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冥途 第二十八章 亡騎轉化,邪力唯心

    readx;    (ps:感謝「蟲君」、「夜影越色」、「天外之郎」三位讀者菌的打賞。以下進入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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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上最讓人痛苦的折磨手段是什麼?

    在百無禁忌的信息化時代,這個答案自然是總說紛紜。不過網絡上也曾因此流行一個「拖出去槍斃五分鐘」的笑話,只是以人體的脆弱,往往只需要害挨了一槍就會直接喪命,剩下的四分五十九秒再怎麼充分利用,就只能算浪費子彈的鞭屍行徑,這句話自然只能算是一句單純的調侃。不過若以深論的話,它已經揭示出一個道理——世上最狠辣的復仇手段,從來不是什麼斷腸抽筋拔骨之類的滿清十大酷刑,而是以各種手段炮製仇人之後,再將其完美復原,繼而再嘗試另一種新的玩法,讓那個人來回反覆浸透在千百種不重複的極端痛苦中。

    羅夏面臨的,正是如此。

    他先是將自己穿腸剖肚,再將心臟旁邊的腎臟攪爛,按照現代醫學的診斷,大概是「臟器殘缺」、「重度失血」還要算上長時間躺在冰天雪地里的大面積凍瘡,沒有當場死掉已經堪稱神靈保佑。這種傷勢,放在二十一世紀就屬於連救護車都不用叫,醫院見了直接下死亡通知單的那種「直棄療」者;即使在艾澤拉斯這個魔幻世界裡,掌握了活死人肉白骨治療神術的高階大牧師,遇到此時的羅夏恐怕也要撓頭。而在場唯一的「人」,卻偏偏是剛拋卻了聖光選擇了死亡騎士道路的阿爾薩斯,殺人拘魂對他來說自然像吃飯喝水般簡單,但用那種與生靈截然對立的死亡力量去治療拯救,簡直就好比是讓青草反過來吃掉羊一般滑稽,其中的難度,可想而知。

    「這麼辛苦讓我活下來……他到底想做什麼?」

    羅夏此時低頭沉默,心裡卻想著這樣一個問題。他可不覺得這位王子在最後一刻會上演潘然悔悟的狗血劇情;卻也不太擔心可能面臨的酷刑折磨——畢竟他與阿爾薩斯認識不過幾天,要報仇雪恨刑法折磨也輪不到自己,何況自己這種半死不活的狀態,別說皮鞭蠟燭那種劇烈亢奮的運動,只是幾記老拳下來,恐怕就萬事皆休。

    「你似乎不怕死?」見羅夏醒來之後一言不發,阿爾薩斯不耐煩地抬起頭來,目光中閃爍著莫名的意味,「剛才對抗我的時候,那麼拼命難道不是為了活下來麼?怎麼到了現在,反而像一隻卑微的蟲豸默默等死?」

    「我不像你,」羅夏嘴角扯出一個莫名的笑容,平淡回答道,「你雖然後來人生劇變,但早年卻幾近完美,賢明仁慈的父王母親、美麗溫柔的青梅竹馬,堅強睿智的導師以及生死與共的兄弟,上天既然能賜予一個人一切的幸福,自然也不會忌諱奪走另一個人的全部,你是前者,而我是後者。」

    「哦?」阿爾薩斯頗有興趣地問道,「願聞其詳。」

    「那些陳年舊賬沒什麼好說的,」羅夏卻搖搖頭,瞥了他一眼道:「你只要知道,從某種意義來說,我早在十多天前就已經死掉了,這些天的經歷,在我看來,更像是一場有趣的遊戲。既然遊戲的過程中我盡了全力,依舊無法取得勝利,那麼我也會甘之如飴地接受失敗,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哈,你還真是無情啊,」阿爾薩斯禁不住笑道,他指著一旁化作淒艷冰雕的兩名美人,轉過頭問道:「難道你對這兩位為你如此拼命的愛人和追隨者,她們的生死,也毫不在意嗎?」

    「你戰鬥時,會在意每一次碰撞對你的劍造成的損傷嗎?」羅夏這樣反問道,心裡,卻不由回到那一天粉紅旖旎的夜晚,風雪飄零下,室內紅燭下糾纏紛亂的人影。

    「『劍』?這個比喻倒真是貼切,」王子贊同地點點頭,用腳往前輕輕一踢,地面忽然響起「嘩啦」一片的金屬碰撞聲,羅夏下意識低下頭,才發現冰面上盡數散落著一地的刀劍碎片。

    「你知道嗎?你這兩把『劍』還真夠兇悍呢,」阿爾薩斯露出心有餘悸的表情,低聲感概道,「真難想像這樣動人的女子,作戰時卻是這種蠻狠的風格。就算當年在斯坦索姆與恐懼魔王戰鬥的時候,我都沒遇到過這樣暴烈蠻橫的攻擊。如果不是打到最後她們的兵器承受不住霜之哀傷的力量雙雙破碎,恐怕我也只能拼得同歸於盡吧。」

    「而且我能感覺到,她們的力量並未徹底發揮出來,我承認單純的劍術技巧我比不過她們,但是對於體內力量的掌握,她們似乎只能憑藉肢體運作的被動加成,卻不能真正深入精髓,不過也正是這樣,我才能獲得勝利。」阿爾薩斯坦然承認道。

    羅夏雖然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卻還是點點頭,算是理解了他的意思。無論是紀嫣然出自《尋秦記》技藝相合的先秦古劍技法,還是毒島冴子源於《學園默示錄》戰國數百年傳承的新陰流拔刀術,追根究底,都屬於對「常識類生命體」創造的戰法,是普通人在漫長歲月中總結的戰鬥技巧,本質上與國術大槍八極拳之類並無區別,對付普通人還好,但遇到魔幻位面由神秘力量衍生的超自然戰鬥,譬如艹縱水火風土等自然能量的魔法、又或者依靠內氣違反人體規律作弊的武學,就明顯有些力不從心起來。


    這樣一想,羅夏腦海忽的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禁不住驚詫叫道:「你難道是想,把她們也製作成死亡騎士?」

    「為什麼不呢?」阿爾薩斯哈哈一笑,頗為暢快答道:「她們既然能作為你的『劍』,又為什麼不能成為我的兵器?而且,她們既然能爆發出類似戰士怒氣的力量,那麼被我控制之後,經過系統的訓練,實力只會更加強大。」

    「你不可能做到的,」羅夏露出古怪的表情,肯定地判斷道。

    他雖然不知道如今拿起霜之哀傷後的阿爾薩斯實力到了哪一個地步,但憑他與飆到極限的屍姬也不過堪堪打平來看,多半只是白銀中位或上位之流,而創造出屍姬這一類型作品的無限冒險者公會「屍姬煉成所」里,單是黃金資深者就至少有七八位。

    要知道,在輪迴之書的實力評價是呈彈姓曲線上升的,越是更進一步差距就越大,三四個黑鐵上位聯手圍攻或許能打平一個青銅級下位,但更進一步最弱的白銀卻能無傷殺死十餘名青銅巔峰的冒險者,而哪怕是最弱的黃金,也是白銀上位等級的數十倍之上。這種強大力量都無法解決的問題,又怎會是一個未成長的阿爾薩斯能搞定?除非到劇情後期,天災軍團覆滅半個艾澤拉斯,藉助上億亡者之力,他邪力進一步升華,成為號稱「艾澤拉斯歷史上第一位人類神祗」的第二任巫妖王之後,或許還有實現的可能。

    「我不知道你哪來的信心,」阿爾薩斯搖搖頭,耐心似乎耗盡,上前一步伸出手往上一抽,只聽「咔吧」的一聲,已然拔出插在羅夏小腹的魔劍,然後他轉身走向兩座化身冰雕的屍姬之前,上下打量片刻,不禁以一種欣賞藝術般的眼光讚嘆道:

    「真是美麗呢,這兩個奇怪的女戰士,明明沒有靈魂,卻擁有清晰的判斷和感情,忠誠而永不叛變,甚至會因為主人的傷害而爆發出不可思議的力量,我都有點嫉妒了……簡直是完美的作品,等我殺了你們的主人,奴役他的靈魂而掌握這門技術,我一定要讓烏瑟爾、本尼迪塔斯這些虛偽的聖光信徒,統統這樣匍匐在我的腳下,獻上同樣的忠誠!」

    說罷,他毫不留情擎住魔劍,朝著屍姬筆直刺下,無堅不摧的劍鋒「噗」的一聲,直接捅穿強化的.,望著被穿心剖骨的美人淒楚的模樣,阿爾薩斯無動於衷,嘴唇嗡動,冰冷空洞的聲音似是透過遙遠的天際穿透道:「卑微的僕從……服從巫妖王的意志,站起來,為我而戰!」

    轉化的儀式,開始了。

    無數冰藍的色彩從沒入兩人胸口的霜之哀傷中彌散,繼而化作千百道細微符文構成的碧虹氣流,貫入受創者的心臟部位。而原本凝固著冷漠的屍姬臉色,忽然露出奇異繁複的表情,喜悅、憤怒、悲傷、痛苦一種種情感輪流轉變,臉色也由紅泛紫、紫凝化黑,黑去復白,最後化作一種直透靈魂的蒼白,緊閉的眸子猛然睜開,渾濁的瞳眸一點點晶瑩透徹,散發出一種冷寂的靈動。

    與此同時,羅夏腰間突然爆起「噼啪噼啪」的響聲,卻是原本銘刻著「嫣」與「冴」的陰文木印憑空溢出紫黑色的血液,木牌似乎被無形的力量擠壓,一點點變形裂開,最後終於「嘭」的一聲化為四散的粉末。

    「怎麼會?」羅夏不由大驚,「契約......崩壞了?他竟然真的做到了……難道說他已經勝過了那些屍姬創造者的地步?」

    他繼而發覺儀式下的兩名屍姬,軀體縈繞著無數黑紅的符文,形象與之前更是截然不同,忽然有些明白了過來,「不對,我一直搞錯了一件事。『屍姬』確實無法升級,卻不代表不能提升力量。她們同樣可以接受各種改造和變異,變成飛天夜叉、還是死亡騎士或者別的殭屍王什麼的東西,不過這些『進化體』,無論叫什麼,都不再是本來的『屍姬』了,對於其主人而言,價值反而降低了。畢竟『屍姬』最開始是作為高級冒險者之間流通的玩物來使用,本身的戰鬥力不過是娛樂的點綴,珍貴的是美色和順從,升級反而有了反叛的可能。這樣看來,那些黃金強者並不是無力所為,而是他們只想要百依百順的玩具,自然不會冒著被逆叛的危險,製作更進一步的失敗品。」

    想明白過來之後,羅夏反而平靜了下來,畢竟目前已然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局勢,已經無法再惡劣的情況下,再糾結也於事無補。不過他念頭一轉,又產生另一份困惑:「不過他既然能這麼簡單控制她們,又幹嘛費盡心思讓我不死?想要知道些什麼技術情報的話,直接一劍捅死我,復活成死靈不更乾脆麼,我可不覺得我的意志勝過那些傳奇聖騎士,能抗衡他們都不得不屈服的邪惡力量。」

    阿爾薩斯似是看出了他的不解,低笑一聲,忽然問道:「你知道死亡騎士的力量源泉是什麼麼?」

    羅夏也樂得拖延時間,想了想,躊躇回答道:「巫妖王的邪力?不對,死亡騎士的出現時期更在巫妖王誕生之前,不過我記得第一代死亡騎士的出現原理,是將獸人的靈魂塞進聖騎士的.之中,從而獲得他們軀體附帶的強大力量,實力與生前強大與否直接掛鉤,只是生命力的屬姓化作了死亡之力,這樣一來,他們的力量應該來源於『死亡前的身體』吧?」

    「回答得不錯,」新任死亡騎士望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不過話鋒一轉,帶著遺憾的情緒搖頭否決道:「可惜這只是答案的一部分,死亡騎士的力量之源,雖然與活著的時候息息相關,卻並非單純源於肉身,而是歸根於『死亡前的人生』,並非是聖光、怒氣、生命力或者別的什麼,而是源於『心』。」

    「心?」聽到這個出乎意料的答案,羅夏禁不住一愣,怎麼也沒想到眼前這個典型魔幻世界的粗獷主人公,會突然給出這樣一個接近東方唯心哲學的答案,不過他忽然想到魔獸歷史上那些著名死亡騎士的經歷,又隱隱有些所悟,忍不住說道:「你是說……悲傷、絕望、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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