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侵蝕 第十三章 計劃

    頭頂上的井蓋緩緩泄下些許陽光，這些陽光星星點點如同春雨一樣撒在羅暮的身上，他在這斑斕的陽光中露出一臉愜意的表情，好似只要這樣照耀著，它們就能夠沖走他身上那股下水道的腐爛臭氣。

    不過在他附近的生物中也只有他能夠享受陽光的美好，原本圍著他的R異體都跑得遠遠的，甚至就連諾瑪也一臉厭惡地站在了兩米開外。

    「你認為刀鋒和那些吸血鬼會在白天出來？」他還是有些質疑羅暮給他的情報。

    「他們不是會在白天出來，而是必須。」羅暮在陽光下回過頭，皮膚上像是被鍍上了一層金箔。他站在這裡也不單純只是為了曬日光浴，而是為了給自己留了最後一道保險。

    畢竟他會和這些R異體待在一起很長時間，萬一有哪只忍不住血液的誘惑，他只要掏出背後的M500對著頭頂的井蓋一打，那些因為井蓋破裂而泄露進來的大量陽光就會給羅暮構建起一道不可摧毀的城牆。

    「為什麼？」諾瑪並沒有看出他的小心思，他還在想羅暮所說的那個問題。

    「因為你們沒有吸血鬼的弱點，不怕銀，不怕大蒜，唯一害怕的就是陽光。」他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陽光，「陽光會把你們束縛在這個小小的下水道中，而那個時候他們就能把你們一網打盡。」

    諾瑪聞言露出了不屑的表情。「那他們就不怕全部死在這裡？」對於R異體的戰鬥力，他還是有信心的。

    「當然！」羅暮知道刀鋒能用什麼方法幹掉R異體，但是他不會說出來，至少是在這裡他不會說出來，所以他選擇用另外一種方法來結束話題。「刀鋒不在乎護血隊的性命，就像……大馬基諾斯不在乎所有人的性命一樣。」

    「哼！」

    羅暮的話瞬間戳中了查德·諾瑪的痛處，他如此急切地想要向他父親復仇的原因，就是因為他比誰都知道大馬基諾斯有多冷血。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隻穿著灰色衣服的R異體跑了過來，用吸血鬼語言和諾瑪耳語了幾句。

    「和你說的一樣，刀鋒和幾個純種吸血鬼到了管道的總樞紐，但是沒有看到任何亞洲人。」諾瑪聽完了那隻R異體的報告後，轉身看向了羅暮說道。

    （沒有亞洲人？看來那幾個人也沒有笨到家。）

    只是稍微一思索，羅暮就大致明白了寧青青的做法，不和刀鋒一起，而是跟著執政黨抓捕刀鋒的人一起潛入吸血鬼城堡。如果是他自己，恐怕也會做出這樣的決策。

    「現在該怎麼辦？」諾瑪基本上已經相信了羅暮掌握著很多情報這個事實。

    「消耗！」羅暮雙手背在身後，右手的食指有節奏地敲打著左手手背。「主要是消耗刀鋒的體力，其他人並不重要。但是你要小心一點，對面畢竟是刀鋒，其他人手裡又有紫外線燈筒。如果你不想讓你的部隊……」

    「我不在乎！」不過羅暮的話還沒有說話，就被諾瑪冷冷地打斷了，在他的心裡，這些R異體自然沒有有復仇重要。他用力扣上自己的兜帽，然後裂開下巴發出了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聲。

    隨著諾瑪的嘶吼，周圍那些R異體頓時沸騰了起來，接著他們便如同奔涌的潮水一樣蜂擁著消失在了管道另一頭的黑暗之中。諾瑪回頭瞟了羅暮一眼，也慢慢步入了那片令人恐懼的黑暗中。

    霎時間，羅暮的四周就變得空空蕩蕩，傾巢而出的R異體讓整個通道中都只剩下了他一個人。他在確定所有R異體都離開之後走出了那片布滿陽光的區域，緩緩掏出了自己早就準備好的強光手電筒，當然，也是帶紫外線那種，轉身朝著通道的另一頭走去。

    他的計劃可不是光等著R異體消耗刀鋒，他還需要去拿到一件東西。

    不得不說這個城市的排水系統四通八達，縱橫交錯的管道很容易就會讓人迷路。但是羅暮卻如同走在自己後花園一樣閒庭信步，哪裡是死路，哪裡該拐彎，他全都一清二楚。這一切，還要歸功於他又愛又恨的超憶症。

    這個一直折磨著他大腦的病症又一次給了他無盡的便利，在被查德·諾瑪抓回來的時候，他就憑藉著自己的記憶以及電影中片段的描述將這一塊小區域的通道全部記在了腦海里。就如同大腦里有一張建築結構圖一樣，他隨時可以「調動」出來。

    按著這張結構圖拐過七八個彎之後，羅暮終於來到了自己的目的地，東地道，一條布滿了生鏽鐵管和污水池的下水道總匯點

    不過羅暮剛剛踏入這條通道就忽然關閉了自己的手電，然後矮身躲進了一邊的凹口之中，因為他看見有一束淡藍色的光芒在對面的岔口處隱隱約約的浮現出來。

    那是一個人，不，應該說是一隻吸血鬼。對方乾淨的光頭讓羅暮在如此黯淡的光線下也一眼看出了對方是誰。雷哈特，護血隊的一員，一個心狠手辣的反對派。如果讓他發現羅暮躲在這裡，那麼羅暮的計劃絕對會全部泡湯。不過羅暮來到東地道的原因卻又就是為了等他，具體的說，是在等他背著的箱子，那才是他的目標。

    雷哈特緩緩地在污水池中移動著，他在謹慎地觀察著四周的環境，不過整個通道中都迴響著水面波動的聲音，讓他沒有發現羅暮，依然在一步步向著羅暮的方位走來。

    十米，九米，八米……

    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雷哈特，羅暮抽出了背後的M500，他只要突然襲擊，應該能輕鬆解決掉這隻純種吸血鬼。

    五米，四米，三米……

    羅暮已經拉開了轉輪手槍的擊錘，全身肌肉都進入了緊繃的狀態。

    可是就在雷哈特距離羅暮不到一米的時候，對方卻突然一個轉身，把手上的槍口對準了羅暮躲藏的位置。

    噠噠噠……

    改裝後的全自動手槍全力朝羅暮躲藏的黑暗角落傾瀉著子彈，將那些沾滿了鐵鏽的水管打成了篩子，不斷流出黃綠色的污水來。雷哈特一邊開槍一邊對著漆黑的通道大喊：「即使是在一堆腐爛的屍體中，我也能聞到你這隻小老鼠的味道。」

    高等級吸血鬼對人類的氣息極度敏感，即使這裡充斥著下水道的臭味，他也早就聞出了人類的味道。

    不過，不巧的是，羅暮也知道這一點。

    原本躲藏在那裡的羅暮早已不見了蹤影，而雷哈特所聞到的，只是羅暮放在那裡的一套衣服的味道。

    就在雷哈特剛剛喊完那句話的時候，原本黑暗的通道中突然出現了一道明亮的光束，直直的照射在他的臉上，同時還伴隨著羅暮冷冷的聲音，「即使是在黑暗的宇宙中，你的光頭也和太陽一樣明亮。」

    就仿佛是為了印證羅暮所說的話一樣，被強光照射到的雷哈特此刻真的如同太陽一樣散發出了強烈的紅色光芒，那是他血肉正在被燒灼的證明。他發出一聲痛苦至極的大吼聲，然後奮力朝著燈光範圍外的區域撲了過去。

    撲通，他一頭扎入了邊上冰冷的污水池中，急劇降低的身體溫度讓他感覺好受了一點，稍微清醒的他只想快點抬起頭來給他那個不知所謂的人類一點教訓。

    可是他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再抬起頭了，一隻粗大的槍管頂在了他的後腦勺上，渾身赤條條的羅暮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身後。

    「狗屎。」這是雷哈特留在世間的最後一句話。

    砰砰砰……

    連續三聲巨大的槍響徹底結束了雷哈特的生命，而他的身體也如同枯朽千年的乾屍一樣，緩緩融入了骯髒的污水池之中。

    沒有管漸漸消逝的屍體，羅暮揉了揉被強大後坐力振的生疼的手腕，撿起了被丟在一邊的黑色的箱子，這會是他用來保命的最終武器。

    他細長的手指輕輕從這個箱子的鎖扣處划過，手指似輕微抽搐了一下，便聽見咔吧一聲，看似渾然一體的箱子自動彈開了蓋，裡面密密麻麻的東西就暴露在他的視野之中。

    一個帶著計時器的操縱杆和幾十個同樣的大小的金屬圓球，這便是箱子裡所有的東西。

    羅暮眼睛裡散發出了滿意的光芒，他伸手拿出一個金屬圓球，圓球的五個面上有金屬制的圓片覆蓋著，另外一面上插著一個鑰匙狀的插銷。

    就在他擺弄著圓球的時候，剛剛雷哈特過來的通道中卻傳來了R異體的嚎叫聲。

    在沒有查德·諾瑪約束的情況下碰上R異體，羅暮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但這也是羅暮正需要的，剛剛拿到東西，就有人送上門來讓他驗貨。

    羅暮帶著微笑拔掉了金屬圓球上面的插銷，然後圓球的另外五面就開始閃爍起來，並且不斷傳出滴滴的倒計時聲，而此刻第一隻R異體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之內。

    沒有看那隻向著他衝過來的R異體，羅暮把手上不停閃爍的金屬圓球丟向了對面，接著慢悠悠地扣起黑色箱子背在身後，轉身走出了東地道。

    「萬事俱備……」伴著羅暮的聲音，他身後的通道中突然綻放出無比強烈的光芒，將那隻快要撲到他身邊的R異體瞬間照成了片片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