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心臟?富人區的護衛隊呢!你怎麼能帶著槍進來?我要把你抓起來!」女人抓緊了紅珊瑚,想把女僕拽到自己身前來擋槍。
她的手剛摸到女僕的衣服,「砰」的一聲槍響。
女人已經重重地倒在地上。
血從她肥胖壯碩的身軀下緩緩往外蔓延。
海妖嫌棄地掀開她的手指,拿起紅珊瑚。
珊瑚落入他手中時,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這是我的珊瑚。」海妖隱忍著怒火,「不僅偷了心臟,還偷了我的珊瑚!」
「心臟在哪裡!?」
女僕捂著嘴哭出來,她抓著染上血的裙子,害怕地給海妖磕頭,同時往台階邊爬。
「請您放過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一個女僕。」
月光同樣照射在女僕身上。
海妖的槍對準了她。
女僕抬頭,看見他英俊的臉,恍惚了下,主動上前,解開衣扣暗示地走向海妖,用身體祈求。
「砰」
女僕的屍體倒在台階上。
海妖擦著獵槍,語氣無比憎恨,「噁心至極的人類。」
他走到身上被捅了無數刀,還在抽搐的男人身邊。
覺得男人沒有死透。
於是也補了一槍。
海妖拿著紅珊瑚,陷入沉思。
「我沒有愛人,也沒有置辦婚禮、搭建婚房,為什麼我的珊瑚會變成紅色?」
他捂著因為缺失記憶而總是疼痛的腦袋,聲音迷茫又疑惑,「也許這顆珊瑚不是我的,也許這是其他族人的紅珊瑚,我一定要找到他們。」
海妖順著月光的方向,走遍了這棟房子的每個房間。
進入嬰兒房。
海妖撿起了一本睡前故事書,他拿的這本是《海邊故事》(上)
隨意翻了兩頁,他嗤笑,用帶著防水手套的手指緩緩摸過書上的一行字。
【筆者曾在一次月圓之夜,於海邊見過兩隻海妖的婚禮,場面甚至有些血腥和殘忍,他們活生生將心臟挖出來,交換後放進對方的身體裡,聽說在月亮的見證下,心臟只能交換一次。真是不給雙方留任何餘地,若是以後厭煩了呢?若是以後遇見了更愛的人,想選擇離婚呢?若是對方死了呢?筆者不理解。】
「這都不理解?」海妖將這一頁撕下來,捏爛扔在地上,「不管是哪一隻海妖,都只會有一位愛人。虛偽的人類,連忠誠都做不到嗎?」
進入琴房。
海妖撿起琴房地上掉落的一張卡片。
這是五張卡片中的第四張。
上面竟然畫了不同角度的他。
海妖將卡片翻過來。
反面是空的,找不到署名。
他很疑惑,這是誰畫的?
心臟的位置開始突突地跳動,帶來劇烈的疼痛。
海妖捂住心口。
為什麼他的心臟如此悲傷?
不對。
海中遊動的魚群說,他的心臟被狡猾的人類偷走了。
現在他的心房應該是空的才對。
心臟離開身體,海妖靠著大量的水和月光只能再存活三天。
所以他只在夜晚行動,不敢在白天離開水。
手覆在心口,海妖感受著胸腔里有力的跳動。
他,到底有沒有心臟?
他的心臟被人類偷走了,如果現在有心臟,那這顆心臟又是誰的呢?
-
貴族區與富人區之間,大門因為紅珊瑚而轟鳴著上升。
通往貴族區的只有一條用金子鋪就的小路,它連接著一個璀璨奪目的水晶大廳。
大廳的門為他們緩緩打開。
廳內的牆壁上鑲嵌著數不清的水晶,每個角度都折射著奢靡與華貴。
無數穿著華麗的貴族男女談笑風生,從他們面前路過。
貴族小姐們都穿著華麗的裙子。長長的裙擺層層疊疊,拖到水晶地面上,每一道裙褶都裝點著一串發光珍珠。
富人區里喬夫人花重金追求的一顆罕見珍珠,在這裡,不過是貴族小姐裙子上的萬分之一。
裙子最外面的一層紗輕薄透明,被大廳內的燈光一照,閃爍著迷人的光澤。
宋昌榮和封善突然被一位貴族小姐怒氣沖沖地推開。
「你們踩到我的裙子了!」貴族小姐蹲下來心疼地撫摸自己被踩的裙擺,她不在乎里布,只來回撫摸著最外面的一層紗,「這條完整的裙子我到現在也就只有一條,特地為了明天的月圓舞會穿來的!要是弄壞了,你們根本賠不起!」
封善面露尬色,他往後連退幾步,不敢惹副本里的npc。
駱嘉白盯著路過的貴族們看,感嘆道,「每個人看起來都好年輕啊。」
每個貴族都手持一個餐盤,餐盤裡裝著肉。
肉被切得極薄,色澤鮮美。
貴族小姐拎著裙子走到角落,叉了片肉放在嘴裡細細品嘗,吃完後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背,愉悅道,「皺紋又少了好幾條,我喜歡月圓之日。只有在這時,我們才能吃到真正的美食。」
另外幾個貴族圍了過來。
「門口有幾個奇怪的人。看他們的衣服,又丑又笨重,是剛從富人區進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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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他們粗魯無禮,剛才還踩了我的裙子!」
「天哪,那層珍貴的紗沒被踩壞吧?我是去年進入貴族區的,早早就做好了裙子,排隊等著能分給我一層紗,到現在都沒分到,聽說已經不再產出新的紗了……」
「那個蒙著眼睛的女孩兒穿的什麼?她甚至連一條裙子都沒有!」
「捧著一顆那么小的紅珊瑚,他們該不會是找到了一顆大的,互相掰開,人手一份,這樣才進入貴族區的吧?」
貴族們哄堂大笑,在笑聲中,一位貴族先生拿過駱嘉白手裡的紅珊瑚,扔進了身旁長餐桌上的一個大餐盤。
紅珊瑚聲音悶悶地落下。
原來這個大餐盤裡裝滿了各種大小、形狀的紅珊瑚。
「紅珊瑚是我們用來解饞的零食,這裡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你們不必這麼珍惜地拿在手裡。」貴族先生嘲弄的聲音戛然而止。
「盤子裡其他的珊瑚都失去了顏色?」
「他、他們拿來的珊瑚是那位海妖的!」
「我們有多久沒見過那位海妖的東西了?這太珍貴了!快把他們手裡的紅珊瑚都接過來,這些我們不能吃,都得獻給國王!」
陸黎看著剛才還端著儀態的貴族們都爭先恐後地圍在大餐盤邊上,用手小心地撫摸著那顆特殊的珊瑚。
陸黎:「國王?」
「沒錯,尊貴的客人們。」貴族先生變臉的速度極快,再轉過來時帶著滿滿的笑意,「我們永遠的、偉大的,與月亮同壽的布勞德國王,你們剛從富人區上來,一定還不知道國王的名字。」
「我們會永遠銘記國王,同時感謝他為我們帶來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水與肉。」
「你們特殊的紅珊瑚代表著尊貴的身份,來的時間也剛剛好,我們現在正在準備舞會。」
「明天就是月圓之日,你們一定要來參加!需要穿正裝、戴面罩。在這次難得的舞會中,一定能找到心儀的愛人。」
貴族先生用手點了點玩家的人數,情緒突然激動起來,看著他們都帶上了指責,「一共五位客人,卻只有一位女士,你們的男女比例不平衡,如果參加舞會,這就是不正確的!是錯誤的!是在犯罪!一位男士一定要與一位女士配對!」
「你們至少需要……」
他計算著,「至少需要三位女士。」
貴族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不過你們是尊貴的客人,我可以偷偷告訴你們一個作弊的方法,穿上裙子,舞會中你們就會被當做女士。」
陸黎:?
「你們這副本有病是吧?」駱嘉白激動地跳腳,「玩死靈遊戲之前沒說過還要當女裝大佬啊!」
陸黎說,「我不會穿裙子,你穿。」
「讓我掙扎一下。」駱嘉白懇求,「我們抽籤行嗎?回去在我倆聊天框裡有個剪刀石頭布,隨機生成,三局兩勝,讓命運決定我們誰要穿裙子。」
陸黎想了想自己的運氣,覺得駱嘉白已經答應穿裙子了,但是他對這個遊戲還挺感興趣的,於是點頭,「規則呢?」
駱嘉白說,「三局兩勝。」
貴族先生拍拍手,將他們帶到五扇門前,「現在,夜晚即將到來,我先帶你們去休息。」
-
在遊戲夜晚的門前躊躇了會兒。
陸黎打開積分商城看了半天,沒找到可以兌換的花。
他很發愁。
白天還給柏斯發消息保證自己會帶著花回來,現在什麼都沒有,不是在騙鬼嗎?
柏斯可能會生氣。
陸黎摸到了口袋裡的鏡子。
他想起獵人的孩子繪出的卡片,有了解決辦法。
-
房間門關上,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柏斯身邊的床突然陷下去一塊兒。
他側眸,對上陸黎一雙真摯的眼睛。
陸黎攤開雙手,舉在面前,期待地問他,「可以把你的筆借我一下嗎?」
柏斯把羽毛筆給他。
陸黎又問,「有不是工作用的紙嗎?」
柏斯抽了最上面一張紙給他。
「你要做什麼?」
「白花變成副本道具,回不來了。但是你先不要生氣。」陸黎坐姿端正地捏著筆,在紙上一筆一畫的,畫出了一個簡易的小白花。一個圓圈,加好幾朵花瓣。
他問柏斯,「一朵夠嗎?再給你加點。」
柏斯說,「你在浪費我的筆和紙。」
他看著陸黎在紙上畫出的拙劣的、不如冥界小孩子畫的兒童鬼畫,「快點停下來。」
「馬上就好。」陸黎最後在花心的圓圈裡畫了個笑臉?。
他嘆了口氣,把紙推給柏斯,「我盡力了,你要是覺得實在畫得太醜就扔掉吧。」
「這次把花弄丟了,真的很對不起。」陸黎道歉後向他保證,「下次碰到能留下來的花,我會送給你。」
柏斯抿著唇,低頭看著紙上擠在一起,每個都帶著笑臉的、幼稚的、根本就不存在這個世界的陸黎自創花。
「沒關係,就是一束花而已。」
得到回應,陸黎握著手環站起來,語調輕鬆許多,「你沒生氣就好,我晚上還有事,今天遲點睡。」
-
數小時後。
柏斯重重地翻過一頁文件。
桌上的燭火劇烈搖晃,差點要翻倒,滾燙的燭液撒了幾滴在文件上。
柏斯又重重地拿過那張陸黎畫了花的紙,放在離燭火最遠的地方。
聲音終於大到讓一直盯著屏幕和駱嘉白玩猜拳的陸黎回過神來。
陸黎的視線短暫放在他身上,「怎麼了?今天的工作進展不順利嗎?」
柏斯捏著羽毛筆。
他想說,哦,原來你知道我也在房間裡。
想說,你在和誰發消息?
想說,看著屏幕那麼開心,到底在做什麼?
「你什麼時候睡覺?」最後柏斯提醒他,「一直上網眼睛會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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