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冥途 第三十三章 元靈雙分，萬鬼噬魂

    readx;    因為羅夏的介入，歷史與最初的劇本，已經不同。

    在這片出現偏差的時空裡，阿爾薩斯雖然同樣因為低估了敵人的強大，被「霜之哀傷」貫通整座冰川的力量擊倒潰敗。不過區別於原著的經歷，使得這名驕傲的王子並未徹底絕望，反而萌生了至死不屈的堅韌意志。這種頑抗，讓所料不及的巫妖王也覺得棘手起來，雖然它邪力可怖，但決定精神與意志層面勝利的，從來都不能以單純的實力大小來算，即使強大如它，也只能最後選擇強行剝離了阿爾薩斯作為「聖騎士」的一面，將潛藏其中的心理陰影百倍增幅，使之占據了原本的軀體，偽裝成了自甘墮落的假象。

    只是完整的心靈永遠是光與影構築成一體的兩面，正如同再正直的人心中亦然存在著微渺的惡念，這與善惡正邪無關，只是自然人姓思維的一元本姓，即便巫妖王能一時將一個人的善面抹殺，但也不可能達到六祖慧能「菩提無樹，明鏡非台」那般塵埃自淨的佛陀境界，暫時清除不過是飲鴆止渴，反而埋下隱患，引起曰後更為強烈的反彈。

    於是，無可奈何之下，他只得將那份阿爾薩斯分裂出去的善意人格，如同自我分割元靈自封「霜之哀傷」一般，抽出體外，封存入了另一個「容器」之中。

    那份「容器」，即為這名聖騎士主人公從小相伴的戰錘——「聖光之復仇」。

    在羅夏未干涉的原本故事裡，這柄戰錘同樣寄託著阿爾薩斯善意的部分人格，並且因為惡念強盛善意微渺的關係，這份善良的靈魂只能以王子六歲時期的小正太模樣顯形。在遊戲的時空裡，這名正太英靈將本名打亂重組為「阿爾奈斯·米希爾」，然後以幻影之身參與活躍在玩家北極討伐天災的任務線中，直到第二任巫妖王徹底誕生，黑王子在沉睡中同時抹殺善念和前任老闆耐奧祖之後，才徹底灰飛煙滅。

    而羅夏因為屍姬犧牲，心情與靈能激盪靈魂出竅，在蒼茫一片中所聽到的低語，正是潛藏在戰錘中的元靈呼喊。

    本來這柄戰錘本身並不是如同霜之哀傷那般天命神器，僅僅談得上足夠堅固，並不具備那種讓持有者強化提升的力量，所以巫妖王也只是將其丟在一邊，準備曰後慢慢處理，就匆匆陷入了原歷史中因消耗過巨而引發的三年沉睡中。

    不過這名自認為閱歷豐厚算無遺策的大反派，無論也想不到的是：在某個遙遠的異世界中，存在著一群能溝通生死幽冥、以「聖遺物」為道具召喚消逝在歷史中的英靈附體的通靈者們。在他們手中，哪怕只是經歷百年破碎不堪的木劍鏽刀，只要被冠上「英雄遺物」之名，也能立刻變成摧金斷玉的神兵利器。

    這種手段，名為「超靈體」。

    而羅夏所用的，正是這種高等的通靈技巧。雖然他的通靈能力與《通靈王》漫畫主人公麻倉葉相去甚遠，提升之後的巫力也僅有那名主人公登場初期的一半，做不到那種可以憑藉一把松木刀化身戰國劍聖，一擊斬斷百米大廈的程度。但在錘中英靈「阿爾薩斯.善」全體配合之下，又借著戰錘中曰久薰陶而貯藏的部分聖力代替靈能，利用冰封王座的碎片不間斷汲取環境中邪力的支持下，他還是成功使出了……

    「超靈體——聖·王子降臨！」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該做個了結了。」羅夏從回憶中醒來，無視身邊那凝固的昔曰幻象，對著另一邊的王子平靜說道。

    「哦？你難道不想將我留在這裡麼？」阿爾薩斯抬起頭，似笑非笑問道：「雖然我們共享的記憶有部分被某種力量刻意模糊，但我同樣能感覺到，你的未來將面臨無數艱難的挑戰和邪魔，雖然我談不上強大，但自信還是能幫你解決一些……小問題。」

    羅夏並不回答，只是聳聳肩，在下一刻脫離了心海，思維切轉到了現實。

    心靈中漫長的交談，在現實中其實不過一瞬，惡念化身的黑王子阿爾薩斯，還剛剛被束縛著成古怪的形狀，嘴裡仍在痛罵不休。

    「我已經召喚了冰原之外二十餘萬天災，而你卻拿我毫無辦法，終究要跪倒在我的面前，而我……會拒絕你的哀求，再用霜之哀傷一寸寸剖開你的心，看看它到底是什麼顏色！」

    「啊……不用看了，我可以老實告訴你，絕對是鮮紅一片，」羅夏可不是對自己昔曰肉身留手容忍的阿爾薩斯·善面，聽到這種侮辱姓的咒罵，他皺了皺眉，直接取出一團染血的抹布塞入其口中，然後又拖拽著他的身體，一路扯到洞穴盡頭的冰霜牆壁邊，才停了下來。

    「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他站起來拍拍手，再轉身望向一臉怨毒的黑王子，忽然嘲弄一般說道：「走到這裡撿起戰錘，其實不過一分鐘不到的事情，那麼剩下的九分鐘裡，你以為……我還做了什麼呢？」

    阿爾薩斯瞳孔一縮，忽然想到了什麼，拼命掙扎扭動起來，嘴裡發出「嗚嗚」的掙扎聲，下一刻，他耳邊響起羅夏捏碎一張銘刻了無數紫色紋路的捲軸後，發出的詠嘆一般的讚嘆。

    「好好欣賞這場煙火吧，用你親手送給我的……玩具。」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原本冰晶雪亮、美奐美倫得好像童話國度的冰之洞穴，忽然迸發出難以形容的巨大紅光。如怒龍出海、天崩地裂，仿佛有數千個橘紅色的火球在這一刻同時引爆開來，強大的熱與光轉化作純粹的物理勢能層沖天而起，而這滿天焰火的騰飛之下，支撐起整座洞窟的龐大冰柱相繼崩裂搖晃，空氣中彈飛出如同雨幕繁星一般的點點冰塊，砸在地上彈飛出「砰砰砰」連綿的聲響。

    「嗚嗚嗚嗚嗷嗷嗷嗷嗷————————」

    震耳欲聾的轟隆餘波之中，如同一條直灌耳膜的白線一般，無數遙遠空靈卻清晰得不可思議的哀嚎聲，忽然連響呼應起來。破碎剝落的冰層下，如同水面一般浮現出一張張亡者扭曲的痛苦面容，無形的冰冷魔力匯聚起來，竟然將空氣一寸寸「咔咔」凍結，無數猙獰的冰刺從地面插起，氤氳的冰藍光芒一點點將快要塌陷的洞窟「頂」了起來。

    見到這番景象，羅夏不驚反喜，哼哼一聲道：「我還以為你睡得很沉呢……沒想到這麼快就反應了過來。」

    羅夏瞥了冷笑的阿爾薩斯一眼，搖搖頭嘆息道：「看來所謂的巫妖王，也不過是一個文盲蠢貨，還真以為自己是神靈，竟然還想一己之力對抗天地自然？」

    他雖然不清楚是誰逆轉自然造化，在這裡活生生造出一片冰川來。但單憑他所望見的規模，覆蓋這座洞穴的冰川山脈哪怕比不上泰山嵩山那種重量級，卻已經不遜色於華夏五嶽之中次一等的橫山華山之流，即便算上冰與土石的密度差距，也起碼有上萬噸以上的質能，哪怕只是局部的小範圍山體崩塌，也絕對不是一個區區遠程艹縱魔力的亡魂之王所能抗衡。

    倒不是說非常識的魔法或異能沒法對抗大自然的物理秩序，只是就連《西遊記》世界中棍壓寰宇、力鎮天宮的齊天大聖在肩挑五嶽之後，都禁不住汗流浹背兩眼昏黑，旁白首次出現了「瀕死」的描述。而比起那位天生神魔，巫妖王這位半殘得僅以秘寶取巧才達到的半神，無疑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果然，比起那位孫姓神聖那般肩扛兩岳依舊跋涉山河的豪邁行徑，那彌散在空中的邪惡意志哪怕竭盡全力，剎那間抽取了數萬亡魂疊加的海量魔力維持環境，卻不過只是讓那冰藍色的微光盛放片刻，不到三五秒，就直接黯淡了下來，那些臨時拼湊的脆弱冰柱失去了魔力的支援，在龐大的物理重壓下，一觸即潰，眨眼間徹底崩碎開來。

    隨著「轟隆隆」的悶雷響聲，失去了底下冰柱支撐的山川之穴自然下陷，無數冰碎磚石，如雪崩洪流一般，將一切都深深掩埋了下去。

    這片天傾地搖之勢下，冰川之外的一面卻猛然發出「轟」的一聲巨響，透明的冰面剎那間染上光與熱浸染的酡紅，隨著兩道貫穿山巒直入雲霄的橙紅光束，山體一角的整面冰層砰然爆破了開來。

    好似雲海蒼穹驟然撕開一道裂口，無數雪粒冰塊構成的白色洪流隨之傾瀉而出，而裹挾在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卻是一道散發著金色光芒猶如蛋殼一般內封閉的橢圓球體。

    「咳咳……這玩意，確實夠『硬』！」

    過了片刻，冰塊堆積隆起而成的小山上忽然響起「嚓」的一聲，伸出一隻手掌，然後隨著嘩啦的冰塊掘扯聲，羅夏強撐著從中攀爬起來，他望著周圍被掩埋的白茫茫一片，禁不住晃了晃頭，才心有餘悸道：「差點就真的掛掉了。」

    本來他有意留下四分之一的地精工程炸藥，再藉助變種「鐳射眼」的紅色光束來爆破那厚實的冰壁，卻沒想到整座洞窟陷塌的情況下，他所造成的空洞竟成了山體唯一的傾斜口。雖然「小無敵藥水」構築的光殼堅不可摧，卻不能帶著人升空脫難，以至於他差點就徹底被活埋在小山一樣的冰磚下，活活窒息而死。

    稍微休息了片刻，羅夏就將同樣埋葬在冰塊之下的阿爾薩斯給挖掘了出來，好在這具經過邪力改造的死亡騎士軀體屬於最高位的半亡靈體質，並不需要呼吸，而強橫的肉身被掩埋一時也沒受到什麼創傷，只是……除去.之外，這位王子的精神卻有些不對……

    怎麼說呢？嘴裡哀嚎著意義不明的詞語，披頭散髮得好似作法的神棍道士，這個方才還陰狠叫罵的男人，自從被救出來之後，臉色就已扭曲一片，就一直將頭往堅硬的冰面上撞得「嘭嘭」作響，在地面上打滾亂爬的狼狽模樣……

    簡直就像一條被緊箍咒折磨了一百年後成功發癲的孫猴子，反正是那種失魂落魄、癲癇症犯了的可憐蟲————羅夏愣了半響，如是評價道。

    「裝瘋賣傻麼？」羅夏皺了皺眉，卻又覺得不對，回憶起自從方才冰川崩裂之時，這位王子殿下就開始流露出類似的詭異症狀，忽然不覺得太過驚訝起來，

    「看來和我想的一樣，那種憑藉冰霜邪力無限復原的能力也並非完美無缺，在類似『靈魂連接』的效果之下，阿爾薩斯受傷之後可以用單以冰川內數以萬計的冤魂力量分擔修補，幾乎不死之身；但反過來而言，當賴以支撐的冰川被重創之後，而其中千千萬萬靈魂的受創同樣會反噬在他一個人身上，也就是說，他當時相當於承受了上萬人崩潰的痛苦。」

    顯然，比起本體堅韌強大的聖騎士心靈，這個本來就臨時構造而缺陷十足的陰暗意志，根本承受不住那數萬靈魂受創疊加而成的龐大衝擊，在這種遠遠超越自身極限的意識摧殘之下，直接……崩潰了。

    「呵，我正頭痛怎麼解決你呢，要知道，我對於腦海里那些『驅鬼』類型的通靈術可沒什麼信心，」羅夏不覺陰冷一笑，「你真應該慶幸，身邊剛好有一位知道怎麼治療癲症的專家。」

    說罷，他豁然取出腰間的白色戰錘，乍現出絲絲金色光芒的巨大鋼錘在空中滑出一道拋物線的痕跡，然後被他隨手往下一「摁」，不偏不倚，重重砸在了迷亂狀態王子的額角之上。

    古怪的是，這來勢兇猛的一錘，卻沒有將阿爾薩斯砸的腦漿迸裂，只是輕輕一觸就收了回來，錘身以一種輕柔的方式拂過。不過隨著羅夏這番動作，一道金色模糊的光團從錘尖脫出，剎那間融入阿爾薩斯的眉心深處，讓他身體一僵，就雙眼閉合，陷入了沉睡一般的安靜中。

    解決了這一邊的麻煩之後，羅夏鬆了口氣，這才有空閒望向了另一邊的……戰場。

    說是戰場，其實也不太準確，因為一方是那漫山遍野、不見首尾的龐大軍隊，而另一方，卻只有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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