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可論的幻想鄉 第三十一章：誰還沒有點小秘密
稗田阿求來到盺殃屋邸時，已是第二日清晨。愛字閣 m.aizige.com
今日停了雪，旭日初升映照在白雪裝飾的翠竹上，如同置身波光粼粼的湖面，美輪美奐。庭中寒梅未開，卻有綴著雪的山茶花，戴粉，鮮紅，裹著香，迷得人。
昨日宴會熱鬧，來參加的大多數人員並未歸家，酒醉而席地而睡，有著地暖，不必擔心夜寒著涼；人偶又為她們蓋上了毛毯，睡姿雖然不雅，但也泄不了春光。
稗田阿求皺著眉穿過席位，宴會的少女們雖是人形，但也避免不了她們作為妖怪的兇惡本質，這是個妖精的惡作劇里都會受傷的世界，她的記憶中更是有著不少妖怪襲人的血腥畫面，在其中穿行難免少了點安全感。
與慧音一同來到露台，便見到穿著一身白淨的常服的盺殃坐在亭中，衣袍之上繡著黑色的蓮，他懷中匐著一隻眯著眼的雙尾小貓，在幫其順理毛髮的同時，也望著窗外的雪景。
待命的人偶端上了花茶，盺殃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對著兩人微笑行禮：「抱歉，昨夜沒怎麼睡好，剛剛有點走神。還請就坐。」
只是在傳聞中聽說過慧音這位友人，初見之時那寧靜的模樣給人一種不食煙火的錯覺，稗田阿求頷首點頭還禮，入座之後她又望向那懷中小憩的黑貓，沒有猜錯應該是名為「貓又」的妖怪，明明是人類，卻能與之和諧共處，有點耐人尋味。
「阿求小姐的事，我多少聽聞一些，既是慧音的朋友我亦會全力幫助，嗯……還請麻煩你伸出手，讓我看一下。」
稗田阿求遲疑片刻，還是將右手攤出，她的實際情況，她自身也明白，這不是身體抱恙能解釋的，更多的隱秘涉及到了地獄轉生，與閻魔的「交易」——如果那能稱之為交易的話。
而歷史的白澤，慧音不會不清楚其中的隱晦，但她為何會執著讓她來見見她的這位友人呢？
稗田阿求心中思忖時，盺殃將食指輕輕抵在她的手心。指尖如接觸平靜的湖面，激盪起波紋般的漣漪。
一紙合同出現在盺殃意識之中，看到上面的內容以及蓋印的公章，他忍不住脫口而出：「這種不平等條約你也簽啊……抱歉，是我唐突了。」
盺殃這才想起來這位御阿禮之子，稗田家的家主——稗田阿求。她只是一位普通的人類少女，既沒有實力，亦沒有背景。或許如此讓人意不平的條約，已是初代能做到最好選擇。在地獄那邊看來，保存部分記憶輪迴轉世，何嘗不是最大的讓步？
管中窺豹，可見一斑。這地獄中的是非曲直廳的行政機構怕不是已經蛀蟲橫生了。
【既然看不慣，把此間地獄毀了便是，秩序與規則不都是從屍體上誕生的麼？】
無視了腦中呢喃，盺殃對著稗田阿求說道：「你的情況比較特殊，有些話……我不能明說，但我可以保證你三十歲之前能有一副健康的軀體，至於三十歲之後……」
盺殃停頓了一下，看向慧音：「若不去地獄，在哪裡能打聽到地獄的消息？」
「可以去舊地獄看看，那裡的鬼族多數當過地獄的鬼吏，他們雖然腦子簡單且崇尚暴力，但總會有那麼一兩隻鬼能說上話。其次，舊地獄舊都的中心有一所洋館名為地靈殿，目前幫助地獄管理著怨靈，那裡的館主古明地覺可能知道點什麼……只是……」
「只是什麼？」
慧音話語的停頓，有點面露難色。
「館主——古明地覺，她是連怨靈都懼怯的讀心妖怪。」稗田阿求補充說明。
「嗯，這我知道，還有麼？」
盺殃平淡的反應讓兩人感到驚訝，慧音反問：「你不怕讀心麼？」
這一問反而把盺殃搞得不自信了。讀心雖然好用，但是什麼很可怕的技能麼？
慧音見盺殃表情疑惑，還以為他沒意識到讀心能力問題的嚴重性，於是著重開始解釋：
「古明地覺的能力可不僅僅是表面意義上的讀心，她甚至能讀取你的記憶，任何人在她面前精神都是赤裸的。存在你記憶中的不堪往事，或者是你以前思想中閃過的一絲邪念，她都能讀取。你的一生中總有幾件你不想讓人知道的往事吧？在她面前，只會一覽無餘，加上覺妖怪不懂得體諒，假裝不知道，不懂得得饒人處且饒人。即使最近傳出她是通過心理暗示讓人回憶過去的經歷才能讀取過去，但誰能保證呢？這幻想鄉中幾乎沒有人會願意接近她。」
盺殃恍然，難怪上次宴會時只看見了古明地覺孤身一人，根據慧音的描述他突然設想到一個場景：
同樣一個人，古明地覺若是圓滑一點，她會拍著對方的肩膀說「是不是遭遇了什麼煩心事，是扭到腳了麼？」然後說出大致的方向並進行寬慰。
而實際的古明地覺太過誠實，她會拍著對方的肩膀說「請不要因為你cos女裝對著鏡子打膠練習托馬斯迴旋而扭到腳感到傷心」並直接進行寬慰。
「哈哈！確實挺容易社死的。」
「你還笑？」慧音有點看不懂盺殃的想法了，明明她已經說得如此嚴重了，為何他的態度一點都沒有變？
盺殃輕輕撫摸著雙尾小貓，語氣平靜地說著：「我沒有什麼見不得光的秘密，就算有，之前也與古明地覺見過面，她應該也知道了，不礙事。」
慧音：「那她當時說了什麼？」
盺殃：「說小薄本上的內容對我來說太早了。」
阿求：「小薄本是什麼？」
盺殃：「按這邊的說法，工口書吧。」
稗田阿求與慧音頓時紅了臉，後者立馬反應過來，指著盺殃就要開始說教：「面對剛見面的女孩你的第一想法竟然是工口書？！！」
盺殃覺得他被冤枉了，連忙解釋：「誒——慧音你不能這樣說啊，我的第一個想法覺得「讀心是很方便的能力」。再說了，所謂「食色，性也」作為生理正常的年輕男性，我有一些工口書不很正常麼？誰還沒有點小秘密了，而且我也就這點秘密了。」
「是嗎？……」慧音狐疑起來，想起剛剛遇到他聽到的那句話，於是問道：「你說你昨夜沒睡好，是因為什麼？」
「喝酒吧，輝夜拉著妹紅和我喝了一宿的酒，然後我倆就聽了她說了一晚上的酒後醉言，到現在我的腦子裡都是那位月之公主的虎狼之詞。」
慧音點了點頭，仿佛是認同了這個說法。她偏頭看了眼那些席位上逐漸甦醒的妖怪們，也知道是時候帶稗田阿求離開了。
盺殃抱著小貓起身，將兩位送到了庭院門口，臨別之時，他拿出了早早準備的贈禮。
……
「你這「手爐」是送給我的？」
這個東西慧音知道，是古時宮廷與民間普遍使用的一種取暖工具，因可捧在手上，籠進袖內，得名「手」、「捧爐」、「袖爐」；爐內裝有炭火，故也稱「火籠」。
「嗯，不僅僅是慧音，其他人也送了。天氣漸寒，便做了點香炭，手爐用來取暖正合適，你夜晚備課也會方便很多。上面我附著了逐漸衰變的特殊力量，一塊就能用很久，撐過這個冬天應該沒有問題。」
說著，盺殃點燃了一塊映有梅花圖案的方形香炭，一瞬間便有綿綿異香傳來，將其放入手爐中，合上鏤空的蓋。慧音捧在手中，就感覺像是捧著一個小火爐一樣，手是暖的，身上也是香的。
「你這禮物可太過貴重了！」
別人不知道這香炭的價值，她作為歷史的半獸能不清楚麼？僅從這綿長的香味來說，沁人心脾而又馥郁芬芳，怕是用了不少名貴的香材。而又感受不到一點菸熏味，說明原炭的質量十分地高。而這個手爐本身，形如玉質而又有黃銅的光澤，名家一看就知道不凡。
「名貴倒不至於，只是原材料對於普通人來說比較困難，剛好我在這方面限制很少而已。嗯……這裡是我做的蜜餞，阿求小姐帶回去吃點。我送你的手鐲請時刻戴在手上，可以溫潤身體，驅邪避凶。」
稗田阿求點了點頭，這白玉般的手鐲戴在手腕上的一刻，似乎有一股源源不斷的暖流傳來，能明顯地感覺到呼吸變得順暢許多，眼前的各種景色也變得入微清晰。而這般神奇的東西，只是他隨手捏制的，稗田阿求不由地對盺殃的能力感到好奇起來。
兩人結伴遠去，盺殃目送著她們的背影消失，才慢慢轉身回屋。一路走過庭院，四周侵著雪，白茫茫一片，盺殃踏著雪，腳下的影子黑得瘮人。
然沒走幾步，天空傳來一聲尖銳的呼嘯！仿佛是有什麼東西在極速地下墜！而人未至，聲先到！
「哈哈哈哈哈！！！弟弟你在不在啊！！家裡那個老混蛋終於同意了！！本小姐來接你過門了！！」
「天人殿下你慢點！我快受不了了啊！！！！啊！——」
依神紫苑抱著比那名居天子的細腰也跟著極速下墜！她閉著眼發出了悽厲的慘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