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破碎 第一百八十一章 昊天寶鏡 祭天之器

    「有趣，竟然是一件祭器！」

    昊天鏡入手，獨孤鳳赫然發現，與她預想的不同，這件可稱蜀山世界第一的法寶，竟然是件祭天之器。

    那昊天鏡背面的蝌蚪古篆和雲龍鳥書，在別人眼中或許是一份祭煉昊天鏡的法訣，但是在獨孤鳳看來，那只是一篇讚頌「昊天」的祭文。

    「昊天罔極，穆穆煌煌。聖皇宗祀，維天其右。上帝宴饗，五位時序……昊天成命，四方訓之……」

    獨孤鳳的神念探入到昊天鏡之中，仿佛穿越了一層薄薄的隔膜，又仿佛跨越了一道無形的門戶，陡然間進入到一個浩淼無極、廣大無邊的玄妙世界。

    昊天廣淼，周履無極。

    獨孤鳳仿佛回到了第一次進入戰神殿時，置身於那宏偉的巨殿之內，被巨殿那極廣極高的空間徹底震懾。就像一個小人國的小人，在一時錯失之下，來到了巨人建的大殿內，偶然間看到了宇宙星河的全貌，那種渺小與偉大，螻蟻與宇宙的宏達對比，讓人不自覺的心神震動，發自內心的生出震撼與感動。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獨孤鳳再看到了雕刻著四十九幅浮雕圖錄的戰神殿。只是這一次不再是以獨孤鳳個人的視角來觀看，而是以天地的視角來觀看。

    只是這一點點的差異所在，卻帶來了截然不同的視野。

    明鏡無塵，倒影大千。昊天廣淼，無差無別。全新的視野無有遺漏，戰神殿的每一處浮雕每一道刻痕，甚至每一處微塵，都有著獨一無二的表示。甚至由此及遠，擴展天地萬物，微塵大千，同樣也是一絲一縷，一毫一厘，都有著獨一無二的印記，絕不雷同，絕不相似。

    在昊天鏡的倒影之下，戰神圖錄的四十九幅浮雕悄然浮起，一個身穿奇怪甲冑、面上覆蓋面具的天神，胯下坐著一條以龍非龍的怪物，從九片裂開了的厚雲由左上角穿飛而下，直撲向右下角一個血紅的大火球，每一片厚雲旁邊，由上而下寫著九重天、八重天，直至最低的一重天。

    浮雕虛懸，那天神模樣的戰神，又乘坐那似龍非龍的怪物，由右下角向上飛，穿過了九重雲，重返九天。而當第一幅和第四十八副圖片合一，重歸於最後一副破碎虛空之時。

    虛空破碎，陡變橫生。

    無窮無盡，不可計量的龐然信息洪流，從破碎的虛空之中洶湧衝出，頃刻間，將獨孤鳳的整個心靈空間淹沒。

    原本應該是獨孤鳳在破碎虛空之後，全盤接受，卻又被她強行覺醒，自我封印的傳承烙印，在這一刻毫無阻隔的全然釋放出來，再度開啟破碎虛空不可逆轉的生命進化進程。

    而正站在獨孤鳳身邊，如獨孤鳳試演昊天鏡一般，正在探測著九凝鼎功用的聖姑伽因，驚訝的發現一股沛然無匹，不可抗拒的巨力從獨孤鳳身上陡然湧出。

    原本青蒙蒙一片的昊天鏡上，無限的星河奔涌而出，一個個螺旋的漩渦，無數白熱的能量巨流，星雲、星河、巨大的球狀星團、類星體，不停分合變化、演繹了由盛轉衰的種種變化。

    這是一個濃縮了億萬倍的宇宙，數以千億計的星體，不斷在虛空起始生滅。竟然給聖姑伽因帶來一種極為恐怖的感覺，在這一刻轟然乍現的星河宇宙，竟然比她手中的先天一氣混沌元胎還要恢弘、遼闊、幽遠、無盡……

    無可計量的信息衝擊，幾乎是蘊含著一個宇宙從誕生到終結的全部信息的經驗，如果是以往的獨孤鳳來面對，縱然是她的心靈意志容量已經是無可限量，但是在這種超越眾生，甚至超越時光的巨量體現衝擊之下，也是難以承受，不可避免的要被徹底扭轉整個思維核心，不復以往的「自我」存在。

    然而獨孤鳳此時卻並非世界的觸摸到了戰神烙印，而是通過昊天鏡的返照，以昊天浩渺無盡的視角來觀看著。

    昊天視角，無差無別，無類無同，亦無微不至，至公至平。這是一種十分新奇的體驗，昊天鏡倒影的視界之中，沒有獨孤鳳自我視野觀察時強烈的個人印象，也沒有以天地萬物混合視野觀察時的重疊拼湊的扭曲模樣，而是全知全現，一切都是沒有經歷半點主觀觀察扭曲，其自然的本來模樣。

    如果強要形容這種視角的特性，那就只有「客觀」二字。

    在昊天客觀全現的視野之中，無可計量的信息洪流，按照其自然的聯繫分門別類，「條例」分明，自然而然的顯現出來。

    昊天無親無私，沒有情緒，沒有主觀印象，因此自然也不會出現錯誤的「理解」，戰神圖錄烙印中蘊含的信息自然蘊含的「條例」也不會被干擾，一切自然而然！

    生命的因子、生物的進化、智慧的誕生、文明的演進……

    物質的組成、時空的奧妙、星河的演進、宇宙的輪迴……

    超次元的體驗、混沌大海的潮汐、不可思議的偉大什麼、超出人類想像的戰爭……

    一切的一切，包含大唐世界的起源……龍神與魔王橫跨多個宇宙次元的宏大戰爭……龍神的自我分裂……女媧的誕生……戰神的歸來……以及大唐世界人類的由來……

    所有一切的信息，源自大唐人類的生命因子的本源記憶以及戰神圖錄烙印傳承，一切獨孤鳳可以理解的不可以理解的信息，全都毫無遺漏的在昊天鏡的觀照之下顯現出來。

    不同於神遊太虛的混混冥冥，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的狀態。獨孤鳳確實是在清晰直觀的觀看者，然而這種觀看卻也同樣是「無意識」的，或者說是我自我的，她只是全知全現的觀照著，卻沒有自我的角度的存在，她的角度無所偏私，也無所無差。

    正如此刻，她確實是在觀看著戰神圖錄印記中傳承的屬於龍神屬於女媧的傳承記憶和經驗，但是她同時也無有遺漏的觀看著聖姑伽因、觀看者聖帝陵寢、觀看者蜀山人間的。

    甚至她還可以透過虛空背後，看到諸天萬界的一切真相。那人間之上的三界諸天，在普通仙人的觀照中，是玉樹瓊花、瓊樓玉宇、無邊勝景。但是在昊天鏡的觀照中，卻是無盡瀰漫的信息與概念，按照其本身所處的層面和界域，循著某種秩序法度堆疊疊加。

    欲望、情感、色彩、形狀、形態、質量、質地等等無窮無盡的概念和信息組成的諮詢「集合」是如此的宏大，他們本身存在於一個獨立的層面，恍惚如一條重頭看不到尾的河流一般，橫貫過不知道多少個宇宙，甚至可以說這些宇宙本身就是被「天界」所包裹著的！

    而在天界的背後，存在的是一些更加不可思議的存在。比如那三十三天之上盡頭，連接的卻三道玄之又玄、清之又清的玄妙氣息，在那西天極樂世界的深處，是一團無量光、無量熱、無量壽的光芒，而在世間萬物生命的概念本源出，又有著一團無法形容、似乎時刻改變又似乎蘊含一切生命特徵的氣息。

    除此之外，在諸天之中，也同樣有著比這些不可思議的存在遜色許多，但是卻同樣獨一無二的偉大氣息，比如在那個名為靈空天界的界域層面的信息集合中，正有著一團與聖帝陵寢遺留的氣息完全相同的厚重氣息。那團厚重氣息似乎是物質，似乎是元氣，又似乎是意志，總之難以形容，但是在昊天鏡觀照到其存在時，一尊牛頭蛇身四面的威嚴本相就自然顯現。

    昊天觀照，無遠弗近，無微不至，無所不在。

    不知過了多久，獨孤鳳的意念從昊天鏡中抽出，不禁微微恍然。這一番的接觸，讓她收穫不小，同時明白了「昊天鏡」的真正作用。它的本質確實是一面鏡子，但同時也是一件溝通「昊天上帝」的祭器。

    昊天為「類」，是「天」是「帝」，亦是茫茫上蒼。獨孤鳳心中瞭然，昊天鏡祭祀溝通的「昊天上帝」自然不是道教中的天庭四御中的萬神之主玉皇大帝，而是真正的華夏神系儒家道統所尊奉祭祀的至高神，也同樣是道家哲學中自然象帝——「天」。

    釋道儒三教，釋之佛陀，道之三清，儒之昊天，某種意義上，都是同等層次的存在。只是三清教下，有仙道傳承，佛陀門下，亦西天極樂，唯有昊天之下，只有人間祭祀，卻並無道統傳承。一直以來，獨孤鳳還以為「昊天上帝」是一個如「道」一般，虛指的存在。

    然而通過與昊天鏡的短暫接觸，獨孤鳳敏銳的察覺到「昊天上帝」是如同「太清」一般的存在，而非真正無可名狀無可接觸的「天」。只是祂的狀態更加奇怪，比「太清」更加客觀，更像是自然萬象的集合體，一種客觀非人格的存在。

    因為客觀，因為非人，所以昊天無親，無所偏私，這也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的本意。

    當然，也正是昊天這種無所偏私的本性，才決定了祂沒有道統傳承，只有通過祭祀，以及昊天鏡這種祭器，才能溝通其存在，與其進行交換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