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凱恩的認知中,聖母可怕的地方,並非愛心過於泛濫,試圖自不量力的拯救別人。
如果聖母僅僅是指這個,那麼他覺得,沒有一丁點聖母心的人可恥的。
畢竟人性中光芒,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因為逆反生命求存的本能,寧肯犧牲自己,也要利他而體現的。
這個『他』包括了父母妻兒,親人朋友。
聖母的可怕之處,在於他處理事情和思考問題時,總是將好人、壞人、正義、邪惡這類概念,作為判斷的主要衡量標準。
就像此時的勞拉?克勞馥。
凱恩之前沒太能想到,勞拉竟然也是從這個角度看事件的。
按照她的思路,她的父親理察那是好人,很有原則的,是沒辦法做到見死不救的。他肯定是跟蹤夏洛特,然後發現夏洛特不但謀奪卡雷特家族的寶物,還試圖害死所有人,於是扮演拯救者,但最終失敗了。
說實話,從道德人品(好壞人)的角度看問題,凱恩也認可勞拉的判斷的。
他只是不認可這個看問題的角度。
他覺得看待一件事情的發生,應該是客觀、中立的,如果非要加入一個概念,對事情進行推演,他認為首選的應該是利益。
壞人有可能為了利益辦好事。
好人也有可能為了他認為的更多人的利益在一件事情中當反派。
然而他現在並沒有興趣進行這樣的對錯辯論。
對錯,這同樣是個值得商榷的概念。
說句難聽的,為什麼你的角度就一定是對的?為什麼別人一定要遵循你的價值觀?
一旦陷入這個哲學坑中,那就什麼問題都沒法談了。畢竟類似的問題,人類嘴炮了幾千年都沒個定論。
因此,儘管很厭惡,但凱恩沒有直接駁斥勞拉的邏輯。
他直接說事,具體目標是理察。
「理察,你來跟大家分享一下你的精神病症狀吧。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在探索萬年花園遺蹟的過程中,出了狀況,你大約有24小時,處於失憶狀態。之後就階段性發作,幻視幻聽,你能來1853年,也與之有莫大關係。」
理察一臉震驚,脫口而出:「你是怎麼知道的?」
要知道凱恩將他以很不客氣的方式搭救之後,並沒有進行任何深入的溝通。而在這段時間內,他的症狀也沒有發作。
勞拉也驚訝,她驚訝的是情況竟然被凱恩說中了,而理察卻對這一重要情況隻字未提。
卡羅爾則是一副『我一點都不好奇凱恩怎麼知道的,因為他就是這麼神的一個人』的表情。
鄧布利多沉的最穩,叼著菸斗,老神在在,他現在用的是尤娜?帕西瓦爾,這姿態讓他顯得有點詭異。但如果說她是巫婆,大家就又會覺得這很正常了。
「我不知道,但我有經驗,有技術,你靈魂異常的問題,我看出來了。」凱恩有些不耐煩的話題一轉:「說正事吧,講講你的冒險經歷。」
「提起那段經歷…唉!」理察一臉悲傷,說了他來1853年前的最後一次冒險。
故事因為加入情感要素而顯得動人,但這不是凱恩關注的。
他的頻道,會自動的將情感色彩的內容濾掉,再把次要的枝葉剔除,那麼理察的故事剩下的無非是:
探險,意外發現秘境,碰觸了超凡物質,一次性掉san值超過5點,瘋了24小時,還會隨機(也許不是)得後遺症。
瘋掉的過程中,理察化身瓦爾哈拉英靈武士,幹掉了探險隊的所有人,包括他多年的助手。
等清醒後,他發現自己獲得了許多難以言喻的神秘知識,講不出來,甚至沒有概念,但遇到某物,就會觸發,就會知道該怎麼做(類似神鬼傳奇2中的女主)。
他能解開塵封的謎題,他能在機關陷阱中玩跑酷,他知道哪裡有可以利用的物品,包括穿越用的比弗洛斯特彩虹橋。當然,橋是高仿,不是阿斯加德那個。
以得到和付出的利益天秤看,貌似理察也不算太虧嘛。北歐諸神貌似還是厚道的,至少比舊支的那幫以人類的道德角度看,絕對算是邪神的玩意強。
真要這麼理解,就又感情用事以及主觀了。
理察沒被燒了腦仁,是因為神很虛弱,在這種背景下,就像星爺的國產凌凌漆中的名句:就是一張衛生紙,一條內褲都有它本身的用處。
於是有兩種心靈力量不停的輪理察的大腦。
當他發病時,神的呼喚,神的指引,讓他做事。
當他清醒時,對死者的愧疚,對解決自己麻煩(包括精神病和自我救贖)的渴望等等折磨著他。
於是他來了,別說是1853年,後邊加個零他也敢闖的。
為什麼能發現夏洛特?
神的指引告訴他,夏洛特是敵人,是應該提防的、需要消除的、卻也可以利用的敵人。
聽聽,這裡邊包含了多少段子,這就是要理察當1853年的007啊。
凱恩覺得聽了理察的故事,在場的其他人應該不需要自己多做解釋了。
「你們不是看人品下菜碟麼?來吧,現在請判斷這樣的理察在事件中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
氣氛有點尷尬,勞拉也不好意思為理察打包票了。
卡羅爾一看這情況,急中生智,轉移話題:「baron,我對時空穿梭的禁忌不太清楚,您能給系統的說說麼?」
baron,就是男爵,是尊稱的一種,瑪麗婭因為尚未被冊封為騎士,而常用這個詞稱呼凱恩,而不是my lord,卡羅爾這麼叫,也沒毛病,畢竟無論是這個時代,還是1990年,凱恩都是男爵。
他覺得用這個稱呼,比叫奧斯頓,威靈伯勒男爵更顯尊敬,也更恰當。
而在凱恩眼中,原本看不太上眼,覺得就是個普通辦事員的卡羅爾,反而因為跟他是一批先來的,並且一直言聽計從、辦事給力,成為了這次行動中最有作用的隊友。
這讓他覺得充滿嘲諷意味的同時,也在心中再一次給英雄單位點了叉。
現實中,越是強悍有實力的,越是自視甚高、自信自傲、個性十足。也不會因為你說的有道理,就心甘情願的聽你的。
潛台詞:條條大路通羅馬,我的未必就錯。
納頭便拜,更是不敢想像。拼死拼活的獲取力量不就是為了當爺麼?寧為雞首不為牛後,牛逼起來了,卻還要給自己找個爹在頭上壓著,這是為了個幾?
所以,一般的王都是『心機為王』,一天到晚就琢磨人跟人這點事,鬥心眼,搞平衡,所謂聽起來不明覺厲、逼格很高的帝王心術。
而他這種『技術為王』的,溜溜的,弄點言聽計從、少心沒肺的蟲群就可以了。別去弄什麼凌煙閣、英雄殿,太消耗精力了,他也不是那塊料。
包括現在這種,跟人組隊,也應該抱著佛繫心態,自己玩,至於別人能不能合得來,隨緣吧。
他知道卡羅爾是為了化解尷尬氣氛,他也不介意將時空穿越的知識簡單科普下(注釋6)。
在解釋了時空穿梭的禁忌之後,凱恩又將話題轉回原點。
「我們並非一定要要將卡雷特族滅之謎探查清楚。不是這樣的,我也能接受這就是一次拯救任務的結局。那些前置工作也沒所謂浪費不浪費,我在1853年見識了、享受了,也算是一種回報。」
「我不贊同,是因為夏洛特及她有可能有、也有可能沒有的同僚的存在,給事件帶來了極大的不確定性。」
「關於她是族滅事件的倡導者又或阻礙者,先不去討論。我來說另外一種可能,她根本不能成為變量!」
勞拉疑惑:「難道她不是穿越者?」
「這種可能性有,但已經很小。我說的是另一種可能:她是穿越者,但她不是尋常生命,比如她是神的化身,祂就可以不入『變量』的坑。」
「諸位應該都聽過那句溢美詞句:今在、昔在、永在……它不光是讚美,也是一種陳述,儘管代價不菲,儘管經營不善神也得破產,但我們要賭嗎?」
「……」勞拉從未見過像凱恩這般,以人性化的角度去描述神的種種。
怎麼說呢?詭異而又奇特,而說著這樣詭異奇特之言的凱恩,很有魅力,也很符合這個時代的特徵。
維多利亞時代的人,就是相信科學能改變一切,近乎達到了盲目信仰程度的。
連神都可以解構!
聽起來是多麼的狂妄和不可思議。
可眼前這個人做到了,還做的不賴,侃侃而談,就仿佛他也是神的一員,並且見證了祂們的興衰。
這時就聽凱恩道:「我做事是不賭的,在我看來命運就是不可掌控的事物,賭,意味著將結局交給了命運。自主命運,首先就要做到勝敗有因。」
「正是因為這樣,我個人傾向於把結果落實了。勞拉和理察先撤,前半場是劇情片,後半場是魔幻片,你們也插不上手。然後卡羅爾完成本分任務後回歸。我會將沉眠的約翰?弗林特喚醒,然後用迷魂咒橋接編織好的記憶,讓他繼續他原歷史線的人生。而我和鄧布利多校長,直面族滅事件,該看看、該殺殺。」
理察發言:「這不好吧,我惹出的事,就這麼離開,讓別人善後。」
凱恩聳肩:「我覺得解決問題,還是量力而行比較好。」
沒本事,就給咱們省點心,早離場早安心,別當累贅,凱恩就這意思。
鄧布利多這時候插言:「我們探討一下,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我們聯合族滅事件中的受害人,用另外一種結局來解決問題。比如說,卡雷特家族滅亡了,但族人卻以另外的名字活著。」
凱恩聞言就是一愣,半晌後,嘆氣道:「校長,這才是你的初衷吧?改變尤娜,以及卡雷特家族的命運,讓其以另類的方式繼續生存。」
「是這樣,這是我的最高理想,若是同時還能查清楚『啟示錄』相關,就堪稱完美。」
凱恩心說:「你咋不上天呢?」
他抱著肩膀道:「說實話,如果當初告訴我是這樣的高要求,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參與這個項目的。」
鄧布利多也有點尷尬,「我們這不是在探討可能性嘛。」
凱恩心說:「你老一竿子就將任務難度從normal支到experts了,還跟我扯什麼探討,你這哪是腳踏實地做事的態度,這是意淫好吧?」
凱恩突然就意識到,他花了這麼多時間和精力,又是講解,又是分析,都沒個卵用。
他是抱著戰戰兢兢、如臨深淵的態度,從最壞角度起步,堆疊收穫積分。
鄧布利多他們則是:我們還可以再快一點,再大膽一點,奔著完美結局去。
在這樣的背景下,他的所有謀算,都顯得保守、缺乏魄力。
用句東方俗語說: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想都不敢想,你能賺到錢?
一旁因一早就拿到終極獎勵而具備了旁觀視野的卡羅爾心說:「看,事情還是按照我分析的來了吧?思路差異太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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