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賀碧空無動於衷,故作高潔,卓藏鋒心想自己孤身前去,萬一被發現就不好脫身,無論如何都要把這個大劍師拉下水。
這都怪自己境界太低,這樣怎麼去龍域尋找老怪物?龍門大試不要提,青雲榜不必提,目前或許都不能在國師院安然進出。
一邊埋怨自己,一邊不斷向內張望。忽然他想到一個主意,重重嘆口氣。
賀碧空並不理會他唉聲嘆氣。
卓藏鋒眼看表演無效,就愁眉苦臉,再次長長嘆氣,說道:「我原本才不想搭理國師院的破事,但是這件事關係到焉知國公主的安危,賀先生忍心不管?」
賀碧空似乎對他的花言巧語深有領教,並且有點忌諱的意思,大劍師無動於衷。
卓藏鋒又道:「昨晚我與公主夜探太學院,還多虧賀先生出手相助。先生不知道此刻大唐王朝風雲巨變,不明勢力要謀害皇帝陛下,倘若陰謀得逞,月月殿下深得盛唐禮重,也難免池魚之殃。」
賀碧空依舊沒有說話,不過看他的表情似乎心有所動。
卓藏鋒不折不撓,道:「一旦變生肘腋,傾巢之下豈有完卵?不說月月殿下性命難保,說不定還會撕毀盟約,將大唐皇室極力維護的和平打破。那時候百萬精兵馬踏焉知,不知道會引起多少兵連戰火。」
賀碧空終於有所動,伸手在他後背一推,說道:「你去!我以玄氣助你。」
卓藏鋒忽然感覺一陣狂風將他捲起,背後就像有一道巨浪推動,飛一般越過寺院圍牆,身不由己在塔林轉悠一周,然後慢慢落在一間大殿之後。
落地如風,沒有發出任何響聲,他不由對賀碧空元氣的精純欽佩不已。
其實他方才說的那番話,不過是想騙賀碧空,屬於病急亂投醫的那種思維。
但是他說完之後,不由得冷汗涔涔。
昨晚月月殿下就發覺事蹊蹺,預感到危險來臨,而自己一直在糾結青雲榜一事,此番又在想著胡延齡與殺害自己的兇手,從來沒有站在月月殿下的處境下替她想想。
青雲榜之選何等神聖,太學院又何等強大,沒有一點的勢力,沒有太學院的內部人員勾結,這些人怎麼會輕易得手。
月月殿下曾說死者是中毒而死,但還有一個疑團無法解釋。
如果這些人是被後來賀先生殺死的那人所殺,這人為何還不走?
卓藏鋒埋怨自己大意,把自己的行為歸結為自私。月月殿下幫了他那麼多,此刻她有了危險,而自己竟然不理不問,甚至都沒有察覺出來。
這算什麼聰明?還劍道謫仙?真正是連笨豬都不如!
卓藏鋒在心裡狠狠的把自己罵了幾十遍。
眼貼著窗戶間的縫隙,果然看到大殿內綑紮成束的羽箭堆滿了一角。十幾名身著灰袍的人正小心將熬製好的毒藥塗抹在箭簇上。
這些人大多三十歲左右,從衣著上來看不像是國師院弟子。
卓藏鋒再仔細觀察,發現他們手上都帶著特質的手套,穿著褪去皮毛的獸皮靴子,口鼻遮蔽的嚴嚴實實,顯然是防備沾染毒汁。
殿門角落處,放著他們換下來的靴子衣物,看樣子極像是御林軍服飾。
本來還想從他們談話中聽出一點端倪,但這些人守口如瓶,都默不作聲,互不交流,似乎是害怕毒氣從口鼻鑽入。
難道是國師與羽林軍勾結?那麼僧捻極得聖公主厚待,以此推算,太平公主應該就是背後主謀。
傳聞她與僧捻關係非同一般,而且也不把當今皇帝陛下放在眼裡。
這位行事果敢狠辣,有其母之風的公主,難道覬覦帝王之位?或者是想效法以前的做法,廢掉新皇帝,另立新君?
卓藏鋒並不知道當年北域神王曾經頂撞過這位權傾天下的聖公主,所以月月殿下看到太學院中的屍體,就馬上想到皇帝陛下有了危險。那麼按照太平刁鑽狠辣的心性,她又怎會把焉知國放在眼裡?
賀碧空將卓藏鋒送到拓經寺,就閉目端坐,膝上放著白駒過隙劍。
劍已經開鞘,映目生輝。
黃昏的夕陽像個遲暮的老人,沒有絲毫熱力的光芒照徹劍身,一團璀璨的劍氣在劍鋒上跳動不已。
賀碧空的神識貫注劍身,只要是陽光能照到的地方,反應在他識海間的情景就歷歷在目。
大劍師凝目盯著白駒過隙泛著光芒的劍身。
似乎在劍上,他也能看到卓藏鋒的一舉一動。
他有些奇怪,這把跟隨自己十幾年的寶劍一直都未能煉化,一直不能煉出劍元。按說他的境界,隨便一把凡品的寶劍也應該能夠煉化,可對這把劍,他還真有些無可奈何。
眼看卓藏鋒進去很久,時間也差不多了,他再次發出玄氣。
沒用多久,卓藏鋒就像進入拓經寺之前一般越牆而出。
以玄氣推送一人御氣而行,比駕馭飛劍助人難度要大的多。
期間全靠著生生不息的元氣支撐,稍有分心就可能出現意外。而且這種渡人的方法極為耗費元氣。此時行功運氣之際,若是有同等境界的修行者攻擊,那麼不死也得重傷。
兩人快速離開鐵拐子胡同,先回到客棧通知莫雅,然後一起去殿下落腳的地方尋找,然而竟撲了空,並沒有月月殿下的蹤影。
三人返回客棧,卓藏鋒想到如今風雲變幻,隨時都可能出現兵變,急得在屋內團團走動。
他明知道擔心有點多餘,月月的修為境界比自己不知高了多少,但不由自主,對這個愛說愛笑,從來不掩飾自己感情的姑娘牽掛了起來。
賀碧空通過卓藏鋒簡單的述說,很快明白事關重大,深為自己沒有盡到責任而悔恨。
莫雅忽然想起嗚嘟,卓藏鋒急忙取出,也不管什麼音,胡亂吹奏起來。
一連串不完整的音符從嗚嘟孔洞內傳出,抬頭間,卓藏鋒望到那音符仿佛變成一個個金色字符,然後飄然飛到頭頂,穿出窗戶,匯入長安的深空中。
黝黑的嗚嘟泛著暗淡的光芒,霍然間顫動不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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