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暮這句話自然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坐在他們這輛車上的輪迴者馬上就緊張了起來,就連那個駕駛員也一下子愣了神,沒有再去管羅暮按著他腳這件事。
「你確定嗎?」看著周圍這些瞬間變得混亂的輪迴者,高中生也不再掩飾自己的臉色,而是一臉凝重的望向了羅暮。他不願意說破就是不確定這件事,怕引起其他輪迴者的慌張,現在看羅暮如此肯定地說了出來,當然心裡有所疑惑。
羅暮沒有回答他,只是指了指從欄杆上反射出的紅光。這時那道不斷閃爍遞進的紅光已經追上了他們的車體,看上去已然十分明顯。
這下所有輪迴者都徹底變了臉色,也不再懷疑羅暮的判斷是不是正確,畢竟誰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賭,只是一個勁地催促駕駛員再快一點。
滿頭大汗的駕駛員也不需要羅暮按著腳了,右腳死死地踩著加速踏板,恨不得能把自己這份力給加到越野車的動力上去。
而另一輛車也在這邊的輪迴者把消息傳遞過去後發出了一陣雞飛狗跳的驚呼聲,之後就和羅暮這邊的這輛車一樣,把動力轟到了最大,死死咬在羅暮等人的後面。
「還有10秒……」眼看那道遞進的紅光只剩下10個格子就要填滿,而他們距離完全跑出大橋卻還有將近700米,每個人心頭都仿佛被一隻大手攥的緊緊地,隨時會因為緊張過度而昏厥過去。
「還有5秒……」計算時間的輪迴者說話時帶著明顯地顫音,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緊了自己的褲子,滿是汗水。
「到了!」看著大橋側體的紅光填滿了所有格子,計時者發出一聲聲嘶力竭的大吼,緊緊閉上了自己的眼睛,生怕看到自己被炸地四分五裂的樣子。
可是他的耳邊並沒有傳來轟隆的爆炸聲,車體也是如同之前一樣平穩而迅疾的行駛在大橋上。
「沒……沒炸嗎?」此時已經有不少人都反應了過來,掛著一張慘白的臉看向了羅暮。
羅暮也很疑惑,對於橋體沒有爆炸他倒是感到非常慶幸,不過既然不是爆炸倒計時那這是紅光又是什麼?
他再一次看向了那些紅光,那些填滿了格子的紅光依然在按秒閃爍,可是就在羅暮看過去的一兩秒之後,這些紅光就停止了閃動,保持著常亮的狀態。
羅暮心中仿佛有一根弦被撥動了一般,讓他的心跳忽然慢了一拍。
轟!
劇烈又兇猛的爆炸聲突然從橋體的尾部響起,並且伴隨著之後的一連串持續爆炸聲,一直傳到了羅暮他們的車輛之下。
此時越野車幾乎已經開到了最後一段道路上,眼看就要駛出整條橋的範圍,但還是不及爆炸來的迅速。所有人都只聽見哐的一聲巨響,一股巨大的力道從他們的腳跟直衝腦門,像是有人提著他的腦袋將他們從座位上扯了起來。越野車也在爆炸的衝擊下打著旋兒衝上了天空,最後又在重力的拉扯下墜向地面,在撞斷了邊上樹林中的一些樹木之後,才冒著電火花狠狠撞在了一根百年老樹的樹幹上,徹底停了下來。
爆炸造成的煙幕慢慢消散,羅暮的身影首先從煙塵中慢慢走了出來,然後再就是被他抱在胸前臉上還帶著驚慌的蘇珂。雖然兩人看起來風塵僕僕,但都沒有受到傷害的痕跡。
蘇珂現在都還沒有回過神來,越野車下墜的時候她就已經嚇呆了,劇烈的加速度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直到羅暮一手抓住她的時候她才做出了自我保護的動作。然後就是一陣天旋地轉,嚇的她花容失色,閉上眼睛緊緊抱著羅暮的脖頸,她甚至連自己怎麼從車裡出來的都不知道。等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們已經穩穩地站在了平地上。
蘇珂很驚訝,因為她並沒有感受到多少震盪。那股強大的慣性似乎突然就消失無蹤。她抬起頭來,怔怔看羅暮緊抿的嘴唇和那張蒼白的臉。
羅暮並不好受,蒼白的臉色和滴落的汗珠已經出賣了他。越野車失控時的速度實在太快,他抱著蘇珂從裡面跳出來的時候甚至開啟了兩三秒的魔人變身狀態,但結果還是讓他扭傷了腳踝,可想而知如果直接從車裡撞擊到樹上會有多大的風險。
不過很顯然這些人也都有自己獨到的保命技巧,有和羅暮一樣跳出車外安穩落地的,也有留在車裡硬抗撞擊的,當然有成功有失敗,這一次爆炸直接讓5個輪迴者死在了撞擊中,還有1個人跳車過早,被爆炸的氣浪衝進了河流中。
只是簡簡單單一座橋,就讓羅暮等人只剩下了12個輪迴者,這還只是第一個任務而已。
高中生從破爛的汽車中狼狽地爬了出來,臉色十分難看。但他不是因為在撞擊的過程中受了傷,而是因為走大路和駕車都是他提的意見,這些輪迴者的死,他怎麼說都要負上一部分責任。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取得大家的信任,拿到這個隊伍的部分指揮權,這下恐怕就要全部敗光了。
不過沒有人會不犯錯,信任這東西能敗光就能取回來,他只要接下來再好好提出幾個實用的建議,應該又能重新掌控這支隊伍。
如此想著,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態,正準備起身叫大家快走的時候,一個聲音卻優先他一步開了口。
「趕緊離開這,這麼大的動靜肯定會引人過來。」說話的是那個在橋上先他一步認定大橋會爆炸的羅暮。
並且羅暮在說完話之後轉頭就帶著蘇珂鑽進了沒有道路的叢林中,似乎也沒打算和這些人商量一下。
只是在羅暮往那邊走了之後,隊伍里一個沉默的壯漢二話不說地跟了上去,接著是痞氣青年,然後是眼鏡男。其他的輪迴者看到他們都跟著羅暮走向了那邊,也不管是不是受了傷,全都一瘸一拐地跟了過去。
這支隊伍的隱性主導權已經在不知不覺傾斜向了半路殺出來的羅暮。
高中生咬牙切齒地地看了一眼羅暮離去的背影,卻又不得不收斂起自己的表情跟了上去。
……
確定自己離開車禍地點兩千米以上之後,匆匆趕路的羅暮才停了下來,隊伍里有不少人都受了傷,也必須停下來進行治療,不然行軍的速度只會越來越慢。
在用出了各式各樣的預警手段之後,這些輪迴者紛紛坐下來治療自己或輕微或嚴重的傷勢,有些只是擦破了一點皮,有的人卻是骨折,像是有一個輪迴者,居然拖著一條骨頭完全斷裂的小腿跟著羅暮等人走了兩公里,甚至還沒有掉隊。
可是他現在的情況依舊不是很好,他身上能夠治療骨折這樣傷害的道具已經在剛才的撞擊中保命用掉了,剩下的都是一些治療外傷或者撕裂傷傷害的器具,對他的骨折根本沒有作用。
而且看樣子隊伍在治療好之後很快就要再次出發,像他這樣的傷勢剛剛跟上隊伍就已經很吃力了,之後一旦來一段急行軍他一定是落在最後的那一個。
可是他又沒有任何朋友,在這個模式向陌生輪迴者求救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別人不對你下手就算是盡了人道。
他大概也是明白這一點,捧著自己的斷腳臉色一片灰暗。
不過就在他幾乎已經絕望的時候,一片陰影卻蓋住了他的視野。他抬起頭,發現是那個在橋上提醒他們有炸彈的男人。
「怎麼了?」他的聲音有些冷淡,不過聽在那個輪迴者耳朵里卻如同天籟一般。
「我的腳斷了,但是我能治療骨折的醫療品已經用完了,我……」那個輪迴者說起來竟然微微有些哽咽。
「別動!」羅暮蹲了下來,扶正那隻骨折的腿,粗暴的動作弄得對方一陣呲牙咧嘴。然後羅暮念出了幾個單音節,便將手掌懸在了對方骨折處的上方。
只見一股神聖又溫暖的光芒從他手上溢出,然後變化成一個章魚觸手的模樣,輕輕撫在了那個輪迴者的傷口上。那名輪迴者頓時覺得一股暖洋樣的氣息湧入,原本還軟趴趴的小腿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挺立起來,本來已經沒有任何感覺的神經又逐漸回到了他的掌控之中。
「謝謝……」面對一個願意在競賽模式中給他治療的人,這個輪迴者的聲音又一次哽咽了起來。
「別廢話。」但是羅暮卻放開了他腿,阻止了他長篇大論的感謝詞,頭也不回地走了回去。
但是剛剛那一幕,卻落入了很多人眼中,包括大漢雷震,痞氣青年,老者,以及一些之前對羅暮沒有任何印象的人。在那一刻,他們看著羅暮的背影,紛紛給他打上了一個偌大的標籤——醫生。
當然注視著羅暮背影中人也少不了那個型似高中生的輪迴者,他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慍怒色彩。
「居然已經開始收買人心了,看來這個人是有意要跟我爭隊伍的掌控權。不過,就看是你醫術更好,還是我的武力更高。」
他盯著羅暮的背影,把手裡的一塊小石頭捏成了齏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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