的大漢們都驚呆了,這算怎麼回事?
「亂倫,****,無恥!」武士鑊痛心疾首直跺腳,「長孫公子,張公子,你們都聽到了,這叫什麼話?」
張無極漠然道:「你們有誰親眼看到了?」
武士鑊一醒,叫道:「媚娘!」
媚娘從奶媽身後溜出來指著刁小四剛要開口,被長孫無忌一把拖住嘀嘀咕咕說了一串話。媚娘的小臉上立時露出驚詫之色,抬手捂住自己的小嘴一邊聽一邊連連點頭。
長孫無忌笑嘻嘻放開媚娘,就聽她說道:「我……我剛才看見這位大叔跪在地上,給這位老婆婆捶腿呢。」
「捶腿?!」武士鑊目瞪口呆,「媚娘,你剛才可是說……」
長孫無忌摟住武士鑊的肩膀道:「小孩子的話怎能當真?一場誤會而已,老武,別太計較了。你們到外面待會兒,這裡的事交給本公子來處理。」
武士鑊稀里糊塗地被長孫無忌推出了土地廟,兀自大惑不解道:「不對啊,真是小丫頭看錯了……還是我聽錯了?」
奶媽跟在身後,插嘴道:「老爺,小姐精靈古怪得很,奴婢被她不知騙過多少回。怕這次她又是在故意鬧著玩,見老爺要打死那人才嚇得說了真話。」
「唔?」武士鑊點點頭,又搖搖頭,望著留在土地廟裡的媚娘,怒道:「這小丫頭被驕寵得過分了,越來越不像話,等回家看老夫如何收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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