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揚窗伸手撫/摸/著糾墨, 動作很溫柔, 帶著安撫, 說:「回稟王上,的確是中毒,不過中的毒其實很常見。《 」
盧揚窗這麼一說, 簡直是得罪了醫官, 畢竟醫官剛才根本檢/查不出來, 還讓吳糾寬限時日, 盧揚窗一開口竟然說很常見,這不是打臉麼?
盧揚窗雖然也算是半個紅人了, 但是他根本沒有什麼功績, 又是盧狄國的後人, 還是個殘廢,因此很多人根本看不起他, 醫官此時也十分看他不起,覺得他說的是大話。
醫官說:「恕小臣直言, 不知這常見的毒是什麼毒?為何小臣行醫十幾年,都沒有見過。」
盧揚窗不知那醫官是為難自己,還很誠懇的說:「這種毒我楚國沒有, 而是在巴地特產的。」
吳糾皺眉說:「巴地?」
盧揚窗點了點頭, 說:「對,就是巴地,在巴地這是一種很常見的草藥,讓馬匹服用少量, 可以驅除肚子裡的蟲子,但是吃多了就會中毒。」
吳糾蹙著眉,那醫官生怕吳糾信了這黃毛小兒的話,連忙說:「王上,還是小心謹慎為妙,這……」
盧揚窗連忙說:「是真的,揚窗家中養了很多獵犬和馬匹,之前肚子裡生了蟲子,就是重金求得這種巴草,那巴人還與揚窗強調千萬不能讓馬匹吃多或者誤食。」
那醫官立刻說:「沒準就是你給王上的馬匹下的毒!畢竟只有你認得這種巴草,方才你還承認自己購入了一些巴草!」
盧揚窗本是好心,他看見糾墨倒在地上,痛苦的樣子十分難受,畢竟盧揚窗喜歡動物,平日裡都是動物陪著他,也不會嘲笑他,如今卻被人倒打一耙,搖手說:「不是,揚窗沒有……」
醫官立刻說:「必然是你,現在心虛了,又想改口,王上……」
他的話還沒說完,吳糾已經沉聲一喝,說:「夠了!」
醫官頓時嚇了一個哆嗦,連忙跪下來請/罪,吳糾不再理他,轉頭對盧揚窗說:「有何解決辦法?」
盧揚窗聽他這麼問,便說:「其實並不危險,王上只需要給馬匹吃點瀉藥,讓它把那草藥排/泄乾淨就行了,不過這中毒的馬短期之內可能比較虛弱,暫時不要驅使了。」
他這麼說,吳糾點了點頭,對身邊的棠巫說:「棠兒,你去弄些瀉藥來。」
棠巫點了點頭,很快就去了,弄了些瀉藥回來,盧揚窗也不嫌髒,也不嫌麻煩,親自調和了之後餵給糾墨吃下去。
糾墨因為不舒服,什麼都不想吃,盧揚窗就撫/摸/著糾墨的鬃毛,不厭其煩的安撫著糾墨,最後糾墨才勉強將瀉藥吃了。
齊侯看著盧揚窗的動作,糾墨這匹馬,其實一點兒也不溫順,只不過十分挑人,若是看對眼了,自然會忠心,若是看不對眼了,就會一直尥蹶子,當時齊侯也是看中了糾墨是一匹寶馬,因此才送給吳糾的。
齊侯看著糾墨如此老實的吃了瀉藥,不由有些佩服起盧揚窗來,說:「沒想到你竟然會一些醫術?」
盧揚窗傻笑了一聲,說:「不不,回齊公,揚窗只會醫治馬匹和獵犬,畢竟家裡有很多,一直都是揚窗自己照料,難免會生病,久而久之也就知道一些。」
糾墨吃了瀉藥之後,反應很快,雖然看起來有點虛弱,不過竟然好了不少,不是那麼蔫頭耷/拉腦了,吳糾一看真的管用,趕緊讓盧揚窗去看看宮中的馬匹。
盧揚窗一一看過,全都是吃了那種巴草,而且吃下去的計量還不小。
吳糾聽到這話,臉色頓時陰沉下來,請盧揚窗幫忙醫治這些馬匹,帶著齊侯就去了路寢宮。
楚王臨時召開廷議,士大夫們連忙朝路寢宮小跑而去,進去的時候就看到楚王黑著一張臉,坐在蓆子上。
眾人看到楚王這個面色,都覺得可能有什麼不好的事情,這些被召見的士大夫們都是上卿,宮中眼目也靈活,今天一大早,監馬尹那邊出了事,宮中的戰馬一夜之間全都被撩到了,生了病,也不知怎麼了的,一個個沒精打采。
眾人覺得,可能八成離不開這事兒。
吳糾和眾人/大體說了一下宮中的馬匹事/件,大家一聽,頓時說:「王上,這很明顯是巴國做的,說不定就是昨日被遣走的巴國使臣懷恨在心,因此毒/害了宮中的戰馬!」
「是啊是啊,請王上一定嚴/懲巴國!」
「那巴國使臣如今還沒走出咱們楚國地界,小人建議立刻把他抓回來!」
「抓回來!」
一時間有不少人在應和,斗祁皺了皺眉,似乎不怎麼同意,站起身來拱手說:「我王,祁以為,雖然宮中戰馬全都中了巴草,但是如今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就是巴國使臣所為,若是這麼貿然的攔截使臣,使臣代/表的是巴國國體,那便是與巴國正面交惡,如今眼下的情勢,濮人雖然歸降,但是不知是真是假,西面庸人還在虎視眈眈,祁實不建議正面與巴國交惡,徒增我楚國的煩惱。」
他這麼說,也有人同意,但是還有人覺得斗祁自從不是令尹之後,竟然變成了保/守/派,已經不見年輕時候的鋒芒和魄力了。
想當年,也就是六年多的光景,那時候的斗祁還是輔佐武王的令尹,跟隨武王親征隨國,在征討途中,還未與隨國交兵,武王就因為生病而病逝了。
當時的斗祁當機立斷,封/鎖消息,令楚國秘不發喪,一直東進,直到將隨國人打得投降求和,定立盟約之後,這才率領部/隊退回漢水,隨即發喪,訃告天下。
隨國後來才知道,這一仗根本不是什麼御駕親征,武王那老頭/子在出征的時候就已經病死了,隨國其實中計了!
當年的斗祁,為了征討隨國,可以說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回來之後主動向新君請/罪,熊貲繼位之後,正好削了斗祁的令尹之位,傳給葆申。
自那之後,斗祁的封芒就慢慢的消磨乾淨,如今不過六年有餘,斗家被壓/制,連斗祁的封芒也沒有了。
很多人開始質疑斗祁,斗祁聽到質疑,只是一笑,說:「祁的確老了,但並不畏懼,也並非是個不善思考的莽夫。」
有人聽出斗祁在罵他們,當即不太高興,吳糾卻輕笑了一聲,說:「莫敖正當壯年,怎麼能說是老了?」
眾人聽吳糾這麼說,立刻不敢說話了,吳糾說:「莫敖說的正是,寡人也覺得,如今大敵當前,我楚國該當分清楚主次,庸人目前乃是我楚國的首要敵人,若是與巴國撕/破臉皮,可能會腹背受敵,得不償失。」
他說著舉起兩根手指,說:「但是目前有兩個問題,這也是寡人召見諸位卿大夫的目的。」
眾人一聽,原來王上召見他們,不是讓他們商討怎麼抓巴國使臣的,方才建議抓/住巴國使臣,還有怒懟斗祁的人都後悔的腸子發青,可謂是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趕緊就老實了下來。
吳糾說:「其一,巴國欺人太甚,在寡人和諸位卿大夫的眼皮子底下,下毒謀害我楚國最精良的戰馬,如今多虧有盧將軍之/子醫治馬匹,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這個仇,不能正面與巴國討回來,那該讓寡人如何順下這口氣?」
眾人有些懵,方才還說不要撕/開臉皮,如今又不撕/開臉皮,又要順氣,眾人感覺要求真是太高了。
他這麼說著,眾人面面相覷,這個時候蒍呂臣從席位上站了出來,拱手說:「王上,呂臣以為,王上可以派出使臣,親和蜀國,巴國與蜀國乃是世仇關係,猶如水火不容,若王上排/出使臣親和蜀國,那麼巴國絕對有所忌憚。」
吳糾笑了一聲,點了點頭,說:「司敗所言正是。」
吳糾又說:「那麼其二,就是關於濮族人的問題,之前寡人想要聯合巴國,制約南面的濮人,以免在與庸人交鋒的時候,被南面的濮人偷襲,如今一見,巴國已經不能交好,那麼該如何制約濮人,好打消寡人的後顧之憂,痛痛快快與庸人一戰呢?」
吳糾這麼說,眾人又陷入了沉默,過了一小會兒,方才坐回去的蒍呂臣突然又站了起來,走到殿中拱手說:「我王,如今隆冬以至,正好冬狩,何不用以冬狩演兵為藉口,向南面的濮人示/威,再輔以黑火/藥的威力,想必濮人也會知道我楚國的威嚴!」
他這麼一說,眾人立刻全都迎合,如今天氣越來越涼,已經到了冬狩的時期,楚國好武,也十分流行狩獵這種事情,還可以宣揚國威。
吳糾笑眯眯的說:「好,那便如司敗所說,狩獵的事情,就由莫敖來負責。」
斗祁連忙說:「是,我王。」
吳糾召開廷議,很快就討論了結果,楚國決定展開大型狩獵演兵,讓濮人看看楚國的威信。
吳糾從路寢宮回了小寢宮,齊侯是不能參加廷議的,畢竟齊侯如今還不是楚國的「男主」,於是在吳糾朝議的時候,齊侯就呆在小寢宮,正在吃零食。
最近吳糾做了許多的零食,例如用糯米做了年糕,吳糾做了好多好多的年糕,無論是切片炸著吃,還是做菜燉湯等等,反正年糕怎麼吃都吃不厭,花樣兒還特別多,因此就做了很多。
吳糾還做了腐竹,其實和豆皮差不多,只不過給晾乾了,便於保存,吃的時候用水泡一泡,讓腐竹發起來,腐竹這東西,營養高而且好吃,甜口咸口都適宜,什麼糖水腐竹,或者紅燒肉燉腐竹,也是百搭。
吳糾做了年糕和腐竹保存在膳房/中,齊侯沒事兒的時候找小零食,就相中了年糕和腐竹。
吳糾一進小寢宮,就聽到「咔吧咔吧!」的聲音,仔細一看,就看到齊侯左手抱著一陀年糕,總之比他的臉還要大陀,另外一手攥著一根風乾的腐竹,是那種硬/邦/邦能扎死人,絕對沒用水泡過的腐竹。
齊侯正左一口,右一口的吃著,左邊咬一口年糕,黏糊糊的,右邊咬一口腐竹,脆生生的,吃的還挺開心。
吳糾眼皮頓時狂跳,趕緊衝過去,將他手中的年糕和腐竹都搶下來。
雖然年糕和腐竹都是熟的,理論上說可以直接入口的,但是齊侯吃著白年糕,就沒泡過水的腐竹,吳糾感覺整人都不好了。
齊侯見吳糾搶自己的吃的,於是可憐巴巴的說:「二哥,你這兩個小食,怎麼沒什麼滋味兒呢,若是咸點就好了,是不是放鹽放少了?」
吳糾眼皮更是狂跳,說:「這不是小食,是食材,還沒放鹽呢。」
齊侯一聽,恍然大悟的說:「怪不得,那孤的口味是準確的,孤就說有些淡了麼。」
吳糾頓時覺得頭都疼了,因為齊侯完全不會抓重點,重點明明應該是年糕和腐竹是食材,不能就這麼吃,而齊侯的重點莫名其妙就成了鹹淡問題!
吳糾翻著白眼,讓子清趕緊把剩下的年糕和腐竹拿走。
齊侯可能吃了不少了,年糕就是粘牙而已,吳糾真怕他那麼吃腐竹,把牙給崩掉了,或者把胃給吃穿孔了。
吳糾十分無奈,怕他坨心,連忙說:「出去走走。」
齊侯還想吃處理過的年糕和腐竹呢,說:「二哥,該吃午膳了,吃了再走罷。」
吳糾立刻瞪眼說:「現在走。」
齊侯連忙站起來,說:「好好好。」
他說著,一面站起來一面笑著說:「二哥越來越有威嚴了。」
吳糾心想,是你越來越像小公舉了!當年還以為齊侯是個又陰霾又剛愎自用的霸主,吳糾感覺自己的腦袋可能曾經被驢踢過,才會這麼想……
兩個人從小寢宮中/出來,齊侯的確吃多了年糕,坨心,而且胃裡的腐竹不好消化,齊侯吃東西還喜歡大口吃,囫圇吞棗,因此此時胃裡有點扎扎的難受。
吳糾帶著他在花園中走圈兒,突然想到了盧揚窗,不知盧揚窗醫治那些馬匹怎麼樣了,便帶著齊侯往宮中的馬廄而去。
他們走到一半,就看到了盧揚窗,看起來盧揚窗已經醫治完馬匹回來了,他出了很多汗,正快速往前走,結果這個時候,就有幾個人圍了上來。
吳糾和齊侯在遠處一看,那幾個人應該是宗族子弟,換句話說也就是貴/族子弟,因為這個年代很多官/職都是世襲制的,因此很多宗族子弟很小的時候就會進出王宮,被當成接/班人培養。
這些宗族子弟笑著圍過來,將盧揚窗給堵住了,一堆人哈哈大笑著說:「看看,看看這是誰來了?!這不是王上眼前的大紅人麼?!」
「是啊,連少師都教/導他讀書!」
「嘿,你們可不知道,人家盧揚窗,那是盧子之後,咱們按理來說,該叫一句盧公子呢!」
「哈哈哈還公子,我呸,盧國都被咱們楚國給滅了,他一個亡/國之後,還配叫公子呢?」
盧揚窗見他們圍過來取笑自己,皺了皺眉,隨即低下頭,想要繞道離開。
盧揚窗不惹事兒,結果那些人就湊過來,攔住盧揚窗的路,大笑說:「你看他,長得跟娘們兒似的!」
「分明就是個娘們兒,你們說,他爹不是長得挺高大的麼?這娘們兒不會不是盧家的種罷!?」
「你說什麼!?」
盧揚窗突然就發/怒了,抬起頭來,怒瞪著那些人,那幾個宗族子弟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不過發現盧揚窗身材並不高大,而且有幾分纖細,他們這麼多人都在,不可能打不過盧揚窗,立刻大笑起來,繼續囂張。
「我們在說,說不定你爹不待見你,因為你是個野種啊!哈哈哈哈!」
「是啊是啊,說不定是野種!」
「偷/情生的罷,怪不得殘廢呢!我跟你們說,我可從沒見過這種眼疾殘廢,一定是天譴!嘖嘖嘖,天譴!」
那些人越說越難聽,齊侯剛吃了年糕和腐竹,坨心的坨心,扎心的扎心,胃裡不舒服,脾氣也不好,於是低頭撿了兩顆石頭,跟拳頭那麼大,吳糾直流冷汗,說:「換小點兒,這能打死人。」
齊侯只好把那兩個石頭扔了,然後撿了兩個指甲那麼大的小石子兒,「嗖嗖!」兩聲扔出去。
別看齊侯只是甩出兩個小石子兒,不過因為齊侯武藝高超,很會找位置,而且手勁兒非常大,那兩個小石子扔出去,直接打在一個宗族子弟的膝彎上,那子弟頓時「啊——」的大喊一聲,直接倒在地上,他伸手一抓,隨即抓/住了前面那人的衣裳,就聽到「嘭——」一聲,前面那人也倒了。
另外一顆石子打中了一個人的大腦門兒,那人向後仰去,隨手一抓,也抓/住了旁邊人的衣裳,瞬間「嘶啦——」一聲,愣是給直接抓裂了,露/出裡面的褻衣來。
齊侯一看,躲在暗處自己偷笑起來,吳糾無奈的搖了搖頭。
那四個宗族子弟瞬間狼狽不堪,但是周圍就盧揚窗一個人,因此他們不知是齊侯搗鬼,還以為是盧揚窗使詐,立刻大喝著說:「好你個死娘們兒!偷/情的死野種!老/子們今天就/教訓教訓你!」
那四個人被激怒了,立刻從地上爬起來,衝過去就要揍人,吳糾嚇了一跳,連忙要出去解圍,不過就在這個時刻,齊侯突然一把抓/住了吳糾,攔住了他的腳步,沒讓他出去。
這一遲疑,那四個人已經哇哇大叫這撲上去,仿佛潑/婦打架一樣,而盧揚窗抿著嘴,皺著眉,「唰——」一聲一攬自己衣擺,快速向側面閃開兩步,那四個人竟然連盧揚窗的衣擺都沒有碰到。
吳糾吃驚的睜大眼睛,低聲說:「這盧揚窗……」
齊侯點了點頭,說:「孤都沒看出來,這小子真人不露相啊,竟然是個高手。」
盧揚窗快速向後一閃,那四個人立刻又追上來,盧揚窗猛地探出手去,一瞬間就聽到「嘭!」一聲,盧揚窗的食指點在一個子弟的肩膀上,那子弟竟然直接向後倒去,一下重重摔在了地上,旁邊的幾個人頓時嚇怕了,連忙告饒。
盧揚窗說:「方才誰說我是野種?」
那四個人嚇傻了,連忙搖手,互相指證,說:「他!他!是他!!就是他!」
盧揚窗「哼」了一聲,說:「快滾,別讓我再看到你們仗/勢/欺/人。」
「是是是!」
那四個人連忙從地上爬起來,連滾帶爬就走了。
吳糾和齊侯仿佛看了大戲一般,都驚訝的不行,原來別看盧揚窗文文弱弱的,身材也不高大,還有些纖細,其實武藝超群,關鍵他還是小小年紀。
盧揚窗趕走了那四個宗族子弟,立刻朝著吳糾和齊侯的方向走過來,沒想到他已經發現了吳糾和齊侯,走過來之後先是作禮說:「揚窗拜見我王,拜見齊公。」
隨即又對齊侯說:「謝齊公出手相救。」
齊侯笑了笑,說:「你這身功夫不錯,是跟你父親學的?」
他這麼一說,就看到盧揚窗的表情瞬間暗淡了下來,吳糾頓時斜了一眼齊侯,哪壺不開提哪壺,盧戢黎那一年不見兒子一面的樣子,怎麼可能教兒子功夫?
不過盧揚窗是個樂觀派,立刻又恢復了,笑著拱手說:「不瞞王上和齊公,其實是揚窗自己隨便學的,還有一些,是自己瞎掰的。」
吳糾和齊侯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個盧揚窗,竟然還是個武學奇才,沒人指點他,他竟然學得這麼好?
吳糾笑著說:「看來寡人差點誤人子弟,從今天開始,寡人請師傅來,除了教你讀書之外,再教你習武,你可願意?」
盧揚窗頓時露/出欣喜的表情,說:「願意願意!揚窗願意!」
其實盧揚窗習武,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從小被人欺負,被人欺負多了,也就開始自保了,另外就是,盧揚窗出自將門,他父親乃是盧子戢黎,又是楚國的大將軍,戰功了得,旁人都十分敬仰,俗話說得好,虎父無犬子,因此盧揚窗不想給父親丟臉,就一直刻苦習武。
不過盧揚窗習了一身功夫,才發現他就算刻苦習武,父親也不會回家來,更沒有機會給父親展示自己的武藝。
盧揚窗想到這裡,突然又有些遲疑,說:「只是……只是揚窗乃是個殘廢,王上不覺得是白用功麼?」
吳糾一聽,笑了笑,說:「揚窗,你覺得鬻拳將軍如何?」
盧揚窗立刻說:「鬻拳將軍乃是大英雄,揚窗敬仰的緊!」
吳糾說:「鬻拳將軍本不是殘疾,因為兵諫毫不留情的自/殘,那麼寡人問你,是兵諫之前,健全的鬻拳將軍更讓人敬仰,還是冒死兵諫,雙/腿殘疾的鬻拳將軍更令人敬仰?」
盧揚窗立刻說:「自然是冒死兵諫的鬻拳將軍更令人敬仰!」
自然是這樣,兵諫促使了鬻拳的殘廢,然而在兵諫之前,鬻拳將軍只是個將軍,戰功再大,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裡,也很少能留下自己的姓名,然而兵諫之後的鬻拳將軍,他不只是一個將軍了,還是一個敢諫的忠臣。
吳糾笑著說:「寡人希望你能與鬻拳將軍一樣,不拘束於自己的短板,況且,揚窗你根本沒什麼短板,反而如此優秀。」
盧揚窗聽了,頓時怔愣良久,隨即眼圈子竟然一紅,齊侯嚇了一跳,低聲說:「二哥,都是你,要哭了要哭了。」
齊侯這麼說著,盧揚窗果然「唔」的一聲就哭了出來,這可是第一次有人承認盧揚窗,盧揚窗還以為,自己這輩子只能與動物為伍,哪知道吳糾竟然說他優秀。
盧揚窗不只是性子活潑豪邁,哭起來也異常豪邁,站在原地幾乎是嗷嗷大哭,齊侯頓時揉了揉額角,退到一邊,示意吳糾惹得,讓吳糾安撫。
哪知道吳糾竟然伸手把盧揚窗摟在了懷裡,輕輕安撫的拍著,齊侯頓時吃醋了,瞪著埋首在吳糾肩窩,嗷嗷大哭的盧揚窗,不過盧揚窗哭的起勁兒又痛快,根本沒注意齊侯的那惡/毒的眼神。
盧揚窗雖然樂觀,但他其實內心自卑,樂觀不過是一層保護殼而已,就像吳糾本身的保護殼,他只是用溫和作為自己脆弱的保護殼。
齊侯瞪了半天眼睛,盧揚窗這才不哭了,頂著紅丹丹的大眼睛,連忙請/罪說:「揚窗失禮,請我王責罰。」
吳糾笑眯眯的說:「沒事兒,回去洗把臉,該用午膳了。」
「是,謝王上。」
吳糾又說:「對了,改日要進行冬狩演兵,揚窗你也跟著來罷。」
盧揚窗震/驚的睜大眼睛,說:「真……真的?」
吳糾挑了挑眉,說:「君無戲言,寡人還能騙你不成?」
「不不不!」
盧揚窗連忙搖頭,說:「揚窗只是……只是太驚喜了,揚窗從沒出過郢都,也沒去狩獵過。」
斗祁負責狩獵的事情,很快就準備妥當了,這次冬狩乃是為了震懾濮人,因此規模相當宏大,很多士大夫們都跟隨狩獵。
這天清晨,吳糾還在懶床,不過今天是狩獵開拔的日子,一大早就要出發。
齊侯已經醒了,正在孜孜不倦的喚/醒吳糾,不過吳糾起床氣很大,又有些低血糖,齊侯每次叫他起床,都覺得不亞於二哥的醉酒,有的時候吳糾睡迷糊了,會直接「啪」一巴掌呼過來,若不是齊侯躲得快,就被直接打了臉了。
齊侯這次有準備,壓住吳糾的雙手,這才說:「二哥,二哥?二哥醒醒,要啟程了……」
吳糾聽著叫魂兒一樣的聲音,還特肉麻,似乎忍不了了,想要抬手就拍這大蒼蠅,但是手沒抬起來,感覺被什麼桎梏著,於是吳糾抬腿就踢。
齊侯嚇了一跳,連忙躲過去,說:「二哥,別踹啊,踹壞了誰伺候二哥?」
吳糾一大早上的,就聽齊侯興致勃勃的講葷段子,翻了個白眼,想要繼續睡,結果就聽到「嗷嗷嗷」的聲音,一聽就是大白衝進了小寢宮,不斷的亂叫著,就跟發/春似的。
大白一路快跑,其實是被嚇得,盧揚窗在後面追著,他沒見過狼,至今都以為大白是一隻大白狗,追著大白要和他頑。
小子文是來叫王父起床的,今日要出去狩獵,小子文已經熟悉了吳糾,知道吳糾起床很費勁,因此特意過來。
小子文今天穿著一身迷你的勁裝,小巧可愛,手腕是束口的,腳上踏著皂色的小靴子,背上還背著齊侯親手給他做的弓箭,迷你型的,自然力度也小,還有一個弓箭筒子,裡面插著迷你小箭。
面癱著一張小/臉,踏踏踏就走了進來。
前面大白甩著舌/頭狂跑,後面盧揚窗追著,相比起來,小子文就淡定持重的多了,走進來,讓大白和盧揚窗在小寢宮的外殿鬧騰,自己走進了裡面。
吳糾還沒起床,懶在榻上,小子文立刻像模像樣的拱手說:「王父,時辰差不多了,行獵的隊伍馬上要出發,卿大夫們都應在等待了,請王父起身更/衣。」
小子文正一本正經的說著,結果吳糾一把將他抱起來,直接抱上/床榻,將小子文當成了一個抱枕,摟在懷裡,還「麼」的親了一個。
小子文頓時差點給按死了,掙扎著探出頭來,就看到齊侯黑漆漆的臉色,小子文趕緊抹了抹自己的臉頰,他也很無奈啊!王父的起床氣堪比醉酒。
吳糾好不容易才醒過來,子清和棠巫伺候著他更/衣,穿上一身勁裝,準備出發。
盧揚窗蹂/躪著大白,正在小寢宮的外殿等候,吳糾和齊侯,帶著小子文很快出來了,大白正一臉生無可戀,看到小主人之後,飛竄過來,躲在小主人身後,使勁蹭著小主人後背撒嬌。
盧揚窗趕緊站起來作禮,說:「王上,齊公。」
今日的盧揚窗也是一身勁裝,竟然顯得異常挺拔,寬腰帶束在腰上,那細/腰看起來筆直筆直的,還有一雙大長/腿,因為盧揚窗第一次去狩獵,十分的興/奮,因此一直笑著,本就是笑眼,此時眼睛都要笑的飛起來了。
吳糾整理好就帶著眾人出來了,在宮門口上馬,準備出郢都城,往狩獵場去。
盧揚窗幫著小子文托上馬匹,自己也要翻身上馬,結果一側頭,就看到了隊伍中的盧戢黎,頓時更加高興了,連忙跑過去,興/奮的說:「爹!」
盧揚窗笑起來神采飛揚的,嘴角彎彎的帶勾兒,盧戢黎騎在高頭大馬上,俯視著盧揚窗,卻似乎沒有看到他的笑容一般,十分冷漠的點了點頭。
盧揚窗起初有些失落,不過很快就自我修復好了,說:「爹,揚窗能跟在你旁邊麼?」
盧戢黎伸手抓/住馬韁,沒有再看盧揚窗,只是淡淡的說:「隨你。」
盧揚窗一聽這話,立刻高興的恨不得飛起來,連忙翻身上馬,跟在盧戢黎身邊,一口一個:「爹,爹,爹……」
旁邊有士大夫想要和盧戢黎攀談的,都會笑著說:「這是盧將軍的公子麼?還是頭一次見呢,真是一表人才。」
盧戢黎只是淡淡的回話,並沒有什麼表情。
吳糾和齊侯騎在馬上,在最前面,齊侯回頭看了一眼,「嘖嘖」的嘆息了兩聲,吳糾說:「怎麼了?」
齊侯說:「這爹絕對不是親的,親爹哪會這麼冷淡?」
吳糾一聽,似乎想到了自己上輩子的身世,笑了一聲,說:「怎麼不會?」
齊侯自然不知吳糾上輩子的身世,還以為他想到了齊僖公,齊僖公在世的時候,喜愛自己的侄/子公孫無知,將侄/子當成太子,反而將自己的兒子當成陌路人,齊侯想了想,也明白吳糾的那聲笑聲了。
齊侯連忙安撫吳糾,說:「二哥,你還有孤。」
吳糾隨即又笑了一聲,挑眉說:「怎麼,你想彌補寡人缺失的父愛?」
齊侯聽了一僵,隨即笑眯眯的催馬過去,與吳糾平齊,探身附耳,用沙啞的聲音低聲說:「二哥若是喜歡的話,也無不可……那讓爹爹晚上在行轅中疼愛糾兒,如何?」
吳糾差點一口血噴在齊侯臉上,實在太特麼羞恥了,已經無法用三字經來形容此時吳糾的心情了,氣的他用馬鞭打齊侯的坐騎,齊侯的坐騎受驚,「嗖」一下就竄了出去,眾人還以為遇到了刺客呢。
眾人一路浩浩蕩蕩的往獵場而去,獵場距離洛師有三日的路程,中途行軍要紮營,齊侯興致勃勃的要去疼愛糾兒,結果被子清和棠巫攔在門口。
子清十分尷尬的說:「齊公,楚王有命,請您今天晚上睡旁的營帳。」
齊侯一聽,他家二哥臉皮太薄,竟然給惹急了,齊侯哪能離開,就在吳糾營帳前面琢磨,朗聲說:「二哥,二哥孤錯了,你就原諒孤則個,二哥!二哥你讓孤進去罷……」
齊侯一直在門口轉磨,子清和棠巫也攔不住,路過的士大夫們都「另眼相看」、「刮目相看」,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齊侯喊了一會兒,盧揚窗正好路過,驚訝的說:「齊公,發生了什麼事情?」
齊侯對盧揚窗說:「一點兒小誤會,王上最疼愛你,揚窗你快進去給孤求求情。」
盧揚窗說:「不知是什麼誤會?揚窗進去也好有所說。」
齊侯立刻說:「揚窗,是這樣的,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吳糾在裡面都聽著了,再也忍不住了,「嘩啦」一聲掀開帳帘子,生怕他對盧揚窗亂說。
「二哥!」
齊侯特別狗腿的看向吳糾,吳糾沒好氣的說:「還不進來!」
齊侯立刻拋棄了盧揚窗,顛顛兒的進了營帳,笑著說:「二哥,孤錯了,孤知道二哥臉皮子薄,下次不說了。」
吳糾翻了個白眼兒,不理他,已經沐浴完,準備睡覺了,他躺在榻上,施施然的說:「本來寡人覺得行軍路上太過無趣,準備給齊公您,做個什麼炸年糕了,年糕炒蟹了,紅燒肉燉腐竹的……不過現在都沒了。」
齊侯聽著吳糾點菜名,雖然都沒吃過,但是聽著就有食慾,肚子裡咕咕叫著,聽到最後,頓時一臉可憐兮兮的趴在榻邊上,支著自己的臉頰,委屈的說:「二哥,你不給孤吃美食,那孤只能吃二哥充飢了。」
兩個人鬧到很晚,吳糾迷迷糊糊就睡了,第二天早上又開始啟程,吳糾起不來,齊侯就抱著他騎馬,吳糾根本沒有反應過來,還迷迷糊糊的睡著,結果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在馬上,嚇了一跳,而且還靠在齊侯懷中。
齊侯美滋滋的抱著吳糾,兩個人同乘一匹馬,還是眾目睽睽之下,吳糾一醒來,盧揚窗就過來了,擔心的說:「王上,您的身/體怎麼樣了?」
吳糾這麼一聽,頓時後背發/麻,不知盧揚窗指的是什麼,因為吳糾昨天晚上折騰了一夜,此時渾身酸疼。
齊侯則是十分淡定的說:「有孤照顧,你就放心好了,只是有些著涼風寒,多歇息就好。」
盧揚窗立刻深信不疑,說:「那揚窗不打擾王上歇息了,先行告退。」
盧揚窗說著,誠懇的就走了。
吳糾瞪了齊侯一眼,齊侯笑眯眯的說:「二哥還是睡著的時候乖,來,乖乖繼續睡,你不是累了麼?」
吳糾雖然不想眾目睽睽之下靠著齊侯騎馬,不過轉念一想,如今日頭都已經在正中間了,他們上午一路都是這樣過來的,醒著睡著反正都被人看光了,於是乾脆破罐子破摔,舒舒服服的靠著齊侯這個人肉大沙發。
齊侯伸手拉著馬韁,吳糾都不需要掌控馬韁了,就這麼舒舒服服的,跟地主似的休息著。
齊侯看他心情不錯,笑著說:「二哥,咱們這一路很順當,今天晚上就能到獵場,不如二哥今天晚上做個炸年糕,年糕炒蟹,紅燒肉燉腐竹罷!」
吳糾稍微側了一下頭,靠在齊侯的肩窩上,仰頭看著齊侯的那閃亮亮的臉色,一提起吃來,齊侯的表情簡直絕了。
吳糾不由一笑,伸手挑著齊侯的下巴,說:「齊公雖然沒吃過,不過記性還挺好,菜名兒倒是記得挺清楚?」
齊侯賠笑說:「那是,二哥說過的話,孤都記得清清楚楚。」
吳糾笑著說:「是麼,那寡人還說過什麼,你再重複重複。」
齊侯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一個答/案,稍微低下頭,嘴唇蹭著吳糾的耳朵,沙啞著聲音輕聲說:「二哥還說……讓孤重一點。」
吳糾一愣,隨即臉上「咚!」一下就紅了,充/血了,惡狠狠的低聲說:「你大/爺。」
齊侯哈哈一笑,繼續作死的說:「就是二哥說的,還想耍賴,君無戲言,二哥竟然要食言。」
吳糾瞪眼說:「還想不想吃年糕了,想不想吃紅燒肉了?」
齊侯連忙說:「想想想。」
吳糾感覺齊侯自從不做齊國國君,變成了「太/上/皇」,竟然拋開了「國君包袱」,不只是勵志要做楚國的男主,竟然還越來越無賴了,無賴的吳糾都沒轍了。
過了黃昏,他們就到了狩獵的營地,斗祁早就過來,已經主持紮營,行轅是現成兒的,吳糾他們來了就能住下來。
斗祁帶著眾人在行轅門口迎接,說:「恭迎王上!」
眾人被斗祁迎著,走進了行轅,因為吳糾和齊侯的關係,其實斗祁已經知道了,因此這樣一來,斗祁很精明的給吳糾和齊侯安排了一個營帳,比較大,很寬敞,尤其是床榻,能讓兩個人在上面打滾兒。
齊侯遞給了斗祁一個上道兒的眼色,斗祁卻十分謙恭。
吳糾看著那兩個人暗搓搓的交流眼神,使勁咳嗽了一聲,說:「明日狩獵,今日就傳令下去,大家路途勞頓,也是累了,就自行歇息罷。」
「是,我王。」
斗祁很快就領命出去,齊侯伺候著吳糾換一件寬鬆的衣裳,在他旁邊一直打轉兒,吳糾就知道他肯定是饞了,一路上饞著年糕和腐竹的正確吃法。
吳糾無奈的說:「糾現在去理膳,可能很晚才能吃到。」
齊侯立刻說:「不礙事不礙事兒,多晚孤都能等。」
吳糾險些被他誠懇的模樣給逗笑了,便說:「那等著,寡人現在去了。」
吳糾說著,走出營帳,很快到了膳房,因為時間已經晚了,斗祁早就讓人準備好晚膳,各自分發下去,所以膳房/中已經沒什麼膳夫在理膳了,都忙碌著布膳。
吳糾走進去,就看到有人蹲在地上,正在熬藥,他把自己的袍子撩/起來一個角兒,正使勁扇著火,想要火燒得更旺一些。
吳糾仔細一看,竟然是盧揚窗,盧揚窗並沒有看到吳糾,還在勤勤懇懇的熬藥。
吳糾走過去,說:「揚窗?你生病了麼?怎麼在熬藥?」
盧揚窗熬藥很專注,都沒發現吳糾,回頭一看嚇了一跳,沒想到吳糾會來這種地方,驚訝的說:「王上?」
他說著趕緊站起來作禮,說:「不是揚窗病了,是家父有些咳嗽,揚窗問了醫官,想要給家父熬一鍋藥。」
吳糾點了點頭,盧揚窗驚訝的說:「王上,您怎麼到這裡來了?這裡煙大,當心衝撞了王上。」
吳糾笑眯眯的挑了挑眉,說:「弄些好吃的投餵。」
盧揚窗聽得似懂非懂,吳糾就將帶來的年糕拿出來,還有風乾的腐竹,先弄了些開水,將腐竹泡在熱水中,隨即才捲起自己的寬袖,掖起腰帶,準備開始理膳。
盧揚窗看的目瞪口呆,他不認識年糕和腐竹,只覺得新鮮,說:「王上,需要揚窗幫忙麼?」
吳糾見他一臉誠懇,覺得盧揚窗的動手能力應該沒有齊侯那麼具有毀滅性,就讓他幫忙打個下手。
吳糾讓盧揚窗把年糕切成小片兒,準備一會兒炒蟹用,還有一部分準備炸年糕,沾著石蜜吃。
盧揚窗雖然沒做過飯,但是刀工了得,年糕切得不薄不/厚,大小一致,一片片碼放整齊。
吳糾則是開始處理螃蟹,然後把肉醃製上,準備一會兒做紅燒肉吃。
盧揚窗處理了年糕之後,看著吳糾給螃蟹刷殼子,一臉的狐疑,也學著吳糾的樣子給螃蟹刷殼子,但是根本沒有經驗,險些被鉗了,嚇得一頭冷汗,差點叫出來。
盧揚窗瞪大了眼睛,一雙笑眼變成圓溜溜的大眼睛,就仿佛是一隻貓,害得吳糾特別想要擼一擼盧揚窗。
盧揚窗一身冷汗,只好去打其他下手,幫吳糾把五花肉切成小方塊,盧揚窗切得五花肉,那叫一個整齊,每個五花肉都方方正正,再加上肉好,每塊肉七層肥瘦,放在一邊單看著就覺得美觀。
吳糾將五花肉燉起來,上了醬汁,腐竹應該早點泡,如今臨時泡著,有些不好爛,吳糾便把腐竹也放進去一同煮,好讓腐竹軟爛一些,不會嘎嘣脆。
吳就先把螃蟹蒸上,這個時候炸了年糕,又弄來一些石蜜,將蜂蜜的糖汁倒進一個小碗裡,吳糾見盧揚窗忙來忙去一頭都是汗,就笑眯眯的請他嘗嘗。
盧揚窗用筷箸夾起一塊炸年糕,沾了石蜜,石蜜裡面除了有蜂蜜,還有一些果醬,自然也是吳糾調配的,為了增加甜味兒和香味兒,畢竟蜂蜜的味道香醇,甜味兒卻淡了些。
炸年糕的味道外脆里嫩,外面焦香,裡面軟彈,配合著濃郁的甜/蜜和果子的清香,說不出來的好吃。
吳糾一看,就知道盧揚窗喜歡甜食,他一吃起來,眼睛又圓溜溜的了,變成了一隻滿臉呆萌的貓。
盧揚窗吃了一片年糕,驚訝的說:「好吃,王上,這個年糕真是太好吃了,簡直是揚窗吃過最好的美味。」
吳糾笑著說:「這話可不要早說。」
他說著,正好螃蟹蒸好了,一鍋螃蟹,吳糾將螃蟹從中間切開,然後與年糕歐群毆下鍋,裹上醬汁一起炒,琥珀偏赤紅的濃/稠醬汁,咸鮮微甜,鍋子發出「滋滋滋」的聲音,一股香氣猛地竄起來,說不出來的引人食慾。
吳糾很快炒制好,就起鍋了,將炒年糕先盛出來,放在低下墊盤子,隨即把炒螃蟹也盛出來,碼放整齊,擺盤也十分精美。
吳糾讓盧揚窗再嘗嘗,盧揚窗這個人,沒吃過螃蟹,於是又夾了一塊年糕嘗了嘗,年糕裹/著濃/稠的醬汁,卻不膩口,上面流著螃蟹的蟹膏,一股濃郁的香中帶甜,咸中帶鮮的味道直衝而來,香的盧揚窗說不出話來。
吳糾隨即又打開燉肉的鍋蓋子,也是先將腐竹撈出來,碼在盤子底兒墊著,然後將紅燒肉一塊塊碼放整齊,仿佛是一塊油亮亮,完整整的整肉。
紅燒肉的色澤光鮮,若說不來的菜餚裡面,這道菜的知名度定然是最廣的一個,簡直是肉食者的最愛,別看紅燒肉簡單粗/暴,但是一定要選五花肉,五層肥瘦才能稱作真正的五花肉,而吳糾燉的這個,細數一下,有七層肥瘦那麼多。
五花肉裹/著晶瑩的醬汁,肥肉燉的晶亮,油已經燉出去了,肥而不膩,尤其是皮,又韌又彈,簡直就是五花肉的精髓,適當的肥肉催化了五花肉的瘦肉,瘦肉細/嫩不柴,肥肉入口既化,肥瘦相間可謂是相得益彰。
再加上吳糾自/制的腐竹,可不比超市里賣的好吃多了,腐竹上面帶著濃郁的豆香味,十分醇香,將紅燒肉的肉/香拉長,更是回味無窮。
盧揚窗趕緊又嘗了一塊紅燒肉,一塊腐竹,驚艷的說不出話來,已經不知用什麼來形容了。
齊侯在營帳中左等右等,等到他肚子咕咕叫,餓得不行了,這才走出營帳,往膳房去看看,結果就看到吳糾和盧揚窗在膳房裡,盧揚窗正在「試吃」,饞的齊侯不行。
那螃蟹的香味兒,紅燒肉的肉味兒,還有炸年糕的焦香味道,全都吸引著齊侯,齊侯連忙走進去,說:「二哥,孤都要餓死了。」
正好所有的菜都出爐了,吳糾弄了些主食給齊侯,分了一些菜給盧揚窗,還分了他兩隻螃蟹,齊侯就用「惡/毒」的眼神看著盧揚窗美顛顛的把那些菜端走了。
吳糾見他眼神如此惡/毒,好像白雪公主的後娘似的,連忙說:「這麼多還不夠吃麼?大晚上被吃太多,小心積食。」
齊侯正義的說:「只要是二哥做的,永遠都不夠吃。」
吳糾聽他拍馬屁,不過倒是拍的很舒坦,齊侯自己端著自己的吃食,趕緊隨著吳糾回營帳,準備用膳去了。
紅燒肉之前齊侯吃過,是偏甜口的,今日是偏咸口的,再加上腐竹,那味道又不一樣了,齊侯吃的津津有味,筷箸夾得飛快,一塊一塊紅燒肉就跟蒸發似的,很快要沒了。
齊侯又開始進攻螃蟹,不過偏偏齊侯吃東西都手笨,螃蟹這東西他也不常吃,總是扎到手,不是扎到手,就是去啜螃蟹身上的醬汁,扎到了嘴巴,嘴唇還給扎流/血了。
吳糾好生無奈,見他吃的這般匆忙,不扎到才怪呢,就加了一個螃蟹出來,男友力爆棚的給齊侯扒/開,一點點的把肉剔出來,放在小碟子裡,推給齊侯。
齊侯笑著說:「二哥你真好。」
齊侯吃的那是津津有味,他把螃蟹和紅燒肉都吃了,就剩下最後的炸年糕,對於齊侯來說,甜食肯定都是甜點,齊侯基本不怎麼接受甜的菜,因此炸年糕是飯後的小點心。
等解決了紅燒肉和螃蟹之後,齊侯才開始席捲炸年糕,沾上糖汁,往嘴裡一送,正好解了飯飽的油膩,簡直越吃越開胃!
盧揚窗端著吳糾做的那些膳食,美顛顛的,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藥,連忙又去把藥端回來,看著手裡的藥,盧揚窗想了想,決定把這些膳食送給爹爹嘗嘗,這麼美味的東西,一個人吃有些乏味。
盧揚窗興致勃勃的端著藥和膳食過去,盧戢黎一個人在營帳中,他正在看地形圖,因為這次來是演兵的,主要目的是為了震懾濮人,並不是遊山玩水的,因此盧戢黎也有負責帶兵,正在做準備功課。
盧戢黎聽到聲音,便說:「進來。」
盧揚窗趕緊走進來,將飯菜放在案子上,說:「爹,揚窗聽說您有些咳嗽,找醫官弄了些藥材,特意給爹熬了藥。」
盧戢黎仍然背對著他在,正在看地圖,淡淡的說:「藥放著罷。」
盧揚窗聽他說話淡淡的,不過沒受到打擊,繼續說:「爹,揚窗端了一些吃食來,都是非常美味的,爹您……」
他的話還沒說完,盧戢黎已經又淡淡的開口說:「我吃過了。」
盧揚窗被打擊了兩次,臉上這才有些失落,將那些菜端起來,把藥放在案子上,說:「那……那揚窗先告退了,一路勞頓,爹爹歇息罷。」
盧戢黎還是沒回頭,只是點了點頭,盧揚窗端著吃的又走了出去,他一個人回了營帳,發愁的看著那些美味,不知為何爹爹對自己如此冷漠,雖然說男子漢大丈夫不應該纏著父親撒嬌,但是盧揚窗覺得,盧戢黎對自己的感情,還不如一個陌路人。
盧揚窗嘆氣,不過很快又開始自我修復了,神采奕奕的盯著那兩隻大螃蟹,說:「不管了,開吃罷!」
盧揚窗吃了東西,時間晚了,他身邊一直沒有寺人和侍女,就自己端著盤子送出去,準備送到膳房,他從營帳出來之後,就看到盧戢黎的營帳中走出一個寺人,手中端著藥碗。
那寺人走出沒多遠,就「嘩啦——」一聲,將那碗藥直接倒在了地上。
盧揚窗一愣,看著地上一片藥汁的痕跡,很快就被土壤給吸收了,他心裡頓時一片冰涼,端著空盤子頓在了原地。
就在這個時候,帳帘子又掀開了,盧戢黎換下了黑甲,換上一襲寬袍,從裡面走了出來,正好撞見了盧揚窗,他順著盧揚窗怔愣的目光一看,就看到了寺人。
他方才叫寺人把藥端出去倒了,哪成想正好被盧揚窗看到了。
盧戢黎也是一愣,隨即沉著臉,轉頭直接回了營帳,盧揚窗在原地怔愣了好久,都沒見到爹爹再出來,便垂著頭自己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是狩獵,演兵自然要在狩獵之後,畢竟狩獵才是幌子。
吳糾穿戴整齊,出來之後跨上糾墨,背上是長弓和箭筒,腰夸寶劍,整個人看起來仿佛是個清冷的將軍似的,看的齊侯那叫一個心/癢難耐。
齊侯穿上了一身黑甲,與吳糾其實是一個打扮,同樣背著長弓箭筒,腰夸寶劍,只是整個人的氣質就不一般,齊侯仿佛帶上了一層威嚴的光暈,看起來十分有氣勢,充斥著一股性/感的野性,就流淌在他那迎著陽光,閃爍發光的黑甲之上。
吳糾看的也有些走神,連忙收回目光,說:「人齊了麼?出發罷。」
他正說著,小子文連忙說:「王父,揚窗哥/哥還沒來。」
吳糾一聽,環視左右,果然少了盧揚窗。
盧揚窗第一次狩獵,這也是他第一次出郢都城,之前一直興致勃勃的,昨天還和吳糾一起理膳,吳糾以為他緊張需要準備。
小子文說:「在那兒。」
吳糾回頭一看,就看到了盧揚窗,盧揚窗沒穿鎧甲,因為來不及穿,一身狼狽,頭髮都沒束好,鬢髮散下來遮著臉頰,還一臉倦容。
吳糾看到他深深的黑眼圈,吃了一驚,說:「揚窗,這是怎麼了?」
盧揚窗連忙說:「揚窗失禮,這……這……是揚窗睡過頭了。」
他這麼一說,旁邊有人立刻鬨笑起來,盧戢黎也在周圍,聽到這話皺了皺眉,別開頭去。
盧揚窗被笑的十分羞愧,其實是他昨天晚上有些失落,而且吃多了年糕,他可不像齊侯是個無底洞,吃多了坨心,自然不舒服,半夜都沒睡著,天灰濛濛的時候才睡下,就忘了時辰,聽到外面的號角聲這才驚醒,這個年代的鎧甲穿起來是非常費勁的,而且十分繁瑣,盧揚窗來不及穿鎧甲,連滾帶爬就來了。
吳糾聽著嘲笑的聲音,說:「無事,快些上馬罷。」
盧揚窗趕緊謝恩,翻身上馬,雖然他有些睏乏,不過武功底子在那兒,一個帥氣的翻身,一下躍上馬背,將從者遞來的長弓和箭筒背在背上,就準備出發了。
狩獵開始之後,士大夫們,尤其是將軍們,都想要爭搶頭功,誰狩的獵物最多,誰的面子自然就最大,還會受到楚王的褒獎,因此大家自然你爭我奪,暗自較勁兒。
不過冬天的時候獵物本就少,每次圍獵,尤其是冬季圍獵,動物少,很多時候都是負責準備的官/員提前將養殖的獵物放進去,供大家圍獵。
不過這次因為匆忙,而且目的在演兵,斗祁就沒準備這個,因此獵場裡的動物都是「純天然」的。
很快大家的隊伍就散開了,盧戢黎這次出來負責帶兵保護吳糾和齊侯,盧揚窗也就跟在旁邊。
小子文騎著稍微矮一些的小馬駒,大白「一狗當先」跑在最前面,充當獵犬的任務,在地上不斷的聞著,似乎想要給小主人立功。
盧揚窗今日情緒不高,看著大白都不想親近了,就騎在馬上,跟著前面的隊伍。
齊侯暗搓搓的戳了一下吳糾,低聲說:「二哥,孤怎麼覺得這氣氛不對?」
吳糾說:「寡人以為齊公只能感覺到吃的氣氛。」
齊侯分外不服氣的說:「二哥,吃只是孤過人之處的其中之一。」
吳糾心說,說得好,這麼大胃口,果然是過人之處!
眾人一直遙遙往前走,盧戢黎負責護衛,因此並不狩獵,齊侯就成了他們這隊人的焦點,簡直是流光溢彩,齊侯箭法好,百步穿楊,沒有獵物的時候,就射枯樹上殘存的樹葉。
一射一個準兒,小子文驚訝的睜大眼睛,一臉崇拜的說:「好膩害!」
別看小子文是個小面癱,但是其實他說話稍微有些許不標準,偶爾就會面癱著賣萌,比如厲害他總是發音成「膩害」,把吳糾給萌壞了。
小子文見齊侯這麼「膩害」,也拿出自己的小弓箭,拉弓學著射箭。
齊侯就作為一個好父親,特別慈愛的教/導子文拉弓的要素。
吳糾雖然背著弓箭,其實是花把勢,他也怕自己傷到了花花草草就不好了,乾脆端著,裝作高深莫測,不輕易拉弓,對旁邊一臉興致缺乏的盧揚窗說:「揚窗,你不是很期待狩獵麼?今兒怎麼了?」
盧揚窗連忙拱手說:「揚窗似乎……似乎是昨晚上吃的有些多,現在不太舒服,不是有/意敗興的。」
吳糾剛要說不礙事兒,若是不舒服讓棠巫給他看看,結果齊侯就帶著小子文從旁邊竄過來,說:「那麼多螃蟹和年糕,還有紅燒肉,都吃了的確挺多的。」
吳糾一聽,心想著齊侯昨天晚上自己吃了盧揚窗的好幾倍,竟然還有臉這麼說,而且說得特別理直氣壯。
盧揚窗還誠懇的說:「齊公說的正是,是揚窗貪嘴,實在不知輕重。」
吳糾真要給這個老實的孩子跪了,就沒聽出齊侯在調侃他吃了「自己」的東西。
吳糾瞪了齊侯一眼,齊侯趕緊裝作認真的教/導小子文習箭。
吳糾見盧揚窗總是蔫蔫兒的,可不知道其實盧揚窗在意的是那碗藥,他親眼看到寺人端出來潑了,有些傷心罷了,昨天晚上因為這個事情,年糕又吃多了,難免胃裡不舒服,失眠又著了涼,因此今日蔫蔫兒的。
眾人行了一會兒,正好來到一處山谷中間,有潺/潺的流水從山上下來,雖然是冬日,但是楚國乃是南方,不比北方寒冷,這個天氣水流只是小了點,離結冰還遠。
這裡景色不錯,眾人就在山谷中停了下來,吳糾讓大家休息一下,各自飲水,並且將棠巫叫來,給盧揚窗診治一下。
棠巫給盧揚窗看過,說:「沒什麼的,只是有些著涼。」
畢竟盧揚窗從沒出國郢都城,他這也算是稍微有些水土不服了。
棠巫隨身帶著小藥箱,打開藥箱,從裡面弄了些藥材粉末,合在一起,放在小豆中用水調開,端給盧揚窗,說:「盧公子請用,喝兩回就能大好了。」
盧揚窗趕緊將那小豆接過來,連忙笑著說:「多謝多謝。」
他說著,趕緊仰頭喝乾淨,頓時覺得這叫一個酸爽,又酸又苦,因為盧揚窗積食導致的著涼,因此裡面稍微有些助消化的東西,所以那叫一個酸。
盧揚窗喝下之後,連忙打開水囊喝了一口,這才覺得好一些,隨即就靠著山谷的石頭休息。
那邊盧戢黎站起來,對吳糾拱手說:「我王,戢黎先去前面看看,可有什麼獵物。」
吳糾點了點頭,盧戢黎就站起來,翻身上馬,帶了兩個士兵,就往前慢慢去了,其餘的士兵還是守在吳糾身邊護衛著。
盧揚窗見盧戢黎離開,抻著脖子看了一會兒,盧戢黎的身影很快就淹沒在幽暗的山谷中,消失不見了。
盧揚窗抻著頭看了一會兒,這才收回目光,想了想,趕緊站起來對吳糾拱手說:「王上,棠巫醫術高明,可否請棠巫給家父也醫治一下,家父前日有些咳嗽,還沒有大好。」
吳糾一聽,說:「你的藥不對症麼?」
盧揚窗頓時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乾笑了一下,頓時不知說什麼好,吳糾何等聰明,瞬間有些明白了什麼,說:「也不是不可。」
盧揚窗趕緊道謝,說:「謝王上,只是……請王上和醫官千萬別說是揚窗的主意,揚窗怕……怕家父生氣。」
吳糾頓時有些無奈,若自己有這麼一個乖/巧的兒子,高興還來不及呢。除非盧揚窗不是親生的,吳糾真想不到盧戢黎冷漠的原因。
吳糾看著盧揚窗希冀的眼神,只好點了點頭。
盧揚窗頓時高興起來,吳糾挑了挑眉,似乎又看到了一隻呆萌的大眼貓咪,特別想擼一把。
齊侯坐在旁邊,突然探頭過頭,阻斷了吳糾的視線,一張俊臉猛地欺過來,嚇了吳糾一跳,笑著說:「二哥,你若是想摸的話,摸孤也是一樣的。」
他說著,還抓起吳糾的手來,非要讓吳糾摸自己臉頰,吳糾嫌棄的說:「你不夠可愛。」
齊侯頓時好委屈,說:「不,孤最可愛。」
吳糾被他逗得不行,旁邊的大白在小子文懷裡撒嬌,小子文打開水囊正在為撒歡兒的大白喝水,喝水堪比洗澡,弄得一身毛都濕/了,大白不知是不是聽懂了齊侯的話,還「嗷嗚」了一聲,似乎在應和齊侯的話,「狗」臉上都是誠懇。
吳糾他們休息了一陣,不見盧戢黎回來,不知盧戢黎去了哪裡,明明只是往前走一點兒而已,這麼長時間了竟然不見人影兒。
盧揚窗有些擔心,站起來頻頻往前看,吳糾也有些狐疑,就站起來說:「大家休息好了,咱們往前走走。」
眾人趕緊全都起來,翻身上馬,齊侯抱著小子文,將他放在馬背上,將弓箭和箭筒給他背在背上。
就在這個時候,大白突然躁動起來,一張賣萌的雪橇三傻臉,突然就猙獰了起來,張/開大嘴,露/出獠牙,身/子壓低,前爪微曲,似乎一下進入了戒備的狀態。
與此同時,眾人就聽到「轟——轟隆——轟隆——」的聲音,不只是什麼聲音,好像打雷一樣,從頭頂上傳來。
山谷並不寬闊,進入山谷之後,雖然沒有夏日那般茂/密的樹木,但是整個山谷也因為狹窄,採光不利而暗淡了下來。
眾人聽著聲音,都奇怪的仰起頭來,那「轟隆」的聲音突然又消失了,真的好像滾雷,一下就消失不見了,仿佛是幻聽一下。
眾人都面面相覷,就在這個時候,又是「轟隆——轟——轟——」的聲音,而且這聲音突然變得很清晰,仿佛「滾雷」就要從他們的頭頂上滾下來一般。
滾下來……
吳糾猛地睜大眼睛,一下反應過來,齊侯是習武之人,耳聰目明,猛地向上看去,隨即斷喝說:「快上馬!全都上馬!出山谷!是山崩!」
這是楚國王室的獵場,每年都會有當地的官/員前來保養,而且此次行獵之前,還有斗祁帶人過來安排,怎麼突然就發生了山崩?
那轟隆隆的聲音,不是旁的,就是山石從山谷兩側往下掉落的聲音,山石砸到了山體,不斷的發出猶如驚雷一般的怒吼聲。
怒吼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齊侯趕緊把小子文放上馬背,說:「子文,抓緊了!」
小子文雖然有些害怕,但是比較持重,立刻抓緊馬韁,齊侯猛地催馬,小馬駒飛快的往前衝去,衝著山谷外面跑去,大白趕緊跑在小子文後面保駕護航。
齊侯趕緊也翻身上馬,喝道:「快走!」
他說著,沖向吳糾,「嘭!!!!」一聲巨響,正好一塊石頭從天上掉了下來,險些砸在齊侯頭上,吳糾看的膽戰心驚,喊道:「當心!」
齊侯喝令大家向後撤退,撤出山谷,畢竟山谷前面還有很遠的距離,而後背他們才進入。
盧揚窗卻睜大了眼睛,一臉驚恐的看著山谷深處,說:「我爹爹還在裡面!我要……我要進去找他。」
他說著,就要催馬進去,齊侯從旁邊正好過來,一把抓/住盧揚窗的馬韁,齊侯臂力驚人,那馬轡頭被他拽的一歪,整匹馬踉蹌了一下,猛地斜著踉蹌了兩步,與此同時就是「咚——!」一聲巨響,一塊碎石當頭落下來,若不是齊侯拽了一把,馬匹和盧揚窗都要給砸的稀爛。
就算這樣,碎石砸在地上,還飛/濺起碎渣,鋒利的碎渣一瞬間劃破了盧揚窗和齊侯的臉頰。
齊侯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血跡,說:「不能往裡走,太危險了,快撤出去!」
盧揚窗不干,就在這個時候,突聽「踏踏踏踏……」急促的馬蹄聲,一身黑甲的盧戢黎猛地從山谷深處衝出來,他後面兩個從者也跟著,不過三個人臉上都有些血跡,山谷里不斷的發出落石的聲音。
盧戢黎一邊驅馬往外沖,一邊大喊著:「快撤出山谷!山谷里有埋伏!」
「當心!」
「撤出山谷!」
「砰砰……嘭——」
不斷的大喊聲迴蕩在山谷中,伴隨著落石的巨吼聲,盧揚窗終於見到了盧戢黎,這才肯往後撤退。
齊侯護著吳糾快速往前沖,糾墨有靈性,別看他之前生病了,但是這會兒已經生龍活虎,跑的飛快,繞開那些碎石,仿佛飛箭一般。
齊侯的馬匹就不如糾墨有靈性,就聽「咚!!!」一聲巨響,一塊山石猛地落下來,正好砸在齊侯面前,那馬匹受驚,嘶鳴一聲,猛地打了一個響鼻,抬起蹄子一陣猛踢。
「嘭」一聲,齊侯一下被甩了出去,摔在地上,吳糾嚇了一跳,連忙喝道:「快上馬!給我手!」
吳糾快速調轉馬頭衝過去,讓糾墨衝著齊侯衝過去,伸出手來,俯下/身去就要去抓齊侯的手,卻在這個時候,糾墨突然一聲嘶鳴,與此同時盧揚窗和齊侯同時大喊一聲:「當心!!」
齊侯想要從地上爬起來,不過黑甲太重,一身鎧甲還要複雜的代/表著身份和地位,一般都是幾十斤以上,齊侯就算功夫了得,也要稍受制約。
他還沒來得及,盧揚窗因為起晚了,根本沒穿鎧甲,已經快速一躍,直接從馬背上,動作十分輕靈,猛地一個翻身,一把將吳糾直接撲倒下馬。
「嘭——」一聲,吳糾只感覺一陣頭暈眼花,巨石砸落的一瞬間,吳糾被狠狠撲出去,隨即就聽到眾人/大喊的聲音。
不過喊得卻是——盧揚窗!
糾墨被大石砸中了小/腿,受了傷,倒在地上,小/腿被卡在石頭中,更可怕但是,盧揚窗將吳糾撲出去,自己反而來不及躲閃,猛地被大石直接兜頭砸在了下面,瞬間就給埋住了。
齊侯快速躍起,衝過來一把抓/住吳糾,說:「二哥!你沒事兒罷?!」
吳糾來不及說話,他方才撞了頭,只是覺得暈,但是沒流/血,那砸下的巨石之中,他們能看到一隻手臂伸出來,那是盧揚窗的。
後面的人也衝過來,還伴隨著大石掉落的聲音,山崩仍然在繼續,盧戢黎也目睹了盧揚窗被埋的一幕,快速衝過來,不等馬匹停下來,猛地翻身下馬,震/驚的喊著:「揚窗?!」
山石下面只露/出盧揚窗的一隻手來,血粼粼的,傷痕累累,劃的亂七八糟。
眾人都不顧逃跑,吳糾立刻說:「救人!」
大家全都衝過來,快速先將卡主糾墨的碎石搬開,糾墨趕緊站起來,退到一邊,大家全都開始徒手搬石頭,「哐啷哐啷」的將石頭丟在一邊,快速從裡面刨人,因為下面有傷員,他們也不敢用兵器,只能用手,顧不得手掌被鋒利的碎石劃破。
很快就聽齊侯說:「出來了!」
被埋在下面的盧揚窗終於露了出來,他整個人趴在地上,後背傷痕累累,後腦也被砸中了,小/腿出/血很多,但是萬幸的是,山石砸下來的時候,正好落成了一個三角體,沒有砸中盧揚窗的要害,也沒有砸實。
盧揚窗雖然血粼粼的,樣子可怖,但是還有薄弱的呼吸,棠巫連忙衝過來給他大約捆住出/血的傷口,說:「快出山谷!他需要搶救!」
齊侯說:「孤來。」
他說著,剛要將盧揚窗從地上抱起來,不過旁邊的盧戢黎卻一把將盧揚窗從地上打橫抱起來,說:「王上,齊公,山谷還在塌方,請速速撤離。」
他說著,抱著盧揚窗快速翻身上馬。
齊侯的馬匹跑了,糾墨雖然砸了小/腿,但是似乎不嚴重,齊侯帶著吳糾上了糾墨,眾人快速衝出山谷。
其他隊的人並沒有進入山谷,但是也聽到了那猶如滾雷一般的聲音,全都涌過來查看,就見到從山谷中衝出來的人,一個個身上帶血,盧揚窗更是滿臉是血的昏迷著。
眾人趕緊護送著吳糾他們離開山谷的墜石範圍,盧戢黎抱著盧揚窗快速下馬,他身材高大,抱著滿臉慘白的盧揚窗,顯得盧揚窗更是單薄。
盧戢黎快速把他放在平地上,雙手打顫的握住盧揚窗的手,說:「揚窗!揚窗?」
吳糾讓棠巫過來給盧揚窗醫治,盧戢黎一看也是有經驗的人,連忙幫著棠巫打下手,將盧揚窗的傷口壓住,以免往外崩血。
盧揚窗似乎覺得疼,「嘶——」了一聲,睜開了一下眼睛,眾人立刻激動的看著盧揚窗,盧揚窗嘴唇囁嚅了一下,臉頰蒼白,一瞬間頭一歪,又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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