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灰色的雲層遮住了晚陽,白皚皚的城區內,沒有一絲風,布滿鬆軟浮雪的街道上,不見一個人影,實施嚴厲宵禁的西平城內,唯有偶爾路過的冬鴉,發出的嘎嘎叫聲。
突然,傳送法陣的方向,傳出了一陣轟鳴,咕嚕嚕的車輪聲中,一輛華麗的馬車出現在青石街道上,隨後,一輛接一輛的馬車,駛入了街道,奔馳向前。
即便天光暗淡,但魔法的熒光,依然忠實地勾勒出了一面面徽章和旗幟的輪廓。
飛馳的馬車上,有歷史悠久的家族紋章,有帝國新貴的身份銘牌,有領軍將領的魔法戰旗,更有官爵顯赫者的地位標識。
很快,整個西平城就沸騰了起來,與此同時,城外的西平連營內,也衝出了一輛輛的馬車,直奔城門而來。
從天空鳥瞰,輝光燦爛的旌旗,熒光閃爍的家徽,鮮艷亮麗的儀仗,同時匯流向共同的目的地,那就是西平城的中心廣場,城主府的所在地。
一輛輛的車架,一面面的旌旗,最終匯入了廣場之中。
燕國大公的大地之熊,韓國大公的八卦陰陽,東陽學院的日出東方,甚至就連煉金城的眾月之塔和學院法師共尊的金陽十字,也都出現在廣場上空。
輝光燦爛的大旗與榮耀的士族家徽之後,是如雲排布的層疊小旗,方形旗、錐形旗、三角旗、燕尾旗,幾乎五行大陸中能夠找到的旗幟,全都雲集在這小小的廣場中。
一個個聲名顯赫的人物,從馬車中走出,他們沐浴著旗幟的榮耀之光,並在侍者的引領下。進入西平城的城主府內。
關係到整個五行大陸未來走向的頂級軍事會議,在此緩緩拉開了帷幕。
在兵部尚書葉鎬的引領下,早有定議的議題。很快就走完了過場,達成了共識。
待到兵部尚書大人宣讀了一份趾高氣揚的討逆檄文後。便當場向與會的眾將官,下達最終的軍事決策和行軍部屬。
「……總之,我五行大帝國征討野豬澤叛逆的最終計劃,秉承了大皇帝陛下的天威旨意:調兵遣將,犁庭掃穴!」
「為了更好地彰顯天威,震懾蠻夷宵小,我五行大帝國,將以西平城和東寧城兩路大營為基礎。共設六路兵馬,出兵六十萬,合擊野豬澤,直搗沼澤之城烏羅斯。」
「第一路,由杜如柏領兵,出西平城,直插烏羅斯;」
「第二路,由周若杉領兵,出西平城,走黑風小徑迂迴向北。在奪占大王莊軍塞,恢復燕韓直道交通後,再行揮軍北上。攻伐烏羅斯;」
「第三路,藍青松由燕地北燕堡發兵,直擊烏羅斯;」
「第四路,由韓虎領兵,出東寧城西進,在奪占盧龍城樞紐,並恢復燕韓直道交通之後,再行揮軍北上,攻伐烏羅斯;」
「第五路。由張泰來、李松明法師負責領軍,北出東寧城。過北口渡,直擊烏羅斯;」
「最後第六路兵馬的南方聯軍。由馬陸軍團長領兵,走海路的他們,將在收復豬江口要塞後,沿江北上,協同大王莊的周若杉部和盧龍城的韓虎部,合圍烏羅斯。」
拿著法杖的葉鎬,自信滿滿地在魔法地圖上指點江山。
野豬澤從東到西,沿著黑風山脈一線,被六隻火紅的箭頭團團圍住,而在野豬澤的北方,更有科布多大荒原的比蒙部族僱傭軍,擔任五行大帝國的忠實盟友。
眼見悉心部署的戰役規劃,終於從紙面落到了實際,自負天縱之才的葉鎬,不禁滿身傲氣地揚起了頭,他拿上位者的目光,掃視著跪倒在地的眾將官,躊躇滿志。
事實上,唯有西平城的兩路兵馬,才是被葉鎬視作嫡系尖刀的存在,軍威肅穆的儀仗隊,再加上杜如柏的愛妾和周若杉的資財,讓兵部尚書大人異常享受的同時,又自信十足;
至於東寧城那伙不開眼的傢伙,則被葉鎬當成了炮灰和打醬油的龍套角色,在縮減補給開銷的同時,索性來了個不聞不問;
至於負責西北一路的藍青松部,則因為攀上燕國大公的高枝,自成體系;
但所有部署中,最讓葉鎬滿意的神來之筆,還得說對南方聯軍的安排——睚眥必報的兵部尚書大人,逮住機會,自然不會放過昔日的老對頭。
事實上,統領南方聯軍的馬陸軍團長,此刻連兵馬都在路上呢!
走海路的南方聯軍,即便能順利奪占豬江口要塞,此刻的行軍線路,不但最為漫長,而且還完全穿插在敵占區內,根本就無法獲得大帝國方面的任何補給。
但在大戰來臨的此刻,在西平城的會議廳內,在這一派莊嚴肅穆之色中,葉鎬卻篤定能拿捏住馬陸,讓他有苦說不出。
於是,神色各異的六路統帥,開始逐個上前領命——
杜如柏和周若杉這兩方統帥,在接令之時,自是意氣風發,神采奕奕;
剛剛攀上燕國公高枝的藍青松,也是一副朝氣蓬勃,精神十足的表情;
但隨後而來的韓虎,卻是面白如紙,手若篩糠,六神無主;
至於站在一群武將中的張泰來法師,更是面帶鄙夷之色,卻又眉頭深鎖;
最後,沉著臉的馬陸軍團長,走了出來:「葉尚書,我部急缺海船,在期限之內,絕對無法抵達豬江口要塞,另外,我部的行軍補給,又要如何安排?」
葉鎬的眼睛向天一翻道:「船,會有的!至於補給……哼!野豬人之流的蠻夷宵小,見到我五行大帝國的天兵降臨,自會潰散一空,你的補給,自然是籌之於敵!」
年少之時,馬陸曾與葉鎬爭風吃醋,兩人自此鬧得不可開交,整整鬥了一輩子,最終馬陸被外放領兵,而葉鎬則一路爬上了兵部尚書的高位。
葉鎬仗勢欺人,眼見馬陸吃癟,心裡就像揣了蜜糖一般,甜爽甜爽的,他不斷詛咒馬陸,最好是遇到野豬人堅壁清野,乾脆在荒郊野嶺中,餓死這眼中釘、肉中刺。
「葉鎬,你這是公報私仇!陷我於不義!你這狼子野心的傢伙,是想要我的命!」馬陸也是光棍,他當時就豁出去了,並當著燕國公和韓國公的面,大聲痛斥起來。
「放肆!」葉鎬頓時惱火了:「你敢違抗聖旨不成?」
馬陸雖然是一副咬牙切齒的表情,但在檯面上,誰又敢抗旨不尊?
於是這次激烈而短促的反抗,就在兵部尚書大人的鄙夷眼神中,不了了之了。
各路將帥離開議事廳的時候,杜如柏剛剛走到門外,就拉住了藍青松的手道:「藍老弟,慢走一步!」
「如柏兄有何指教?」藍青松一臉詫異的表情。
雖然藍青松與杜如柏、周若杉齊名,被世人尊為北地三棟樑,但草根出身的他,卻與世家子杜如柏、周若杉,從無交集,甚至平日裡乾脆就沒有任何來往。
杜如柏露出了和睦的笑容道:「藍賢弟,指教我可不敢當,但這次出兵,為兄卻要仰仗賢弟的武力,走,去我那邊,咱們邊喝邊聊。」
見到杜如柏有心奉承,剛剛攀附高枝的藍青松,自然順手推舟,投桃報李,兩位軍團統帥,瞬間就在酒桌上成了生死兄弟。
「藍賢弟,世人皆稱你我為北地三棟樑,但在為兄看來,你這北地一棵松,才是擎天之柱,為兄不過是跟著沾光罷了。」
「那裡,那裡,如柏兄謬讚了,是在下跟著杜氏家族的棟樑之材,占了便宜。」
雖然藍青松已經喝的滿臉紅暈,口鼻生香,但他的腦子卻非常清醒。
在北地,杜氏家族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就說杜如柏剛剛逝去的老父,就曾經侍奉了三代燕國大公爵,後來還被追封為威遠伯,可謂是權傾一方。
說起如今的野豬人之亂,規模之所以鬧得如此之大,與杜家養賊自重的策略,不無關係。
藍青松與杜如柏不熟,這酒喝的雖然舒服,但他卻不敢隨意接話——萬一今日之事傳揚出去,恐怕杜氏家族的門生故舊,就能把他這草根「新貴」活活吃了。
可是那邊的杜如柏,卻哈哈一笑道:「藍賢弟莫要推辭,這次我找你來,只是想說,這先鋒破敵之功,非閣下莫屬。」
「先鋒破敵之功!?」藍青松的臉色當時就變了,他驚呼道:「如此大功,閣下真的不要嗎?」
「有道是樹大招風!」杜如柏端著酒杯輕笑道:「如今的局勢,正是開創一番事業的千載良機,我願為賢弟搖旗吶喊,就不知,你敢不敢先入烏羅斯,斬下老野豬的匪首?」
藍青松本就脾氣火爆,在這喝了酒的時候,急於建功立業的他,豈會放著平步青雲的機會不要,於是當即應道:「既然如柏兄有意成人之美,那這份情,我藍某人就記下了。」
豪氣干雲的藍青松,端起大酒碗衝著杜如柏一舉,仰頭就來了個酒到杯乾。
事實上,此次六路大軍合圍野豬澤,就以藍青松的西北一路,與杜如柏的西平一路,距離烏羅斯最近,也最有機會拿到破敵的首功。
此刻,有了杜如柏的允諾,心情大好的藍青松,便將征伐野豬澤的首功,視作了囊中之物,於是,這場酒宴,徹底喝了個賓主盡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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