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第二日城主便下令封了城。
閒來無事的蘇淩夕身著水藍色衣裙,一頭黑髮只用一隻銀質的寶釵挽了一個簡單的髻在腦後。身處迎月樓主閣四層的蘇淩夕趴在貴妃榻上,面向著敞開的落地雕花窗,透過窗戶看向被雲霧模糊的天地交接處。再近一點是雲棲的城角,和越來越清晰的房屋。
趴在窗前的貴妃榻上,水藍色的廣袖長裙順著邊緣,垂落到了上好蠟染地毯鋪制的地面上。一隻手枕在下巴上,一隻拿著一隻白銀鑲邊的玉鐲,手指細細的撫摸著上面對花紋。上面雕刻著細緻的花鳥紋路,而鑲邊的白銀上面則雕刻著朵朵桃花繁華。一般難以發現的玉鐲外側的那一面,有著一條細細的凹槽,此時蘇淩夕的指尖正好划過,半垂的眼帘緩緩的閉上。
這個玉鐲就是是昨夜城府藏寶閣中,那個木盒子裡裝的東西。靜臥在貴妃榻上的蘇淩夕,輕輕的撫摸上面的花紋,閉上眼睛過了許久。面無表情看不出她在想什麼,而蘇淩夕早已陷進了深深的回憶之中。
在一個竹林深處搭建的一處草廬前,風吹動著竹葉嘩嘩的向下飄零。而一位絕色/女子,衣著淡綠色長衫,背著手站在茅屋前,看上去不過三十,眉眼卻是藏不住的滄桑,和不同於一般女子的英氣。只是單單的站在那裡,絕色/女子都散發出一種出塵的氣質,似乎是不食煙火的仙子。
笑著看眼前瞪大人雙眼水汪汪望著她的小女孩。而要是昨日和蘇淩夕一起盜取前朝公主畫卷的沈彥瀾,能看到這一切一定會十分震驚,因為這個小女孩就是畫卷上身著華服七珠加身的前朝蒼凌公主!
「夕兒,這個玉鐲送給你。」女子溫和的笑著,將玉鐲遞給還不及她腰/際的女孩,「這可是師傅特意為你製作的哦,以後小夕可以用它來防身。」
小女孩身穿一身十分簡短便於行動武服,有些微紅的小/臉蛋,看上去並沒有像是皇宮裡嬌生慣養的公主的樣子。反而像普通人家的小姑娘,歡快懂事。接過玉鐲,好奇的左右翻轉著玉鐲。一雙大眼睛眨呀眨,完全弄不明白這玉鐲有什麼特別之處。
一旁絕色溫柔的女子無奈的笑了笑,伸手拿過玉鐲,輕輕滑動玉鐲邊上鑲嵌的銀邊。刷一下,玉鐲外圈竟然彈出了一圈透明極薄的利刃。
小女孩見利刃彈出,興奮的呼喊,「好厲害啊!好厲害!」
小女孩跳動著,頭上的兩條灰白色的髮帶隨著女孩的動作飄動,一雙大眼睛閃著光芒緊緊的盯著女子手上的玉鐲。見她如此興奮,女子皎潔一笑,手臂一揮,直接將玉鐲拋了出去。
女孩驚呼一聲,以為女子將玉鐲扔掉了。這時玉鐲竟然隨著動力和氣流在空中迴旋,輕易劃破正飄落到一半的竹葉。玉鐲飛到差不多十米處,一個轉彎又飛回了女子手中。女子笑著接住玉鐲,再一滑動銀邊,利刃有縮了回去,變回了那個看似普通精緻的玉鐲。
「知道怎麼用了吧?」女子輕笑,見女孩拼命的點頭,接過玉鐲寶貝到不行的樣子,再次逗樂了她,「呵呵,你呀!古靈精怪。」
嬉笑聲慢慢走遠,還沒回味完那歡笑與快樂,畫面突然轉換。黑暗的大殿裡,從頂端垂落下來的紗簾無聲的飄動。金碧輝煌的大殿已經黯然失色,失去往日的風采。
女孩無力的半躺在地上,離她不遠處,茅廬前那位出塵絕世的女子,正跪在一個穿著龍袍的男子腳下。她雙手扯住男子不讓其離開,一張絕色的面容滿是淚水,不在是溫柔的模樣,絕望分明寫在她的臉上。而身著龍袍的男子不屑一顧,將她甩開,任由她狠狠的跌倒在地上。
「壘,求求你不要······求求你放過夕兒吧!」跌倒在地上的女子,緩緩的撐起身子。
抬眼間,龍袍男子已經衝到了女孩跟前,將渾身無力到不能支撐身體的女孩提起,抬手將一瓶透明瓶子中是黑色液體,硬生生的灌進女孩的嘴裡。
女子還未反應過來,液體已經全數灌盡。女子雙眼瞪大,滿是絕望,「不!」
不顧女孩的掙扎,微微鬆手,女孩直接跌落在地上。龍袍男子冷漠的俯視跌落在腳下的女孩,拋開手中的瓶子,嘭一聲,碎片四濺散落一地。
「不要啊······壘,她是你的女兒啊······」女子已經泣不成聲,身中迷/藥的她,根本沒有能力去保護眼前這個脆弱的小女孩,最終無力的著她忍受著命運的摧殘。
龍袍男子殘忍的轉身離去,女子流著淚,支撐著無力的身子,一點一點爬到女孩跟前。伸出纖細的手指,細細的描摹著女孩的眉眼,女孩含/著眼淚無助的望著女子。此時女子一雙眼睛滿是柔情,溫柔的微笑著看著她。
「我唯一的不舍,就是你。」
淚水無聲低落,輕輕的在女孩的額頭上落下一吻。溫柔的看著女孩,緩緩後退。離遠了,女子緩緩從懷中取出一把玉質的匕首,眼中充滿絕望。雙手握住,用盡身體的最後一絲力氣,將匕首送進了自己的心臟。
「啊······」女子緩緩倒下,瞳孔中的神色一點點暗淡。鮮血從女子的胸口涌/出,靜靜的流淌在靜默的大殿。
淚水不住的流,女孩只能眼睜睜的看見女子一點點死去。拼命的爬向女子,女孩只能無聲的哭泣。
「師傅······師傅···不要離開我·······師傅···」
好不容易觸碰到了女子還未冷卻的身體,女孩首先沾染上的是女子的鮮血。
「師傅······」
一點點抱緊,沒有了氣息的女子的身體,女孩覺得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崩塌了。沒了竹林,沒了女子溫暖的笑,沒了仰望著的父皇的身影,沒了世界。
而城門前,一位一臉煞氣的黑臉將軍,舉著沾染著鮮血大刀騎著黑馬,從皇城門前一路斬殺到紫禁城前。他的身後跟隨著無數煞氣騰騰,身染鮮血的將士。從此尖叫聲,鐵騎踏地聲,皮肉綻開的聲,鮮血噴流的聲,如噩夢一般迴蕩在皇城內。
當他打開金鑾殿大門後,迎接他的正是孤獨一人站在龍椅前的玄蒼帝蒼壘。這位統治玄蒼的最後一代帝君手握著寶劍,背身站在高高在上的龍椅旁。依舊是身著龍袍,霸氣依存。
聽到動靜後,他緩緩轉身。只見他雙鬢微白,年歲不到四十的他盡顯滄桑。一雙滿是威嚴的雙眼直射門前的鐵甲將軍,不怒而威的俯視著對方。
「楚鈞!」帝王緩緩開口,威嚴的聲音響徹空蕩蕩的金鑾殿。
而鐵甲將軍氣勢絲毫不弱,一聲血洗的煞氣非凡,雙眼更是凌厲的與高台上的帝王對視。許久之後,楚鈞突然仰天長嘯。
「哈哈哈哈哈!統治了千年的玄蒼帝國該是易主的時候了!」洪亮的聲音震耳欲聾,空蕩的大殿上迴響著楚鈞的笑聲。
台上的帝王面無表情,冷漠的看著癲狂的楚鈞。而楚鈞突然止住狂笑,抬起腳步,一步一步走向高台。鐵甲撞擊地面的聲音,一陣一陣的落在蒼壘的心上。見他越走越近,蒼壘依舊波浪不驚。直到楚鈞走到了高台之下,蒼壘的臉上終於有了變化。
抬頭看向大門外廣闊的天空,就算世間覆蓋著難以驅散的死氣,包容一切的天空都會是蔚藍浩瀚的。蒼壘突然低聲笑了幾聲,嘴角勾起,但是眼中已是絕對的死寂。
「哈哈,好一個楚鈞!好一個楚煞鐵騎!就算玄蒼冥滅,玄蒼皇族的秘密,也不是你能窺探的!」
瞬間蒼壘的眼中突然凌厲起來,迸發出身為一代帝王最後的光彩,低頭蔑視踏步走上階梯的楚鈞。那是不容任何人猜疑的威嚴,蔑視一切的帝王姿態。
蒼壘將手中寶劍一揮,削鐵如泥的寶劍沒入堅硬的地面。拋棄了寶劍的君王,絲毫沒有再看台階下的楚鈞一眼,另一隻手揮動將一些未知的粉末灑下。幽藍色的火焰瞬間從蒼壘腳下升起,帶著巨大的能量包裹住蒼壘。而蒼壘閉上了一雙凌厲的雙眼,將畢生光芒盡收眼中。雙手抬起,似乎在接受火焰的洗禮,瞬間冥滅在這幽藍色的恐怖火焰之中。
被這一幕震驚到的楚鈞,倒吸一口氣。未等待他反應過來,恐怖的幽藍色火焰瞬間呼嘯而來。楚鈞瞳孔緊縮,下意識的撲倒在台階上。火焰瞬間包裹住了整個金鑾大殿,將曾經統治了千年的玄蒼帝國徹底燃盡。
而在金鑾寶殿高台後面的密道口,目睹了這一切的女孩瞪大了眼睛,用手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巴。被火焰映的發藍的淚花不停的流。而密道的入口在火焰襲來的前一秒,轟一聲落下,斷絕了女孩望向被火焰包裹的父皇的身影。
「不!」
厚重的密室大門隔絕了帶著死亡的火焰,也隔絕了女孩絕望的哭喊。女孩小小的拳頭,無力的擊打著石門,而這一切都是無用功。因為這石門封閉住的不僅僅是這段絕望的悲痛,還有千年玄蒼所存在的一切。
風吹進了一絲寒意,白色的紗簾想那日金鑾殿中的幕簾一樣飄動。睜眼,衣袖上已經被淚水打濕/了一片。撐起身子,蘇淩夕微微瞪大了眼睛,有些詫異。手指撫摸上面容,觸碰到了一滴晶瑩的淚珠。她什麼時候流淚了?
呆呆的坐著,蘇淩夕低著頭,手中是銀邊白玉鐲。蘇淩夕有些茫然無措,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那一幕石門落下的畫面,是蘇淩夕永遠也不想回憶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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