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房間裡面,就見到床上躺著一個男子,胸口上裹著白布。這正是阿格桑。
阿格桑見到妻子帶著別人進來就是一愣,但看清來的人中有族長圖麻骨之後,臉上連忙露出恭敬的神色。他掙扎著作勢欲起,卻不小心牽扯到了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圖麻骨連忙示意他躺下。
隨後,圖麻骨又和阿格桑用苗語說著些什麼。阿格桑轉頭看向楚玄,臉上露出激動、欣喜的神色。
楚玄當即明了,上前走到床邊。他先示意阿格桑安靜下來,接著緩緩揭開他胸口包裹傷口的白布。
一道長長的傷口出現在了眼前,皮肉捲曲,模樣猙獰。這深度,只要再深入一點兒,就會整個的破開阿格桑的胸口。幸好後來這傷口處理的及時,稍稍癒合了一些,避免了開膛破肚的危險。只是因為環境所限制,這傷口已經有些化膿的徵兆了,有著一股輕微的臭味浮現。
楚玄念了個甘霖咒,清洗了下阿格桑的傷口,然後運轉生命功法,向他體內輸入些許精純的生命力,使傷口快速地癒合。
那夜,楚玄為了拯救重傷垂死的大巫師,強行使用生命功法,屠盡來犯的黎人戰士,聚斂了大量的生命力,轉化為精純生機。而救回了大巫師後,也還剩下不少生命力殘餘。如今正好用來救治阿格桑。
阿格桑的傷勢是由來犯的黎人戰士造成的,而現在救治他的生命力也是來自黎人戰士,這也算是一報還一報了。
不過片刻,阿格桑胸口處的巨大傷痕就已經癒合了,只剩下一道長長蜿蜒的猙獰傷疤。這個楚玄就懶得再特地花費精力幫他消除了。
感受著胸口的疼痛消失了,阿格桑還有些不敢置信。他又摸了摸自己胸口,發現傷口真的癒合了,頓時神色十分激動,興奮不已。他連忙利索地從床上翻身爬起,下了床就撲通地跪到了地上,狠狠地給楚玄磕著頭,他的妻子也激動得跟著一起跪下磕頭。
楚玄搖頭失笑,動用法力托住兩人,制止了他們磕頭。
隨後他又轉頭向圖麻骨說道,「你們應該還有別的重傷人員吧?我還有些餘力,你帶我直接去找他們吧,我儘快治好他們。」
「好!那就麻煩你了。」
圖麻骨那緊皺的老臉上此刻也多了幾分笑意,他向著阿格桑夫妻倆說了幾句,便帶著楚玄三人離開了。時間有些趕,受傷的人也有些多,可沒什麼時間來拉扯客套。
阿格桑目送著幾人離去,心中滿滿地都是喜悅與感激。儘管他心裡十分清楚,在這中土人心中,救治他並不算什麼大事,但這對他自己而言,卻是一件比天還要大的事情。因為,楚玄拯救的不止是他一人,還有這滿懷希望的一家!
待得幾人的背影都已經遠遠望不見,阿格桑這才收回了目光。然後,他狠狠地將妻子抱進了懷中……
苗人們正在為部落遷徙而準備著,而鎮魔古洞這一邊,卻是另外一幅景象了。
一個身影站在那個石像女子的身前,默默地凝視那被時光風化得有些模糊的面容,久久佇立不言。
他緩緩地伸出手去,輕輕撫摸那冰冷的石像。
「玲瓏……」
低低的聲音,在石洞中悄悄迴蕩,仿佛情人間的低語,充滿著無盡的眷戀。
這是一個模樣極其俊逸,甚至可以說是帶著一絲妖艷的少年。他的臉比尋常女子更加白皙,細眉丹目,薄唇尖頜,細細看去,這張臉龐卻隱隱和那尊石像女子有幾分隱約的相似。
沒有人能夠想得到,這看上去十分俊俏的少年,居然是令無數南疆人恐懼的惡魔。
他就是獸神,秉承天地戾氣而出的絕世凶魔。
只是,自從他復活的那一天開始,不知為何,他就什麼也沒幹,既沒有大肆殺戮,也沒有狂喜呼嘯,卻只是這麼默默站在玲瓏巫女的石像前,沉默地凝視著。
黑影閃過,一個巫妖從遠處無聲地飄了過來,來到少年的身後。正是那日從大巫師手中奪走骨杖聖物的黑衣人。
巫妖靜靜地站在獸神身後,也沒有說話。雖然他確實有些事情需要稟報,但他更加清楚,在眼下的情況,是萬萬不能打擾到獸神的。
良久,獸神似乎才意識到了巫妖的到來。他身子一動不動,頭也不回,問道,「事情怎麼樣了?」
巫妖盯著他的背影,回答道,「十三妖王已經將十萬大山中大部分殘餘的蠻族收服,一起聽命於獸神大人。」
「我知道了。」,獸神有些不可置否,好似對此並不在意。他又接著問道,「那你找到了那些趁我沉睡時進入過這裡的人了嗎?」
巫妖頭一低,身子一彎,跪倒在了地上。
「抱歉獸神大人,屬下無能,並未找到那些人的蹤跡。」
獸神呵呵低笑。
「這也不怪你,能來這裡的人,應該都是修行者,飛天遁地,蹤跡確實難尋。更有玲瓏的巫咒庇護,遮隱行跡,自是更加不好找。」
「只是,我能感覺到,玲瓏的巫咒就在十萬大山里,代表著他們並未離開。所以,你就讓人去找吧。就算是搜盡十萬大山,也要把這些人給我找到!」
「是!」
巫妖的頭低得更低了。
獸神也沒有在意巫妖,而是又看向了石像女子。
「祈夢襄咒?你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這個?你留下了這道後手,留下了你的傳承,就是為了對付解開封印的我?」
他向石像女子質問。
石像無語,沉默佇立。
「在你心中,什麼世間蒼生,什麼天命造化,都是那麼重要嗎?」,一股怒氣自他心中升起,「你把那些東西看得比我還重,所以就要想盡法子除了我,是這樣吧?」
獸神的聲音,變得激動起來,越來越大。
「可是你知道麼,這些東西我根本不在乎!什麼狗屁天意,什麼天下眾生,那算得了什麼?!」
他向著石像女子大聲地咆哮著,像一頭受傷的孤獸,瘋狂,悲憤……
「你想要我死,只要說一句就夠了啊……可為什麼要為這些東西賭上自己的性命!」
可惜,石像回應他的唯有沉默。
他忽地失落了起來。
不論他現在再說些什麼,都已經沒有用了,這個人已經不在了啊。
「我知道,是這個天下蒼生害了你的。」
那少年半閉上眼睛,如夢囈一般的輕聲道,「既然如此,我便用這個世界作為祭台,為你補辦一場盛大的葬禮吧。」
「看看到了最後,是我這個魔頭讓整個世界為你陪葬,還是你的傳承者斬殺我這個魔王作為送給你的獻禮。」
「不管怎樣,你都不會孤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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