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曉鴿
使勁瞪了小護士一眼,方康勇沒好氣地說道:「你的境界能不能再提高一點啊?就你這樣的素質還能在醫院裡呆著嗎?咱們做醫生的就是治病救人,至於病人心裡是乍想的,怎麼送來的,那是她的事情。」
甄斐忍不住說道:「方主任的話非常有道理。」
「就會拍馬屁。」小護士儘管對甄斐的相貌有好感,還是嗔怒地罵了一句。
「說實話為什麼總是很受傷?」
「因為你這實話是針對本小姐的。」小護士嬌嗔地揮舞了一下拳頭。
深深嘆了口氣,方康勇終於結束了搶救,說道:「死亡時間,九點零八分,好了,去通知死者的家屬吧。」
小護士求助地對甄斐說道:「親愛的斐斐,這件事還是你來做好了。」
「你怎麼不去?」甄斐心裡納悶。
「報喜不報憂啊,這點道理你都不懂?」護士嗔怪地說道。
「好吧,我去通知。」甄斐心裡明白了,小護士害怕被死者的家屬遷怒責怪。
以前不是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因為病人沒有被搶救過來,醫生被失去理智的家屬打得滿臉是血,雖然事後打人的家屬賠禮道歉了,但是人人都明白:「好漢不吃眼前虧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走到了處置一室的外面,甄斐說道:「誰是自殺女子的家屬?」
一個蹲在牆角的年輕男子站了起來,緊張地說道:「我是她的男朋友,她怎麼樣了?」
「送來的太晚了,心臟和大腦都失去了生命的跡象,沒有搶救過來。」甄斐的心情也不好受,不明白女死者為什麼輕視生命,竟然用最極端的方式來結束自己,她死之前不會知道,在這個醫院裡,每天有多少人跟死亡賽跑,千方百計活的更久一些。
死者的男朋友立刻哭了出來,怒吼一聲,對著甄斐一拳打來,手疾眼快的甄斐急忙來一個漂亮的退步、側身,閃開這一拳,擺著手說道:「你不要衝動啊,現在趕緊通知你女朋友的父母,最好善後處理工作,還有,搶救費一定不要忘了交。」
「去你媽的。」那個男子一腳飛來,
這一次,甄斐不閃不避,輕輕一抬手,抓住了那個男子的腳,然後輕輕一捏,男子忽然覺得腳像是被刀子割一樣痛疼,大叫一聲:「醫生打人了。」
非常輕鬆地把那個男子的腳放了下來。
甄斐拍了拍手說道:「你還是趕緊看你女朋友吧,別在這裡磨嘰了,這麼大的人了分不清輕重緩急。」
這一句話的聲音很大,那個男子清醒過來,跌跌撞撞進了搶救室。隨後傳來撕心裂肺的一聲長嚎。
聽到那個男的痛哭的聲音,甄斐搖頭嘆息一聲,滿臉惋惜之色,從對面走過來的溫曉鴿嘻嘻一笑,說道:「斐斐,很少見到死人吧?」
「嗯。」甄斐的心情不是很好。
「咱們急診科就是這樣的,幾乎每天都有死去的病人,我曾經數了數,從上班到現在已經三年了,見到八百九十三個死去的病人,見的多了就無所謂傷心難過了。」
「我可能永遠不能做到漠視別人的生命。」甄斐心情極度低落,冷冷地說道。
溫曉鴿深深看了他一眼說道:「每一個人都會改變的,小的時候,你會想到長大了當一個醫生嗎?整天跟徘徊在生與死邊緣的人打交道,親眼目睹別人的死亡細節。」
甄斐不由得對溫曉鴿高看了一眼,說道:「你的口才很好啊,竟然把我說服了。」
「哼,你很牛嗎?」溫曉鴿挺了挺胸脯,她的護士裝快要撐破了,裡面很有內容。
甄斐笑道:「牛不牛,你以後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不信你吹牛,一個小小的實習醫生而已。」溫曉鴿撇撇嘴,看到甄斐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她胸脯,不由得笑道:「你喜歡女人啊?」
「啊,不,我不太喜歡女人。」甄斐的眼睛還是沒有從她的前胸挪開,眼神卻正了正,變成了正人君子的模樣。
看到他變化這麼快,溫曉鴿笑道:「沒想到你這個人還挺善變的,真是搞不懂,你咋做到眼神立刻就變的呢?」
「只要胸中有正氣,一切都是虛妄幻境。」甄斐的話語鏗鏘有力地說道。
「吹牛,不信你。」溫曉鴿正要走開。
甄斐叫住她說道:「怎麼?你沒進手術室嗎?」
按照常理,最先參與搶救患者的護士,有優先進入手術室的權利,協助主治醫生做手術,剛才溫曉鴿跟胡田楷醫生在搶救那個車禍患者,甄斐是知道的。
「本來要進去的,但是主任讓我出來有事談,對不起,拜拜了你吶。」溫曉鴿做了一個poss的動作,扭著屁股走掉了。
來到護士站,長得清秀的小護士張琳琳仰著臉崇拜地看著甄斐說道:「甄醫生,昨天你講的鬼故事真嚇人喲,晚上我都睡不著覺了,做了好幾個噩夢。」
「你看看,這就是小女生的心態,心裡好奇太重,想聽嚇人的故事,還沒有那種膽量,你要不要讓我摟著你睡覺啊?」
「好啊,好啊……」張琳琳拍著手跳了起來笑道。
「美得你。」甄斐的話讓張琳琳生氣了。
她怒道:「你耍我啊?」
「那你得答應做我的女朋友。」
「你有車有房嗎?這些統統沒有的話,本小姐就需要考慮考慮了。」張琳琳晃晃腦袋,牛哄哄地說道。
「男生宿舍算不算房子?自行車算不算車子啊?」
「當然不算。」張琳琳撅著嘴巴,很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我連宿舍也沒有,更沒有自行車,難道你就不能愛上我了?」
張琳琳做了一個很遺憾的動作說道:「對不起,請原諒我是一個很現實的人,沒有房子車子,讓我天天擠地鐵,早晚有一天會被某個色狼占了便宜去的。」
原來,由於住房緊張的原因,這家醫院對於來實習的醫生都沒有安排醫生宿舍,至於住在哪兒,那就蛇有蛇道鼠有鼠道了。現在的甄斐在距離醫院一公里左右的地方租了一個地下室,裡面又冷又潮。
很多來到滬市打工的人都住在郊區那邊,因為那裡的房子便宜,早晨晚上匆匆忙忙趕乘地鐵回家或上班,上下班的高峰,地鐵裡面人擠人,像是悶罐一樣密不透風,年輕漂亮的女人把上下班視為畏途,醫院裡新分配來的護士都搶著上夜班,那樣的話就能避開上下班的高峰期。
住在地下室的甄斐算是一個幸運兒,三十平米的房子,房租才1200元而已,這樣的價格在滬市打著燈籠也難找,上一任的租客是甄斐的一位仰慕者,仰慕甄斐的容貌,肯定是一個女生了。甄斐與眾不同的深陷的眼眶充滿了男人的陽剛之氣,從來都是女生追求的對象。
那位原來住在地下室的女生畢業之後嫁給了一位美籍華人,迫不及待地飛到了大洋彼岸,臨走之前把房子交給了甄斐,很不客氣地把多付的兩個月房租從甄斐的手裡要了去。
從此之後,甄斐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隻老鼠一樣,天天睡在又冷又潮還很黑暗的房間裡,一般來說,地下室就是一個睡覺的地方,不到晚上,甄斐根本不會回到那裡睡覺,早晨也是一覺醒來趕緊離開。
身為孤兒的甄斐獨自一個人奮鬥,上了醫科大學,然後成為一名實習醫生,從他上了高中之後,每一個寒暑假都在打工,這一個多月掙來的工資用來繳納學費。
當然了,一個人生活,僅僅依靠這些錢是不夠的,課餘時間他做兼職,從快遞員到家庭教師、保潔員、接送孩子等等工作都做過。
本來打算實習之後就安靜下來,一名有穩定收入的醫生,以後的經濟條件會越來越好的。
但是張琳琳的話讓甄斐意識到,距離一個標準的城市居民,他還有很長很遠的路要走,房子、車子、票子這些統統需要從白手起家,要不然,連娶老婆的權利也沒有,最多跟喜歡他長得帥的女生上上床什麼的,解決一下彼此的生理需要。
跟張琳琳閒聊了一陣之後,馬大富沖了過來,老遠就大聲喊道:「小醫生,幫幫我,肚子又開始痛了。」
甄斐對張琳琳擺擺手說道:「我要開工了,以後有時間再聊吧。」
他正在給馬大富做針灸,帘子被人拉開,甄斐抬頭一看,原來是溫曉鴿,打了一個招呼說道:「你有事啊?」
「我來看看你給病人治病的。」溫曉鴿不太放心甄斐給病人做針灸,才過來看看的,一轉頭對馬大富說道:「馬叔,你感覺如何啊?」
「好多了,痛疼控制住了,唉!我這是上輩子造了孽啦,這輩子經歷這麼多的痛苦。」馬大富已經被癌症折磨的精神恍惚起來,每當肚子痛的時候,他恨不得立刻死了才好。
溫曉鴿小聲對甄斐說道:「你的針灸能止痛啊?」
「嗯,能夠的,還能止血呢,我以前沒有用過這種針法。」
「這種針法?」溫曉鴿看了看他下針的位置,說道:「這不是學校里學到的中醫針灸嗎?」
「不,這不是學校里學到的。」
「那你是從什麼地方學到的?」溫曉鴿很是驚訝,想不到甄斐竟然還有秘密的醫術。
「是一個江湖異人傳授給我的。」說完之後,甄斐對於傳授他針灸之術的那位自稱是「陰陽師」的老人十分感激,沒有陰陽師,他根本就學不會這一手醫術,丹田識海裡面更不會有「法力」。
溫曉鴿這才知道甄斐為什麼針灸術這麼厲害了,說道:「那你是有奇遇的,是嗎?」
「就算是吧。」甄斐承認了這一點。
「為什麼我就沒遇到那種奇人呢?」溫曉鴿很是惆悵地說道。
甄斐不慌不忙地給馬大富診治,說道:「我的師父當初病的很重,是我救了他,傳給我針灸術之後就死了,我也不知道他的出身來歷,這種事難道很讓人羨慕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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