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老闆需要那麼多的哲人石做什麼?」
男人帶著幾分貪婪與不解,對著一旁的同僚問道。
他很清楚兩人身後的工廠里,究竟藏著多少的哲人石,簡直就是一座令人瘋狂的寶藏,每每想到這些,男人都覺得自己的血熱了起來,想要將它們啃食乾淨,可一想到老闆的殘忍,這份興奮感立刻如墜冰窖。
另一側站著另一個男人,他們兩個是今夜的崗哨,守衛著大門,警惕著其他人的到來。
「誰知道呢?這東西不是很值錢的嗎?大概是為了錢?」另一個人不確定地說著。
「錢?」
提到錢,男人露出輕蔑的神情,緊接著他又痛苦了起來。
「我正因為錢才出賣了自己的靈魂,結果我輸的一敗塗地,什麼也不剩。」他低語著。
「我們不都是這樣的嗎?」另一個人說道,「但至少現在我們有著充足的哲人石做為報酬。」
他們曾經或許還為心靈感到痛苦,但現在只剩下了被躁噬症折磨的麻木心靈。
「說來,我從沒想過,會有這麼多的人向魔鬼出賣了靈魂,而且我們還齊聚一堂。」
本以為這樣出賣靈魂、只剩軀殼的惡魔是少數的,但在歐泊斯,與自己相似的惡魔數不勝數。
聊到這,他好奇道。
「你也是異鄉人吧?你為什麼會來到歐泊斯呢?」
另一個人迷茫了幾秒,猶猶豫豫下,他說道,「我也不清楚,就冥冥之中有什麼東西在吸引我一樣,幾經周折,最後來到了這,你呢?」
「我?我好像也差不多,當時我在家鄉,殺了好幾個人,街頭貼滿了我的通緝令,我以為自己死定了,可緊接著我撿到了一張來歐泊斯的車票我就那麼鬼使神差地上了火車,一路安全地抵達了這裡,什麼都沒有發生。」
男人眼神迷離了起來,現在回想起來,一切都顯得如此不可思議。
「就像有種力量在驅使著我一樣,指引我來到了這,誓言城歐泊斯。」
另一個人沒有回話,這種奇異的指引感,他也體會過。
就像有什麼聲音在耳旁呢喃著,催促著他們來到這裡,仿佛這裡將要舉行某場盛大的宴會,每個人都要盛裝出席。
「真奇妙啊。」另一個人喃喃道。
「就像有什麼東西在呼喚著我們它就在這座城市裡。」
男人的目光投向這座龐大的城市,數不清的高樓林立著,將所有的謎團藏在那幽邃陰暗的最深處。
「說來,我之前聽過這麼一個說法。」男人又說道。
「什麼?」
另一個人投來好奇的目光。
「他們說,我們這種失去所有靈魂的惡魔,有時候會感到莫名的召喚感,而之所以有這種感覺,是我們的靈魂在呼喚著我們,它呼喚著我們將它從魔鬼的手中奪回。」
兩人之間的對話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後,另一個人才緩緩說道。
「難道你是說我們之所以來到這座城市,是因為我們的靈魂也在這,」另一個人的聲音沙啞了起來,「而那些該死的魔鬼,也在這裡?」
「誰知道呢?這些話是我從另一群惡魔口中得知的,當時那些惡魔已經快要失去人的姿態,徹底地變成怪物了,」男人說,「想必現在它們要麼是死了,要麼是徹底陷入瘋狂了。」
男人嘆了口氣,他還想再說些什麼,可不知何時,無人的街道上,出現了一個陌生人,他站在昏黃的路燈下,沉默不語,臉龐隱藏在黑暗裡,就像無面的鬼魂。
「朋友,別給自己找麻煩。」
突然間,男人的心裡升起莫大的不安感,手也摸向了腰間的槍械,口中大聲呵斥著。
他不是個好人,手上有著數條人命,一個極為兇惡的暴徒在這裡工作的每個人,都是窮凶極惡之徒。
可現在面對著那道漆黑的身影,莫名的恐懼感從心底升起,情緒揮舞著尖牙與利爪,抓撓著他的內臟與神經。
視線的餘光看向身旁的同僚,他臉色慘白著,細密的汗水布滿額頭,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怎麼回事?
他們搞不清楚,不理解這恐懼感因何而來。
對方絲毫沒有退下的意思,一把羊角錘從袖口滑出,被緊握在了手中,他朝著兩人大步走了過來。
「你」
男人還想說什麼威脅的話,但隨著腳步踏入黑暗,惡靈脫離了燈光的照耀,如煙般消散在了視野的黑暗裡,如果不是能聽到黑暗裡傳來的腳步聲,他甚至會覺得剛剛的一切只是幻覺。
警鈴在腦內響起,尖刀切割著耳膜,刺痛著、催促著。
本能驅使男人抬起了手中的槍械,明明沒有目標,仍選擇扣動扳機,可他還是晚了,黑暗裡傳來沉悶的撞擊聲,緊接著便是骨骼斷裂的聲響。
男人能嗅到飄散在空中的血氣,溫熱的液體灑在臉上,劇烈的痛苦姍姍來遲,令他嘶聲痛吼著。
「跑!」
他舉著斷掉耷拉的手臂,只來得及發出這樣的警告。
尖銳的金屬從黑暗裡襲來,一擊命中了他的脖頸,將聲音在喉嚨中掐斷,連帶著頸椎一同打斷。
另一個人眼看著男人的頭顱歪扭下去,帶著大抹的鮮血靠在牆邊,最後無力地倒下,如同野狗一般,狼狽地死去。
一切發生的都太快了。
心臟劇烈地跳動著,宛如過熱的引擎,男人為他爭取到了反擊的時間,黑暗雖然深邃,但仔細看去,他能從其中辨別出那靠近的身影。
槍口指向惡靈,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也因靠的如此之近,男人看到了那在黑暗裡閃耀的冰冷色澤。
一把樸素的羊角錘,上面帶著斑駁的劃痕與新鮮的血跡,惡靈高舉著它,用它生生砸死了自己的同僚。
「去死!」
男人驚恐地大吼著,扣動了扳機,震耳欲聾的槍聲擊碎了夜幕的平靜,槍口迸發的火光,照亮了那快步逼近的幽魂。
模糊的畫面在眼前一閃而過,隨即便被黑暗吞食。
只有短短一瞬,但那猙獰的面目如刻刀般,深深地刻畫在了男人的眼瞳之中。
那是只存在於噩夢之中的面容,染血的鐵絲與銳利的劃痕,乾涸的血跡重新蠕動了起來,就像重獲鮮血再度行起的乾屍。
他不敢相信自己究竟看到了什麼。
槍聲過後,能聽到黑暗裡傳來的命中聲,男人命中了惡靈,鋼鐵貫穿了血肉,深深地陷入軀體之中,帶起熾熱的液體,潑灑在牆壁之上。
火光不斷地閃滅,他連開數槍,這樣近距離的槍擊,哪怕是兇猛野獸也會被打成死屍。
反覆地扣動扳機,子彈被打空,轟鳴的槍聲逐步散去。
冷汗不斷,夜幕寂靜,只剩下了他那急促的心跳聲。
結束了嗎?
男人不確定,緊接著他聽到了,聽到了自黑暗裡響起的喘息,那再度響起的腳步聲,還有奇怪且輕快的歌聲。
惡靈好像在吟唱著什麼,哼著不知名的小調,邁著隨意的步伐,帶來冷徹的死亡。
令人窒息的痛楚從胸口傳來,惡靈扭轉錘柄,用鋒利的羊角猛鑿男人的胸口,一瞬間的劇痛幾乎令他的意識昏迷,胸口凹陷,赤紅的鮮血染紅了內襯的白衣。
他要死了,無力地倒在地上,意識的最後,他看到了那從黑暗裡走出的惡靈。
惡靈一手握著羊角錘,一手提著公文包,身體與公文包上帶著諸多的彈孔,有些彈孔里還在滲出鮮血,可他好像感受不到痛苦,也不會死亡。
是啊,惡靈怎麼會死呢?
伯洛戈哼著輕快的小曲,在男人瀕死的目光中,羊角錘揚起,反覆猛砸著門鎖,直到鐵門搖搖欲墜,被他一腳踹開。
這裡的戰鬥引起了工廠內敵人的注意,能清晰地聽到呼喊聲與腳步聲,漆黑的工廠內數不清的人影跑動著,明亮的手電筒照向各處。
伯洛戈驚動了所有人,而這正是他想要的。
打開公文包,將沉重的鎖鏈一圈圈地纏在腰上,羊角錘與扳手,還有亂七八糟的錐子,它們被臃腫地掛在鎖鏈上,走起步來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
「我已進入工廠,」伯洛戈在心裡低語著,「正如之前所想的那樣,這些人不喜歡開燈。」
「好的好的,我也已就位,就看你什麼時候驚動那條大魚了。」
帕爾默回應著,悄無聲息間,他已經來到了工廠的樓頂,護臂之中射出鉤索,將身體掛在牆邊,從布滿灰塵與污漬的玻璃下,能清晰地看到工廠內的光芒與人影。
兩人都保持著靜默,誰也沒有啟動秘能,靜候著敵對凝華者的出現。
腐臭味刺鼻,惡魔們搜尋著伯洛戈的身影,很快它們便看到了伯洛戈,這傢伙好像從一開始就不準備隱藏什麼,伯洛戈大大方方地站在所有人的眼前,一束束的燈光照在他的身上,就像舞台上的主角。
沉默,然後便是怒吼聲。
「晚上好!各位!」
伯洛戈大笑著回應惡魔們的歡呼,震耳欲聾的槍聲中,揮起兩把羊角錘,在刀劍與槍火中穿行,砸斷一根又一根的骨頭。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3s 3.572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