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冒險指南 第二百九十四章 群眾演員退場

    上條少年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做到這種程度——畢竟他與茵蒂克絲的相遇，不過是這一個星期的事。

    在過去的十六年間，自己即使不認識她，依然活得很好。既然如此，那麼就算是沒有她的存在了，自己應該也可以平凡、普通的活下去才對。

    不過，他就是做不到。

    不知道理由。甚至不知道需不需要理由。

    唯一知道的就是，拉著茵蒂克絲逃跑，在她跌倒的時候將她抱起來、背起來拼命的逃跑。就為了這麼一個簡單的目標，他都已經不記得自己的右手捏碎了多少襲來的攻擊，擋下了多少轟擊而來的能量流。

    可是……

    現在他已經開始感覺到眼前發黑，也明白自己的體能幾乎都就要消耗乾淨了。肺部似乎是燒了起來一般，呼吸著都會疼，而兩條腿更是沉重到無法想像，針刺一般的感覺在大腿兩側的肌肉上不斷浮現。

    儘管這裡距離宿舍樓的直線距離還沒有超過三百米，可是抱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飛速跑下七層樓，然後再直接衝刺出去兩百多米的距離，這樣巨大的體能消耗，早就已經遠遠超越了普通高中男生應該有的程度了，能夠做到這個地步，刺蝟頭少年的確足夠自豪了。

    因為茵蒂克絲的情況很不妙，剛剛的爆炸性的衝擊波還是打傷了她，現在的少女已經昏闕過去了，只能夠靠著少年用力抱著逃跑。如此艱難的處境，以至於就連身經百戰的上條少年都已經覺得絕望了，完全沒有信心能夠支撐到增援的到來。

    畢竟，追殺自己等人的，可是披著人皮的怪物啊！！

    和那種依靠著強大的計算力和個人現實扭曲真實世界的物理規則，獲得無法想像的能力的能力者不同，而且也不符合上條少年之前見識過的關於魔法力量的認知——

    因為即使是早就接受了魔法與奇蹟的存在，上條少年還是覺得無法相信竟然有人能夠用自己的身體儲備大量的未知屬性的能量，爆發出比現代化的槍炮火器都還要恐怖的威力。而如果是某種特殊能力作用，或者像是史提爾利用符文術式催發火焰、神裂那遠超常人的力量敏捷什麼的，貌似還能夠接受。

    可是這種就連轉折的『手續』都不需要了，直接就能夠化身人形自走炮的傢伙也太過毀三觀了吧？

    回頭望了一眼，上條少年緊緊抿著嘴唇，竭盡全力的從雙腿之中壓榨出那最後的一點又一點的體力，繼續往前奔跑著。這是一條在宿舍附近的柏油路的路上，不過周圍沒有任何的『閒人』——想到這個上條少年就覺得心中發苦。

    魔法這東西實在是太不講道理了，好像隨時隨地的就能夠在一座繁華的現代化大城市裡面清理出一片無人區出來，方便行事，譬如說殺人拋屍什麼的，簡直是沒有道理！

    「束手就擒吧！你們逃不了的！」

    穿著灰色樸素僧袍，但是一身殺氣騰騰臉上沒有絲毫的慈悲的和尚還是最快追擊上來的，不過在他身後也還是隱約可見幾道身影正在快速的接近著。

    和尚習慣性的合什大喝道，想要擊潰上條少年的意志，讓對方引頸待戮，不過雖然表面上看上去氣勢洶洶的，但是實際上他心裡也在犯嘀咕：不是說劇情主角是最難殺的嗎？怎麼現在這麼容易就將他們逼上絕境了？也沒發現什麼運氣爆發、有人來救的預兆啊？

    一連串的問號，顯然他自己的心裡也是沒底。

    不過在感應到身後的幾個氣息快速逼近的時候，這個犯了殺戒的出家人一咬牙一跺腳：「有什麼好怕的！直接做掉這兩個傢伙就是了，勞資才不相信就這兩個人還能夠絕地反殺！！」

    如果能夠單獨擊殺一個劇情主角，那真是將三場任務的收益都給賺回來了，這次任務的損失自然也就不會讓人覺得那麼的肉痛了。他的臉上顯出猙獰之色，快步向兩人追過去。

    不過他的警惕性和周身的防禦也是提升到了最高，生怕出現什麼意外，畢竟這座城市的幕後黑手就在注視著自己也說不定，而且按照大光頭的設想自己等人是不應該殺死上條當麻的才對，就是不知道他會對此做出什麼反應來……

    越是這麼想，和尚就越是覺得心裡沒底，但是卻又不甘心就這麼放棄看似唾手可得的豐厚獎勵，於是赤紅著眼睛打算怎麼的都要拼搏一次。

    ——「衝擊震盪！」

    他試探性的一腳踩踏下去，柏油路面瞬間龜裂，一道道裂縫飛速的向前方蔓延，同時還有著藍白色的光芒從地底下透出，一秒鐘之後就已經追上了與其說是跑步還不如說是緩慢移動的上條少年和茵蒂克絲。

    因為並不是直接的超現實力量攻擊，而是間接的大地震盪的衝擊波傷害，即使是上條當麻的那隻右手對此也是無能為力。兩人來不及反應，便被身後的爆炸撞飛了出去，而後又重重的摔在地上。

    刺蝟頭少年開始感覺視野有些模糊了，甚至開始變得暗紅起來，也不知道是被額頭上淌下來的鮮血染紅了視野，還是乾脆就是眼球開始充血了。

    茵蒂克絲痛哼幾聲，手指不斷顫動，她已經痛到睜不開眼睛了。不知道是意識勉強還維持著，或者是在無意識的狀態下做出的動作，少女拼命移動著如同鉛一般重的手，想觸摸上條的臉龐。

    如同想要保護即將被抓住了的上條當麻那樣。

    「到這裡就要結束了嗎……真不甘心啊……」刺蝟頭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咬著牙一把支撐著身體爬了起來。這次的危機簡直前所未有，對方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抱著殺自己兩人的心來的，而不是神裂他們那種看似兇惡其實都有分寸的『反派』。

    而自己根本沒有力量拯救茵蒂克絲。

    甚至沒辦法哀嚎，也無法吼叫。

    也不知道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他用盡全身的力量怒吼著，撲向了不遠處的茵蒂克絲，打算無論如何，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要保護她，哪怕僅僅只換來對方的晚死幾秒鐘。

    慌亂之中，他撲到了茵蒂克絲的身上，然後感覺右手的一根食指滑進了一個潮濕軟滑的地方，感覺到如同完全不同生物的濕滑觸感。唾液帶著異常的高溫，沾在自己的手指上。

    一瞬間，即使是如此危急的情況，上條當麻還是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然而就是在這個時候，茵蒂克絲的身體劇烈的顫動了一下。

    啪的一聲，上條的右手食指似乎感覺到一股靜電般的觸感。

    就在這時──

    咚！！

    上條當麻的右手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彈飛向後方。

    ……

    ……

    當裴辰和奈亞子以最快速度趕到案發現場的時候，卻驚愕的發現已經不再需要自己等人對付作為同類的時空使徒了，因為他們都已經……

    死去了，而且死透了……

    五人的身體破破爛爛的也不知道是遭受了何等恐怖的轟擊，堅韌的肌肉組織和骨頭都被砸碎了一般，就連本應該堅韌遠超常人的魂魄現象都沒有任何的殘餘——

    這才是最不合常理的一個方面，因為神魂消散得實在是太快了一點兒，從裴辰他們接到消息趕過來，滿打滿算還不超過五分鐘的時間吧？

    再除去一開始的時候他們追逐打鬥甚至是掙扎的時間，到底還能夠剩下幾分鐘作為真正的翻盤時機還很難說呢，可就是這麼短暫的時間裡，五個時空使徒就都已經被從這個世界上抹殺掉了生命。

    這殘酷得不可思議的現實和非常有衝擊性的畫面讓看到的還活著的兩個人也覺得心裡發毛。

    ——果然啊！雖然現在已經不可能再考究這些傢伙為什麼作大死要殺劇情主角了，但是他們的死亡至少再次證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劇情主角絕對不是那麼好殺的，而且當前世界的等級越高這件事的難度明顯就越大。

    粗略的打量了一下四周那被線形切割開來的建築物和天空上被撕裂開來的雲層，再轉過頭看向不遠處的現在還在繼續著的『劇情』，裴辰也是心裡一嘆，覺得這幾個傢伙死的也不冤了——

    茵蒂克絲此刻正如同被絲線所操縱的屍體，微微偏了一下腦袋，她的兩眼中的紅色魔法陣射向遍體鱗傷血跡斑斑的刺蝟頭少年。

    那已經不能稱作是人類的眼睛，因為眼神完全不帶絲毫人性，也看不到少女應該有的溫暖。甚至於眼中泛著紅光，在眼球中浮現的，是如同血液般鮮紅的魔法陣。在茵蒂克絲眼前，兩個直徑兩公尺多的魔法陣交疊在一起。如同分別被固定在兩顆眼球上，茵蒂克絲輕輕擺動腦袋，浮在空中的魔法陣也跟著移動。

    這可怕的狀態看得上條少年又是糾結又是心疼——雖然託了少女這個狀態的福，自己兩人總算是死裡逃生了，但是上條卻直覺的認定，茵蒂克絲這樣的狀態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

    而且……

    一片片如同光柱般潔白的發光羽毛，正在自己的頭頂上空飄然而下。完全不清楚具有什麼效果的數十片發光羽毛，在這夏天的夜晚從天而降，如同冬雪。

    即使是完全不懂魔法的上條也可以猜到，只要觸摸到任意一片閃耀光輝的羽毛，後果都會非常嚴重。剛才就是製造了這樣似乎毫無力量的羽毛的可怕攻擊——

    一道直徑一公尺的雷射光束，輕描淡寫的奪去了那幾個強大到完全不像是人類的傢伙的生命，簡直就像是燒紅的鐵絲筆直的切入牛油那樣，輕易地就摧毀了幾個非人類的身體……

    「啊啊啊啊——！！學長你們終於來了，」刺蝟頭少年感覺到了身後的動靜，不由的舒了口氣，背對著裴辰兩人呼喊道，「……這玩意叫什麼？實體是什麼？弱點在哪裡？我應該怎麼做？快從頭到尾說給我聽！」

    也許是因為裴辰以前給他留下的那種對魔法師很是了解的印象太過深入人心了一點兒，所以上條少年似乎是下意識的就覺得他肯定會知道這樣的事情那樣，直接就選擇了詢問。

    「呃，這個……」裴辰明顯的遲疑了一下，「好像是叫做什麼『龍王的嘆息』來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