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破碎 第二百八十五章 大地之母

    查妮絲誦念著晦澀異常的咒文，宏大的聲音在整個世界屋脊山峰之上迴蕩，隨著音節的拔高，透明的空氣開始肉眼可辨的速度變得凝滯，整個山峰漸漸充滿一種龐大的威壓，天地萬物一起陷入了沉靜，群星閃爍的蒼穹突然間仿佛變得低矮了一般，原本遙不可及的星空仿佛伸手可及。

    儀式的時間是如此之長，五六個小時之後，查妮絲的咒文越來越流暢，流暢的語調最終匯聚成一曲華麗的詠嘆調，在詠嘆調達到最高潮的時候。查妮絲只覺得精神猛然一震，靈魂仿佛徹底超脫了時間與空間的虛無，在她精神之中慢慢顯現出一個充滿蓬勃生機的宇宙世界。

    無數閃耀的燦爛星辰，在螺旋狀、橢圓狀、雲霧狀的星河之中沉浮不定，每一個星河遵循完全不同的世界法則在運行，每一個星河都是一個獨立的世界，都有著蓬勃的生命。查妮絲沉醉在這難以名狀的星雲世界之中，她的精神還好奇地試圖接近和辨識這些世界，但卻仿佛投入到了無盡的虛空一般，整個人都被吸了進去。剎那間，她感覺到自己的血脈在奔騰湧動，這是來自於血脈本源覺醒時的那種狂烈噴薄，是來自生命本源的渴望和追求。

    祭壇中央的蒼青石台之上就驟然射出奪目的湛藍色光芒，形成一道無法衡量長度的光柱，直射蒼穹！光柱的半徑逐漸擴張，將整個祭壇都包裹在其內，光柱外壁上則開始有無數意義難明的神文在不斷明滅沉浮。而空中則隱約響起陣陣悠長的龍吟，又有元素潮汐的奏鳴之聲。

    當一陣龐大無匹的威壓自虛空中降臨時，這道意志是如此的宏大，以至於沒有人能夠承受這道意志的降臨，所有的念頭都停滯了運轉。剎那間，再也無人能夠看清祭台上的一切。

    仿佛過了一瞬間，也仿佛過了無數年。祭台上的光柱散去，散落的湛藍碎片在祭台上緩緩消失，仿佛下了一場湛藍星雨一般，美麗的讓人心醉。

    宏大的意志已經遠去，查妮絲的念頭已經可以運轉，不過，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卻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這……這就是預言者要終結費倫世界命運的大紅龍？」

    查妮絲不自覺的撫摸著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在剛剛莫名狀態中，她看到了紅旗漫捲，看到了赤色浪潮，也看到了那七首十角偉岸宏大不可思議的大紅龍之神，更看到了一顆金光閃閃、八角垂芒的血色五角星跨越虛空，投懷而來。

    夢五星而投懷，感而神孕！

    莫名的，查妮絲就知道自己懷孕了，並徹底明白了這個孩子對於費倫世界的終極預言的含義。

    「世界終將腐朽，紅色的巨龍將在血火中革新世界！」

    ……

    自然之殿，大地母神的神國——一個被托瑞爾世界的眾生親切的稱為母親花園的美麗國度。

    這是一片原始而豐饒的土地，雖然並沒有被祈並者們人為的耕種，但廣大而豐饒的田野孕育千種不同種類的植物，僅僅是作物在此依自然狀態生長，就足以孕育出滿足所有祈並者的豐饒食物。

    獨孤鳳就在這片屬於大地之母的原野上漫步，一步一步向著神國的核心——大地之心走去。

    美麗的母親花園，就像是一個充滿童趣的童話世界一般，帶著獸類特徵的人形生物，以及充滿著擬人智慧的動物們，在這片豐饒的田野之間自由的漫步。

    這是自然之野位面的特性，來到此地的祈並者們，他們剛抵達時外貌與生前相同，但會逐漸擁有獸類特性——其毛髮生長成光亮的毛皮，短角自前額突出，有些會擁有貓眼或狐耳。經過數百年後，他們會變成天界動物。所以，整個自然之野看起來就像是獨孤鳳前世看到的國產半獸人動畫一樣，充滿著擬人的智慧動物們。

    獨孤鳳從這些智慧的動物祈並者之間走過，然而卻沒有任何人能夠看到她的存在。她的身影越過高山，越過平原，跨過奔流的長河與海洋，一步步的走向神國的核心，卻不帶起半點的漣漪，半點的影響。

    大地之母裳禔亞女神與扥瑞爾世界自身一樣古老，她是賜給自然界使之有生命的神性火花，也是在世界初創時被注入的那一充滿關愛的明亮靈性存在。雖然原本是掌管荒野地帶與動物的神祇，但裳禔亞與她的世界一同成長。

    雖然是這個世界最古老的神祇之一，但是大地母神並不保守，她始終與時俱進，接納且適應著世界的眾多改變。她在無數的歲月中養成了極沉穩的耐心，並如大地一般包容著她的所有子民——這也是她成為這個晶壁系中第一個突破到古神境界的原始神的重要原因。

    大地之母裳禔亞喜愛她世界中的居民，也終於致力於建設整個世界，讓它更加富足。在她的教導之下，原本四處漫遊的凡人們放棄了缺乏安定的採集生活，改為穩定的農耕生活。時至今日，人們尊她為農業的偉大母親，慈愛地讓凡人們農作豐收、衣食無缺、生活健全。

    這是一位偉大的神祇，也是一位偉大的母親，如無必要，獨孤鳳也不會想要向這樣一位偉大的神祇揮劍。

    只是，道路的敵對，並不以人的喜好而轉移。道之所在，雖九死其尤未悔，大地母神裳提娥如此，獨孤鳳也是如此。所以，既然道路衝突，選擇敵對，那唯一所能做的的只有用劍說話，用劍選擇，這也是殺戮的本意。

    獨孤鳳一步一步的前行，漸漸的越過豐饒的原野，走進一片莽荒蒼涼的大地。

    大地之母的神國，就像是記載了這個世界歷史的年輪一般，越往核心走去，就能看到越多曾經的托瑞爾星球的地貌歷史。

    從四季分明、森林遍地的繁榮時代，到天氣濕熱、到處都是高大的蕨類植物的恐龍時代，到沼澤貶低、魚人和兩棲動物在大地上蹣跚摸索的時代，到大地荒涼、漫漫砂岩與火山、僅有海洋中充滿著綠色的早期時代，再到世界寂靜、一片暗黑的冰河世紀……

    獨孤鳳步步的走著，就像是重新走進歷史一般，逆著時光的長河，不斷向前，最終走到一片冰冷而古老的大地上。

    這是一片蒼涼而寂靜的世界，沒有光線，沒有溫度，沒有大氣，沒有河流，沒有聲音……只有冰冷而孤寂的太空，與永動的冰川大地——這就是托瑞爾星球最初誕生的模樣。

    「聽說托瑞爾星球的誕生還在太陽之前，看來這個傳聞是真的。」

    獨孤鳳在這片冰冷而荒涼的大地上駐足，看著前方的冰雪大地，淡淡的說道。

    「偉大的艾莉塔陛下，您為何要來到我的國度呢！」

    深深的嘆息聲在這片冰冷而孤寂的世界中響起，冰冷而荒涼的大地上並沒有大地之母的身影，也不必有她的身影。

    因為她本身就是冰川、就是荒野、就是大地——這位托瑞爾世界的偉大母親早已經將意志融入到整個國度之中，她的存在，比任何神祇都更接近世界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