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五,金牛帶喜,火紅的嫁衣,如同鳳凰的尾羽,鮮艷燦爛。
立身閨房的方晴,一邊撫著華麗的霓裳緞面,一邊聆聽母親的教誨,蓄滿了愛與祝福的旋律,正在瀰漫擴散。
「晴兒,這女人嫁人啊!其實就如同鳳凰涅槃一般,若是選對了人家,哪怕你是傷痕累累,亦可重獲新生,但若是心有不忿,結果卻只能引火燒身。」
「母親,晴兒不嫁!」方晴伸出嫩白的素手,拉住了母親。
「那就不嫁好了!」方母的眼中,全是慈祥的愛意,她緩緩伸出手,在唯一的女兒頭上,輕輕揉了起來,「其實,沒人能逼你的!」
「可是父親……」方晴的眼中,透出了一股猶豫之色。
方晴驕傲不錯,但這並不代表她不通事理,事實上,素有主見的方大小姐,只是不想因為自己的婚事,與疼愛她的父親,弄出無法收場的火氣。
「你爹最認死理,也最守規矩,他認準的事,那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方母說話的時候,嘴角上翹,眼中流露出了幸福的光彩,沉浸在了往昔的記憶中。
「我不想讓爹爹為難,但……」
「但我家的小晴兒心裡,卻偏偏早有了如意郎君!」方母說話的時候,從她如同緞面般的黑亮秀髮中,拔出了一支鳳頭釵,緩緩穿入了女兒的烏黑髮絲中。
「才沒有呢!」方晴的手,按住了頭上的鳳頭釵,可是腦海中,錢無憂的身影卻偏偏一閃而過,她猛然扁起了小嘴道:「打不過我的傢伙,根本就不值得關注。」
「你呀,就是性子太傲了,低不下頭。」方母摟住了女兒,搖頭嘆息道:「這將來,真要是許了人家。可該要如何是好!」
「晴兒不嫁,晴兒一輩子都守著母親。」方晴將頭埋入了母親的懷抱,她喃喃低語道:「晴兒是法師,真理的無盡世界。才是晴兒的真正歸宿。」
「傻孩子,嫁人,並不影響你研究法術,更不會影響你追求真理,如果他愛你的話!」
「這個世界上。真的還有愛嗎?」方晴抬起了腦袋,目光炯炯地望向了母親。
方母笑了,臉上全是幸福的光彩,她伸出素手,點上了女兒的額頭道:「當然!不要被塵世間的庸碌之人,迷惑了你的真實之眼。」
「可是……」生在世家大族的方晴,見多了為利益出賣一切的卑劣之徒,一些想要爬上高位的卑微者,心靈甚至比地獄的惡鬼,還要骯髒污穢。
方母輕聲笑道:「只要用心去感觸。你就能知道,誰才是值得你愛的人!在我們煉金城中,可有一句俗語:真愛只是精神,生活卻是物質。」
「難道我們家,也會缺乏物質嗎?」方晴眨了眨眼睛。
「傻丫頭!」方母輕輕抱住了女兒,在她耳邊低語道:「自古以來,只有窮姑娘,嫁入豪門,一步登天的故事,但絕不會有窮小子。娶到富家女而幸福的可能。」
「是因為……理念不同嗎?」方晴的芊芊玉指,指向了自己的太陽穴,迷惑的目光中,透著一縷對真理的渴望。
「不僅僅是理念。男人和女人,畢竟是不同的!記住,你永遠都不能強求別人,與你有著同樣的認知。我們處事要寬容,而不要狹隘。」
「母親,這只是大道理。太過抽象了。」方晴皺起了小眉頭。
方母見到女兒許久都不曾露出的疑惑表情,呵呵笑道:「我這是說,地位不同,看事情的角度就會不同,人都是利己的,所以……」
「所以每個人的認知必然不同,對價值的定義就會不同,故此,處事的行為,就會有所偏差,而在生活中,這一切,卻是矛盾的根源。是這樣嗎?」
「沒錯,其實,這也是法師的傳承,專屬於我們家的傳承!」方母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種自豪無比的情緒,神聖而不可侵犯。
就在這一刻,方晴的眼前,元素的輝光開始雀躍高歌,這些小精靈們,竟纏繞向了她無法感應元素之力的母親。
在這法則層面的能量悸動中,方晴竟有了一種,立身在恢弘浩大的真理之門下,變得渺小卑微的觸感。
下一刻,與生俱來的高傲血統,竟與這玄奧的法則之力,產生了共鳴。
就在方晴想要追索這真理世界的時刻,一切都恢復了正常,唯有臉色微白的母親,額頭上多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
「我們家的傳承……」低語的方晴,眨了眨眼睛,望向了她最最溫柔的母親,畢竟方氏一族的古板傳承中,絕不會孕育出這等過度自由的意志之歌。
「對!我們家!」方母說話的時候,伸手點上了方晴的額頭,就在這一刻,一絲燦爛奪目的銀色流光,竟從她的手指中滲了出來,繼而便融入了方晴的意識。
智慧與知識截然不同,前者無法傳承,只能體悟,但知識的多寡,卻意味著激發智慧火花的可能。
這一刻的方晴,腦海中出現了無數的過往經驗,就在她焦躁的心,漸漸趨於平淡的時刻,卻猛然聽到了母親急促呼吸的發喘聲。
「母親!」方晴這才想起關注母親,畢竟她身體柔弱的母親,就是驅動最簡單的魔導器,也要耗費莫大的心力,何況是激發了傳承知識的高等魔法聖物。
「不要迷茫,晴兒!」方母用她洋溢著神聖輝光的額頭,頂上了方晴的腦門,她輕柔卻又自豪地道:「你不但是方啟明和帝國宰輔的女兒,更是我的女兒,你是煉金城的星之女!晴兒,願你能在萬里晴空中翱翔,化身智慧寰宇中,那顆最美的燦爛繁星。」
母親的祝福語調,就仿佛一柄開啟智慧大門的鑰匙,它擊碎了蒙在方晴心頭,壓抑而沉悶的陰影,將她引入了一方嶄新的世界。
這一刻,窗外傳來的鼓樂之聲,突然便從煩躁惱人,變的平淡起來,而後,在方晴的細心聆聽之下,其中又多出了雅致喜慶的氣息。
父親的祝福心愿,就隱藏在這喜慶的婚禮華章中,方晴聽懂了父親的愛,雖然與高高在上的帝國宰輔的身份相比,它卻顯得樸實無華,但又真摯無比。
「嫁人嗎?」方晴笑了,火焰之羽的流光,纏上了嶄新的嫁衣,蘊含著祝福氣息的艷麗華服,披上了肩頭。
下一刻,燦爛奪目的鳳凰之心,便以純粹的法則絲線,托著驕傲的方晴,浮上了虛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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