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國國君聽吳糾隨和的問自己傷寒好了麼, 頓時後背發涼, 連忙說:「謝……謝王上關係, 我……我這個……已經好多了。」
吳糾笑眯眯的說:「這樣便好,寡人還怕王叔身/子不爽,等之後/進了牢/獄, 可能受不住呢。」
他這麼一說, 鄂國國君連忙掙扎著扣頭求饒, 哀嚎說:「王上!!王上饒命啊!饒命啊!」
吳糾一臉疑惑, 說:「王叔為何大喊饒命?你可是做錯了什麼事兒麼?」
鄂國國君見吳糾那表情,實在不敢說話, 不知吳糾到底知道多少, 但是若自己不說話, 可能下場很慘,連忙叩頭說:「王上……王上……」
吳糾這個時候笑眯眯的說:「對了, 多虧了王叔的探子密保,寡人才能第二次大獲全勝, 這還是王叔您的功勞呢。」
鄂國國君嚇得已經不行了,一副可憐的樣子,說:「王上, 您就看在我是你叔叔的份兒上, 饒了我罷!饒了我罷!我也只是一時糊塗,再者……再者說了,王上也沒有什麼損失,我還算是立了大功呢……」
他的話這麼一說, 眾人都感覺道吳糾身上的低氣壓了,鄂國國君竟然能無/恥到這個程度,還說是自己的功勞。
吳糾已經收斂了笑容,「呵」的一聲冷笑,說:「對,全都是王叔的功勞,寡人不會殺你,也不會對你用/刑,等寡人將鄂國從濮人手中奪回來,寡人會將你……交給鄂國的百/姓,讓百/姓來定奪,你到底有多大的功勞!」
他這麼一說,鄂國國君立刻露/出驚恐的神色,連忙說:「不不!那些愚/民!他們都是些愚/民!我可是一國之君,怎麼能定奪我的生死?!王上!王上——!!」
吳糾不理他的大叫,只是說:「看來王叔也知道鄂國的百/姓必然恨不得食你肉,飲你血了。」
鄂國國君大喊著:「王上,我錯了,我只是一時糊塗,都是濮人蠱惑我!濮人會巫術!他們蠱惑我!我……我完全不知情的!」
吳糾哈哈一笑,鄂國國君竟然開始裝傻充愣了,乾脆裝失憶算了。
那邊公子貂也被五/花/大/綁著,扔在地上,沒有鄂國國君那股趾高氣昂的求饒勁兒,連忙梨花帶雨的說:「王上,王上饒命啊,小民是被/逼的,不關小民的事情啊!小民根本不是鄂國的公子,都是這鄂國國君,他見小民顏色,想要霸占小民,因此才將小民收為義子,其實是干好事兒,想要強/迫小民,小民也是受害的人,求王上給小民做主啊!」
「你!你……」
鄂國國君聽公子貂反齒兒,氣的直瞪眼睛,眼珠子充/血,好像要吃/人似的,大罵說:「你這不/要/臉的浪/貨!你說什麼?!明明是你貪圖榮華富貴,主動來勾引我的!」
公子貂卻期期艾艾的哭著,說:「嗚……王上,您信小民啊,鄂國國君心狠手辣,魚肉百/姓,小民也只是一個被魚肉的百/姓啊。」
吳糾只是冷眼看著鄂國國君與公子貂兩個人吵架罵街,齊侯突然這個時候開口,冷冷的說:「二哥,這個公子貂,交給孤來處置。」
他這麼一開口,吳糾抬起頭來看他,何止是吳糾,其他人都看向齊侯,齊侯一身戎裝,手搭在寶劍上,頭盔已經摘了下來,鬢髮微亂,顯得有些不羈,卻異常的高大俊美。
齊侯這麼說,旁邊的人都眼觀鼻鼻觀心,心中突然想到,難道是公子貂長得太好看了,因此齊侯動了心?
吳糾雖不會這麼想,但是心中也有些狐疑,可以說齊侯和公子貂完全沒有半分交集,怎麼突然齊侯要親手處置公子貂了?
吳糾可不知齊侯是重來一輩子的人,齊侯與豎貂雖然這輩子還沒什麼交集,但是上輩子何止是交集,齊侯這個人,也算是睚眥必報的人了,怎麼可能忘了上輩子的仇/恨。
吳糾狐疑的看了齊侯一眼,齊侯冷冷的垂著頭看著地上的公子貂。
而公子貂本人似乎也會錯了意,連忙掙扎著靠過去,他被五/花/大/綁,因此手背在身後,只能膝行而前,竟然湊過去,用自己的臉頰蹭著齊侯的大/腿,聲音放的十分柔/軟,還輕哼著,說:「齊公!齊公饒命啊……小民本是齊國人,是真的,小民本是齊國人,因為鬧飢/荒,才被/迫南下,小民命苦,被鄂國國君侮辱,如今遇到齊公,求齊公帶小民脫離火海,小民願意做牛做馬,服侍伺候齊公!」
齊侯並沒有動,只是冷冷的看著公子貂,公子貂會錯意,賣力的蹭著齊侯,吳糾這麼一看,胸口頓時有一口氣直接頂上來,心想著自己的人公子貂也敢窺伺。
就在這個時候,齊侯突然冷笑了一聲,「嘭」一下直接將公子貂踢出去,公子貂本還在賣力,沒想到齊侯突然踹自己,齊侯的鎧甲上都是尖銳的地方,這麼一踹,公子貂突然發出「啊——」的一聲慘叫,被踢翻在地上,臉頰頓時破了,流了不少血跡。
吳糾這才順心,笑眯眯的走過去,一撂自己黑色的袖袍,蹲下來,蹲在被踢翻的公子貂身邊,捏住公子貂的下巴,讓他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眯眼輕聲說:「你這樣的姿色……還不夠賣弄風/騷。」
公子貂嚇得直哆嗦,吳糾鬆開手,冷笑說:「全都收/押,好生看/管,等入了鄂國,將他們交給百/姓處置。」
「是!」
大家趕緊過來將不斷哀求的公子貂和鄂國國君全都抓起來,收/押到行轅的臨時牢/房去,那地方是關/押俘虜用的。
吳糾說著,又轉頭看向濮族將領,摸了摸下巴,說:「侵犯鄂國的濮族人需要一份厚禮,寡人看你的腦袋不錯。」
那濮族將領不知吳糾在說什麼,畢竟語言不通,但是吳糾這麼一說,濮族將領就莫名打了一個寒顫,覺得絕不是什麼好話。
吳糾揮了揮手,說:「拉下去,取他首級。」
濮族將領哇哇大叫的被拉下去,很快就安靜了,混亂的行轅終於變得安靜下來,將領們全都押/送著俘虜,都忙碌著。
吳糾讓屈重清點這次打仗的損失,包括人力和物力,就與齊侯先回營帳休息了。
吳糾回了營帳,齊侯跟在後面,吳糾轉過頭來看著齊侯,齊侯正在將自己的鎧甲脫/下來。
吳糾就走過去,伸手幫他將黑甲卸下,齊侯一笑,說:「二哥還要幫孤再繼續脫麼?」
吳糾卻沒有和他說這個話題,而是說:「你之前認識那公子貂麼?」
齊侯對答如流的說:「不認識。」
吳糾說:「那為何要處置公子貂?」
齊侯笑了笑,說:「這不是給二哥分憂麼?不過二哥讓鄂國百/姓處理公子貂,是再好不過的。」
吳糾將信將疑,感覺齊侯沒說實話,不過齊侯不說出來,也不知有什麼理由,吳糾也就沒有再問,轉過身去,自己將黑色的外袍退下來,準備換上便服。
哪知道齊侯這個時候突然從後背摟住吳糾,沙啞的在吳糾耳邊說:「二哥,你信孤麼?」
吳糾被他死死摟著,都沒辦法回頭,看不見齊侯的表情,只能聽到那異常沙啞的嗓音,帶著粗重的呼吸聲。
吳糾笑了笑,說:「自然相信。」
吳糾只是說了四個字,齊侯卻笑起來,說:「二哥,你真好。」
吳糾這才轉過身來,輕輕挑/起齊侯的下巴,笑著說:「寡人不好誰好?」
齊侯低下頭來,親在他的額頭,來了個額頭殺,說:「二哥最好了,二哥又給孤做飯吃,又把自己給孤吃,還善解人意,二哥是最好的。」
吳糾滿臉黑的想了想,好像自己真的是實力男友,男友力都爆棚了……
眾人處理了俘虜的事情,屈重很快來稟報,他們基本沒有損失人力,不過那幾條漏船算是損失的物力,這次打仗下來,可謂是非常「節約」的,可以說是大獲全勝。
吳糾笑著說:「好,傳令下去,犒賞三軍!」
屈重連忙拱手說:「是,謝王上。」
吳糾又說:「對了,你去將右司馬叫過來,孤有事情吩咐他。」
屈重稍微有些遲疑,不過還是點了點頭,趕緊走出去,準備去叫右司馬偃鳩。
屈重本想讓旁人代為去叫,不過一路上竟然沒遇到士兵,士兵們都忙碌著俘虜的事情,雖然沒有什麼損失,但是有人受傷,還有人忙碌著處理傷員,屈重一路走下來,都走到營帳門口了,只好硬著頭皮進去。
偃鳩正在和將領們商議事情,那副模樣有些沉穩,和平日裡那種大咧咧不拘小節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偃鳩見到屈重進來,就將目光從地圖上移開,抬起頭來,屈重迎上他的目光,心中有些發驚,總覺得被一頭老虎緊盯著,說不出來的遍體生寒。
自從那日醉酒之後,兩個人雖然有交集,但是都是正常的範疇,偃鳩好像那天的確是喝醉了,什麼也不記得了,沒有再對屈重不恭敬。
屈重連忙拱手說:「右司馬,王上有請。」
偃鳩立刻站起來,吩咐大家繼續商議,自己走出了營帳,從屈重身邊越過去,往主帳走過去。
屈重鬆了一口氣,看著偃鳩的背影,總覺得自己想多了,可能那天的事情偃鳩根本不記得了,畢竟他喝多了酒。
偃鳩進了主帳,吳糾已經在等他了,連忙拱手說:「拜見我王,拜見齊公。」
吳糾說:「不必多禮了,右司馬請坐。」
偃鳩這才坐下來,說:「我王,不知找偃鳩來,所謂何事?」
吳糾笑了笑,說:「自然是為了鄂國的事情,如今我們繳獲了兩次濮族人的兵力,但是重點仍在鄂國,鄂國國君與濮族人勾結,將濮族人放入鄂國,如今鄂國已經被濮族人占領,寡人想要將鄂國搶回來,右司馬意下如何?」
偃鳩想了想,說:「與濮人一戰,勢在必行,只是如今鄂國已經被濮族人占領,偃鳩以為,需要先派探子去探查究竟,知己知彼,方能作戰。」
吳糾點了點頭,說:「寡人也這麼想的,諸多將領之中,只有你最熟悉水戰,而且寡人聽說你小時候還在鄂國待過一段日子,比較熟悉鄂國的地形,所以……寡人想要派你親自過去看看。」
偃鳩立刻拱手說:「偃鳩義不容辭!」
吳糾笑了笑,說:「交給右司馬,寡人也十分放心,這件事需要秘密進行,右司馬何時動身都可以,寡人會派給你一支小隊。」
偃鳩點頭,說:「是,偃鳩領命。」
吳糾笑著說:「這次行動低調為是,寡人不能送行了,就在這裡,敬右司馬一杯酒。」
他說著,舉起案子上的酒杯,齊侯也舉起酒杯,同敬偃鳩,偃鳩趕緊回敬,喝了這杯酒,很快離開了主帳。
偃鳩走出去,想了想,準備管作為工正的屈重支取幾條小船,還有鉤拒,這就往屈重的營帳走過去。
屈重在營帳中,沒外面沒有士兵和寺人,偃鳩在外面說了一聲:「工正可在?偃鳩求見。」
屈重的聲音連忙說:「重在,右司馬請進。」
偃鳩掀開帳帘子走進去,就看到屈重正在搗鼓鉤拒,不知又在改良什麼,他蹲在地上,捲起袖子,明明已經是個大叔了,但是皮膚白/皙,手臂線條流暢,蹲在地上的動作讓他身/體的線條也十分流暢,看的偃鳩腦子裡「咚」一下。
屈重不知在搗鼓什麼,額頭出了些汗,正順著鬢髮往下滾,濕/透了鬢角,此時連忙想要站起來。
不過屈重可能蹲的時間有些長,頓時腿腳麻得不行,一站起來猛地就向側面歪去。
「當心!」
偃鳩連忙上前,一把摟住屈重,屈重摔在他懷中,整個人仿佛過電一樣,猛地推開偃鳩,「嘭!」一下,撞在身後的柜子上。
偃鳩見他躲避自己,好像洪水猛獸似的,頓時臉上不高興,沉聲說:「又不是第一次碰了,有什麼好避諱的。」
他這麼一說,屈重睜大了眼睛,頓時有些心驚,說:「你……你記得。」
偃鳩說:「自然記得,當時只是喝多了一些,又不是醉的不省人事。」
他這麼一說,屈重臉上更是變色,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偃鳩見他垂著頭,一臉隱忍的樣子,頓時想起那天的事情,心中猛地生氣一股熱氣,一步跨過去,伸手摟住屈重。
屈重嚇了一跳,偃鳩笑著說:「你可別想反/抗,你不是對我有愧疚麼?」
他這麼一說,屈重臉色變得慘白,有些瑟瑟發/抖,但是真的不掙扎了,偃鳩整個人心裡又是得意,又有一股怪異的感覺,突然鬆開手,正經的說:「王上派我去偵察鄂國,我需要五條小船,工正何時能給我?」
屈重臉色還蒼白,突聽偃鳩說起了正經的事情,有些反應不過來,連忙說:「軍中……軍中輜重就有,隨時都能支給右司馬。」
偃鳩點了點頭,說:「那我先走了。」
他說著,大步走出營帳,帳帘子發出「嘩啦」一聲輕響,屈重這個時候才狠狠鬆一口氣。
偃鳩帶著小隊,當天晚上就出發了,吳糾暫時沒有安排其他事情,就等著偃鳩回來稟報鄂國的實際情況。
偃鳩沒有歸來的這些日子,吳糾就讓行轅中的將士們自行演兵訓練,演兵是不能放下的。
屈重改良的鉤拒和船隻,吳糾驗收了之後,不知具體情況如何,就想著乾脆搞一次演兵,旁邊正好有湖水,實地演練一次,也能看看鉤拒到底有多大威力。
吳糾和齊侯這日要去觀看演兵,屈重連忙讓人準備,屈重在湖邊設立了席位,供吳糾和齊侯坐著,演兵很快就開始了,楚國的軍/隊分成兩組,一組使用鉤拒和改良的船隻,另外一組則是使用從濮族人那裡繳獲來的船隻和鉤拒。
吳糾和齊侯坐在蓆子上,正好觀看那兩組小隊的交鋒。
吳糾正觀看的仔細,就聽到「咔嗤咔嗤」的聲音,側頭一看,就看到齊侯不知從哪裡弄來一把炒豆子,托在手心裡,正一個一個的往嘴裡扔。
吳糾頓時眼皮一跳,不知情的還以為齊侯正在看什麼比賽呢。
齊侯見吳糾盯著自己,就側過頭去,對吳糾說:「二哥,你也要吃麼?」
吳糾眼皮一跳,說:「不用了,你自己吃罷。」
齊侯誠懇的說:「也是,沒有二哥炒的好吃,只是一個炒豆子,二哥都能炒出花兒來。」
吳糾心想,那是炒過火,豆子爆開花了罷!
吳糾和齊侯,還有屈重在行轅外面不遠處的湖水演兵,酆舒留在行轅中,沒有什麼事情,作為左史,檢/查了一些巡邏的士兵,就回了營帳休息。
酆舒剛進營帳不久,就有一個士兵匆匆跑過來,說:「左史大人!」
酆舒見那士兵匆匆忙忙,而且還是看/守牢/獄的士兵,不由有些緊張,說:「可是俘虜出了問題?」
士兵連忙說:「不是不是,是那鄂國公子貂!」
士兵說著,將一張小羊皮呈上來,確切的說是半張。
酆舒連忙接過小羊皮,大體一看,頓時驚訝的睜大了眼睛,說:「這……這是濮族人駐紮在鄂國的布防圖?怎麼只有半張?」
那士兵使勁點頭,說:「正是!左使大人,這布防圖乃是公子貂交給小人,他揚言說自己還有另外半分布防圖,這布防圖乃是當時濮族人駐兵鄂國的條件,交換給鄂國國君的,公子貂說了,另外半張布防圖也可以交出來,但是他想要見左使大人。」
「見我?」
酆舒頓時有些吃驚,自己都不認識公子貂,公子貂為何見自己?
酆舒看著手中的布防圖,他不知是真是假,但是按照酆舒的閱歷來說,看起來的確是沒問題的,只可惜只有一半,顯示的是王宮和周邊的布防,邊城和郊區的布防卻沒有。
若是楚軍能得到這樣一份布防圖,那麼絕對事半功倍。
只是酆舒有所顧慮,今日楚王和齊公去演兵了,不在軍營,而公子貂這個時候讓人來找自己過去,不知有什麼企圖。
酆舒這個人比較多疑,更何況是面對俘虜,皺了皺眉,但是覺得布防圖非同小可,因此便說:「你去叫一些士兵來守衛,隨我去見公子貂。」
「是,大人!」
酆舒調遣了一支小隊,很快在小隊的保護之下來到了牢/房,牢/房門口也有團團的士兵守衛,酆舒很快走進去。
牢/房裡關/押著不少俘虜,還有鄂國國君和公子貂,酆舒走進去,鄂國國君第一個看到了他,連忙大喊著:「酆舒大人!酆舒大人!你救救我!你若放了我!我讓你做鄂國的國相!」
酆舒看向鄂國國君,稍微停頓了一下,笑眯眯的說:「什麼?鄂國的國相?你不知酆舒是奸/臣麼?那么小的國/家,誰稀罕做你的國相?」
鄂國國君沒想到被酆舒給羞辱了,頓時氣得臉色都青了,氣的渾身打哆嗦,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酆舒倒是挺自豪自己的口才的,笑眯眯就從旁邊走過去了,徑直往裡面而去。
很快就來到了公子貂的牢/房門口,公子貂一臉可憐兮兮的蜷縮在牢/房深處,打著哆嗦,抬起眼皮,楚楚可憐的看著他。
酆舒說:「我已經來了,有什麼話直說罷,不用賣可憐,我不吃你這套。」
公子貂這才收斂了可憐兮兮的表情,慢慢站起來,他身上都是鎖鏈,行動不便,都走不到牢門邊上,低聲說:「貂有話單獨與左史大人說,是關於鄂國的機/密,貂怕聲音太大,被旁人聽到,此事事關機/密,除此之外,貂還會將另外半張布防圖交與左史大人。」
按照公子貂的說法,這布防圖是真的,當時鄂國國君與濮族人合作,假裝被濮族人占領了都城和鄂宮,但是鄂國國君也留了個心眼兒,就怕濮族人真的占領自己的宮殿,於是讓濮族人交給他們一份兵馬布防圖,這樣一來,就有備無患了。
這份布防圖本在鄂國國君身上,不過公子貂想要個保命符,便甜言蜜語的將布防圖給騙了過來,一直放在身上。
酆舒十分遲疑,不知公子貂搞什麼鬼,不肯進入牢/房,公子貂說:「左史大人/大可以讓士兵一起跟著進來,貂兒已經成這樣了,不可能搞鬼的。」
酆舒雖然還有些遲疑,但是打量了一下公子貂,身材不高大,小細/腰十分羸弱,看起來比自己矮了半個頭,這樣一來,酆舒便沒什麼顧慮了,讓士兵打開牢門,帶著士兵走了進了牢/房……
趙嘉雖然是將軍,但是其實是臨時的將軍,畢竟他是秦國的質子,軍營中各司其職,他這個臨時的將軍是最閒的,便在帳中休息。
趙嘉正在休息,突聽外面有嘈雜的聲音,不由皺了皺眉,翻身而起,剛要起身去查看,就見一個士兵快速沖了進來,連禮數都顧不得了,大喊著:「趙將軍!大事不好了!俘虜……俘虜全都衝出來了!」
「什麼?!」
趙嘉一臉不可置信,畢竟牢/房重地,看/守的非常嚴格,今日吳糾和齊侯,還有工正都在外面演兵,軍營中只有自己這個臨時將軍,還有高級參謀的左史,趙嘉連忙說:「去請左史!」
那士兵說:「趙將軍,左史大人就在牢/房/中,不知怎的,牢/房突然發生暴/動,左史大人還沒出來!」
趙嘉一聽,腦子裡「咚」一聲,仿佛被狠狠擂了一記,連忙一把抓/住自己的佩劍,連鎧甲都不/穿,立刻衝出大營。
他一衝出營帳,頓時就看到混亂的場面,濮族人俘虜與楚軍正在混戰,因為濮族俘虜突然衝出牢/房,楚軍沒有準備,已經搞亂成一鍋粥,兵刃武/器被俘虜搶去了大半,大半的楚軍根本沒有兵刃在手中。
趙嘉衝出來,立刻引劍出鞘,「嘭!!」一聲幫一個士兵擋開兵刃,隨即長劍一轉,「嗖!!」的一聲,直接割掉了一個暴/亂俘虜的腦袋。
「呲——」一下,趙嘉臉上猛地被濺了一捧血,整個人仿佛從黃/泉里爬出來的惡/鬼一般,朗聲大喊著:「不要慌亂,嚴守行轅大門,有不服管/教的俘虜,格殺勿論!」
「殺——」
「殺!!!」
楚軍正在慌亂,見有將軍沖了出來,頓時有了主心骨,大家紛紛搶了兵刃出來應敵,並且堵住行轅大門,防止那些俘虜逃跑。
趙嘉在人群中混亂的往前衝去,快速衝到牢/房門口,就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老男人,還換了一身俘虜的衣裳,準備逃跑,趙嘉一眼就認出他來了,絕對是喬裝打扮好的鄂國國君。
趙嘉猛地衝過去,一把抓/住鄂國國君,鄂國國君「啊!」的大喊了一聲,整個人被提起來,「咚!!!」一下砸在地上,趙嘉冷聲說:「抓起來,剁他一根手指,若是再跑,再剁一根手指!我倒要看看,他有幾根手指可以剁。」
「是!」
鄂國國君嚇得魂兒都飛了,連忙大喊:「不不不,我沒想逃跑!沒想逃跑!」
趙嘉才不理他求饒,心臟都要蹦出來了,快速的往牢/房裡面沖,一衝進去,就聞到了大量的血/腥味,地上全是受了重傷的楚國士兵。
趙嘉一眼就看到酆舒倒在一個牢/房的門口。
那牢/房應該是關/押公子貂的牢/房,牢門是打開的,酆舒倒在牢/房的門口,官袍上全是血,脖頸上竟然劃了一個巨大的血口子,正汩/汩的往外冒血,仿佛要決堤一樣,臉色蒼白,整個人毫無生氣。
趙嘉腦袋仿佛被人敲了一記,快速衝過去,伸手捂住酆舒的傷口,能感覺到溫熱的血涌/出來,沖濕/了趙嘉的雙手。
酆舒被他一動,竟然還活著,虛弱的睜了睜眼睛,似乎想要抬手,但是已經沒了力氣,動了一下,猛地陷入了昏迷。
趙嘉連忙打開酆舒的手心,他即使昏迷,也攥的死緊,竟然是半張兵馬布防圖……
吳糾和齊侯正在看演兵,就見有人起碼快速衝過來,那人衣裳凌/亂,臉上身上都是血,竟然是趙嘉,趙嘉衝到跟前,來不及下馬,大喊著說:「王上!俘虜叛亂,左史受了重傷!」
吳糾一聽,也沒有想到,立刻讓棠巫跟著趙嘉先回去,趙嘉把棠巫一把拉上馬,頓時帶著棠巫飛馳而去。
吳糾趕緊命令演兵的隊伍收兵,去撲那些逃出行轅的俘虜。
眾人一路沖回行轅,行轅裡面混亂的情況已經得到了扼制,再加上演兵的大部/隊增援,立刻就遏制了俘虜的叛亂,那些俘虜重新被/關/押回了牢/房/中。
吳糾快速走進營帳,就看到酆舒躺在榻上,臉色蒼白,毫無生氣,嘴唇發紫,黯淡無光,脖頸上有一條大大的血口子,整個人胸口幾乎不起伏,沒什麼呼吸。
趙嘉站在一邊,咬著自己嘴皮,拳頭一張一合,似乎非常緊張著急的樣子。
棠巫正在搶救酆舒,眾人也幫不上忙,趙嘉將酆舒攥著的半張小羊皮交給了吳糾,吳糾站看一看,上面全是血跡,竟然是半張濮人駐兵鄂國的兵馬布防圖。
旁邊還有很多士兵也負傷了,正在被醫治,有一個士兵看到那兵馬布防圖,連忙說:「王上,左史大人懷裡應該還有另外半張,這是左史大人拼命搶回來的!」
棠巫連忙在酆舒前襟一摸,果然有東西,掏出來一看,也是半張兵馬布防圖,趕忙交給吳糾。
吳糾將兩個半張拼起來,果然是一份完整的,又看了看酆舒那慘白毫無生氣的臉色,沉聲說:「到底怎麼回事?!」
那士兵連忙把整件事情告知吳糾。
原來在吳糾和齊侯在外演兵的事情,公子貂便聽說了這件事情,兵馬在外演兵,軍營中一定是最空虛的時候,自然也最適合逃跑。
公子貂竟然很聰明,而且陰險狡詐,他明白右司馬偃鳩這個時候不在,身為楚王的吳糾,還有齊侯,連帶著上大夫工正,都會在外面演兵。
這樣一來,軍營中剩下的便是左史酆舒和將軍趙嘉,而趙嘉乃是臨時將軍,又是秦國質子,酆舒雖然是文官,但是深居左史高位,還是上大夫咸尹,這樣一來,按照官/位來說,如有什麼動靜,一定會通知左使大人,而不是將軍趙嘉。
酆舒不會武藝,公子貂叫他過來,其實是想要騙酆舒打開牢門,畢竟他身上都是鎖鏈,根本打不開牢門。
公子貂用半張地圖為誘餌,知道這地圖對他們非常重要,只要能得到這張地圖,他們便能長/驅/直/入的搶回鄂國,因此酆舒肯定會同意來見他。
酆舒果然來了,不過帶了很多士兵,但是他們誰都沒有想到,公子貂這個看起來只有巧言令色,以色侍君的人竟然武藝高超。
酆舒讓人將門打開,正好中了公子貂的下懷,公子貂突然暴起,搶奪鑰匙,酆舒見中計了,就去搶他的地圖,公子貂奪了兵刃,一下將酆舒撂倒在地,酆舒根本不會武藝,被猛地割了咽喉。
不過公子貂當時非常緊張,匆忙逃跑,根本沒注意那半張地圖不見了,公子貂為了制/造混亂給自己爭取時間,就將牢/房門的門打開了幾個,濮族俘虜暴/亂,很快牢/房陷入了一片混亂,緊跟著軍營也開始混亂。
士兵當時就在場,不過受了傷,後來昏迷過去了,他將這件事情完整的說了一遍,吳糾立刻臉色難看的說:「豈有此理。」
齊侯臉色也非常難看,他雖然上輩子就知道豎貂不是什麼好人,但是沒想到豎貂還會武藝,豎貂這個人,一直裝柔/弱,畢竟是間諜出身,後來自宮免死,進宮做了寺人。
吳糾立刻說:「令人搜/查,無論如何也要找到公子貂的下落,把他給寡人抓回來!」
「是!」
外面的叛亂很快遏制住了,士兵損失雖然不算太大,但是看/守牢/房的士兵損失了一片,受傷的受傷,酆舒重傷在身,一直昏迷不醒。
棠巫給他止住了血,敷上藥,說:「小臣已經盡力了,剩下要看左史大人的造化了。」
他這麼一說,趙嘉也忘了禮數,頓時說:「這是什麼意思?」
棠巫說:「左史大人的傷口太大,雖然止血,但是因為失血過多已經非常虛弱,若有個風吹草動,立刻就會斃命,這期間若是風寒發/熱,或者傷口潰爛,都會輕易的要了左史大人的命。」
他這麼一說,眾人都緊張起來,吳糾說:「寡人令人寺人和宮女來好生照顧左史。」
吳糾這麼說,趙嘉突然說:「王上,嘉請求照顧左史。」
吳糾看了一眼趙嘉,最後點了點頭,趙嘉連忙拱手說:「謝王上!」
趙嘉留下來照顧酆舒,其他人先離開了營帳,畢竟人多也容易引發傷口感染,如今的酆舒根本受不得一點點病痛。
吳糾和齊侯進了營帳,吳糾坐在席上,伸手揉了揉臉,似乎有些疲憊,齊侯走過來,摟住吳糾說:「二哥,不要自責,這不是你的錯,公子貂陰險狡詐,等咱們找到他,定然讓他知道什麼是好死。」
吳糾看了一眼齊侯,沒說話,但是點了點頭,然後才慢慢的說:「寡人準備去看望一下傷員。」
齊侯點頭說:「好,孤陪你一起去。」
傷兵不少,吳糾和齊侯親自來探望,總算是安撫了叛亂引起的情緒。
晚上的時候,吳糾和齊侯還去看了一眼酆舒,酆舒依舊那麼躺著,還沒有睜開眼睛,虛弱到了極點,趙嘉就在旁邊守著,眼睛都不眨一下。
趙嘉一直守在旁邊,天色越來越黑,慢慢陷入深夜,趙嘉也沒有要睡覺的意思,就坐在一邊,握著酆舒的手,因為酆舒昏迷過去的時候還死死攥著兵馬布防圖,因此這個時候酆舒也是下意識攥緊趙嘉的手掌的。
趙嘉感覺到酆舒的手掌冰涼徹骨,忍不住低下頭來使勁親了親,說:「你可不能有事兒,你若有事兒,誰來和我嗆聲。」
趙嘉正說著,突聽「嗬……」的聲音,仿佛是喘粗氣,又仿佛實在笑,但是聲音沙啞的厲害,聽不出來到底再幹什麼。
趙嘉卻一瞬間睜大了眼睛,猛地抬起頭來,就見酆舒的眼睛似睜似閉,好像用盡全力睜開眼睛,臉上皮笑容不笑的抽/動了一下,沙啞著聲音說:「你……你喜歡挨罵……是不是有病……」
趙嘉見酆舒醒了,頓時滿臉驚喜,竟然連酆舒調侃他的話都沒聽見似的,驚喜的說:「你醒了!?不要說話,你傷到了嗓子,我去叫棠巫過來!你等等!」
趙嘉一臉瘋狂,趕緊站起來就往外沖,他的聲音很大,吳糾和齊侯剛要睡下,就聽到酆舒醒來的消息,立刻都跑出營帳去看。
酆舒還十分虛弱,躺在榻上,臉色難看,但是的確已經醒了,動了動手指,似乎十分著急,想要示意什麼,不過酆舒的嗓子受傷,說話十分艱難。
吳糾趕緊說:「不要著急,布防圖還在,寡人已經看到了。」
酆舒這才鬆了口氣,這麼一鬆氣,似乎感覺很疲憊,又沉沉的睡過去,趙嘉嚇了一跳,還以為迴光返照,棠巫趕緊檢/查,說:「沒事,睡著了,左史大人現在還虛弱,還是要仔細調養,千萬不能有頭疼腦熱的狀況。」
趙嘉趕緊點頭,說:「好,嘉記下了。」
眾人忙叨了大半夜,都怕打擾酆舒休息,這才各自回去了,吳糾和齊侯後半夜才睡下,天亮之後,齊侯突然聽到身邊有聲音,立刻機警的就醒了,說:「二哥?去哪裡?」
原來吳糾竟然已經醒了,正下榻穿衣裳,說:「時辰還早,你再歇息一陣,我去膳房熬個湯,酆舒醒來了,身/體太弱,寡人準備給他弄個補身/子的湯水喝。」
齊侯一聽,吃醋都酸醒了,二哥一大早起身,都不懶床了,竟然是為了給酆舒熬湯,一提到吃,齊侯吃醋都翻倍。
不過看在酆舒是個病患的份兒上,齊侯也就不與病患爭寵了。
齊侯這麼想著,連忙也起身,說:「二哥,孤跟你一起去。」
吳糾說:「你跟我去幹什麼?你有又會熬湯。」
齊侯笑眯眯的說:「孤會吃啊,給二哥嘗嘗湯的滋味兒好不好。」
吳糾無奈的說:「你除了吃還會什麼?」
齊侯應答自如的說:「還會吃二哥。」
吳糾木著臉說:「也是吃。」
齊侯一臉誠懇的說:「二哥這麼說,好像還真是。」
吳糾和齊侯到了膳房,吳糾準備做點補血又營養的,給酆舒補補身/子,在膳房/中搜羅了一下食材,不過他們這是行軍打仗,根本沒有太多新鮮食材。
吳糾這個時候目光就在齊侯身上打了個轉兒,笑眯眯的說:「你去給寡人弄只鴿子來。」
「鴿子?」
吳糾點頭說:「清燉乳鴿湯,補氣血,還清淡,病患喝了最好。」
齊侯一聽,頓時腦補了之前吳糾做的乳鴿,那叫一個好吃,不由得口舌生津,頓時討價還價說:「孤去給二哥打鴿子,二哥等會兒給孤烤一隻鴿子吃。」
吳糾聽齊侯還坐地開價了,只好說:「只要你能獵到鴿子,你獵多少,我就給你做多少!」
吳糾誇下海口,齊侯立刻美顛顛就走了。
吳糾等齊侯出去之後,把食材清理了一下,準備做飯,正好有個豬肝,還有一些紅棗,吳糾打算做個小煎豬肝,再做個糯米紅棗,等一會兒鴿子來了,把湯燉上。
吳糾將豬肝處理了一下,處理掉上面的腥氣味兒,然後醃製起來,讓豬肝進味兒。
醃製豬肝的時候,就把紅棗洗乾淨,又弄了一些糯米,紅棗糯米味道甜滋滋,又不膩人,吃起來接受度很廣,酆舒現在受傷,正適合少食多餐,若是餓了就吃一個糯米紅棗,也能管飽,又能補血。
吳糾準備的差不多,齊侯就回來了,朗聲說:「二哥!」
吳糾聽到齊侯的聲音,正忙著手裡的東西,說:「放旁邊罷。」
就聽齊侯說:「二哥,可是放不下啊。」
吳糾聽著有些狐疑,讓他打鴿子,怎麼可能放不下,除非是一頭野山豬!
吳糾轉頭一看,頓時滿臉驚訝,臉色都僵硬了,因為齊侯打來的根本不是一隻鴿子,而是一籮筐的鴿子,吳糾覺得不需要細數,肯定在十隻往上!
吳糾震/驚的看著齊侯,齊侯笑眯眯的說:「二哥你可要說話算數,孤打了十二隻,一隻給酆舒熬湯,另外十一隻都是孤的。」
吳糾震/驚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齊侯一口氣吃十一隻鴿子?恐怕棠巫要搶救的不是酆舒,而是他了!
齊侯還催促的說:「別愣著,二哥快做啊。」
吳糾這才從震/驚中掙脫出來,趕緊繼續做飯,就聽齊侯在他旁白一邊繞,一邊說:「孤本想再多打點的,這邊獵物豐富,只不過孤想著,雖然鴿子小了點兒,不過吃十隻,再吃點旁的東西,應該也能管飽了。」
應該……
吳糾聽齊侯絮絮叨叨的說他的鴿子,只好將鴿子給他做上,吳糾做好了小煎豬肝,讓齊侯嘗嘗鹹淡,齊侯就用筷箸夾了一個送進嘴裡。
小煎豬肝大小切得適中,經過吳糾的醃製,豬肝不柴不老,入口細滑,一咬開竟然是細/嫩可口的觸感,和齊侯以前吃的豬肝都不一樣。
醬香的味道蔓延在口舌之間,帶著一股催人味蕾的香氣,津/液頓時就分/泌了出來。
吳糾都不需要齊侯開口,就知道味道一定剛剛好,因為齊侯眼睛都亮了起來。
吳糾把小煎豬肝放在一邊,正在處理紅棗,就看到齊侯鬼鬼祟祟的跑過去,夾了一塊跑了,一會兒又過去,夾了一塊跑了,一會兒還過去。
吳糾轉過頭來,看著偷吃的齊侯,說:「你再吃就沒了。」
齊侯乾笑著說:「孤這不是替左史分憂麼?他身/子那麼弱,肯定吃不了這麼多,浪費了多不好。」
齊侯有自己的歪/理,吳糾沒辦法,只好給他撥出來一點,讓他去吃,齊侯吃上小煎豬肝,頓時就安靜了下來,美滋滋的,恨不得一塊正好入口的豬肝,分五六下才吃光。
吳糾見他一副受氣小媳份兒的樣子,趕緊把烤乳鴿給他做好,讓齊侯去啃,十一隻烤乳鴿,裝在一個大盤子裡,看起來非常壯觀,也就是軍營里才有這麼大的盤子,畢竟是做大鍋飯的地方。
齊侯將袖子全都捲起來,挽到手肘之上,兩隻手抱著烤的外皮焦香的烤乳鴿,啃得津津有味,一邊啃一邊稱讚,說:「二哥好吃二哥好吃,真好吃。」
不一會兒,烤乳鴿剩下的骨頭就堆積如山,吳糾熬湯的這會兒功夫,一轉頭,齊侯已經吃完了十一隻烤乳鴿,而且啃得特別乾淨,骨頭上面一點兒肉渣都沒有,齊侯似乎意猶未盡,手指上沾了一些烤制的醬汁,齊侯就抬起頭來,輕輕的一舔自己的手指,放在口/中一啜。
齊侯因為方才瘋狂的席捲烤乳鴿,鬢髮有些散下來,垂下遮住自己稜角的臉頰,這麼看起來就柔和俊美了許多,他輕/舔/著自己的手指,正好與吳糾的眼神撞在一起,還挑唇一笑,那模樣竟然十分魅惑。
吳糾心裡「咚咚」砸了兩下,忽然覺得嗓子很緊,類似於一種渴水的感覺,連忙咳嗽了兩聲,齊侯還在勤勤懇懇的啜/著自己修/長的手指,吳糾乾脆翻了個白眼兒轉過身去,繼續熬湯。
吳糾做好了菜和湯,讓人端著就去了酆舒的營帳,酆舒躺在榻上,已經過一晚上休息,趙嘉照顧的是無微不至,生怕酆舒感冒著涼,出一點點汗都給擦乾淨。
今天酆舒氣色看起來好了許多,已經能坐起身來了,見到吳糾進來,連忙起身要行禮,吳糾趕緊制止他,說:「不用多禮,左史快躺回去。」
趙嘉扶著酆舒躺回去,隨即才給吳糾和齊侯行禮。
吳糾讓人將菜放在案子上,說:「左史失血過多,吃點補身/子的東西。」
酆舒可不知這些菜是吳糾親手做的,只是吳糾讓人端過來,酆舒都已經很感激了。
吳糾怕自己在場,酆舒不好意思吃飯,便準備離開了,讓酆舒好好吃飯,再者也是齊侯那眼神,盯著酆舒的飯,兩眼發著狼光,一副要撲上去搶食兒的感覺,吳糾怕多留了一刻,齊侯真的會去和酆舒搶吃的。
吳糾帶著齊侯趕緊離開了,趙嘉則是將那些飯菜的蓋子打開,小心翼翼的給酆舒盛了一碗湯,然後用小匕在裡面攪拌,吹涼一些端過來,又扶著酆舒坐起來,給他後背墊著軟被,整理妥當,這才準備給酆舒餵湯喝。
酆舒一臉狐疑的盯著趙嘉看,趙嘉被他盯得頭皮發/麻,說:「看什麼?」
酆舒聲音沙啞的說:「你不會是在湯里下毒了罷?」
他這麼一說,趙嘉立刻都給氣笑了,說:「嘉要害你,你昨天晚上就死了,還需要下毒?」
酆舒還是狐疑的看著他,說:「你怎麼突然這麼假好心,有什麼圖謀?」
趙嘉真的要給他氣死了,酆舒這個沒良心的,簡直是狼心狗肺啊,趙嘉昨天晚上照顧了一整夜,連眼皮都沒眨一下,現在眼底都是青的,酆舒卻以為他不安好心。
不過說來也是,酆舒和趙嘉可以說是宿敵,兩個人之前一個秦國一個赤狄,本就有了過節,酆舒還刺了趙嘉一劍,若不是趙嘉命大,早被酆舒給害死了。
後來兩個人怎麼想造化弄人,竟然都來到了楚國,這可謂是不是冤家不聚頭,趙嘉和酆舒兩個人每次歡好還都是半強/迫的,趙嘉礙於面子,因此酆舒還以為趙嘉極為討厭自己,自然不會想到趙嘉會這麼仔細的照顧自己。
趙嘉沒好氣的將湯餵給他,但是動作仍然小心翼翼的,說:「不把你餵飽了,我怎麼吃你?」
酆舒一聽,汗毛都要在炸起來了,戒備的說:「我……我是傷患!」
酆舒這麼說著,但是臉頰也有些發紅,看起來竟然瞬間殷/紅了不少,稍微有了些血氣。
趙嘉看了哈哈一笑,說:「放心,嘉還不至於如此禽/獸。」
酆舒聽他這麼說,翻了個白眼說:「你若不禽/獸,還有誰是禽/獸?」
趙嘉卻突然神秘的笑了一聲,說:「左史大人說話要憑良心,嘉每次伺候的左史大人,不也是服服帖帖的,左史大人還哭著央求嘉給你更多呢。」
酆舒這一下臉皮更紅了,氣的喘粗氣,說:「你……你……」
酆舒一生氣,脖子頓時就疼了,趙嘉卻說:「左史大人您還是快點好起來罷,你傷成這個樣子,嘉可是奉了王命照顧你,你一天不好,嘉就一天照顧你,不止你心煩,嘉照顧你還心煩呢。」
酆舒被趙嘉氣的已經不能言語了,他一直覺得自己才是氣死人的一張嘴,哪成想趙嘉竟然也這麼能說會道,簡直想撕爛他的嘴巴才解氣。
酆舒不知趙嘉是激將法,真的張口乖乖的喝湯,趙嘉一面奚落他,一面哄著酆舒喝湯,簡直無微不至。
酆舒在床/上躺了四五天,終於是好轉了不少,天天與趙嘉拌嘴,一日比一日精神頭大。
這天偃鳩就率領小隊回來了,吳糾見偃鳩回來,迫不及待的召見了偃鳩。
偃鳩匯報說:「王上,鄂國守衛不少,裡面有很多濮族人,進出邊城戒備森嚴,看起來已經得知鄂國國君被俘的事情了。」
吳糾將那兩張染血的地形布防圖交給偃鳩,說:「你看看這布防,可是真的?」
偃鳩接過來一看,頓時滿眼驚喜,越看越是驚喜,說:「是真的,是真的!絕對是真的,這地形和鄂國一模一樣,駐兵的強弱程度也非常合理,按照偃鳩對濮人的了解,這張圖起碼有九成是真的。」
吳糾鬆了口氣,酆舒拼死搶來的東西看起來能派上用場了,齊侯笑著說:「那太好了,咱們什麼時候出兵?」
吳糾眯了眯眼睛,說:「越快越好。」
吳糾當即讓偃鳩去準備,準備發兵攻打鄂國,他們手上有地形圖,自然能輕而易舉的攻進鄂國,直取鄂宮,將濮族人轟出鄂國去。
糧草輜重很快就準備好了,大軍馬上就要啟程,吳糾擔心酆舒的身/體,來到酆舒的營帳準備進去看看。
結果吳糾和齊侯剛到門口,就聽到裡面有奇怪的聲音,酆舒的聲音帶著哭腔說:「混……混賬,你竟然乘人之危,我傷口還疼呢」
隨即是趙嘉的聲音,笑著說:「只是親個嘴而已,又不是沒親過,左史大人不是也很享受,還扒著我後背呢。」
吳糾頓時眼睛轉了轉,和齊侯對視了一眼。
趙嘉的聲音說:「要不要再來一次?」
酆舒的聲音說:「你給我滾!我剛才好像聽到外面有聲音,你出去看看。」
趙嘉說:「我都沒聽見有聲音。」
吳糾聽到裡面開始打情罵俏了,頓時有些無奈,使勁咳嗽了一聲。
吳糾這麼一咳嗽,裡面的人嚇了一跳,吳糾提醒之後,頓了頓,這才走了進去,笑眯眯的說:「左史,傷口調養的怎麼樣了?」
酆舒躺在榻上裝死,臉皮卻紅的發/漲,簡直無/地/自/容了,磕磕巴巴的說:「酆……酆舒拜見我王,拜見……拜見齊公。」
吳糾笑眯眯的說:「左史勞累,不需要多禮了。」
酆舒總覺得吳糾話中有話,更是臉色發紅,趙嘉則是一臉坦然的站在一邊,說:「稟王上,左史大人的傷口癒合的很快,再調養一段時日,肯定大好了。」
吳糾說:「這都是趙將軍的功勞。」
酆舒還是覺得吳糾話中有話,趙嘉卻坦然的說:「謝王上誇獎。」
酆舒真的給趙嘉那正義的臉皮跪下了,竟然對答如流,酆舒怎麼沒聽出那是誇獎他?
吳糾說:「寡人準備這兩天就啟程攻打鄂國了,左史身/子不便,還是留在營中罷。」
酆舒這麼一聽,立刻說:「酆舒身/體已經大好了,完全不需要休養,可以跟隨隊伍,絕不會拖後腿,請王上明/鑒!」
吳糾想要安撫一下酆舒,不過趙嘉看酆舒這麼著急,便拱手說:「王上,左史大人的身/體雖然還沒有恢復,但是赤誠之心可見,不如就讓左史大人跟隨隊伍,嘉會全權照顧左史大人,確保左史大人安全。再者說,若是把左史大人留下,也不安全,濮人狡詐,說不定會偷襲落單的左史。」
趙嘉都這麼說了,吳糾也沒有辦法,酆舒也一臉想要跟隨隊伍的樣子,吳糾只好點頭說:「好,但是左史一定不要逞強,有不舒服的話,立刻說出來。」
吳糾和齊侯很快就離開了,酆舒鬆了口氣,趙嘉挑眉笑了笑,說:「沒想到你為了一個左史的官/位,也是拼上老命了。」
酆舒一聽,瞪了一眼趙嘉,說:「忠君之事,這有什麼不對麼?」
趙嘉笑了笑,說:「對,挺對的。」
酆舒聽他口氣,總覺得怪怪的,莫名有一股酸味兒。
大軍很快啟程開拔,他們這個營地本就是臨時的,開拔之後就把營地給拆了,因為他們手上有兵馬布防圖,因此根本不懼怕濮族人。
只是可惜,這麼久了,派出去搜/查的人都沒有看到公子貂的影子,不知跑到哪裡去了,竟然不見蹤影。
大軍很快開到鄂國附近,安營紮寨,他們選了一個濮人駐兵薄弱的城門作為突擊點。
趙嘉為了照顧酆舒,都不主動搶功了,吳糾令偃鳩帶兵去攻擊城池,趙嘉也沒有/意見,他現在全身心都撲在受傷的酆舒身上。
而酆舒則是「單純」的以為趙嘉真的要把自己養得白白胖胖,然而和自己做那檔子事兒,因此每天都十分尷尬,看到趙嘉就會臉紅,酆舒長得挺好看,纖細又有氣質,趙嘉則是樂意看到他臉紅的樣子。
吳糾令偃鳩攻擊城門,還給了偃鳩黑火/藥,頓時將鄂國邊城的城門炸成了炮灰,不需要半日時間,楚國大軍長/驅/直/入,直接攻陷了鄂國的邊城,大軍向前行進紮營,準備繼續往鄂國內部深入。
霸占鄂國的濮族人很快就知曉了這件事情,十分的慌亂,濮族人聽說他們俘虜了鄂國國君,就想到了楚國很可能拿到了他們的兵馬布防圖,這下誰強誰弱立刻就非常分明了,短時間內又無法大量調兵,濮族人完全沒辦法和楚國的士兵作戰。
還有就是,濮族人占領了鄂國,雖然控/制了鄂國的高層,也控/制了鄂國的軍/隊,但是濮族人魚肉百/姓,造成了民/怨,內部矛盾很大,很多鄂國士兵不甘心供他們趨勢,不斷的起/義,這也讓濮族人十分頭疼,根本無法應戰。
眼看吳糾的隊伍節節勝利,這裡不是水戰,濮族人根本沒有優勢可講,立刻就要逼到鄂國都城。
不到十天的光景,吳糾的軍/隊猶如疾風掃落葉,竟然直逼鄂國都城,鄂國都城之外,楚軍已經列隊整齊,鏗鏘而立,一個個手指長劍,身穿黑甲。
吳糾和齊侯也是身披黑甲,立於馬上,身後楚國大旗迎著咧咧的深秋之風,迎風招展。
城樓上的濮族人害怕的不行,只好關閉城門,根本不敢打仗。
偃鳩過來請示吳糾,吳糾說:「不必硬攻,鄂國都城沒什麼儲備,我們圍在城外,不需要幾天,他們必然會開門投降。」
偃鳩點了點頭,眾人就這麼守著,一直守到第三天。
鄂國國君本沒什麼本事兒,一直魚肉百/姓,濮族人進入了鄂國之後,更是無所顧忌的搶掠奴/役,城中的糧食根本不夠吃幾天的,最重要的是,吳糾還斷了他們的水源,沒有糧食吃還能頂著,沒有水喝就要渴死了。
第三天一大早,鄂國裡面的濮族人熬不住了,有一個濮人將領登上城樓,讓人來翻譯。
吳糾還在帳中,早起之後正在穿衣裳,偃鳩快速衝進來,齊侯趕緊將外袍給吳糾披上。
偃鳩卻沒注意那麼多,說:「王上,大事不好,濮族人又頑陰的了!」
吳糾不知出了什麼情況,只是聽說濮族人在城樓上喊話,便趕緊穿戴整齊,從營帳出來,來到城樓門口。
上面的濮族人還在喊話,有人翻譯,說:「楚王聽著——你們若是不退兵,反正我們也要亡了,就每日從這裡扔下去一百個鄂國百/姓,直到你們退兵為止!」
吳糾一聽,頓時氣得感覺腦袋「嗡——」一下,濮族人也當真是不/要/臉到了極點,打不過竟然要屠/殺鄂國百/姓。
鄂國與楚國本是同宗,濮族人就抓/住了這一點。
那上面的濮族將領又說了幾句話,翻譯說:「你們若不信,現在就讓你們開開眼界——」
他說著,話音方落,就看到旁邊的濮族將領突然伸手一甩,一個很小的身影,瞬間就被從城樓上拋了下來,竟然是一個一歲大小的孩子!
吳糾抽/了一口冷氣,眾人看得都驚住了,齊侯這個時候猛的一眯眼睛,腿上用/力,借力一下從馬上翻下來,他出來的匆忙沒有穿鎧甲,衣袍在烈風中不斷翻飛,仿佛是一隻突襲的老鷹,快速衝出,一下猛的躍起,「踏!」一聲踹在城樓的牆面上,緊跟著又是「踏踏」兩聲,借著牆面的力度快速躍起,向上拔起,在這電光火石之中,一把接住那扔下來的孩子。
孩子受驚,頓時「哇哇——」的大哭起來,上面還有被俘虜的鄂國百/姓,全都大喊著,不斷驚叫著,可能還有孩子的父母,大喊著:「孩子——我的孩子!!」
齊侯一把抱住孩子,有驚無險得/救下小孩,眾人都鬆了一口氣,吳糾突然眯眼大喝說:「當心!快跑!!」
就見城樓上竟然有埋伏的弓箭手,那濮族將領一揮手,弓箭手萬箭齊發,頓時發出「嗖嗖嗖」的聲音,箭矢全都向城門下的齊侯和那孩子射過去。
齊侯眯了眯眼睛,伸手將那孩子抱在懷中,快速的向後跑去,大軍在濮族人的射程之外,沒有安全問題,而齊侯在射程之內,他跑的怎麼可能有飛箭快,一瞬間吳糾手心裡全是冷汗。
偃鳩和趙嘉一見,頓時全都翻身下馬,立刻搶了身邊士兵的盾牌,將兩個盾牌上下摞在一起,形成一座高牆,隨即快速衝出,向齊侯跑去。
偃鳩和趙嘉舉著盾牌快速向前挺/進,但是兩個盾牌面積太小,還未與齊侯接壤,就已經快被射成了馬蜂窩。
吳糾一見,當即下令說:「擺陣,救人!」
士兵們都學著趙嘉和偃鳩的動作,將盾牌上下壘砌,隨即大批量的士兵快速衝出,向前喊著號/子的挺/進,快速追上前面孤助無緣的偃鳩和趙嘉,將兩個人連入陣中,隨即手執盾牌的士兵立刻迎向齊侯和孩子,將齊侯和孩子也護入陣中。
吳糾不敢戀戰,見眾人救了齊侯和孩子,厲聲說:「撤退!」
盾牌的士兵快速向後撤退,仍然壘起盾牌,很快退出了濮族人的射程,這才安全下來。
吳糾整個人出了一身的冷汗,衣裳都濕/透了,見齊侯回來,連忙說:「受傷了沒有?!」
齊侯將孩子先交給吳糾,隨即抬了抬手,手背上有一個劃痕,說:「沒事,只有皮外傷。」
孩子受了驚,還太小,在吳糾懷中哇哇大哭,哭的眼淚鼻涕嗆得咳嗽,吳糾趕緊輕輕拍著孩子哄,偃鳩將盾牌一扔,說:「那群龜孫/子,竟然來陰的,王上,這樣如何是好?」
城頭上的濮人還在喊話,重複著方才的話,還將好幾個鄂國的百/姓半個身/子推到城牆外示/威,只要再稍微用/力一點兒,那些百/姓就會從城樓上掉下來,齊侯就算能救一個,也不可能救一城的百/姓。
吳糾眯了眯眼睛,臉上密布著陰霾的情緒,沙啞著聲音說:「暫時撤兵。」
偃鳩是個暴脾氣,立刻說:「王上!這……」
他的話還沒說完,身後的屈重連忙攔住偃鳩,不讓他再說下去,偃鳩的話就這麼斷了。
吳糾吩咐楚軍撤兵,很快大軍就從鄂國堵城門口撤離,不止如此,吳糾還下令,將兵馬撤出鄂國。
明明就差一點,便能奪回整個鄂國,殺進鄂宮,將那些霸占鄂國,魚肉百/姓的濮人全都抓起來,然而卻在這個節骨眼上,吳糾令所有楚軍撤出鄂國。
偃鳩似乎完全不能接受這個命令,不過相對比偃鳩,其他人倒是淡定的厲害。
大軍撤出都城,連續向後撤退,夜間的時候在郊外安營紮寨,吳糾傳令讓楚國將領來幕府議事。
眾人進入幕府,就看到吳糾和齊侯已經坐在蓆子上了,面前的案子上擺著地圖,眾人進來之後先行作禮,隨即紛紛入席。
吳糾淡淡的說:「各位將領,寡人今日召見各位,想必大家心中也清楚,寡人想要說的事情。」
偃鳩第一個說:「濮人欺人太甚!王上,偃鳩請/命,帶一隊人馬偷襲鄂國都城,殺進城去!」
趙嘉皺了皺眉,說:「右司馬切勿魯莽,那滿城的百/姓都命懸一旦,若是濮人聽到什麼風吹草動,到時候受苦的還是百/姓。」
吳糾點了點頭,他同意趙嘉的話,說:「趙將軍言之有理。」
偃鳩著急的說:「那該如何是好?!」
齊侯坐在旁邊,他一直沒說話,不過也沒閒著,正在「奶孩子」。
齊侯懷中抱著那個剛被救回來的小寶寶,小寶寶肚子餓了,想要吃東西,他們這裡行軍打仗,也沒有什麼羊奶牛奶給他喝,因此吳糾讓人弄了些米粥,把粥糊糊給小寶寶喝。
此時齊侯就一手抱著小寶寶,一手拿著小匕,吹涼米粥糊糊,一點點餵給小寶寶吃。
齊侯見偃鳩說話聲音大,怕他嚇著小寶寶,小寶寶聽到他們說話,睜大了眼睛,連粥都忘了吃了。
齊侯連忙說:「右司馬稍安勿躁。」
隨即對吳糾說:「二哥別賣關子了,快把主意給大家說道說道。」
吳糾笑了一聲,伸手扣了扣地圖,說:「各位,咱們如今已經進入兩難的地步,雖然楚軍勢/如/破/竹,但是濮人用百/姓作為威脅,若我楚軍強行破城,最後造成的結果是百/姓受苦,兩敗俱傷,因此,寡人以為,咱們應該迂迴應對。」
「迂迴?」
眾人聽得專注起來,吳糾點了點頭說:「寡人準備派出大軍,討/伐百濮,這次我楚軍要轉守為攻,主動攻擊百濮人的老窩!」
將領們有些人恍然大悟,有些人則是不贊同,奇怪的說:「王上,這……這百濮身在蠻夷深處,咱們的大軍從沒行進過那麼深入的地方,恐怕將士們會水土不服,無心打仗啊。」
吳糾笑了笑,說:「寡人也沒要將士們真的打仗。」
他這麼一說,偃鳩和趙嘉頓時露/出一臉恍然的神色,就聽吳糾繼續說:「寡人派大軍做出攻打濮人老窩的聲勢,並且聯合周邊國/家,派出使臣,再制/造這方面的謠言讓濮人知曉,這樣一來,百濮人定然要應對我楚軍。」
其實這就是一個很簡單的圍魏救趙的辦法,全力攻擊濮族老窩,因為實在深入,楚軍可能水土不服,根本打不了仗,因此吳糾只是要做出一個聯合眾多國/家的聲勢,再加上駐紮在鄂國的濮人數量很大,他們自然會考量考量,是不是該抽兵支援解圍,若是自己的地盤子都被推/翻了,占著一個小小的鄂國又有什麼意義呢?濮族人不可能因小失大。
吳糾說著,伸手點了點鄂國的西南角,那裡乃是鄂國楚國和百濮的交匯之處,吳糾又說:「到時候楚軍在這裡暗下埋伏,只要濮人從鄂國退出,便用兵馬突襲他們,將他們的部/隊衝散,同時再派兵沖入鄂國,濮人的軍/隊只要一散開,便能出其不意,各個擊破。」
眾人一聽,全都點點頭,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似乎全都同意吳糾所說的話。
吳糾便說:「既然各位將軍都同意寡人的意見,那麼寡人便發號施令了。」
他說著,思考了一下,繼續說:「右司馬。」
「卑將在!」
偃鳩趕緊踏前一步,跪在地上,伸手抱拳,吳糾眯眼說:「右司馬熟悉鄂國地形,你帶兩隊兵馬,埋伏/在鄂國附近,等濮族支援的軍/隊出了鄂國之後,直撲都城,務必將鳩占鵲巢的小人給寡人趕出去!」
「是!卑將領命!」
偃鳩立刻應聲。
吳糾隨即又說:「趙將軍。」
趙嘉趕緊上前,也跪在地上,抱拳說:「卑將在。」
吳糾說:「趙將軍立刻領兩千兵馬,向西南突進,快速駐兵,準備暗兵偷襲救援的濮族軍/隊。」
「是!嘉領命!」
偃鳩和趙嘉這兩個武臣都有了用武之地,吳糾想了想,又看向屈重,說:「工正。」
屈重趕緊上前作禮,說:「重在。」
吳糾說:「寡人命你即可啟程,前往出使巴國與蜀國,並且制/造我楚國準備與巴蜀合縱攻濮的消息。」
屈重拱手說:「是,重領命!」
吳糾說完,又對酆舒說:「左史中尚未愈,尚不適合四處奔波,便在軍營之中,制/造我楚國準備大舉進攻百濮的輿/論,務必要讓濮族,人人皆知。」
酆舒連忙說:「是,酆舒明白。」
眾人立刻全都有了工作,偃鳩、趙嘉、屈重、酆舒跪了一地,各司其職,各自領命,齊侯抱著小寶寶,一邊餵米糊糊,一邊說:「二哥,那孤呢?孤做什麼好?」
吳糾看了一眼齊侯,想了一會兒,似乎還挺認真的思考了一下,不過最後也沒思考到什麼,便淡淡的說:「餵孩子罷。」
齊侯堂堂一個一國之君,還是強國霸主,其他人全都有驚天動地的職責,而齊侯的職責就是餵孩子,齊侯頓時好生委屈,結果齊侯懷中的小寶寶也不知怎麼回事,倒是挺開心的,突然「咯咯咯」笑了起來,笑的那叫一個歡實,還舉起小肉手拍了拍,嘴裡「啊啊」的喊了兩聲,似乎很贊同吳糾的話。
齊侯無奈點了點小寶寶的小鼻頭,說:「小傢伙兒,喝你的粥。」
小寶寶又「啊啊」了兩聲,還伸手抹了抹自己的鼻子,像模像樣的。
吳糾吩咐之後,眾人各司其職,很快濮族人就聽說了楚國準備大舉進發的事情,並且發現了楚國大軍的動向,還聽說楚王派了屈家的人往巴蜀出使,準備商討合縱的事情,這樣一來,濮族人頓時害怕了。
雖然他們的地盤子不小,但是實力很散,完全不能和楚國抗衡,若是楚國真的出動大軍,他們雖不至於覆/滅,但是也要受重創。
濮族人僵持了一段時間之後,終於有了動靜,就如同吳糾所料,濮族兩害相較取其輕,真的從鄂國撤出了大批兵馬,準備支援回去。
濮族人/大軍開拔,離開鄂國,就在他們準備長途跋涉的時候,突聽殺聲震天,竟然從四面八方殺出不少楚國士兵,濮族人連忙大喊搖船快跑,但是楚國的船隻經過改良,已經變的很快,還有加長型的鉤拒,聽到「咔嚓!咔——咔!」的聲音,長長的鉤拒瞬間勾住了那些準備逃跑的濮族船隻,濮族船隻太小,全速前進也沒辦法逃脫,鉤拒上的鉤子還有長長的倒勾,一旦勾上基本無法解/開。
支援的濮族士兵還沒走出多遠,頓時潰不成軍,一個個跳水四散奔逃。
趙嘉又命令楚軍用輕便型的鉤拒撈人,那些逃跑的濮人還沒游遠,就被鉤子給勾了回來。
這面濮族軍/隊被偷襲,那面偃鳩帶人衝進鄂國,一路打到鄂國都城門口,裡面的濮人嚇壞了,畢竟他們的軍/隊全去支援了,留下來的人數太少,根本不足抗衡,想要閉門不戰。
不過偃鳩手中有黑火/藥,本想出其不意炸開城門,只是偃鳩還沒來得及下令,就聽到城門發出「轟隆——!!!」的聲音,竟然自己打開了,鄂國的百/姓不堪受/辱欺/壓,竟然和濮族守軍打作一團,還有人衝上了城樓,將城門打開。
城門一打開,偃鳩立刻大聲喝令:「攻城!!」
黑色的楚軍,猶如黑色的浪頭,在狂風中猛地向前推進,瞬間湧進鄂國都城,那些濮族士兵和百/姓打作一團,已經有些焦頭爛額,如今又被楚軍涌/入,一下潰不成軍,丟盔卸甲的四散奔逃。
吳糾和齊侯率領的輜重部/隊墊後,從鄂國進入,一路開始放糧舍飯,讓棠巫率領醫官隊伍救助百/姓,建造避難的棚舍,在偃鳩安定都城的第三日,終於趕到了鄂國的都城。
鄂國的百/姓本就是楚國的同宗,這段時間又被他們自己的國君出賣給外族,天天被奴/役掠奪,苦/不/堪/言,如今楚軍殺進城來,俘虜了濮人,解救了百/姓,百/姓自然歡迎。
吳糾和齊侯進城的時候,鄂國的百/姓就夾道在兩邊,看到吳糾和齊侯的馬匹之後,蜂擁的百/姓猶如浪水一般,一波一波的俯身下跪,前面的百/姓跪下來,後面的百/姓緊跟著跪下來,人群看起來層層疊疊,十分之壯觀。
吳糾伸手拉住馬韁,身穿黑色朝袍,雖不高大,卻顯得氣質出塵,自有一種王者之風,他緩住馬轡頭,將馬速放慢,慢慢向前行進。
齊侯也騎在馬上,就在身邊,不過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鎧甲,而且還是楚國將領的鎧甲,腰配寶劍,頭戴黑玉冠,整個人威風凜凜,不過就是這樣威風凜凜的「大將軍」,懷中抱著一個不到一歲的小寶寶,小寶寶睜著大眼睛,咬著手指,一臉不安分的張著自己的小肉手去夠齊侯的寶劍,一定要頑寶劍的樣子,嘴裡還「啊、啊」的叫著。
寶劍開了刃兒,而且鋒利無比,齊侯怎麼敢給小寶寶頑,輕輕撥/開小寶寶扒拉自己寶劍的小肉手,小寶寶立刻不幹了,癟著嘴,皺著淡淡的小眉毛,嘴裡發出「嗚嗚嗚」的聲音,竟然開始假哭,半個眼淚珠子都沒有。
吳糾聽到小寶寶的哭聲,連忙側頭說:「你別欺負他。」
齊侯低頭看著懷裡只打雷不下雨的小寶寶,假哭比假摔還地道,頓時無奈的說:「二哥,天地良心,孤沒欺負他,是這小傢伙欺負孤。」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的紅包已發,今天仍舊100個紅包掉落~
蠢作者昨天吃了一點生魚片,結果一覺醒來,手就腫成了包子,又過敏了qaq用包子更完了今天的2w字,然後繼續去修新文了,求安慰求撫摸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321s 3.606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